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从理论到实践.pdf

2024 年 第 1 期5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从理论到实践李炜1，米兰2（1.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100732；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北京102488）摘要：现代化指标是衡量一个国家/地区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标准，也是一切现代化理论或对策研究的前置基础。在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进程中，党和政府必定需要不断评估我国现代化建设进程，为现代化建设推进寻找抓手，这就必须设立一套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评价指标体系。既有的现代化指标对现代化的特征覆盖、指标的口径、现代化进程的度量标准都远远脱节于进入“后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当今世界，更不适用于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中国式现代化的评价。中国式现代化的评价指标体系应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大领域，其基本架构应依照着中国式现代化“五位一体”的建设格局，分别按照“经济现代化”“政治现代化”“文化现代化”“社会现代化”“生态文明现代化”五个维度展开。关键词：现代化指标；中国式现代化；现代化中图分类号：D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19（2024）01-0005-08收稿日期：2023-12-12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国式现代化的评价指标及发展规律研究”（23AZD010）作者简介：李炜，中国社会科学院国情调研与大数据中心副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米兰，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社会与民族学院博士研究生。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工业化、城镇化等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就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来看，其实质是中国在现代化建设中的不断推进。2020 年中国实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2021 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要“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这一时点也被称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元年”。2022 年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理念及其内涵：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按照“十四五”规划和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进程分为两步：自 2021 年至 2035 年将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之后至本世纪中叶（新中国成立 100 周年）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也就是说大约需要 30 年（六个五年规划）的时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建设。中国政治 中国式现代化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62024 年 第 1 期中国式现代化发展将在上述前瞻性和全局性规划下逐步实现。在实现过程中，党和政府必定需要不断评估我国现代化建设进程，为现代化建设推进寻找抓手，这就必须设立一套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评价指标体系。纵观世界，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的研究已有 70 年左右的历史。结合国内外发展社会学研究的最新成果，研究和设计中国式现代化的指标体系，是国内发展社会学必须关照的主导方向，也是义不容辞的研究使命。一、现代化指标研究概述现代化指标是衡量一个国家/地区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标准，也是一切现代化理论或对策研究的前置基础。世界范围的现代化指标研究源于现代化的理论研究，而系统的指标研究又反过来对现代化理论研究产生较大影响。现代化理论研究或现代化研究是关于现代化现象的多学科研究，其研究进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20 世纪 5060 年代的现代化研究、20 世纪 7080 年代的后现代研究、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的新现代化研究。与现代化研究相对应，现代化指标研究也经历了准备期、起步期和发展期三个阶段，产生了经典现代化指标、后现代指标和新现代化指标等体系。?经典现代化指标关注人类社会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过程，主要是通过历史比较研究，提炼现代化的核心指标。早在 1960 年的日本箱根会议上，与会的现代化研究者提出了经典现代化的 8项标准，分别是：人口向城市集中；无生命能源的利用程度较高，广泛的商品流通和服务设施的增加；社会成员广泛参与经济政治事务；普遍、大范围内互相交流；社会流动性增强，个人活动领域多样化；文化知识全面推广，世俗化和科学化倾向；广泛有效的大众传播系统；高效、规模巨大的社会机构和行政管理科层化；人们日常生活不断趋向统一性且彼此之间相关影响。?