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pdf

The Chinese Journal for the Histo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Vol.44(2023)No.2中国科技史杂志第44卷（2 0 2 3 年）第2 期：2 5 1 2 6 3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樊道智1高策1，2容志毅？陈凤梅3（1.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所，太原0 3 0 0 0 6；2.广西民族大学科技史与科技文化研究院，南宁5 3 0 0 0 6；3.内蒙古师范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呼和浩特0 1 0 0 2 0）摘要黑火药配制自东晋流传至明清时期日臻成熟。民间流传“一硝二黄三木炭 的传统黑火药配方因时空、技术及使用场景等差异呈现出各自的特点。硝土作为黑火药制造的三大主要原料之一，其制取工艺水平关乎火药的质量。晚清以降，来自广西上林下敢庄的炼硝师们借助当地丰富的硝土资源，不舍昼夜、冒险求索，终得黑火药制造之要法。经考下敢清末所流传的黑火药配方及相关制造工艺，发现其与传统标准黑火药的配制存在细微差别,这可能与当地火药的使用场景与制造习惯有关。上林民间土法炼硝及黑火药制造活动见证了当地村民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生活生产历史，为考察广西清末民间炼硝制药实践提供了研究案例。关键词炼硝黑火药药配比制造工艺中图分类号N092:TQ56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1441(2023)02-0251-131引言以硝石、木炭、硫磺（一硝二黄三木炭）组合而成的黑火药配方在东晋道教炼丹经文 1 中已见雏形。尔后，唐代的真元妙道要略记载了火药的成分及爆炸现象：有以硫黄、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煜屋舍者 2 。宋人修纂的武经总要 3 记述了“毒药烟球火药法”“葵藜火球火药法”“火炮火药法”等火药配方及工艺程序。明代以降，对火药的相关理论研究与实际应用取得了新的进展。如，唐顺之、茅元仪收稿日期：2 0 2 2-0 5-0 5；修回日期：2 0 2 2-0 7-1 8作者简介：樊道智，1 9 9 0 年生，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地方科学技术史、传统工艺；高策，1 9 5 8 年生，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所、广西民族大学科技史与科技文化研究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地方科学技术史；容志毅，1 9 5 7 年生，广西民族大学科技史与科技文化研究院教授，研究方向为道教科技史；陈凤梅，1 9 8 9 年生，内蒙古师范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技术史、传统工艺。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道教外丹黄白术史研究”（项目编号：1 9 BZJ044）。即以硫磺、焰硝（硝酸钾）、松脂以及其它物质按一定比例和操作程序制成的不同用途的火药。明代的唐顺之、何汝宾、茅元仪和宋应星等对火药理论的研究和探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如唐顺之武编2火（1 5 5 8 年刊印）、何汝宾兵录火攻药性（1 6 0 6 年刊印）、茅元仪武备志火药赋（1 6 2 1 年刊印）、宋应星天工开物火药料（1 6 3 7 年刊印）以及焦火攻要火药诸药性情须知（1 6 43 年）等，均是对火药理论研究和探索的真实记载。252中心史杂国44卷科技等人对火药燃烧理论作了较为充分的论述，将火药成分中“硝、硫二君说”易为“一君(硝)二臣（硫、灰)说 4)。宋应星则对火药的性能及配方作了理论性的探索。凡火药，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炭）为辅。消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中 5 。清代，火药的配比较之于明代又有所改进。据武备志略记载，康熙时制造火药，硝、磺、炭的用量是：用硝五斤，磺一斤，茄秆灰一斤 6 。