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嘎曲德寺经堂一层佛殿题材组合与历史溯源.pdf

西藏艺术研究 2023 年第 04 期76贡嘎曲德寺经堂一层佛殿题材组合与历史溯源*褚丽袁頔【摘要】贡嘎曲德寺创建者贡嘎南杰之传记中对寺院营建的记载颇为详细，本文通过解读传记内容明晰贡嘎曲德寺经堂一层佛殿的绘塑配置，并梳理出殿堂内部结构。同时，借助古代西藏史料以及相关艺术遗存，对该佛殿诸题材进行历史溯源。认为在西藏寺院营建的悠久传统与典型案例深刻影响的基础上，贡嘎南杰作为声名显赫的高僧，其个人经历对于寺院营建的主题选择亦有着决定性作用。【关键词】贡嘎曲德寺；佛殿结构；题材组合；历史溯源中图分类号：J 2 0 2文献标识码：A文 章 编 号：I S S N 1 0 0 4-6 8 6 0(2 0 2 3)0 4-0 7 6-0 0 7贡嘎曲德寺（）位于今西藏自治区山南贡嘎县岗堆镇（图1），始建于藏历阳木猴年（1464年），创建者贡嘎南杰（）出身于藏文创造者吞弥桑布札之“吞（）”氏族，为其族第十三代子嗣，后开启萨迦派密宗支系贡嘎派，即萨迦“宗巴（）”传承，与俄巴、察巴二派一同闻名于世，故贡嘎南杰所创的贡嘎曲德寺也成为萨迦派重要寺院之一，有着较大规模与完善的修行体系，影响深远。同时，由于贡嘎曲德寺内留存有钦孜画派创始人、钦孜钦莫大师亲绘的壁画，因而*本文系2021年度西藏自治区哲学社会科学专项资金青年项目：“明代贡嘎曲德寺 如意藤 壁画与西北地区佛传壁画的风格渊源研究”（项目编号：21CYS01）阶段性成果。a关于贡嘎曲德寺相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寺内壁画作品及贡嘎南杰本人的生平，代表性成果有张亚莎.贡嘎曲德寺密宗殿壁画的艺术史地位兼论西藏近世绘画的重要转折J.西藏研究，2002（02）：56-66；贡嘎 加措.贡嘎曲德寺的壁画艺术研究D.拉萨：西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德马瑟斯 费莫.贡嘎寺创建者贡噶南杰（14321496）的生平与著述D.汉堡：德国汉堡大学硕士论文，2010；熊文彬，哈比布，夏格旺堆.西藏山南贡嘎寺主殿集会大殿 如意藤 壁画初探J.中国藏学.2012（02）：176-187；罗文华，格桑曲培.雪域美术之旅：贡嘎曲德寺壁画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5.该寺亦成为藏传佛教艺术的宝库，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目前，学界对贡嘎曲德寺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壁画风格、人物历史等方面，已有不少成果a。本文以贡嘎南杰近侍弟子甲敦 强曲旺杰（）于藏历木蛇年（1485年）所撰写的 宗巴 贡嘎南杰传（下文简称传）等文献资料为基础，着重关注贡嘎曲德寺初建时的主殿第一层（图2）大经堂后部内佛殿即赤增康，对该殿基本结构、题材组合展开分析，进而追溯其历史源流。美术天地77一、殿内基本结构根据 传 中的描述，内佛殿规模并不甚大，内有四根立柱，造像内容却非常丰富，有释迦牟尼、佛弟子、八大菩萨以及三世佛等绘塑作品a：佛殿主尊塑像为无上教主释迦王（），位于装饰着华丽六拏具的八狮宝座（）之上；狮子座的右侧，为释迦十大弟子中智慧第一的舍利弗（）和密行第一的罗睺罗（），左侧有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和多闻第一的阿难（）；狮子座前方有释迦父亲净饭王（）与母亲摩耶夫人（）；释迦像的右方，即殿内右壁设置四尊菩萨，分别为慈氏菩萨（）、大悲观音菩萨（）、秘密主金刚手菩萨（）、摄持虚空的虚空藏菩萨（），左方即殿内左壁是妙吉祥文殊菩萨（）、普贤菩萨（）、除盖障菩萨（）和地藏菩萨（），因此可知左右两壁合为八大菩萨；八大菩萨周围还有天竺与汉地（）、尼泊尔（）、雪域（）的仙人（）。传 中未具体说明“仙人”的称号，推测应当是上述地区的一些有名神祇；在殿门处还有大忿怒不动明王及制胜三界金刚手菩萨作为护法。