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1949年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探析.pdf

19471949 年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探析陈 硕 刘文钰(云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昆明 650091)摘要:为了使解放区的经济得到恢复与发展,缓解财政困难,中原局决定成立中州农民银行,发行中州钞,作为中原解放区的本位币。为了保障中州钞的顺利发行,中原局决定准备金以银元、物资为主,辅币以流通券为主;中州钞的发行途径,以公营商店卖货、银行货币兑现、财政税收、经费开支、工农商业贷款为主,根据实际进行扩展。中原局解放区发行货币,促进了经济恢复与发展,为人民币的发行及解放军南下作战奠定了基础,为新中国金融工作特别是干部的培养提供了经验借鉴。关键词:解放战争;中原解放区;中州钞;货币发行中图分类号:K269;F8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6916(2024)07-0001-04An Analysis of Currency Issuance in the Liberated Areas of Central Plains from 1947 to 1949Chen Shuo Liu Wenyu School of Marxism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091 Abstract In order to restore and develop the economy of the liberated areas and ease the financial difficulties the Central Plains Bu-reau decided to establish the Zhongzhou Farmers Bank and issue the Zhongzhou banknotes as the standard currency of the liberated areas in Central China.In order to ensure the smooth issuance of the Zhongzhou banknotes the Central Plains Bureau decided that the reserves should be mainly silver yuan and materials and the auxiliary coins should be mainly circulation notes.The issuing ways of the Zhongzhou banknotes were mainly the selling of goods in public shops banks cashing in currency fiscal levy funding expenditures and industrial agricultural and commercial loans which were expanded according to the actual situation.The currency issuance in the liberated areas in Central China promoted economic recovery and development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issuance of RMB and the PLA s southward cam-paign and provided experience for the financial work of New China especially the training of cadres.Keywords the War of Liberation liberated areas in Central China Zhongzhou banknotes currency issuance 货币是金融的血脉,是价值的代表,所体现的不仅仅是国家经济运行的情况,还代表着一个政权的稳固与强弱。在 19471949 年中原解放区的重建工作中,货币的发行是重中之重。如何顺利地发行货币,如何稳定币值、开扩市场,如何与蒋币进行斗争,成为中原局货币发行工作面临的严峻挑战。一、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的准备工作1948 年 1 月 25 日,中原局下发关于发行中州农民银行钞票的决定,以中州钞为中原解放区的红色货币,一切财政税收、公私交易、供给制度均以中州钞为本位,其法定价格为每中州钞二百元合银洋一元1。中原解放区各区均以此作为货币发行的基本依据,结合自身的情况制定相应的发行政策,并对中州钞的准备金及其辅币问题做出规定。(一)以银元、物资为主的准备金任何国家的货币政策都包含着货币准备金制度。