而到了乾隆时期，硝、磺、炭的比例改为硝占百分之八十，磺和炭各占百分之十，以后清代火药中硝、磺、炭三种成分的配比也大致与此一致 7 简言之，魏晋至明清，黑火药配制流传千年，对其配方、比例、原理及应用的探索方兴未艾。近人陆懋德【8 、曹焕文 9 、冯家昇【1 0 、李约瑟【、王玲 1 2 、王奎克【1 3 、孟乃昌【1 4、潘吉星1 5】、容志毅1 6 、王坚 1 7 】、郑诚【1 8 等亦对火药的缘起、配方、比例、历史、传播及影响等作了较为深人的探究。此外，相关研究还就火药的原料、生产工艺、性能等作了概述。如火药上【1 9 黑火药【2 0 烟花爆竹制作工 2 1 中国三十大发明 2 2 等。然而，关于火药作为一种民用之“药”及其制造工艺在民间传播与应用的研究案例尚不多见。近年，在四川江油老君山硝洞遗址、四川北川风洞子制硝遗址、贵州岑巩云门洞古代炼硝遗址、广西乐业大石围天坑炼硝遗址等地相继发现采硝、熬硝遗迹，引起了专家学者的关注。敢硝，现名狮子洞（敢，壮语gamj，汉译为岩洞；敢硝，壮语gamjsiu，指含有硝以及炼硝的岩洞，下文同），其丰富的硝土资源为清末附近村民炼制火硝、制造黑火药提供了天然的采硝、炼硝场所。2 0 2 2 年1 月，笔者前往广西上林考察下敢炼硝遗址及黑火药制造工艺过程，并对这一民间黑火药制取工艺作了梳理，以期窥探黑火药在当地流传的历史。2敢硝及炼硝概况敢硝，位于广西南宁市上林县塘红乡龙祥村下敢庄狮子山北面，东经1 0 8 6 3 ，北纬2373。清咸丰年间，居住在敢硝附近的下敢庄村民曾大规模利用山洞中丰富的硝土资源炼制火硝（药）与肥料。至1 9 7 0 年代中期，因当地大量开采敢硝中的磷矿，致使洞中硝池、熬硝灶等炼硝设备遭到摧毁。下敢庄村民在1 8 5 0 年代至1 9 7 0 年代期间掀起的一场持续上百年之久的“炼硝热”也因此逐渐退出村民的视线。与此同时，几代炼硝师以身试法、多次实验所累积的炼硝、配制黑火药的经验技术也濒临失传2022年1 月中旬，笔者与广西南宁市上林县文物管理所罗又肆所长等人赴敢硝考察炼硝遗址。在下敢庄村民的指引下，我们先后发现了敢硝现仅存硝池（图1）、硝土块以及破碎的瓦片（疑似盛硝水的瓦缸片）、1 9 7 0 年代中期开采磷矿所留下的块状磷矿以及90年代中期村民根据洞中钟乳石（图2）、岩浆造型稍加修饰而成的双龙戏珠、海豹、观唐顺之在武编（卷6）中关于火药的论述，后被茅元仪收入武备志火药赋（卷1 1 9）中。位于广西南宁市上林县龙祥村下敢庄北面，2 0 世纪9 0 年代中期，下敢庄村民集资开辟敢硝为溶岩景观旅游景点，因整座山体形状酷似狮子，故取名为“狮子山”，敢硝位于狮子山山腰，为吸引游客，村民对外宣传时，称敢硝为“狮子洞”253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2期音、仕女像等天然奇景（共计7 2 个，部分景点现已损毁）2022.01.1816:11图1敢硝硝池3火硝制取及其功用2022.01.1815:48图2敢硝钟乳石火硝，又称焰硝、土硝等，学名：硝酸钾（KNO，），是黑火药和复合化肥的重要原料；其制取过程主要分为“采硝土”“淋硝”“熬硝”“春硝”“晒硝”五个工序。下敢庄村民在炼制火硝的过程中，发现可按照不同的配方、比例，把土硝制成黑火药、炸药、肥料等产品3.1采硝土为了采挖到高品质的硝土，制硝师根据经验将硝土分为酸、甜、苦、辣四种味道，并用舌尖品尝、判断硝土中硝含量的高低。人口辣的最好，其次是苦味，再是甜和酸味。敢硝是附近村民采集硝土最主要的地点，其除了蕴藏有大量的硝土外，还在硝土的周围伴生有数十吨的磷矿。采硝土时，一般将硝土土层厚度挖至1 5 厘米左右为宜，还需在采集、堆积好的硝土上撒上一层草木灰，防止硝分解而降低硝土的质量（图3）3.2淋硝淋硝，即用水淋浸、分解出硝土中硝的过程。在淋水之前，需先砌好硝池，硝池的大小视场地而定，池深40 厘米左右为宜。硝池挖好后，首先要将池底与池内壁夯实，在池底一端打一小孔（直径约0.5 厘米），并用细竹管同池外的硝瓮（硝桶）相连接。其次，在硝池池底及内壁铺盖芭蕉叶，在其上再铺一层稻草，接着将硝土倒人池中，慢慢倒人水（过去，敢硝常年有滴水,形成滴水坑，这些水的矿物质含量比地表水高，为省时省力，制硝师一般直接取用洞中积水）。待硝土中的硝溶解后，硝水便从预留的细管流人硝瓮。淋硝时，制硝师通常会使用一枚新鲜的鸡蛋来判断硝池中硝的含量，即将鸡蛋放在池中，若是中254心史杂国44卷科 技鸡蛋能浮出水面，说明池中硝含量较高，可以继续淋硝，反之则需停止，铲出硝土与水混合物，更换新的硝土，重新淋硝；如此反复，直至淋满所需硝水。此外，有经验的制硝师还会在淋硝的过程中，根据硝水的味道与浓度，将其分装至不同的硝瓮中，以备细用。采硝土铺盖芭铺盖砌硝池蕉叶稻草将硝土倒入硝池冲水取硝水图3采硝土流程图3.3熬硝制硝师根据个人经验与喜好，可以选择就地或者异地熬硝，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就地熬硝可以省去来回搬运硝水的工序，但需要克服山洞中黑暗、气流不畅等恶劣的工作环境。