这一标准也被称为“箱根模型”或“箱根共识”，开启了现代化指标研究的先河。其后不久，1962 年美国社会学家列维在现代化与社会结构一书中，对“现代化社会”与“非现代化社会”的特征进行了比较分析，提出现代化社会的 8 个特征。?应该看到，无论是“箱根模型”还是列维的“现代社会特征”，实际上都是对已经“现代化”的国家（尤其是美国）特征的抽象概括，其理论脉络来自于帕森斯的五对“模式变量”?，以及霍斯利茨的“传统现代”社会的二元划分，?虽然切中肯綮但大部分标准难以具体化为度量指标，也就难以进行国家间的比较。经典现代化理论指导下的现代化指标体系则以美国学者 C.E.布莱克于 1966 年提出的 10 项标准最具代表性，其指标包括人均国民生产总值（GNP）、能源消费、劳动人口的就业比例、各部门在 GNP 中所占的比例、各项支出在 GNP 中所占的比例、城市化率、居民受教育情况、居民健康状况、人均能够使用的通信与信息情况、社会收入分配情况。?布莱克标准是首个专门针对国?何传启、刘雷、赵西君：世界现代化指标体系研究，中国科学院院刊2020 年第 11 期。?陈柳钦：国内外现代化指标体系和标准概述，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1 第 1 期。?Levy,M.J.,Modernization and the Structure of Societies,New Brunswick and London:Transaction Publishers,1996.?Tacoltt Parsons,Edward A.Shills,Toward a General Theory of Action,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2.?Bert F.Hoselitz,Sociological Aspects of Economic Growth,Free Press,1960.?陈柳钦：国内外现代化指标体系和标准概述，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1 第 1 期。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从理论到实践2024 年 第 1 期7家和地区间现代化程度度量的指标体系，其涵盖面也较为广泛，除了经济现代化也包括了社会和个人健康的层面。目前，国际社会用以衡量国家和地区间经济社会发展程度的诸多指标体系，还沿用了其部分架构及指标。但这套指标显然也失于狭窄，基本没有涉及政治现代化领域，而且依据 20 世纪 60 年代的情形制定的指标，也难以切合当今世界的发展状况。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主要发达国家进入后工业化时期，现代化指标的研究也进入后现代阶段。美国社会学家英格尔斯 1983 年依据世界银行的世界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报告，提出了包含 11 条指标的“英格尔斯指标体系”，包括人均 GDP、服务业增加值占 GDP 比重、城市化率、成人识字率、每个医生服务人数、人均预期寿命等，凸显了服务经济和人口质量要素。?这一指标体系曾是现代化研究领域的国际通用标准，但也缺乏政治现代化、信息社会、生态现代化层面的内容而后者是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全球“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基础。“英格尔斯指标体系”还给出了现代化“达标”的参考值，但我国在 21 世纪初就已经全面“超标”了。目前，国际社会在衡量经济社会发展时也部分借用其框架和指标，但其值阈不再被采用了。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国际社会更加注重社会的综合发展，很少再用“现代化”这一和工业化进程密切相关的词汇来描述国家和地区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态势，故以各类发展指标替代了现代化指标。但国内学者依然以“第二次现代化”“综合现代化”来表述后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时期的全球发展状况，笔者以此将这一阶段的各类发展指标体系称之为“新现代化指标体系”。这一时期国际学界开发了众多以社会发展与现代化为主题的国际性指标体系及数据库，其中以社会进步指数、人类发展指数、世界发展指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统计数据、世界现代化指标等最具影响力。社会进步指数（Index of Social Progress，缩写为 ISP），是由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理查德 J.埃斯蒂斯（R.J.Estes）教授在国际社会福利理事会的要求和支持下于 1984 年提出，包括 10 个社会经济领域的 36 项指标。10 个领域分别为教育、健康状况、妇女地位、国防、经济、人口、地理、政治参与、文化、福利成就。2010 年美国的非营利组织“社会进步势在必行”（Social Progress Imperative）采用“社会进步指数”概念，对该指数加以重新构造，通过三个维度的 12 项要素和60 个细项指标，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满足其公民社会和环境需求的程度。这三个维度分别是：人类基本需求、福祉基础、进步机会。?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缩写为 HDI）是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在 1990 年人类发展报告中提出的，用以衡量联合国各成员国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指标，是对传统的 GNP 指标挑战的结果。该指数以“预期寿命、教育水平和生活质量”3 项基础变量，按照一定的计算方法得出综合指标，自 1990 年以来逐年在人类发展报告中发布，以衡量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人类发展水平。该指数已在指导发展中国家制定相应发展战略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目前，该指标数据库收集了世界 170 余个国家和地区的自 1990 年以来的人类发展指数?陈柳钦：国内外现代化指标体系和标准概述，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1 第 1 期。?