基于文献中的描述，我们得以明晰内佛殿的主要格局。其核心结构为释迦牟尼加上八大菩萨的配置，另外在主尊周围有诸尊弟子作胁侍，另在入口处设有不动明王与金刚手以守护佛殿。总的来看，该殿内的结构沿袭了卫藏地区寺院中主佛殿较为常见的基本组合，这样的组合自后弘期初便较为流a甲敦 强曲旺杰.宗巴 贡嘎南杰传记M.香港：天马出版公司，2001：114-115.b罗文华，格桑曲培主编.贡嘎曲德寺壁画藏传佛教美术史的里程碑 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5.c罗文华，格桑曲培主编.贡嘎曲德寺壁画藏传佛教美术史的里程碑 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5.行，且在艾旺寺、扎塘寺等寺院中即有应用，体现出佛教信仰观念的转换与发展趋势，关于此问题下文将有详述，在此不赘。图1贡嘎曲德寺全景图壁画（二层利玛拉康内）b图2贡嘎曲德寺一层结构示意图c西藏艺术研究 2023 年第 04 期78二、殿内壁画绘制情况除释迦并八大菩萨等塑像之外，内佛殿还绘制有丰富的壁画a：以主尊释迦为中心，其左右绘制善逝如来燃灯佛（）以及未来佛弥勒菩萨（）；佛身右方（应当同前述八大菩萨方位一致，为佛殿右壁）绘制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浮佛（）；佛身左方（佛殿左壁）绘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佛身前方（此处应当指殿门两侧之壁面）右侧绘药师佛（），左侧绘无量光佛（）。通过 传 的描述可知，殿内的主要壁画内容皆为诸方佛尊，且均与主尊释迦牟尼形成呼应与组合。首先，释迦两侧所绘为燃灯佛与弥勒，三尊共同组成体现佛教“过去现在未来”时空观的纵三世佛；其次，两侧壁绘有过去七佛中的前六佛，同主尊释迦结合成为完整的过去七佛；最后，与释迦相对的药师佛与无量光佛分别为东方净琉璃世界和西方极乐净土的教主，与婆娑世界之主释迦牟尼形成横三世佛。三、绘塑组合的历史溯源位于大殿一层的中央核心，内佛殿供奉着整座大殿的根本主尊，于寺院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通过上文对该殿内部绘塑作品的梳理，我们对其营建之初的内容及方位布局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在此基础上得以进一步讨论诸题材组合的历史渊源及选择契机。（一）释迦牟尼与八大菩萨作为贡嘎曲德大殿一层内佛殿塑像的主要内容，释迦牟尼与八大菩萨的组合支撑着此殿总体架构。借助相关史料与艺术遗存可知，这一组合堪称a甲敦 强曲旺杰.宗巴 贡嘎南杰传记M.香港：天马出版公司，2001：116.b底吴 缪赛.底吴史记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125-126.汉译文参考自卢素文，达哇彭措.藏东地区大日如来与八大菩萨图像研究J.藏学学刊，2015（02）：8-10；石岩刚.重构吐蕃时期桑耶寺建筑布局及壁画配置与内容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20-25.自古以来西藏地区寺院营建史中最为悠久的经典搭配。自前弘期吐蕃第一座佛、法、僧三宝齐备的寺院桑耶寺落成以来，主尊佛辅以八大菩萨的设计便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如 底吴史记 记载：乌孜大殿要求按照大日如来调伏众生坛城来修建。最上层是印度样式，用布料做塑像的材料，用印度木材杉木做梁柱，主尊普明大日如来一头四面，眷属为八大菩萨，于四门处有守门的四尊忿怒明王和四尊金刚手共八尊，总共修造了四十二尊佛像。此外还有 十地经 的壁画，以红铜斗拱王为护法神。在四面墙上有四铺喜吉祥佛和十六眷属喜施菩萨，以四个金刚手为护法神。中间的殿堂要求以汉式修建，用的是汉地木材樟木，塑像的材质为牛皮，主尊为大日如来，右侧为过去燃灯佛，左侧为未来弥勒佛，前面塑造了晦日佛释迦能仁、八日佛药王菩萨拔都惹雅、月中佛无量光三尊，还有观世音和文殊等十方菩萨十尊，守门金刚两尊共十五尊。