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与传承：《新三峡》的媒介记忆建构.pdf

2023年8 月上新闻前哨53传播方法呈现与传承：新三峡的媒介记忆建构李琪【摘要】本文基于媒介记忆相关理论，考察纪录片新三峡媒介记忆的内容和建构方法，并分析媒介记忆的建构价值。新三峡从真实场景和鲜活人物层面构建出关于长江三峡的媒介记忆，采用将宏大叙事与个体讲述结合的路径建构媒介记忆，体现出重现历史面貌、唤醒情感认同和传承薪火精神的建构价值。【关键词】纪录片长江三峡媒介记忆【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北省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影视文化与产业发展研究中心开放基金课题“叙事范式视域下影视作品讲好三峡故事研究”（2 0 2 1 yskf01）的阶段性成果纪录片作为一种影像媒介，具有“呈现”功能，它能够直观形象地呈现出特定场景和人物，并通过各种叙事手法进行情境营造，从而建构大众想象和记忆。学者邵鹏认为：“文字是抽象的记忆，影视是形象的记忆。影视媒介不仅突破了传统文字媒体的识字障碍，而且影视媒介所创造出的媒介体验也更契合人们个体记忆原本的样貌”。由此可见，影视媒介通过栩如生的图像和引人人胜的声音，将记忆的原貌生动地呈现出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更正和补充以文字为载体的记忆。纪录片新三峡由水利部（原国务院三峡办）、湖北省人民政府、重庆市人民政府、中国长江三峡集团等单位联合制作，于2 0 2 2 年1 1 月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纪录频道播出。该片客观真实地展示出三峡工程建设历程和三峡地区变迁发展，不同于以往以宏大叙事为主要基调的方式，将坝水山人景城梦等七个部分运用平淡委婉的基调，通过以小见大的方式建构出新的三峡图景。从新三峡中发掘三峡记忆，对于重现三峡历史面貌、唤醒情感认同以及传承三峡精神具有重要意义。一、建构内容：真实场景与鲜活人物双重呈现纪录片是媒介记忆的承载体，在记录社会发展时可以参与到记忆的呈现中，并成为记忆的一部分。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认为叙事的本质就是讲故事，其故事内容就是由场景和人物等不可或缺的要素共同组合而成。新三峡组合使用大量可以代表三峡的特定场景和人物等要素符号来完成媒介记忆内容的表达，建构出独一无二的三峡记忆。（一）场景：独具特色的人文自然场景原本是一种专业术语，指的是戏剧、影视和文学作品中的场面，即“在特定的时间、空间内发生的有一定的任务行动或是因为人物关系所构成的具体的生活画面”2，也经常用于描述情境。场景这一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人和周围景物的关系总和，以场所、场域和景物、景观为代表的硬要素和与之紧密联系的空间、气氛等软要素构成了场景的核心。一般来说，纪录片通过营造场景来建构意义，而这个过程也可以看作是记忆的呈现过程。以纪录片为代表的影像具有鲜活、形象和易懂的特点，不同的场景展现着不同的记忆，使得记忆在进人观众认知范围时能够被重新建构，形成当下的记忆。提起三峡，离不开“山”和“水”这两个字。如果说水是三峡的血液，那么山就是三峡的骨骼，媒介记忆建构内容也呈现出三峡“高峡出平湖”之美。新三峡多次使用高山峡谷和长江流水的场景记录三峡的险峻奇绝和碧水悠悠。当观众看到此景，必然会从记忆深处回忆起之前看到过的三峡，并将其与现在的三峡记忆相对比，从而实现对三峡记忆的重构。如第三集山将与汨汨流尚的长江水交相辉映的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直观展现给观众，并着重讲述了红叶遍地的巫山，加深观众对巫山红叶的记忆。另外，长江两岸的脐橙和柑橘景观走廊、濒危灭绝物种疏花水柏枝和得到搬迁保护的屈原祠等，都展现出多姿多彩的三峡样貌，为后人留下极为宝贵的影像资料。每一个场景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见证着一段历程，观众在凝视三峡美景时，这些交织在画面与现实之间的每一幕，都能勾起一些共同的记忆。观众便会在真实又具体的场景中记忆三峡，加深对绮丽幽深的巫峡、秀美娜的神女峰和汨泪流消的长江的印象。（二）人物：勤劳伟大的百万移民人物是动作的执行者，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行动要素，是必不可少的叙事成分。