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器之道：先秦造物观念中的设计价值溯源_李文娟.pdf

工业 工程 设计 Industrial&Engineering Design2023年1月 第5卷 第1期成器之道：先秦造物观念中的设计价值溯源李文娟1,2，易西多11.武汉理工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武汉 430070；2.盐城工学院 设计艺术学院，江苏 盐城 224051摘要：随着先秦造物观念研究的不断深入，近20年来学界对先秦造物的设计价值认识和发现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一些文献论著代表着先秦造物设计价值观念研究的现有水平，同时也是奠定其继续拓宽发展的理论基础。对相关论著中丰富却零散的先秦造物的设计价值及观念进行系统地整理和评述，旨在勾勒出一个从器物到道法的逻辑结构，呈现先秦造物设计的价值取向，以期为当前探索设计价值论的理论框架、建构科学的设计价值观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关键词：先秦；造物；设计价值中图分类号：J5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6946（2023）01-0006-05DOI：10.19798/ki.2096-6946.2023.01.002The Way of Creation:Tracing the Origin of Design Value in theConception of Creation in the Pre-Qin PeriodLI Wenjuan1,2,YI Xiduo11.School of Art and Design,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Wuhan 430070,China;2.School of Art and Design,Yanche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Jiangsu Yancheng 224051,ChinaAbstract:With the continuous deepening of research on the concept of pre-Qin creation,the recognition and discovery on thedesign value of pre-Qin creation by the academic community has also entered a new stage in the past two decades.Some literatureworks represent the current level of research on the value concept of pre-Qin creation design,and also lay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for its further development.In this work,the design values and concepts of the abundant but scattered pre-Qin creation in relevantworks were systematically collated and commented to outline a logical structure from artifacts to the way of creation,and present thevalue orientation of pre-Qin creation design,with a view to provide a theoretical reference for the current exploration on the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design value theor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cientific design values.Key words:pre-Qin;creation;design value先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时代”，其历史年代约在公元前770年至公元前221年，史称春秋战国时代，是中华文化的“轴心时代”。这一时期，出现了学术思想空前繁荣的诸子竞游、百家争鸣的局面，在这期间所产生的种种学术思想，基本确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格局。从设计艺术角度来说，学术思想繁荣背景下所潜藏的诸子百家的造物艺术思想为我国古代的设计艺术注入了影响深远的精神内涵1。