底层按照藏式来修建，用的是藏地木材柏树木。塑像的材质为泥土，中间的主尊为释迦佛，眷属为十菩萨，三界尊胜忿怒明王和忿怒明王两尊，共十二尊。中间墙壁上画的是 身语本末经 和 大般若经 的内容，底层外转经道的外面绘的是 白莲华经，里面是 宝顶咒；中间转经道是 方广大庄严经 中的十二宏化等三铺。b娘氏教法史 也对此有详细记载：印度风格的顶殿，四面毗卢遮那佛、眷属八近侍佛子、二十四位十方菩萨、八位守门（护法），共美术天地79四十四尊像。墙上绘有金刚界诸本尊图。（殿顶）四个翘角处，绘有明喜世界中的喜吉祥佛及其眷属。（这些佛像、图画）交付护法金刚手与多闻天王守护。汉式风格的中殿，诸本尊像的主尊三世佛、眷属十位十地佛萨、守门冈与更（二护法）、尊胜与三界遍胜（二位）愤怒尊像，共十五尊像。墙上绘有释迦牟尼制戒因缘图。回廊外有八座塔，内绘有 大云藏 的本尊图。鼓堂内墙壁绘有十方佛、金刚萨埵、大威德金刚（及眷属）诸众、众护法面具等。（这些佛像、图画）交付护法辛嘉王及其夫人卓桑玛守护。吐蕃风格的下殿，主要的本尊像为稀有大菩提自生像、眷属十位贤劫菩萨、守门(护法)不动怙主与愤怒金刚，共十三尊像。墙上绘有十方佛图。回廊外有 宝顶经 图，鼓堂内壁绘有 宝云经 图。（这些佛像、图画）交付护法康卓玛与绰沃瑞哇守护。a而可视作桑耶寺志的 拔协 中则对于诸殿堂尤其是一层藏式殿堂的神祇配置有着更加详细的记载：（佛像）运到东门时，大地又震动了一次，到内殿时，大地又震动了一次。安放在座位上，赞普非常高兴。给佛像涂以金水，披上薄绫。赞普得此，非常高兴。石匠看了说：“与赞普的殿堂比较起来，佛像显得太小了”，于是在佛像上捆以茅草，再裹上布，布面上涂泥，泥上又镀了七次金。然后用石头作料，照着吐蕃人的模样，在右边南面一排雕刻了菩萨虚空藏、弥勒佛、大慈大悲观世音、地藏菩萨、喜吉祥以及三界尊胜忿怒明王等六尊佛像。在北面一排雕刻了普贤菩萨、金刚手、文殊菩萨、除盖障菩萨、大a娘 尼玛沃色.娘氏教法源流译注J.许渊钦译.中国藏学，2016（03）:64.b拔塞囊.拔协增补本M.佟锦华,黄布凡译.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34.c谢继胜,贾维维.温姜多无例吉祥兴善寺修建史实考述J.故宫博物院院刊,2011(06)：30-31.d卢素文,达哇彭措.藏东地区大日如来与八大菩萨图像研究J.藏学学刊，2015（02）：64.善知识李杂启即无垢称和赤色忿怒不动明王等，连同南面的共是主从13尊。b由此，根据以上相关史料的叙述可知，桑耶寺乌孜大殿在建成时，分汉、藏、印三层建筑，而位于一层的藏式殿堂中，包含主尊释迦牟尼在内的塑像共计有十三尊，且八大菩萨正位列其中，在顶层与中层的佛殿中也有八大菩萨的存在，与普明大日等形成组合，可见“主尊佛+八大菩萨”是吐蕃时期寺院常见的配置。除桑耶寺外，这样的搭配广泛应用于此期青藏地区乃至河西地区的寺窟营建及石刻造像。虽然藏东、青海、四川等地吐蕃石刻以及营建于吐蕃时期的榆林窟第25窟壁画中，往往以大日如来为主尊形成胎藏界禅定印大日如来与八大菩萨的组合，但奉释迦为主尊并配置八大菩萨的造像结构仍占据重要地位，典型案例如昌珠寺，记载昌珠寺营建的文献提及了八大菩萨，这一造像系统与敦煌及青藏东沿地区出现的大日如来与八大菩萨相比，属于不同的造像传播体系，源自于阗的释迦牟尼统领护方八大菩萨，于阗八大菩萨为释迦牟尼眷属，故昌珠寺的“八大菩萨”亦称作“八大近侍弟子”，而11世纪所谓于阗样式的八大菩萨与释迦应当同于阗八大菩萨信仰有关，这种样式就是吉如拉康、扎塘寺等11世纪寺院的样式c。另外，再从早期 旁塘目录 罗列的经典来看，其中已经收录有 毗卢遮那现证菩提续（）、毗卢遮那、释迦牟尼和八菩萨赞颂（）等叙述大日如来与八大菩萨d，释迦牟尼佛与八大菩萨的相关西藏艺术研究 2023 年第 04 期80文本，这些经典于吐蕃时期的确曾在卫藏地区流行过a，此种趋势使得释迦与八大菩萨的固定搭配成为藏传佛教寺窟营建中的常见经典主尊，如11世纪的扎塘寺一层后部净香殿、1213世纪西夏东千佛洞第7窟以至15世纪和贡嘎曲德寺处于同一时代之白居寺大经堂一层佛殿均设置此种造像组合。（二）壁画中的三世佛与过去七佛另一方面，内佛殿初建时诸壁面还绘制有大量精美壁画，主要包括三世佛与过去七佛。与释迦并八大菩萨题材相似，三世佛同样很早便应用于西藏地区寺窟塔庙的营建中。