法国结构主义美学家罗兰巴特认为，“人物（不管人们怎么称呼：剧中人也好，行动者也好）是描述的一个必要的部分世界上没有一部叙事作品是没有人物的，或没有“行动主体”的 3，可见人物这一要素的重要性。和场景的功能相似，人物具有将媒介记忆具象化的能力。当出现与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人物时，人们会主动在记忆碎片中寻找与之相关的记忆，并对其进行重构，从而搭建完整的新闻前哨2023年8 月上54传播方法七集纪录片新三峡NEW THREE GORGES（原装务展三味工路健设湖北省人民政府道庆市人民汉府记忆空间。新三峡对百万移民这一人物群体的描写和歌颂避免了宏大的叙述方式，而采用细节化的语言进行呈现。在第四集人中，一位位三峡移民作为故事讲述人讲述着自己和三峡的故事，相对于字正腔圆的解说词，不同人物在镜头前用不同的语调和节奏将内在情感外化为语言，用一种客观的叙事视角增添纪录片的真实性，并潜移默化地将观众引人更加富有深度的故事情境之中，引起对三峡记忆上的共鸣感。例如，片中运用倒叙的手法讲述了已在崇明岛生活二十多个年头的三峡外迁移民余胜清的故事。2 0 0 0 年8 月1 3 日，余胜清和6 3 9名同乡一起从重庆云阳县来到上海崇明岛，一张临行之时的老照片定格下他当时对家乡的记忆与情感。随着镜头一转，照片中被父亲抱在怀中的女孩已经长大，并随父亲余胜清一起回到故乡南溪镇，用亲切的方言和乡里乡亲交谈。用方言进行交谈的这种社会互动使得观众记忆被激发，通过这种显性互动，观众的心理也参与这一过程，进而实现媒介记忆的重温和强化。二、建构方法：宏大叙事与个体讲述交替互融新三峡围绕“人与人”“人与自然”和“人与历史”等几大主题来建构媒介记忆，让世人领略到三峡风光的秀丽和三峡人的勤劳质朴。纪录片通过将宏大叙事与个体讲述两种方式合二为一，将三峡地区风貌完整地呈现给观众，完成了媒介记忆的建构，并实现记忆的记录、激活和再现。（一）宏大叙事展现大国姿态该片保留了宏大叙事的基本框架，每一集都围绕着“三峡”这一主题展开一致叙事，在总体上，该片以家国情怀和民族精神等主流意识为基础，进行着媒介记忆的建构。宏大叙事是一种具有连贯性的叙述，是一种“以宏大的建制表现宏大的历史、现实内容，由此给定历史与现实存在的形式和内在意义，是一种追求完整性和目的性的现代性叙述方式”4。该片极其注重历史、人物和数据的准确性，通过宏观讲述诉说家国情怀，展现出大国风范和实力，达到整合民众凝聚力和文化影响力的目的。该片通过对三峡进行宏大叙事，提供了一种权威想象，可以实现观众和三峡对话，并形成观众对三峡的自我记忆。如通过慷慨激昂的宏大叙事表现出真实历史和现实，对记忆进行深度挖掘与解读，在第一集坝中，与生态保护的时代主题相照应，用真实数据记录下三峡大坝拦截洪水的丰功伟绩，对三峡大坝工程护佑下游土地和生灵的使命进行赞美。坝以全方位、多角度的方式展现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壮观的水利枢纽工程一三峡工程长达1 7 年的兴建历程。通过对截江筑坝，船闸航道建设和左、右岸大坝电力机组运行的详细介绍，该片以宏阔的视域和恢宏的气势展现出我国先进的科学技术水平，并且将三峡大坝之宏伟、三峡工程之艰辛和三峡工作者之勤愿呈现给观众，使得三峡记忆被赋予现实意义。（二）个体视角讲述多样故事在构建媒介记忆的过程中，该片合理平衡个人讲述与宏大叙事的关系，用个体叙事来填充历史变迁的空隙，从而使宏大叙事和个体讲述形成相互支撑的协调之美。对于该片来说，点点滴滴的个体记忆为纪录片注人生动灵魂。个体视角讲述的记忆使得纪录片不仅仅是权威记录，也是民生记录和人文记录，也使得三峡记忆更加鲜活生动。在该片中，三峡建设者、三峡人民以及支援三峡专家等人物的个体视角显得格外重要，这些亲历者的个人记忆真实还原了三峡工程建设，不仅强化了亲历者个人的记忆，对增加媒介记忆的真实性也具有极大意义。该片以不同人物视角讲述多样故事，使个人记忆与媒介记忆相融合，从而完成记忆建构。在第六集城中，通过讲述重庆开州区姑娘谭星星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在新的城市里，谭星星经历了结婚和创业，过着安逸而又惬意的生活，她说道：“我去过北京、河南、深圳、四川，走过这么多地方，我觉得还是开县比较好。毕竞在这个城市里面长大，可能对这边有比新闻前哨2023年8 月上55锋责任编辑：梁传播方法较多的感情。我现在的话，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玩的时候玩，有时候约几个朋友聊聊天逛逛街，生活得挺悠闲的。”谭星星的生活缩影重现了三峡地区人民的真实生活场景，既能使纪录片内容更接近现实，又能将观众带进纪录片搭建的记忆空间，深化对三峡记忆的认知。三、建构价值：重现、唤醒与传承该片用真实讲述着三峡的历史与现实，将过去和现在联系起来，唤起观众共同的记忆空间，从而建构着关于三峡的媒介记忆、唤醒人们的情感认同、实现三峡精神的薪火传承。