因先秦文化思想在我国学术史上具有本源地位，所以迄今研究先秦的哲学、政治、经济、军事、美学等思想的学术专著和论收稿日期：2022-12-22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科研究（2020SJA1911）作者简介：李文娟（1981），女，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设计学理论、景观与环境设计。通信作者：易西多（1962），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环境艺术设计及其理论研究。6李文娟，等：成器之道：先秦造物观念中的设计价值溯源第5卷 第1期述早已汗牛充栋。当前，国内以设计价值观作为研究体系的文献甚少，直接以先秦造物设计的价值观为研究专题的文献也并不多见，以设计艺术学、设计艺术史、美学等学科领域为主的研究，取得了卓著的成果。一代美学大师宗白华先生思考先秦诸子美学思想的来源时，将视线移到了工艺制作上，由春秋推向了商周时代，结论是“工艺匠师走在了哲学家的前头”。围绕“器”与“道”的辩证关系，不少学者为我国当代研究工艺和美学开拓了一条崭新的道路。此后徐飚、李立新、李砚祖、李泽厚、王琥等学者从不同的学术角度，对先秦造物的设计思想和设计价值进行了富有价值的探讨与现代语释，这些研究对我国当代设计价值观理论框架的探索，建构科学的设计价值观起到了极其重要的先锋作用，尤其是对当代中国设计的意识形态与价值取向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一、先秦造物设计及其造物观念概述（一）先秦工艺繁荣、思想活跃的客观历史条件1.战争对手工业生产的刺激春秋战国时期，冶铜、冶铁、煮盐、纺织、木工、漆器等手工业，无论生产规模还是生产技术都比过去大为进步，达到空前的发展水平阶段，是注重“器”与“技”的时期，也是社会繁荣、思想自由的阶段；这一历史时期关于技艺行为、制造活动的反思和批判最为活跃，这也造就了我国学术史上的一个鼎盛时期，然则在学术繁荣之下却是充满争战和民生极为凋敝的社会现实。由春秋入战国，列国兼并战争更是连年不断，值此生死存亡紧要关头，各国自然要以富国强兵为当务之急，“通货积材”“与俗同好恶”，一切不合时宜的传统观念与做法都被弃之不顾。工商业作为富国强兵的有效手段和途径，值此有利时势遂得勃兴。2.同市场相结合的民营手工业的崛起春秋战国时期，商业的蓬勃发展为民间手工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并直接促成了富商阶层和相对富商阶层的形成，这对为市场提供民用品的民间手工业来说，意味着社会购买力的增长。在民间手工业迅速崛起的同时，官府手工业也由于礼制的松弛而有了新的发展。另外，贸易的增多和扩大在客观上刺激了消费，这对民间工业来说，意味着市场扩大2。得益于商业的繁荣，为市场进行自由生产的手工业较以前有了显著的发展。3.器物设计的“进步”以战国时期青铜器铸造业为例，据已出土的战国青铜器判断，青铜礼器所占的比重有较大幅度下降，包括铜镜、铜带钩等在内的日常生活服饰制品则得到较快增长，新的器类、新奇的造型不断涌现，装饰纹样也有明显变化。青铜器装饰母题首次出现了描绘宴乐、狩猎、战斗、歌舞等世俗生活的写实图像，显示了艺术创造力已挣脱礼制旧制度，而得到了恣意舒展。可以说春秋时期，尤其是战国时期手工业技术的进步，为创造力的发挥铺平了道路。4.造物观念的新维度春秋战国手工业的发展产生了两方面的影响：一方面促进了实际制造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则对原有社会秩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引起各国政治家密切关注的所谓“换业”现象，大概就是其中一个现象上的明证。倘若说 考工记 是对前者的反映，那么，当时思想家则对后者作出了积极的反映，他们就制器活动及器物所带来的多维的社会影响与作用，对器物的价值、制器的观念乃至经验、技术等问题展开了多方面的深入探讨。（二）先秦的一般造物设计经验与观念考工记 总论部分，表达了先秦时期人们对成器活动持有的基本观点，可视为在成器实践基础上形成的经验化的总结和概括。通过 考工记，可以把先秦的造物观念概括为如下几个要点。其一，对造物设计持有“备物致用”的基本看法。这是我国古代器物设计制造最根本的价值标准和观念态度，对于器物制造实践起着规范作用，并通过先秦器物注重实用功能的一般特点表现出来。从这个基本观念的成因上看，它一方面受社会生产水平所限，另一方面又同禁奇技、禁淫巧的主流意识形态不无联系。其二，造物活动主要被看作是某种依章循法、按部就班、重复进行的规范化、经验化制作3。这种程式化的造物活动无形之中成为社会秩序和社会制度的构成要素，并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社会价值观。其三，制作的过程被认为是一个以处理材料为主的过程，其中制作的关键首先还不在于实际动手制作，而是在于制作之前对制作进行规划的思想过程其特征被把握为“审曲面势”。其四，对于那种创造出器物形制和制作规范的原创性思想或设计，考工记 把它归结于某种超常的智慧。其五，它把成器活动的决定要素归结为4种，即所谓“天时、地气、材美、工巧”4。