异地熬硝需将大量硝水挑回家熬制，费时费力，还得时刻注意搬运过程中所造成的损耗；但熬硝场所相对山洞环境较好，同时也可省去往洞里挑柴火的工作。选好熬硝场地，备齐相关工具及柴火，开始熬硝（图4）。硝水+草木灰(碱性)硝糖温水过滤硝糖水(1:2.5)用竹篮滤熬煮、倒入大凝稠除杂质慢蒸铁锅盆内铺垫将浓稠状静待盆中硝水好细麻布硝糖水留捞起纱纸凝结析出晶体（纱纸）入盆中图4熬硝流程图第一步，将硝水与草木灰（用桐油果壳烧制，含碱性）按比例（1 斤硝水兑2.5 斤草木灰)搅拌制成硝糖，先用6 0 左右的热水过滤硝糖，再用冷水过滤，将两次所淋得的硝糖水倒人大铁锅中，先用大火熬煮，等锅中的硝糖水滚开后，再用小火将其慢蒸成浓稠状。制硝师需凭自身的经验和技术控制熬制火候与时间，他们一般会等待硝糖水蒸至在锅铲255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2期上成油丝挂排，或取少量的硝液滴在灶台上，待其冷却后观察，当快速凝结呈固态状时，停止加热。第二步，停火后，趁热用竹篮（细孔）过滤锅中的硝糖水，等其冷却至40 左右，再用细麻布（纱纸)过滤一遍，滤除杂质，将锅中两次过滤后的硝糖水人铜盆，到半盆位置即可，待滤液冷却凝结，在盆底边沿逐渐析出白色状的硝块。第三步，将盆底未结晶的滤液倒回锅中按照前述方法反复蒸煮、过滤、冷却，又可获得硝酸钾晶体。当不再析出硝酸钾结晶时，将过滤后的残液（主要含氯化物和硝酸盐）留作肥料使用。3.4春硝及熬制春硝（图5），即用雄将按比例搅拌好的硝块（硝酸钾晶体）、硫磺、木炭混合物春成粉末状，这也是下敢民间黑火药制取的关键工序。春硝之前，需将硫磺、木炭等配方备好。木炭一般用盐肤木来烧制，硫磺则直接从集市购买。炼硝师一般会通过调整硝、硫磺、木炭三种药剂的比例、粉碎程度以及纯度来改善、提升火药的燃烧速度与爆炸力。硝、硫磺、木炭按照不同的配比可得到火药和炸药两种产品。因配制火药要求硝的纯洁度要比炸药的高，故在火药配比之前，还需将硝块重新捣碎，并用温水过滤，再次蒸煮硝水，冷却、凝结后重新获得更加纯净的硝块。火药的配方一般是将硝、硫磺、木炭按1 6：3：3（即用十六两为一斤的老式杆秤，称1斤火硝，3 两硫磺，3 两木炭，按十六进制单位换算出其质量比是1 6：3：3，下文同）进行配比。具体步骤：（1)将硝块（经几次蒸煮、冷凝析出更为纯净的硝酸钾晶体）放人锅中，倒人温水，待其融化后，加人捣碎的木炭，生火，来回搅拌。（2）等待锅中硝炭混合物水分基本蒸干后，停火,加入硫磺，搅匀。（3）将锅中按比例调制好的硝、木炭、硫磺混合“药材”出，保持湿润，依次放人石白中。（4)用雄将石白中的“药材”春成深灰色粉末状；为防止在春硝的过程中因摩擦、撞击而引起爆炸，需先将确头上的铁片摘除，换成圆形的木质头套。此外，还要加水保持石白中“药材”具有一定的湿度，加水要适量，“药材”太湿不易春成火药，太干则也会导致雄头、“药材”、石白在数次的摩擦、碰撞中燃爆。（5）将混合“药材”春成细粉末状后，从石白中取出一小部分，点小火靠近，若粉末状的“药材”能够快速起火星，则可停止春硝。炸药则是按硝、硫磺、木炭质量比为1 6：4：3（即，1 斤硝：4两硫磺：3 两木炭）进行配比。其制取过程相对火药而言，可省去上文（1）步骤中的反复淋洗、蒸煮硝块的工序，即直接按比例将等量的硝块与木炭捣碎，放人锅中，加水搅拌，生火蒸煮；其余工序均可按上述制取火药中的（2）（3）（4）（5）步骤完成。3.5晒硝晒硝（图5）是当地民间黑火药炼制的最后一道工序，即是为了将“春硝”过程中渗透在黑火药配方中的水分晒干，以提高火药、炸药的品质。待黑火药晾干后，再用黄皮纸将其包装，留待自用或出售。盐肤木，又称盐霜柏、盐酸木、敷烟树、蒲连盐、老公担盐、五倍子树、盐肤子，学名RhuschinensisMill,漆树科Anacardiaceae。该种为落叶灌木至小乔木，为革、医药、塑料及墨水工业上的重要原料，其根、叶、花及果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舒筋活络、散瘀止血、涩肠止泻之效256中心史杂国44卷科技硝+木炭+硫磺将首次熬制温水过滤所得硝块火药炸药次捣碎放入铁锅纯净硝块硝：硫磺：木炭硝：硫磺：木炭熬制(16:3:3)(16:4:3)将硝与木炭捣碎，按比例硝块放入锅中，加入温水放入锅中，加水搅拌生火加入捣碎的木炭，生火，搅拌硝炭混合物基本干之后，停火加入硫磺，搅匀将按比例配制好的（硝+木炭+硫磺）混合物放入石白用雄将其春成深灰色粉末状取出一小部分，试用小火引燃，起火星，即成取出晾晒，用黄皮纸包装成饼块状图5春硝、晒硝流程图4下敢传统炼硝制药工艺浅析下敢庄村民所承传的炼制火硝、制取黑火药技术与古籍旧志所载炼制硝土及黑火药制造的技法有着诸多联系。其中尤以硝的提纯与火药的配比见微，4.1硝的提纯黑火药爆燃性能受硝、硫、炭三种原料的配比及其纯度的影响。传统提硝法多以蒸煮结晶法与萝卜纯化法见长。中国古代对硝的提纯，直到宋代仍然没有很大的改变，即只是简单地煎淋、蒸发浓缩、重结晶，而且焰硝、芒硝、马牙硝的加工工艺也没有什么差别。