社会进步指数官网：https:/www.socialprogress.org/。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2024 年 第 1 期数据。?世界发展指标（The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缩写为 WDI）是世界银行（World Bank）发布的一套全球性开放指标数据，包含近 220 个经济体和 40 多个国家的 1600 个时间序列指标。WDI 主题十分广泛，包括：贫困与不平等、人口、教育、健康、性别、环境、经济、国家与市场、全球债务与贸易、难民、移民等。该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世界各国国家统计机构、中央银行和海关部门。该指标及数据库自 1996 年至今每年持续发布世界发展指标，监测全球各国、各地区可持续发展指数，并连续多年发布可持续发展目标图集。?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统计数据包含经合组织国家以及部分非成员国的经济和社会信息数据，其内容非常丰富，涵盖了经济、社会和环境等多个领域的数据指标，其中包括了国内生产总值（GDP）、就业率、失业率、教育水平、能源消费、环境污染等重要指标，可用于研究经济增长、社会发展、环境保护等方面的问题，具有 25 个在线统计数据库以及国际能源组织的 7个数据库。?世界现代化指标为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创建，该指标体系综合国际统计指标体系、国际发展指标体系，结合中国现代化进程，设计了评估世界现代化国家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世界现代化指标体系由 100 多个指标组成，涉及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环境和个人生活 6 个领域、15 个主题和 35 个亚主题。其中，水平指标 50 个、特征指标 28 个和状态指标 22 个。?二、既有现代化指标的述评诞生于欧美社会的经典“现代化”理论将社会发展界定为经济的增长、物质财富不断增加，其中工业化是最大的驱动力，认为只要加速工业部门的发展，提高国家工业化程度，促进经济增长就能够实现经济与社会其他领域的共同进步。然而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全球发展路向和内涵已走向知识经济、可持续发展、全球共同公平发展。现在看来，既有的现代化指标对现代化的特征覆盖、指标的口径、现代化进程的度量标准都远远脱节于进入“后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当今世界，更不适用于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中国式现代化的评价。社会科学的特殊性使得我们在借鉴国际经验的同时，要自觉地以中国改革开放实际为本，形成具有中国本土特征的现代化理论及范式。对于构建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现有成果及数据资料主要存在以下几点不足。第一，尚无跨学科、国际化，既反映时代特征又反映中国国情的现代化指标体系。目前，关于世界现代化已有较为完善的指标体系，但此类指标体系以世界现代化而非中国式现代化为分析对象，不能适用于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新兴数字经济为目标模式的社会发展取向；而从分支学?人类发展指数官网：https:/hdr.undp.org/。?WDI 官网：https:/datatopics.worldbank.org/world-development-indicators/。?OECD 官网：https:/stats.oecd.org/。?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研究中心官网：http:/ 年 第 1 期9科出发建构的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缺乏更高层次的综合分析，而且这些指标方案对世界现代化一般规律的参考有所不足。第二，现有研究较少关注“五位一体”的中国式现代化模式的发展历史。经典现代化理论下的社会发展以经济现代化为核心，工业化主导促动了社会领域的现代化（科层分化、城镇化、社会参与），也带动了政治领域现代化（民主化）、文化价值领域现代化（世俗化）等，这一模式被称为“串联式现代化”。现有的中国式现代化则以“五位一体”的同步现代化为特征，展现的是“并联式现代化”的特点。目前，国内研究中国式现代化的指标体系也大多以“五位一体”模式为基础，或在其基础上进行增益，但对“五位一体”模式形成的历史过程关注较少。只有充分厘清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演变逻辑，才能全面把握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内涵。比如现有指标体系对经济、政治和社会维度关注较多，对文化和生态维度的研究无论是在理论内涵的分析上，还是在相关数据资料的收集上，均有所不足。第三，现有指标体系主要使用宏观统计数据测量，很少使用微观个体层次的测量指标。中国式现代化突出以人民为中心，而社会成员的自我感受是对社会进步的终极评价。现有中国式现代化的指标体系在定量化分析时使用的主要是各类统计年鉴数据，而社会成员个体层次特别是主观类型的数据纳入甚少。此类指标的缺失，有碍于全面反映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内涵。第四，构建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的研究设计较多，但尚未建立起全国性、公开性的数据库。当前学界在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的设计上取得一定成果，但由于缺少相应的测量数据，很多设计方案停留在理论分析层面，无法进一步对方案进行实证分析和检验。而且不同研究各自收集、分析数据既不利于相关数据的积累和统一，也不利于建立不同学科对话的共同基础。三、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的结构框架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应该建立在中国式现代化本质特征之上。