7工业 工程 设计 Industrial&Engineering Design2023年2月就成器活动而论，先秦存在着两种最显著的主导价值观念，一个是肯定的，即所谓备物致用；另一个是否定性的，即所谓奇巧之禁5（先秦各种比较重要的文献对前者都有反映，包括 周易、“三礼”等，后者则多见于百家言，周礼 也有记及）。二、先秦造物设计价值观的研究价值设计的价值观是特定的生活现实和社会实践的反映，是人类社会生活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包括作为造物艺术第一次大发展伊始的先秦造物艺术在内的，中国传统的设计价值观具有悠久的历史渊源，是一个丰厚、多变且统一的整体，历经数千年的演变发展，其内容多彩而壮观。若要了解历史上的中国设计价值观，只有从设计价值观建立的生活、社会、思想基础开始，方能理出各个历史时期社会生活的价值取向，才能梳理出设计价值观变迁的历史。那么单就先秦造物思想及其价值观念而言，是否具有研究的价值？徐飚先生在其专著 成器之道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研究（1999年出版）中曾经深入探讨过这一问题，他引用了梁启超先生在北京法政专门学校所作的“五四”中提到的相类似的问题，“先秦政治思想有研究的价值吗”及其反问回答“我且问：我们为什么要研究欧美政治思想？”，显然，欧美的社会环境与我们不同，欧美人所要解决的问题也与我们不同。与此类似，我们面临的事实是，和两千多年前相比，器物的品种、形制、生产方式、生产手段等都产生了巨大的转变，传统的手工艺制造转变成现代化的机器生产，传统手工艺的经验、技术已被现代的设计思维与技术取代。梁启超先生的总结是：“研究先秦政治思想和研究欧美政治思想，两样的地位和价值都差不多。说是空话，都是空话；说有实用，都有实用。6”简单有力。徐飚先生以此类推说，研究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的地位与价值和研究西方的造物思想（尤其是西方现代设计思想）差不多。以今天的情势来看，我们仍然热衷于学习西方的现代设计，引进西方的现代技术。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器物制造早已成了某种技术或技术性的东西，无论是产品的设计与生产制造，还是产品的生产组织与销售方式都已步入了一个由科学技术体系所掌握的境地7。对于技术，人们认为最先进的自然是最好的，况且可以轻而易举地移植进来。但事实是，器物制造不只是单纯的技术，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的一段值得深思的话：“关于制造过程，一部分称为 思想，一部分称为 制作 起点和形式是由思想进行的，从思想的末一步再进行的功夫为制作”8。可见，器物制造是一个广泛涉及社会政治经济现实、人们的生活习惯、生活理想和审美趣味及至一般价值观和世界观背景等，多种人文因素的文化现象9。而这类东西必须通过人文环境这一关才能移植。“器物同 生活世界 之间具有相关性，归根到底，器物之所以具有此种特性，并因此而成为反映社会的一面镜子，是以对现实作出及时反映的思想或设计为其根源、为其关键的中介要素。10”在手工制造时代，器物的制造一般表现为仿造或复制器物已有形制这种方式。这就容易使人们忽视制器过程中思想或设计要素的存在，而以经验、技艺等词语来描述手工制造的特征。事实上，手工制造的经验和技艺可能包含着思想、设计或是具有“文化”的品性。就当代设计的发展趋势而言，这种“文化”的品性确实构成了以谋求技术与技术相结合的根本依据；人文因素正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和强调。现代设计的价值观念、技术方法被过分科学化和技术化了，比如人机工程的成熟、商业梳理统计的广泛运用、精确地跟随市场变动的造型原则等。所谓的技术，是可以不受地域及文化的限制，进行轻易移植的中性的东西。然而，现代设计发展的历程表明了一个不容忽视事实，即：从根本上说，“现代设计是西方人在新时代里，一再尝试和谋求建立造物活动同生活世界及其要素之间正确的相关方式的产物。11”今时的设计是从众多的可能性中浮现并结晶为现实的。然而，这是西方人的设计价值观。中国设计发展的特点决定了中国设计的现实及设计价值观，只能从中国设计发展的历史和历史所包藏的可能性中生发出来。就此而言，研究传统设计思想或文化、价值观更是在历史至上的，它不仅关注于过去，还将联系于当前和未来。“只有当来自道的光亮照耀着人类造物的前进道路时，才能保证造物设计活动不误入歧途。”三、先秦造物观念中的设计价值研究趋势与进展（一）研究途径大体来说，有两条接近先秦造物设计价值观的途径：一是借助大量的考古发现对先秦器物进行实物研究，并总结出其中所包含的造物思想、人文精神、价值观念等，称之为实物考证的研究方向；二是通过研究先秦文献，从中离析和诠释出造物思想，称之为文献研究的路向。研究所涉及的背景文献主要有三类。8李文娟，等：成器之道：先秦造物观念中的设计价值溯源第5卷 第1期一类为涉及春秋战国诸种社会现实的史类书籍，包括 诗经 尚书 周礼 左传 国语 战国策 史记 等，这一类典籍在一般的造物设计研究中往往作为背景资料来运用，如徐飚在其专著 成器之道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研究 就将这些典籍作为研究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的背景资料，而研究的重点则在于勾画出当时手工业的发展概貌及其他构成工艺制造活动的一般相关历史条件的要素。