及至元代，朴硝的纯化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有了萝卜纯化法问世 2 3 。明人茅元仪撰武备257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2期志综合了明代诸提硝法之长，茅氏总结的提硝法沿用至清代。4.1.1结晶法汉代以降，利用结晶法提纯硝的做法详载诸籍。如黄帝九鼎神丹经决：假别药成，此谓芒硝石也，非硝石也。取朴硝硝石，无用捣筛粗研，以暖汤淋朴硝，取汁清澄者煮之多少恒令臧半，出置挣小盆中，以冷水渍盆中，经宿即成状如白石英大小皆有楞角。起作之，勿令污。若杂人临视，则损精气，变化不成。唯换冷水，渍水盆中，成即疾也。不得使不冷，此变化诸水立效 2 4。即用热水溶解朴消和消石，将混合溶液加热，蒸发部分水，在小盆中用冷水渍，从外部降温，经一宿时间就有结晶物析出（Na,SO4+2KNO,一K,SO4+2NaNO，）【2 5 。宋代开宝本草以及明人茅元仪所撰武备志亦有结晶法（提硝法）的记载 44.1.2萝卜纯化法元代，继结晶法提纯硝之后出现了萝卜纯化法（用萝卜纯化朴硝）。朴硝经热水溶解、过滤后，大部分泥土及难溶的石膏等已被除去，但仍混有较多的硫酸镁（味苦，易潮解）。萝卜具有吸附、清除硫酸镁的功能，将其与硝同煮，可吸附硝中的杂质，防止硝吸湿、潮解，消除其苦味。元人朱震亨的丹溪心法有载：同莱（萝卜）水煮化，去莱，棉滤令洁 2 6 。明弘治年间刘文泰等撰修本草品汇精要又对萝卜提纯法作了论述：先取朴硝以温汤溶解，薄纸过滤后，人铁锅煮至一半，候温倾入瓦盆内，于见天处露一宿，次早结块，再用净熟水六碗化开，人大萝卜八两重，切作二分厚一片用（同）煮，见萝卜熟为度，仍倾在瓦盆，去萝卜片，再放在见天处露一宿，次日结块，去水，取出滤干，人好皮纸袋盛，悬挂当风处自然成粉，乃阴中有阳之药，太阴之精华，水之子也 2 7 。此外,赵世明的神器谱也记载了提纯焰硝的方法下敢传统炼硝工序中对硝的提纯方法较之于史籍所载的蒸煮结晶法与萝卜纯化法既有联系又有所区别。其一，下敢炼硝师在熬硝的过程中加入用桐油果壳烧制而成的草木灰（碱性，具有干燥快、耐热、附着力强等特点）的做法，不仅有助于将硝水中的各类矿物盐离子（Ca2+、M g 2*、Fe 2*）以碱式碳酸盐或氢氧化物的形式沉淀析出，还能稀释硝水中难以去除的盐碱；这与上文所提及的利用萝卜与硝水同煮进而吸附硝中杂质的萝卜纯化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二，为了获取到纯净的硝块（硝酸钾晶体）两者均是通过蒸煮提硝法：提硝用泉水或河水、池水。如无以上三水，则或甜井水。用大锅，添七分水，下硝百斤，烧三煎，然后下小灰水一斤。再量锅之大小，或下硝五十斤，只用小灰水半斤。其硝内有盐碱，亦得小灰水一点，自然分开，盐碱化为赤水不坐（即不沉淀），再烧一煎，出在磁瓮内，泥沫沉底，净硝在水中，放一二日，【针芒状焰硝析出结在上，澄去盐碱水（母液），刮去泥底（沉淀）。用天日晒干【焰硝。以暖水淋朴硝，取汁炼之；令减半，投人盆中，经宿乃有细芒生。制硝，每硝半锅，甜水半锅，煮至硝化开时，用大红萝卜一个，切作四五片，放锅内同滚。待萝卜熟时捞去，用鸡卵清三个和水二三碗，到（倒）人锅内，以铁构搅之，有渣淬浮起，尽行撒去，再用极明亮水胶二两许化开，倾在锅内，滚三五滚，倾出，以磁盆盛注（住）以盖盖定，放?处一宿。看轮（指针芒状焰硝结晶）极细、极明亮方可用。用轮不细，尚有咸味，不可入药，当再如前法盆过。先把收集的桐油果壳烧制成草木灰，接着将草木灰与硝水按（1 斤硝水：2.5 斤草木灰）比例搅拌成硝糖，然后用温水过滤，滤除杂质，再将滤液倒人锅中蒸煮至浓稠状，最后从锅中出浓稠状的硝糖液，并用纱纸过滤人盆，待盆中硝水析出晶体即成。258中心史杂国44卷科技凝结析出晶体一融化蒸煮等循环操作。这是利用火硝（KNO，）和盐分(NaCl)的溶解度随温度不同而有明显差异的原理,进而实现焰硝与盐分的分离4.2火药的配比如前所述，从东晋道教炼丹经决太上八景四蕊紫浆五珠降生神丹方经的经文中已可察见火药配方的维形：即道士们炼丹的药物配方中紧挨着放人丹鼎的4斤雄黄（A s,S,）、3 斤雌黄（As,S）、5 斤空青（2 Cu,CO，Cu（O H），）、3 斤薰陆香和1 斤硝石（K N O，）等药物粉末，事实上已包含传统火药配方中的“一硝、二黄、三木炭”的基本成分 1 6 。唐代的真元妙道要略：有以硫黄、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煨屋舍者 2 8 。记载了火药的爆炸现象。尔后，在诸家神品丹法孙真人丹经内伏硫磺法（卷五）硫磺一两，硝石一两，砂半两。右三味为末，甘坏成汁，泻人槽中，成伏矣【2 9 。唐人赵耐庵所撰铅汞甲庚至宝集成伏火矾法伏火硫磺法（卷二）：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 3 0 1 。