（一）“五位一体”的指标体系结构框架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与此相对应，中国式现代化的评价指标体系，也应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大领域，其基本架构应依照中国式现代化“五位一体”的建设格局，分别按照“经济现代化”“政治现代化”“文化现代化”“社会现代化”“生态文明现代化”五个维度展开。在设计原则上，应考虑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本质内涵、阶段性特征、转型升级模式、发展内外部动力、世界体系中所处位置等指标选择标准，对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进行指标构建。第一，要充分考虑各指标维度能否体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本质内涵。各维度指标在具体测量时，应当体现出该维度的基本内涵及理论本质，从指标层面回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什么”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02024 年 第 1 期的基本问题，通过指标反映出现代化的中国模式和西方国家现代发展道路的本质不同。例如，在设计“经济现代化”指标时，必须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现代化是“通过解放生产力，实现高质量发展”这一本质出发，对中国式现代化指标进行既符合我国国情，又具有前瞻性的指标设计。第二，要充分考虑到各指标维度能否反映中国式现代化不同发展阶段的特征，为不同阶段应当采取的战略方针和策略方向提供借鉴价值。例如，在设计“社会现代化”指标体系时，应该以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本质要求为出发点，从指标体系层面反映出实现共同富裕的阶段性特征，以指标对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进行测量。特别是从指标维度对地区发展均衡水平、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收入分配合理程度等维度，设计反映不同阶段演化发展的有效指标体系。第三，各维度指标的选择，应当充分体现中国式现代化的转型升级模式，从指标层面体现出中国式现代化对不同发展路径的探索方向，反映中国道路创新、制度创新、模式创新的上升模式，反映中国在发展过程中战略方针和政策选择的不断优化升级。例如，在设计“生态文明现代化”指标体系时，应该充分体现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对中国式现代化生态文明建设的本质要求，在美丽中国建设转型升级层面，从以污染防治为重点的环境保护到绿色低碳发展为导向的新发展理念转型角度，设计具体的指标体系。第四，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指标体系的各维度，应当从指标层面反映出不同维度的发展动力，从理论和指标层面厘清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全方位动力系统。评价指标应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相辅相成。以“政治现代化”指标体系设计为例，应当以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为核心，从中国式现代化政治建设的价值动力、制度动力、技术动力等方面，测量全过程人民民主不断进阶的动力基础。第五，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的设计，应当有助于我们进一步回答“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这一世界之问。中国式现代化立足中国本土，与整个世界相联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充分体现了中国与世界的良性互动关系。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指标体系的各维度，应当从指标层面反映出不同维度在世界体系中的横向比较位置，以指标形式反映中国式现代化的外部机遇和限定性条件。以“文化现代化”指标体系设计为例，相对应的指标体系应当体现出，中国式现代化对于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贡献，以及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如何促进世界文明的进步。（二）各领域的核心指标1.经济现代化经济现代化水平是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也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首要任务。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在经济现代化领域的核心是实现高质量发展。当今世界已经由工业时代进入信息社会，数字经济作为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范围，推动着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治理方式的深刻变革。因此，评估中国式现代化在经济领域的进程，除采用传统的 GDP、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外贸进出口额、居民收入及消费水平之类的经济增长指标外，还需突出以信息化综合指数、信息产业增加值占 GDP 的比重等体现数字经济发展态势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从理论到实践2024 年 第 1 期11的指标。此外，对经济现代化的测量中，应着重以发展质量、发展效率为核心，应当重点突出高质量发展在经济结构现代化、区域均衡发展现代化、就业结构现代化等维度的表现。2.政治现代化中国式政治现代化本质上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现代化。经典现代化理论及指标在政治领域主要以选民投票率、女性议员比例等为测度，这显然不符合中国国情。党的二十大报告突出了我国政治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在于全过程人民民主。