二类为记录实际制造经验和一般相关观念者。这类文献当以 考工记 为最重要。考工记 总论中表达的造物观念是对当时制造实践的经验概括和一定程度上的理论总结。一方面，它反映了当时造物活动多方面的特征，因而对后人了解和把握先秦造物设计活动的真实面貌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参考价值；另一方面，它又以观念形态出现，对学者们弄清当时一般的造物态度与原则也大有裨益。三类为诸子百家的著述与言论中所涉及的工艺造物者。这类文献是研究我国古代传统设计文化及思想的重要对象，主要包括 论语 老子 庄子 孟子 墨子 荀子 韩非子 礼记 及 周易 等。当以 周易作为重要文献。周易 的 易传 关于“观象制器”的部分，对器物原始制造作出解释，并阐发了观象思维或所谓创物之知的基本特征。（二）研究趋势目前，我国对先秦造物的研究趋势主要体现在对先秦工艺造物的历史经验，包括来自实践的经验和来自思想的经验。实际上“历史经验”这个词语稍显笼统，在历史经验的名下可以囊括各种各样的研究方向。关于将先秦造物的研究（不仅先秦部分如此，关于以后历代造物的研究也大体如此）作为本国工艺美术历史研究的部分，研究的中心通常集中在器物的形式或装饰、风格方面。类似的情形在与造物性质较为接近的中国古代建筑研究中也普遍存在。不过，早在20世纪70年代已有学者认识到，中国古代建筑更有研究价值的部分在于“设计的实质”的探讨。倘若说古代建筑在设计方面的研究价值曾经一度被忽视了，那么古代工艺造物在设计方面的研究价值至今还是存有疑问的。一种比较极端的看法甚至认为手工制造活动以重复性的经验制作作为特征，根本就谈不上设计的存在。无论遭遇到何种反对意见，目前不少学者已经明确研究的重心不是在形式或装饰上，而是在设计上。相应地，学者们对研究的开展也有这样的趋势：在当代设计发展的整体趋势和面貌前提下，将研究的重点放在工艺造物活动中和设计有关的方面诸种特定的历史条件、沉积在制作规范中的基本原则和特征，以及价值观念对当代设计的启示等。（三）研究进展设计学领域，将先秦的造物设计思想、经验观念等上升到整体的设计价值观层面，并进行系统讨论的学者和文献甚少，目前主要有李立新12先生的 设计价值论（2011年出版），其中提出将设计艺术建立于认识论的哲学基础之上，以价值论来指导中国设计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从设计价值本体、设计价值学说史和设计价值实践三大板块，建立了一个完整的设计价值论体系。这对于中国当代设计的转型发展及各类设计的实践都具有启发性和现实意义，也为业界的设计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思想理论基础。“追寻先秦时期的设计价值观，大都集中在诸子百家关于治国平天下的思想言论中，诸子借用种种设计价值思想来阐发各自的政治主张，其目的并非为了工艺设计这类 小道，而是为治理国家的 大道，但呈现出来的价值观念却具有先秦设计的现实基础和先秦设计的基本价值信念”，这一点徐飚先生在其 成器之道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研究 中也有论述，他认为所谓的成器之道并非先秦百家最为关注的核心问题，那只是诸子百家试图阐明各自的中心论题时，被连带出来的一个方面的问题而已。相对于诸子孜孜探索的关乎人类社会，关乎宇宙自然的大道、正道而言，这个成器之道只能算是小道罢了。不过，此小道却普遍地进入了各家论坛大道的语境背景，这可以说是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现象也许这恰好是大道和小道之间存在着近邻或亲缘关系的表面迹象。李立新先生将先秦作为我国大的造物价值历史的伊始，从诸子百家借制器阐明各自的政治主张，就制器活动及器物所带来的多方面的社会影响与作用，对器物的价值、制器的观念和发展的规律等问题展开了研究，最终归纳了先秦设计的现实基础和基本价值观念。其中，主张将商周物质文明与精神思想的价值最为诸子思想形成的源流，并将 周易 的价值思想纳入其设计价值观体系的观察视野，由此展开先秦设计价值观念的讨论，从而描述了先秦造物设计价值观的全貌，即 周易 中的整体和谐设计价值观，孔孟的社会和谐价值观，老庄的主体审美设计价值观，墨子、韩非子的功利设计价值观。如果说先秦多元化的价值观由李立新先生提出，9工业 工程 设计 Industrial&Engineering Design2023年2月那么徐飚先生于1999年出版的 成器之道先秦工艺造物思想研究 则为李立新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李立新所归纳的先秦多元设计价值观的几个核心价值思想，在徐飚专著的第五章造物思想中已有比较系统的论述，只是二者对先秦的造物价值观的总结方式和研究方法稍有不同。徐飚先生的研究主要以先秦为主要研究时段，将 周礼 冬官 考工记 等文献记载的造物艺术问题作为核心议题，尤其是将 考工记 作为研究的重点。