成书于宋仁宗时期（1 0 44）的武经总要一书较好地保存了1 1 世纪初“毒药烟球火药法”“葵藜火球火药法”“火炮火药法”三个军用火药配方。王兆春 3 1 考查了这三种火药配方中硝石、硫黄、含碳物的比例，并换算出其各自的组配比率。其中，火炮火药法（硝5 0.6%，硫2 6.6%，炭2 2.8%）；葵藜火球火药法（硝5 0%，硫2 5%，炭25%）；毒药烟球火药法（硝49.0 6%，硫2 4.8%，炭2 6.6%）。明中期后，火药配方硝、硫、炭的配比逐渐与近代各国通用黑火药的配方（硝7 5%，硫即火硝（KNO，）在水中的溶解度随温度的升高而急剧增加，但盐分（NaCI）的溶解度受温度的影响则很小。当大量土硝用沸水溶解时，蕴藏在土硝中的KNO，与NaCI可全部溶解，但若将其放置隔宿冷却后，溶液中的KNO，会结晶析出，NaCI几乎不会析出，如此便可获取到较为纯净的硝酸钾晶体。太上八景四蕊紫浆五珠终生神丹方经：第一、终陵朱儿七斤。口决是丹砂，巴越之精明上者。第二、丹山日魂四斤。口决是雄黄，取精鲜色好，洞明上者。第三、玄台月华三斤。口决是雌黄，不用青色。第四、青腰玉女五斤。口决是空青。第五、灵华沉三斤。口决是熏陆香。第六、北帝玄珠一斤。口决是消石。第七、紫陵文候五两。口诀是石英，精好者。第八、东桑童子七两。口是青木香。第九、白素飞龙八两。口决是白石英。第十、明玉神珠七两。口决是琥珀，拾芥者。第十一、五精金羊五两。口是阳起石。第十二、两华飞英五两。口决是云母，取光明白好者。此物有种五，各异名。第十三、流丹白膏九两。口决是胡粉。第十四、亭灵独生六两。口决是鸡舌香，取味辛者。第十五、碧陵文候五两。口决是石黛。第十六、倒行神骨五两。口决是戎盐。第十七、白虎脱齿四两。口决是金牙石。第十八、九灵黄童三两。口决是石硫黄。第十九、陆虚遗生五两。口是龙骨，之附舌者佳。第二十、威文中王六两。口决是虎杖花，阴乾而捣。用阴乾，当以细绢囊盛，勿以尘附。一本云虎头脑。第二十一、沉明合景四两。口决是中珠，已穿凹者亦可用，但令新者可用。第二十二、章阳羽玄四两。口决是白附子。第二十三、绿伏石母五两。口决是磁石，取悬针者可用。第二十四、中山盈脂七两。口是太乙余粮，取中央黄好细理者。毒药烟球火药法：球重五斤，用疏黄一十五两，焰硝一斤十四两，草乌头五两，巴豆五两，狼毒五两，桐油二两半，小油二两半，木炭末五两，沥青二两半，霜二两，黄蜡一两，竹茹一两一分，麻茹一两，捣合为球。贯之以麻绳一条，长一丈二尺，重半斤为炫子（引信）。更以故纸一十二两半、麻皮十两、沥青二两半、黄蜡二两半、黄丹一两一分，炭末半斤捣合涂敷于外二物并以放之。藜火球火药法：用硫黄一斤四两，焰硝二斤半，粗炭末五两，沥青二两半，干漆二两半，捣为末。竹茹一两一分，麻茹一两一分，剪碎，用桐油、小油各二两半，蜡二两半汁和之缚用。纸十二两半，麻一十两，黄丹一两一分，炭末半斤，以沥青二两半、黄蜡二两半汁和合周涂之。火炮火药法：晋州疏黄十四两，窝（倭）黄七两，焰硝二斤半，麻茹一两，干漆一两，黄一两，定粉一两，竹茹一两，黄丹一两，黄蜡半两，清油一分，桐油半两，松脂一十四两，浓油一分旋旋和勾，以纸五重裹衣，以麻缚定，更别熔松脂数之，以炮放。259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2期10%，炭1 5%）基本一致。在明代兵书武编（1 5 5 8 年成书）、纪效新书（1 5 6 0 年成书）、神器谱（1 5 9 8 年成书）、兵录（1 6 0 6 年成书）、武备志（1 6 2 1 年成书）中都有记载（2 2，页46 8）。如戚继光纪效新书诸器篇（卷一五）记载了鸟筑火药的配方（制合鸟药方）：硝一两，横一钱四分，柳炭一钱八分。通共硝四十两，横五两六钱，柳炭七两二钱，用水二钟，春得绝细为妙。此处，鸟火药配方中硝、硫与炭的组配比率是75.75%、1 0.6%、1 3.6 5%，已经接近零氧平衡条件下黑火药的最佳配方（硝7 4.8 4%，硫11.84%,炭1 3.3 2%）。从东晋道教炼丹经决（原始火药配方）到明代的鸟火药的配方，硝的含量逐渐增加（约从5 0%增至7 6%），硫的含量逐渐减少。因硫在受热后要吸收大量热量，间接阻碍了黑火药点火阶段的燃烧速度，而在火药配比中增加硝的分量，减少硫的占比，能够加速火药的燃烧，增强其爆炸力。相比较而言，清末流传于下敢黑火药制造的配方中，硝、硫磺、木炭可按1 6：3：3 或16：4：3 的质量比制成不同种类的黑火药（火药、炸药）。这与民间广为流传的“一硝二硫三木炭”黑火药配比（据潘功配 3 2】等人考证，“一硝二硫三木炭”中硝、硫、炭三者质量比为1 6：2：3，而传统标准黑火药三者质量比为1 5：2：3）存在细微差别，即在下敢黑火药配制中硫的占比略高于传统标准黑火药配制中硫的占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火药的燃烧速度及爆炸力，因此当地村民通常会通过加大火药剂量来提升鸟枪的射程与炸药的爆炸力。5下敢炼硝制药相关实践案例清道光年间，为躲避土匪侵扰，改善生活居住条件，部分原先居住在顺良庄的樊姓村民选择迁居下敢庄。