（一）重现历史面貌该片媒介记忆建构最直观的价值就是能够以影像形式再现三峡，展现其真实历史。具体而言，该片通过真实事件建构着三峡记忆，并用真实图像重现着三峡面貌。坝中1 9 9 8 年江堤溃口、长江水汹涌翻腾、洪水席卷房屋的真实画面无不震撼着观众。湖北省嘉鱼县洲湾中堡村村民王展平口述道：“那大堤撕开了一个小口子之后，就整个塌了一下子就把我们这个村子淹没了”，讲述了与观众共同的话题与记忆。在第七集梦中，拥有三十多年航行经验的重庆长江黄金游轮船长杜崇新对宽不及百米的夔门江段的回忆，还原了长江三峡蓄水前的真实景象。“到那次我遭遇到一次危险，我们二副在后面拿着对讲机喊，船长还有五米远了当时船走不顺，那个石板的水冲过去，翻过来又倒过来，水流是乱的。”这些口述回忆穿插着两岸断崖壁立和水流泌涌的黑白影像，让观众在记忆中来回切换，更加凸显这段航程的艰难，也反映出三峡工程的伟大。（二）唤醒情感认同情感认同指的是在认知认同的基础上对媒介记忆所形成的肯定情感。相较于静态的文字和图像，包括纪录片在内的影视作品在表达情感时更加细致自然，具有更强的情感感染力。该片借助情感这一柔性力量来完成循序渐进的记忆强化过程，当富有感情色彩的画面出现时，哪怕没有切身体验过的人，都会受到感染，从而被带进记忆之中。因为文化背景不同，人们自然而然会对同一事物产生不同的解读与记忆，但在梦中，湖北省巴东县链子溪船夫赵氏兄弟响亮有力的船工号子与挥动的船桨却连接起时间与空间，把握住人类感情共性，成为情感认同的催化剂，使观众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共鸣。百万三峡移民背井离乡，属于他们的历史文化记忆也在迁徒过程中逐渐淡化，这时就要求媒介记忆扮演“保温瓶”的角色。在人中，千年历史古镇巫山县大昌镇村民向树龄超过百年的黄葛树祈求平安的场面，向观众传递出平和的情感，将个体的感性与仪式相结合，唤起观众的记忆共鸣和情感认同。以纪录片作为载体建构出的真实媒介记忆能够让远在异乡的三峡移民感知到仪式活动所传达的信仰与情感，并将自身与现场的参与者联系在一起，进而实现情感认同。（三）传承精神薪火媒介记忆的建构，不仅是对历史的记录，更是对精神的传承。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总是会变得越来越模糊，要想将民族精神的火种延续下去，就必须将其转变成以纪录片为载体的媒介记忆。“三峡精神以为我中华、志建三峡为核心，其基本内涵是治水兴邦、造福人民的担当精神，民主决策、科学管理的求实精神，自强不息、追求卓越的创新精神，舍家为国、甘于奉献的奋斗精神，上下同心、众绘宏图的圆梦精神”。三峡精神是三峡地区人民意志品质的真实体现，是三峡工程建设者艰苦奋斗的生动写照，是三峡人民默默守护三峡工程福的集中体现，更是中华民族精神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该片的媒介记忆建构，让三峡精神得以继续传承，为人们从记忆中获取精神力量提供前提条件。如一位名叫“石头都开花了”的网友评论道：“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先辈们，致敬英雄”，可见这位网友在观看纪录片之后感受到三峡前辈的伟大，并产生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极具传承三峡精神的愿望。网友“天空梦工场”也发出“人，砺前行中的中国人”的评论，肯定那些蕴含三峡精神的人。在这一幕幕记忆之中，人们看到的是，三峡精神实际上已经深人到中华人民的血脉与灵魂深处，并成为所有中国人的共同记忆。综上所述，该片以真实描绘三峡景象，用人文书写三峡风采，借故事讲述三峡精神，完成了呈现记忆、建构记忆并实现价值的路径，呈现出独具特色的人文自然和勤劳伟大的百万移民的记忆内容，并通过宏大叙事和个体讲述完成媒介记忆建构，以重现三峡历史的真实面貌、唤醒人们的情感认同、实现三峡精神的薪火传承。参考文献：1邵鹏：媒介记忆理论一人类一切记忆研究的核心与纽带，浙江大学出版社2 0 1 6 年版沈贻伟、俞春放、高华、刘连开、向宇：影视剧创作：现代传播广播电视传播，浙江大学出版社2 0 1 2 年版3胡亚敏：叙事学，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 9 9 8 年版4邵燕君：“宏大叙事 解体后如何进行“宏大的叙事”？一近年长篇创作的“史诗化”追求及其困境，南方文坛2 0 0 6 年第6 期5雷鸣山：大力弘扬三峡精神齐心共圆中国梦，学习时报2 0 2 1 年6 月2 5日4 版（作者系湖北民族大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