结合考古学发现的先秦器物，联系先秦时期制器活动的社会背景与客观历史条件，透过技术的表面，结合当时思想家的反思与批评，窥见了先秦这一特定历史时期的造物思想，找到了“器”与“道”的关系。其一，对思想家们关于先秦存在的“备物致用”与“奇巧之禁”两种造物设计，价值观结合造物设计所能够渗透的民生、政治、经济、军事、教化、审美，甚至表达等社会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进行了阐释；其二，对先秦儒、墨、道三家的造物设计的理想进行了讨论与阐释：墨家的理想（实利主义的设计标准）、儒家的胸怀（礼藏于器）、道家的视界（有机事者有机心）；其三，对先秦诸子的造物设计的美学思想，即墨家的实用则止，儒家文质彬彬的道德内涵，周易的白贲思想，道家的无为无迹的审美批判。徐飚先生的研究在于借助先秦诸多文献的深入解读，对古代诸子百家的工艺思想作出现代的语释，从而在有关的范围内产生连锁的反映。这是一种行之有效地把握艺术发展的轨迹，使艺术理论进入哲学思考的研究路径。张道一先生的 考工记的科学与人文精神、诸葛铠先生的 造物的人文观、吴智的 论先秦儒家人文精神与技术思想之融合、刘启文的 浅析中国古代造物艺术的文化精神、何佳的 中国古代的造物人文观 等零星涉及了先秦造物艺术的价值思想研究。这些研究主要是把中国古代的造物艺术与人的精神观念和民族的文化传统进行联系讨论，寻找出民族艺术背后更深刻的文化背景和精神性要素，探索造物艺术所潜藏的深层的人文精神，使古代造物艺术的特点及其艺术风格的形成，在深厚的民族文化背景下得到更深刻的解释。如何佳在 中国古代的造物人文观 中从礼制人文、信仰人文、情理人文、科技人文四个方向展开论述，分别研究每一种人文对古代造物艺术的影响：藏礼于器是造物艺术的人文环境，多元信仰是造物艺术丰富性的内在驱动力，情理相和是造物艺术人文的审美情思，顺天致用是造物艺术技术与人文的有机结合。这些研究主要以宽泛的定义来理解人文精神，意图将人文精神的讨论拓展到造物艺术领域。一方面，可以从不同的学科领域丰富我们对于人文精神的理解；另一方面，也为设计艺术进入人文学科找寻了一条理论途径。胡飞13在 论中国古代造物的设计文化观念（2007）中，以先秦的钟、钺、锁三个典型器物为例，从中国古代造物设计的物质层面入手，结合中国古代设计的发展历史，将中国古代造物的设计观念归纳为“应时而动”“随地所宜”“因人而异”“择材施技”“述而作之”。这些研究成果对我国当下及未来的设计价值观的重塑有重要的借鉴、启迪作用。四、结语人作为社会主体，在审视物、自然、环境这些客体对于主体的生存、发展的意义时，本来作为特殊价值的设计问题就要上升为一般价值哲学问题，价值观就成为了人们关注的重大问题。近代以来，随着社会政治制度的变革、中西文化的冲撞，我们接触到西方现代设计并观察其价值观，向西方设计学习了一百多年，传统的设计价值观发生了嬗变。设计价值不是一种先验的存在，而是在设计实践中不断被建构形成的，它是基于历史规律和人类设计实践的一种自觉建构。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社会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急剧发展促进了中国设计艺术的快速发展，为中国设计价值观的重构提供了基础条件，新兴的设计艺术学科的建立也迫使我们重新考察自己的设计价值观。因此，对设计价值进行思考和研究并形成设计价值理论，建构科学、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设计价值日益紧迫起来，这是日益需要人们认真研究的重大课题。我国当代的学者们为此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并依然为此奋斗在实践与理论研究的道路之上。构建新的设计价值观须有生活判断、价值取向、核心观念、哲学依据等方面的支撑，未来，这些方面的研究探索依然有无限的空间，期望未来人们的探索、实践有助于创造性地构建出一个理想的中国设计价值观世界。参考文献1高志强，包旦妮.论我国古代适用设计思想的形成兼谈春秋战国时期的设计文化J.江苏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8（1）：55-57.（下转第30页）10工业 工程 设计 Industrial&Engineering Design2023年2月参考文献1中国共产党新闻网.坚持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目标方向，为服务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贡献力量EB/OL.(2021-04-20)2022-10-23.http:/ 记忆”公共艺术计划的创作思考J.装饰，2015（1）：112-1145Design360.除了上演现实版，韩国地铁站的设计美育同样令人惊喜EB/OL.(2021-10-13)2022-10-25.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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