秉承勤耕读、行善德的祖训，借助敢硝天然的硝土资源，下敢庄几代炼硝师以身试法，不断总结炼硝经验，精进制取火药工艺，以求炼制出高质量的火硝、黑火药，从而获取更高的效益。持续上百年之久的炼硝实践留下了许多惊险而富有趣味的故事。5.1日夜春硝在狮子山的南面，即敢硝的背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几千平方米的大洞穴，樊家人迁居下敢后，借助这得天独厚的山洞资源，先后构筑了不同风格类型的干栏式洞穴民居。炼硝师FSC（FSC，化名，下同，龙祥村下敢庄人，7 8 岁）便出生在这山洞民居中，并且从小耳目染祖辈流传下来的炼硝工艺。现如今，在其山洞的民房中，还保留有他从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硝雄（图6)。炼硝是一件工序繁杂的体力活。别的不说，光是春硝就得一天一夜。过去，我们秘法：先将硝、横、炭各研为末，照数兑合一处，用水二碗，下在木柏，木杆春之。不用石椿者，恐有火也。每一柏，春可万杆，若春干，加水一碗，又春，以细为度。春之半干，取出日晒，打碎成豆粒大块。此药之妙，只多春数万杆也，好清水春，换出硝中气至尽。大端如制合好墨法相类。若添水春至十数次者，则将一摄堆于纸上，用火燃之，药去而纸不伤，如此者不敢人矣。只将人手心擎药二钱，燃之而手心不热，即可入。但燃过有黑星白点与手心中烧热者，即不佳，又当再加水春之如式而止。260中心史杂国44卷技科白天要在生产队干活，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腾出时间来炼硝。分田到户后，可以自行安排炼硝时间，我便把炼硝当作一种副业，农闲时，我就开始炼硝。由于当时没有粉碎机，炼好硝后，在制取火硝（黑火药）的过程中，春硝需要借助我们春米用的旱确，刚开始，踩确踩到两腿发软，后来习惯才会好一点。那时候，我们在山洞中还有几位兄弟跟我一样将炼硝当作一种副业，我们日夜春硝的撞击声至今还回荡在我的耳边。（受访者：FSC；访谈人：陈凤梅；翻译：樊道智；时间：2 0 2 2 年1 月2 0 日；地点：下敢庄FSC家）2022.01.2117:23图6硝雄5.2硫磺失火东晋至唐，炼丹家对硫、硝、炭混合点火会发生激烈反应的经验认识不断增强。硝石宜佐诸药，多则败药，生者不可合三黄等烧，立见祸事 2 。然因药物伏火而引起丹房失火的事故却时有发生。下敢庄村民在炼制黑火药的过程中，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以前我大哥（FBQ，已故）在制取火药时，照着父辈流传下来的做法（即将硝、木炭、硫磺同时放入锅中搅拌，为了防止锅中的“火药”爆燃，他们会锅中的木炭、硫磺、硝还湿的时候，就把它们留起来，晒干后再拿去春碎）将锅中的硝、木炭搅拌均匀后，马上放入硫磺，继续生火，接着就燃烧起来了，当时整个房间都是烟味，吓得他们一个劲的猛跑，如果当时是密闭空间的话很可能就会爆炸。后来，我汲取了我大哥他们的教训，在配制时，等待锅中的硝炭混合物基本干了之后，立即停火，放入硫磺，这样的话就可以省去晾晒的工序。相比较于前辈们的做法，我的效率与安全性更高太平广记神仙十六杜春子（卷第十六）载：初五更矣，见其紫焰穿屋上，大火起四合，屋室俱焚。即：隋朝初年，杜春子曾在一位炼丹友人的炼丹房中看见炼丹炉内有“紫烟穿屋上”，顿时屋子燃烧起来的现象，这可能是炼丹家配置易燃药物时疏忽而引起火灾。此外，郑思远的真元妙道要略亦载：有以硫黄、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屋舍者。2612期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些。（受访者：FBJ；访谈人：陈凤梅；翻译：樊道智；时间：2 0 2 2 年1 月2 2 日上午；地点：下敢庄FBJ家）5.3鸟枪炸膛1996年1 0 月1 日开始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枪支管理法规定：国家严格管制枪支。禁止任何单位或者个人违反法律规定持有、制造（包括变造、装配）、买卖、运输、出租、出借枪支。在国家严管枪支及收缴报废枪支之前，民间还流传有少量的猎枪（鸟枪）。下敢庄制造的黑火药威力甚猛，村民在打猎时，还曾发生过鸟枪炸膛。当年（2 0 世纪8 0 年代）我在敢山小学的同事FBH老师（转业军人，曾任民兵营长，已故)借用我土造的猎枪去打猎，当看见一只大雁停留在村民堆砌的草木灰包旁边时，他立马举起手中的猎枪瞄准射击，结果猎物没射中，倒是由于枪药威力过猛，产生的后坐力直接将他推翻在地，回来还埋怨我的枪准星不好，放的火药太多。还有就是庄里的蓝叔当时不知从哪里搞回来的劣质枪管，装上了我们自己炼制的火药，在打鸟雀的时候，鸟还没打着，枪就炸膛了，直接将他在民兵营训练时分发的安全帽打穿了好几个窟蜜。