准备金是货币发行的物质基础,对货币的发行量有着极大限制和保障作用。通俗来讲,有多少准备金,国家才能发行多少货币,在贵金属本位时代,国家准备金的表现形式就是大量白银与黄金的储存。中原局在发行中州钞时,遵循货币发行的准备金制度,除了金属货币银元之外,还有大量的物资储备。中州钞发行之初,并没有获得群众的完全信任,大量商人持观望态度,以致中原解放区的商业往来一度陷入停滞的境地。为此,中原局决定以各区全部公粮、公款、税收,以及一切公营事业的财产作担保,并以税收、银1002024 年 4 月上半月刊(总第 208 期)“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5 周年”研究洋、物资和粮食等支持,规定一切税款与其他公款,只准征收中州钞和冀南钞。各种支持力量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银元,银元作为一种贵金属货币,本身就具有较高的价值,每当货币市场混乱之际,银元就会在市场上流通使用,深受商民的信任。中州钞与银元挂钩,以 2001 的比价可互相兑换,既稳定了中州钞的币值,又增强了群众对中州钞的信任。但利用银元来提高中州钞的信誉和稳定币值只是一个短期有效的方式,银元数量的不足会束缚中州钞的发行量。中原局在发行中州钞时,仅准备了 200 万银元的发行基金,目的只是为了稳定发行之初中州钞的币值,试图争取一段时间,以便银行、工商部门准备其他的物资,等过渡到停止银元兑换的时期,再改用物资进行支持。从整个中原解放区来看,所准备的物资当中,除了群众所必需的日常生活用品如油、盐、棉布之外,还以煤及大量的粮食作为准备金,如豫西区拨公粮 20 万石为发行基金2,桐柏区规定各分区及各县除将所有的银元、金子及其他重要物资全部交给银行之外,在麦征当中要拨一部分麦子给银行作基金,一分区 500 万斤,二分区 150 万斤,三分区 400 万斤。以银元为基础、以物资为主的货币准备金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革命战争时期金融建设的一大特点,为中原解放区的货币发行工作提供了坚实的物质保障,促进了中州钞信誉的建立,稳定了中州钞的币值,为中原解放区财经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二)以流通券为主的辅币辅币作为本位币以下的小额通货,供日常零星交易或找零使用,具有面额小、流通快的特点,中原解放区在发行中州钞的过程中使用大量的辅币作支撑,且具有自身鲜明的特点。在刘邓大军未进入中原前,中州钞就已经被华北解放区冀南银行代为印制,并随着大军南下开始在中原地区流通,但由于印制的数量过少,且多为大面额钞票,曾一度导致市场交易停顿,影响币值的稳定。中原局最初对中州钞的定价为 100 元比银元 1 元,后因为没有 5 元面值的小额钞票,便改为200 比 1 的比价。中州钞筹码数量的不足以及面额大小比例不当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中原局,给中原解放区的财经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为此,中原局于 1948年 8 月下发了关于发行小额流通券问题给各区党委的指示,决定在中原解放区普遍发行小额流通券,明确流通券一般以 1、2 元两种为限,允许官督商办,商办者以 20 元以下为限,流通区域只限于当地。同时,对各区的发行额作出了规定:豫皖苏 4 000 万,豫西2 000 万,桐柏、江汉各 1 200 万,陕南 600 万,各地流通券不印号码,不加底纹,不印洋纹,以磅纸、牛皮纸、道林纸为主,不用麻纸、报纸,流通券与中州钞等价使用,将来以中州钞收回。指示发出后三天,中原局对其进行补充,要求各区多发行 2 元面额中州钞,把流通券的印制权下放给各县,发行额以全县人口计算,每人 1 元为限,市可按照人口数每人 2 元或 3 元3。至此,各区按照中原局的指示下发通知,要求各县赶印流通券,以缓和本币筹码不足的矛盾。中原解放区的辅币具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种类的多元化,以流通券为主,但铜元、冀钞、银元均不同程度地发挥着辅币的作用。1948 年 4 月,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司令部和豫皖苏边区行政公署联合发布布告,规定银元、铜元暂准流通,以补救通货之缺乏。铜元之价值由商民自订之4。铜元作为中州钞的辅币,其比价是由市场自发形成的,在江汉区,200 文铜元合蒋币 2 万元,百文当万元。与铜元不同,冀南钞作为另一种辅币,其与中州钞、银元的比价由银行随时挂牌规定,但不能用中州钞与银元兑换。二、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的途径早在一二五决定中,中原局就规定了中州钞的发行途径,主要是“组织税收、商店卖货、办理兑换”三种。后各区结合自身发展条件,对中州钞的发行途径进行调整与完善,将发行过程分为试发、普发两大阶段,按照由点到面、由城市到农村的发行原则,以公营商店卖货、银行货币兑现、财政税收、经费开支、工农商业贷款五大途径为主,实施有步骤扩展。