根据历史记载与艺术遗存材料看，桑耶寺、吐蕃第一窟查拉鲁普等前弘期西藏寺窟中都有三世佛造像的出现。而西藏早期流行的三世佛除山南地区扎囊县新发现的青浦摩崖石刻横三世佛外，基本为纵三世佛，纵三世佛在西藏后弘期的流行，与吐蕃时期西藏所建第一座寺院桑耶寺乌孜大殿中层采用汉式三世佛图像样式或有直接关联，10世纪早期阿里地区卡孜河谷佛塔中即有三世佛壁画，不仅是后弘期初此类题材的宝贵实例，还显露出与敦煌传统的紧密联系b，这一点无疑呼应了桑耶寺乌孜大殿二层三世佛按照汉式风格修建的历史传统。相较于三世佛，青藏地区早期过去七佛相关造像遗存非常罕见，目前敦煌吐蕃石窟中尚有几例可循，如莫高窟第134窟、第155窟等。进入后弘期过去七佛信仰与相关造像在1112世纪左右迎来一个高潮，随着后弘期初西藏佛教于西部阿里大规模复兴，过去七佛也在寺窟营建中占据重要地位，如阿里地区后弘期初代表性石窟东嘎2号窟，即以过去a谢继胜.扎塘寺壁画法华图像与1114世纪中国多民族艺术史的重构文殊弥勒、释迦文殊与藏汉佛教义理的图像形成史J.文艺研究,2021(11)：133.b王瑞雷.西藏阿里卡孜河谷10世纪佛塔供养人题记与壁画研究兼论与吐蕃时期卫藏及敦煌早期的关联J.文艺研究，2020（02）：125-139.c李志军.教宗华严行归净土莫高窟第365窟西夏重修思想初探J.西夏学，2021（02）：302-316.d王瑞雷.西藏阿里卡孜河谷10世纪佛塔供养人题记与壁画研究兼论与吐蕃时期卫藏及敦煌早期的关联J.文艺研究，2020（02）：132.七佛为窟室主尊，搭配以两侧壁贤劫千佛。和此时代相近，与青藏毗邻的另一佛教艺术中心河西走廊同样可见大量过去七佛形象，典型如莫高窟回鹘洞窟第245窟、第309窟，还有一例极为特殊的重修窟室，即初建于吐蕃赤热巴坚赞普时期的“药师七佛堂”莫高窟第365窟，其窟内正壁七身巨大的药师佛塑像于西夏被改为过去七佛，并在每尊佛像旁书写有较详细的榜题c，由此可见1213世纪过去七佛题材在青藏至河西广袤区域内的流行情况。在承接了诸多历史悠久的主流题材基础上，贡嘎曲德寺一层内佛殿完美地将这些主题组合在一起。从全殿结构上看，主尊释迦牟尼具有三重身份，即横三世佛中的婆娑世界主、纵三世佛中的现在佛以及过去七佛之第七佛，而三组壁画皆以释迦为中心与结合点，在宏观上凸显以释迦牟尼为核心，总摄十方三世、过去未来的终极身份，构建出完整的佛教宇宙，反映出贡嘎曲德寺营建时缜密的设计与成熟的思想。四、历史积淀与选择契机总的来看，释迦牟尼与八大菩萨的组合在前弘期吐蕃佛教兴起之初便得以扎根与应用，凭借经典中的描述以及桑耶寺乌孜大殿作为吐蕃时期的主流信仰对象和佛教发展过程中标志性的神圣场域空间，其殿内代表性造像题材和图像内容为佛教后弘期青藏各地新建寺院所继承d；在后弘期初由于大日如来与释迦牟尼之间的转换关系，使得触地印释迦的地位进一步巩固，释迦与八大菩萨的造像也频见于扎塘寺等卫藏地区大型寺院之中；而作为内佛殿重要组成部分的三世佛、过去七佛壁画亦是如美术天地81此，在前弘期便已现身寺窟之中，并在后弘期迎来新的发展，至15世纪的贡嘎曲德寺依旧得以继承与延续。如此不难体会出，前弘期的造像案例、经典传播以及后弘期以来的佛教复兴浪潮应当是贡嘎曲德寺结构确定与题材选择的深厚历史与艺术传统渊源。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是，就贡嘎曲德寺的营建细节来看，贡嘎南杰传记 中开篇第一章便叙述了贡嘎南杰降生前的尊贵身份，而他于前世的第一化身即为莲花生大士a，虽然 传 为歌颂贡嘎南杰的生平事迹，对其前世因缘等种种方面的描绘带着浓重神化色彩，但不应忽视此类传说及神性塑造，恰是古代上师高僧得以彰显自身实力、推动教派发展的重要手段，往往直接体现在其传法授业的实践活动中。众所周知，莲花生正是桑耶寺营建的主持者。因而作为莲花生转世的大德，贡嘎南杰在寺院营建的过程中必然要强调前世出身的尊贵以及法脉延续的正统，故贡嘎曲德寺营建活动蕴含着对桑耶寺的仿效，传 中的相关描述比比皆是，如贡嘎曲德寺在选址奠基时“如昔日桑耶寺建造时，举行具誓护法等跳神仪式，使得各类鬼神、恶人无法危害寺院修建”“其（贡嘎曲德寺）意义犹如过去羊土神变佛寺（大昭寺）和桑耶寺建造时的光辉历史”b。