（受访者：FBJ；访谈人：陈凤梅；翻译：樊道智；时间：2 0 2 2 年1 月22日下午；地点：下敢庄FBJ家）下敢百年炼硝制火药仅是广西民间土法炼硝制造火药的一个缩影。传统炼硝制取火药技艺兼具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科技价值等多重价值。过去，炼硝制火药作为乡野民众的一种谋生手艺，与其生活生产息息相关。较之于官方的火药制造，民间制取黑火药虽禁不止；村民更是出于高价的利润不惜而走险，黑火药制造也多以一种“地下工厂”加工的形式存在。自1 9 7 8 年（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国家加强对民间黑火药制造的管控，炼硝师另行其业，转投到新的行业中，炼硝制造火药这一传统的手工业也因效益及安全问题逐渐淡出村民的视线。6余论自清道光年间至2 0 世纪8 0 年代，应当地社会生产生活之需要，借助敢硝丰富的硝土资源，来自下敢庄的几代炼硝人在当地进行了持续上百年的“炼硝制药”生产实践。过去，下敢村民炼硝制取火药，除了自用于开山采矿、保卫家园，还将其销售至附近市场，留下了一段又一段惊险而又动人的有关黑火药制取及其功用的故事。当前，乡村振兴已步入关键阶段，如何激活乡村传统手工产业的发展潜力，助力乡村振兴与民族文化复兴？作为村民历史文化生活的一种集体记忆，下敢炼硝制火药技艺蕴涵着村民勇于探索、开拓进取、勤劳致富之精神，对提升村民的文化自豪感、自信心以及创新创业能力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未来，如何进一步挖掘整理并利用好下敢庄有关炼硝及黑火药制造的工艺及文化资源，使之成为激活村民创新创业助力乡村振兴与文化复兴的潜力板，仍需后续深入探究。参考文献1道藏太上八景四蕊紫浆五珠降生神丹方M第3 4册。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 9 8 8.40 44.中262心史杂44卷国科技2张继禹中华道藏真元妙道要略M第1 8 册北京：华夏出版社，2 0 1 4.7 8 4.3（宋）曾公亮，等武经总要上M陈建中，点校北京：商务印书馆，2 0 1 7.1 9 8.4（明）茅元仪武备志火药赋 Z卷1 1 9 明天启元年南京原刻本。6.5（明宋应星天工开物 M卷下崇祯十年刊本.3 1.6刘旭中国古代火药火器史M郑州：大象出版社，2 0 0 4.1 47.7翟金明，印旭火药的发明源流外传影响 M.贵阳：贵州科技出版社，2 0 0 8.1 1 6.8陆懋德。中国人发明火药火炮考 J清华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 9 2 8：1 48 9 1 49 9.9曹焕文中国火药之起源 J航空机械，1 9 42，6（8）：3 0 3 7.10冯家昇火药的发现及其传布 Z国立北平研究院史学研究所，1 9 47.11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5 卷化学及相关技术第7 分册军事技术火药的史诗M刘晓燕，等译.北京：科学出版社；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0 5.12WANG Ling.On the invention and use of gunpowder and firearms in China J.ISIS,1947(37):160178.13王奎克，朱晟抱朴子有关制取单质砷和火药起源的记载 J化学通报，1 9 8 2（1）：5 8 5 9.14孟乃昌火药的发明 J中学化学教学参考，1 9 8 4（3）：3 0 3 3.15潘吉星中国火药史插图珍藏版 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 0 1 6.16容志毅.东晋道士发明火药新说 J化学通报，2 0 0 9，7 2(2）：1 8 8 1 9 2.17王坚，高策，杨小明。近现代火药史学的形成与分野 J自然辩证法研究，2 0 1 6，3 2（9）：7 4一7 9.18郑诚火药与火器M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 0 2 0.19西松唯一火药上M郝新吾，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3 7.20晋东黑火药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1 9 7 8.21刘春文烟花爆竹制作工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 0 0 4.22华觉明，冯立昇中国三十大发明 M.