(一)公营商店卖货中原局在发行中州钞之初,就对公营商店的建立下发指示:有基点的建立下层商店兼办银行,发卖群众必需品,办理兑换。公营商店除了买卖公营物资之外,也收卖人民生活的必需品,如粮食、盐、棉布、煤油、山货等。在交易过程中以中州钞为结算单位,各种货物均以中州钞标价,不接收蒋钞与银洋,且所售货物的价格比市场价略低,从而吸引大批商民购买,扩大了货币占有市场。如洛阳收复后,在六七月份,商店卖盐 6 510 斤,金额 162 750 元;卖出棉花 1 575斤,金额 125 600 元。两个月内,所售货物金额共达1 836 412 元,有力地支持了中州钞的发行5。公营商2002024 年 4 月上半月刊(总第 208 期)“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5 周年”研究店建立之初,只买卖货物,并不兑现银洋,为了使中州钞能够快速占领市场,中原局决定公营商店增添兑换业务,并改名为贸易公司,对缺少资本的小商贩,采取先贷货再付款的办法,支持大批小商小贩的经营活动,极大地推动了中州钞的发行与流通。(二)银行货币兑现兑现发行并不是中州钞发行的主要途径,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兑现的部门除了各级银行之外,还有公营商店以及部队所设的随军兑换处。兑现发行主要是用中州钞收兑银元与蒋币,其中银元是主要的收兑对象。银行收兑的大量银元,不仅可以作为中州钞发行的准备金,还可以通过随时吞吐银元,使中州钞的币值趋向稳定,具有重要的补充调节作用。(三)财政税收税收是中原解放区财政工作的基础环节,多个解放区规定,商业征税及罚没款项均只收中州钞与冀南钞,拒收银元与蒋币,这就促使商人与被罚款人到处寻找中州钞,扩大了中州钞的使用范围。除此之外,在中原解放区农业税的征收过程中,也有相似的规定。农业税分为田赋与公粮,中原局规定田赋的征收以地级为标准,“上等地每亩征中州币 30 元,中等 20元,下等 10 元”6。公粮的征收以随粮代征的方式支持中州钞的发行,如豫皖苏区规定公粮每斤带征中州钞一元,豫西区规定公粮征收要有 1/10 的代金等。税收及公粮折现的方法以行政力量促使商民必须持有部分数量的中州钞,不仅使中州钞的流通范围扩大,还有利于中州钞信誉的增强,是一种极为有效的发行途径。(四)经费开支财政经费开支是中州钞迅速占领市场的一条便捷途径,主要分为行政开支与军费开支,其中以军费开支为主。中原局在一二五决定中明确规定一切财政税收、公私交易、供给制度均以中州钞为本位,且一切部队、地方人员禁止使用蒋币、银元。全区行政机关的一切经费开支均以中州钞为计算单位,但相比于军费的大量投放,行政开支就显得微不足道。中原解放区各部队的经费发放,以中州钞与银元混合发行为主,银元只准随军兑换中州钞来使用,并且在部队中设立随军兑换所,随时进行兑现。财政经费的发行具有手稠面广的好处,便于本币迅速占领市场,但由于部队行动的集中性,导致大量货币投放于某一地区,造成当地的物价波动。因此,每当部队向其他地方转移时,地方政府就会出面维持,利用吞吐物资的办法加以调节。通过随时购入物资用来增加流通中的货币量,促进贸易发展,又可以随时抛出物资,对流通中的货币进行回收,以稳定币值,防止发生波动现象,具有较强的灵活性,可见经费开支是一种比较理想的货币发行渠道。(五)工农商业贷款在中州钞发行的几种途径当中,发行面积最大,与群众接触最广的就是贷款发行。贷款分为工商业贷款与农业贷款两大类,除了向商民贷发中州钞之外,还有以物资作为贷款的内容,如豫西区在洛阳会议上提到要以粮贷给磨坊、粉坊、油坊、煤窑等;贷粮与烟叶给烟厂;以盐贷给小贩,出卖中州钞。贷款发行的主要目的除了扩大中州钞流通范围之外,还要促进中原解放区的物资生产,因此贷款的对象以手工业、轻工业为主,对于一般性商业贷款来说,原则上少贷或不贷。工业及手工业的贷款对象主要是榨油、造肥皂、造纸、制卷烟,另外还包括以纺织、烧木炭、烧石灰、磁窖为主的农副业。各种贷款的利息率不同,商业贷款要高于工业、农副业贷款,这是由商业周转速度快、利润较大的原因决定的。以江汉区为例,农副业贷款月息 1 分半至 2 分;手工业及小作坊月息 1 分半至 2 分;工厂工业贷款月息 2 分至 2 分半;小商贩贷款月息 2 分 5 厘至 3 分;一般商业贷款月息 3 分至 6分7。总体来看,贷款是一种占比较高的发行途径,其中在桐柏区就占到十分之四的发行比例,且效果十分突出,仅老河口一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对米厂、面粉厂、织布厂、织袜厂、油坊、皮革厂、肥皂厂、卷烟厂及竹、木等行业贷款 700 多万元,在结合其他发行途径的条件下,两个多月时间共排除国民党法币800 多万元,发行中州钞 1 500 多万元。在整个货币发行过程中,任何一种发行方式都不是单打独斗的,五种主要发行方式之间相互配合、相辅相成,也没有哪一种方式是固定不变的,每种发行途径所占的比例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桐柏区在货币发行初期曾制定了一项发行量为 5 000 万元的计划,其中贷款与采购发行分别占比 40%,经费发行占20%。后随着经验的增加与问题的暴露,各种方式的占比发生了变化。