桑耶寺、大昭寺等吐蕃佛教初兴时期建起的佛教寺院具有着里程碑一般的意义，并在后世青藏地区寺院营建过程中打下深刻烙印。而如 传 中所言，作为莲花生大师之转世，贡嘎南杰在贡嘎曲德寺破土之初便将其同吐蕃a甲敦 强曲旺杰.宗巴 贡嘎南杰传记M.香港：天马出版公司，2001：26.b甲敦 强曲旺杰.宗巴 贡嘎南杰传记M.香港：天马出版公司，2001：112.最富盛名的桑耶寺相比肩，且遵循着桑耶寺动工时的种种传统，由此便不难理解贡嘎曲德寺内部结构与桑耶寺等著名寺院的一脉相承了。五、结语通过 贡嘎南杰传记 中详细的记述，我们得以还原出贡嘎曲德寺一层佛殿的总体结构与题材组合。该殿以释迦牟尼为主尊，领衔左右两侧的八大菩萨，并以现在佛、婆娑世界教主、过去第七佛的多重身份衔接诸壁面绘画，于一殿堂内营造出宏伟的佛教世界。基于历史文献记载及其他寺窟建筑比较分析，我们对贡嘎曲德寺一层佛殿的题材历史、前代案例进行了追溯，明晰了这些主题悠久的应用传统，也恰恰反映出贡嘎曲德寺作为15世纪藏传佛教寺院营建中的佼佼者，其精妙的设计与架构蕴含着深厚的历史积淀；同时不应忽视的是，作为一名道行高深的大德、贡嘎曲德寺奠基者，贡嘎南杰的个人经历亦为寺院营建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作者：褚丽，西藏自治区民族艺术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袁頔，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2020级博士研究生】（责任编辑：强巴次仁）西藏艺术研究 2023 年第 04 期82The Theme Combination and Tracing Historical Origin of the Buddha Hall in Gong dkar chos sde Monastery s Main Hall on the First FloorChu Li,Yuan DiAbstract：The biography of Kun dgarnam rgyal,the founder of Gong dkar chos sde Monastery,provides detailed records of the monasterys construction.By interpreting the content of the biography,this paper aims to clarify the configuration of painting and sculpture on the first floor of Buddha Hall,which is the monasterys main hall,and to gain more insights into the internal structure of the hall.At the same time,we can trace the historical origins of various themes in this Buddha Hall by referring to ancient Tibetan historical materials and related artistic relics.Based on the profound influence of the long-standing tradition and typical cases of Tibetan monastic construction,and Kun dgarnam rgyal as a renowned high-ranking monk,his personal experiences played a decisive role in the theme selection of monastery construction.Keywords：Gong dkar chos sde;Buddha Hall Structure;Theme Combination;Historical Origin Trac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