郑州：大象出版社，2 0 1 7.23周嘉华，赵匡华中国化学史古代卷 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 0 0 3.7 1 3.24张继禹中华道藏第1 8 册M.北京：华夏出版社，2 0 1 4.7 6.25陈道章中国古代化学史M福州：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 0 0 0.441.26（元）朱震亨丹溪心法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 9 5 9.3 8 4.27（明）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 9 8 2.1 1 5.28影印涵芬楼本正统道藏洞神部众术类M.第5 9 6 册：真元妙道要略黜假验真镜第一。北京：九州出版社,2 0 1 6.9.29影印涵芬楼本正统道藏洞神部众术类M.第5 9 4册：卷五诸家神品丹法孙真人丹经内伏硫磺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 0 1 6.1 0.30影印涵芬楼本正统道藏洞神部众术类M.第5 9 5 册：卷二铅汞甲庚至宝集成伏火矾法.北京：九州出版社，2 0 1 6.7.31王兆春中国军事科学通史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 0 1 0.1 2 6.32潘功配.高等烟火学M哈尔滨：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2 0 0 5.3 7 8.263樊道智等：广西上林民间炼硝制药探微2期A Study on Folk Manufacture of Potassium Nitrate and BlackPowder in Shanglin County,Guangxi ProvinceFAN DaozhilGAO Cel.2RONG Zhiyi?CHEN Fengmei3(1.Institute for Histo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2.Institute for History and Culture of Science&Technology,Guangxi Minzu University,Nanning 530006,China;3.Institute for the Histo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Inner Mongolia Normal University,Hohhot 010020,China)Abstract Black gunpowder preparation from the Eastern Jin Dynasty to the Ming and Qingdynasties became increasingly mature.Due to the differences in time and space,technology and usescenarios,the traditional black powder formula of“one nitrate,two sulfur and three charcoalspreading among the Chinese folk presents varied characteristics.As one of the three main rawmaterials of black gunpowder manufacturing,the production process level was related to the quality ofgunpowder.After the late Qing Dynasty,several generations of nitrate masters from Shanglin XiaganVillage,Guangxi,with the help of the local rich nitrate resources,searched day and night and finallygot the important method of black gunpowder manufacturing.After studying the black powder formulaand related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 spread in the village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we have foundt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