如豫皖苏三分区在发行过程中对比例进行了调整,拟定经费发行占 33.06%,贸易发行3002024 年 4 月上半月刊(总第 208 期)“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5 周年”研究占 39.76%,兑换发行占 24.78%,贷款发行占 12.4%。伴随着中原解放区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各区的货币发行工作迅速开展,在多种发行方式的相互配合、共同作用下,逐渐将流通中的蒋币源源不断地挤向国统区。中州钞货币市场的扩大,巩固了币值,稳定了物价,为中原解放区经济的发展以及对蒋币斗争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三、中原解放区货币发行的意义中共在领导中原解放区货币金融工作的实践中,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尊重货币发行规律,根据发行环境的变化,灵活调整各项政策,适应了现实的需要。各区在结合自身发展的情况下,坚决执行中原局的指示,在发行的同时与蒋币进行彻底的斗争,最终赢得了胜利,实现了单一本位币的目标,具有重大的意义。(一)促进中原解放区经济恢复与发展中原解放区的开辟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是实现由战略防御转向战略进攻的关键一招,因此如何巩固中原解放区,如何使经济得到恢复与发展,成为中原局面临的首要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前提条件就是货币的统一。在中原局及中州农民银行的联合领导下,中原解放区用 19 个月的时间,完成了驱逐蒋币、统一货币市场的任务,确立了以中州钞为本位币的货币体系,使中原解放区的经济得到恢复与发展,农业、手工业相继恢复生产,商业往来频繁,改善了人民群众的生活。(二)为人民币的发行及解放军南下作战奠定了基础1949 年 3 月 7 日,中州农民银行总行下发了关于发行新币的紧急指示,决定在 3 月 10 日于中原地区发行中国人民银行钞票,简称人民币,并以三比一的比价与中州钞进行兑换。由于中州钞的统一与稳定,为人民币在中原地区的发行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人民币就取代中州钞,成为新的本位币,使华北、华东、中原三大解放区货币完成了统一,在经济上连为一体,为东北解放军南下的过渡及大军对江南的解放奠定了基础。(三)为新中国金融工作特别是干部的培养提供经验借鉴中州农民银行的建立及中州钞的发行起初都是在友区银行的帮助下实现的,但随着货币发行工作的推进,问题的不断解决,一批忠诚党的革命事业、具有丰富货币工作经验、能够适应复杂市场环境、掌握货币斗争技能的金融干部迅速成长起来。他们不仅具有较高的业务素养和丰富的实践经验,还具备较高的思想政治素质,这些金融干部为中原解放区金融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成为新中国金融工作的骨干力量。参考文献:1中共河南省委党史工作委员会.中原解放区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29-31.2王礼琦.中原解放区财政经济史资料选编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5:485.3姜宏业.中国地方银行史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1:914.4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中国革命根据地货币:下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25.5河南省金融志编辑室.河南省金融史志资料汇编:第 2辑G.内部资料.1984:33.6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河南省宝丰县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宝丰文史资料:第 8 辑G.内部资料.1992:8.7河南省地方史志编纂委员会.河南省志:财政志、审计志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39.作者简介:陈硕(1998),男,回族,河南南阳人,单位为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基本问题。刘文钰(1998),女,汉族,云南昆明人,单位为云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研究方向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责任编辑:朱希良)4002024 年 4 月上半月刊(总第 208 期)“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5 周年”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