根据这一思想，中国式政治现代化的指标设计围绕着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人民性的马克思主义价值理念、健全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四个维度展开，从领导、价值、制度和程序的视角来设计指标体系。其中，领导和价值两个维度指标的测量旨在反映人们对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实践的总体感受和评价，以及在实践过程中形成的人民民主观念和政治参与的效能感。制度和程序两个维度的指标设计聚焦在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基层实践上，从制度设计、程序设置、公民参与和效果评价四个角度展现具体的实践状况。3.文化现代化文化现代化不仅是国家强大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的体现，更是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推动力。经典现代化理论在文化领域主要侧重人的观念价值现代化?和大众传媒的文化传播力?的考量，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将“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广泛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高全社会文明程度”“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作为文化现代化的主要内容。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领域的指标设计，则应在“人的现代化”的基础上扩展现代文化事业发展、国家文明传播力影响力的内容，以文化的观念认知（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社会包容）、个人行动赋能（人际沟通能力、跨文化适应性）、文化支持（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境外传播力）三个维度建构文化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4.社会现代化经典现代化理论在社会现代化层面主要关注社会结构分化和城镇化，但缺乏公平发展理念。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国际社会以将发展的公平性（Fairness）列入可持续发展的三大原则之一，并列入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的 17 个目标中。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在社会现代化领域以增进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为主要目标。具体而言包括“人民生活更加幸福美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再上新台阶，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明显提高，基本公共服务实现均等化，农村基本具备现代生活条件，社会保持长期稳定，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等内容。根据世界发展研究和中国党和政府的现代化目标，中国式现代化在社会领域的指标体系构建应集中于社会结构（包括人口结构、阶层结构、城乡结构）、社会事业（包括社会保障、公共服务、公共信息）、公共参与（包括社会组织参与、公共事务参与、社区参与）、共同富裕（收入及财富差距、共同富裕认知）四个维度。?个人价值观念现代化的指标研究，参见美阿列克斯 英克尔斯、美戴维 H.史密斯：从传统人到现代人六个发展中国家中的个人变化，顾昕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 年。?Daniel Lerner,The Passing of Traditional Society:Modernizing The Middle East,The Free Press,1958.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22024 年 第 1 期5.生态文明现代化生态文明现代化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重点，更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不可忽视的维度。党的二十大报告将“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为生态文明现代化的主题，提出“广泛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碳排放达峰后稳中有降，生态环境根本好转，美丽中国目标基本实现”四项基本要求。在上述四个方面中，碳达峰、碳中和（以下简称“双碳”目标）可以看作核心任务，以“双碳”目标引领产业发展方式转型和人民消费方式转型，通过节能减排进一步推进污染防治，减少对生态系统的破坏。因此，生态文明现代化核心指标设计初步应包括 6 项一级指标：低碳生产、低碳消费、污染防治、生态系统、居民参与、政策制度。中国式现代化是由党和政府推动的、自上而下的现代化过程，这一过程特点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的运用有两大突出优势：一是可直接用于对国家现代化进程的衡量、考计，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的建立将为我国现代化事业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一套最切合实际的考计标准和工具，不仅能衡量整体现代化进程的水平，还能直接考核推进现代化的措施与政策的实施效果；二是可以直观用于国际比较，西方的现代化指标体系并不完全适宜于评估我国的现代化进程，就我国目前的发展阶段与发展事实来说，西方的现代化指标体系涵盖面过窄，不能全方位评估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同时很多指标较为过时，不能完全反映我国当前发展阶段的新特点，因此建立一套中国式现代化指标体系，将更有效地评估我国的现代化水平，从而更好地进行国际对比。责任编辑：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