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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的人际世界》系列之
——张学良与他的红颜知己
梨花海棠相伴老
——张学良与赵一荻
如皋 蒋文祥
在张学良的红颜知己中,人们知道得更多、谈论得更多的还是赵四小姐。
赵四小姐,原名赵一荻,祖籍浙江兰溪,出身于一个颇有名望的官宦之家。因为在家中姊妹排行第四,所以家人亲友都叫她“赵四”。她1912年5月28日生于香港,因此乳名“香笙”。据说她出生在黎明时分,雨霁初晴,天空出现了一道绮丽的霞光,所以又名“绮霞”。她小时候的英文名字是“Edith”,中文译音“一荻”。 作为基督徒,她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赵媞”,一个叫“赵多加”。这些名字在社交圈中人们叫得最多的还是赵四小姐。
这位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在72年的岁月里与张学良长相厮守相伴终生,其爱情传奇可谓天下无双。有人戏言,如果举办二十世纪全球“罗密欧与朱丽叶”大赛,桂冠无疑非赵四小姐与张学良莫属。
一、1927年5月,赵一荻在天津蔡公馆举办的一个生日舞会上与张学良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而不能自拔。遂与家人不告而别,私奔奉天,与张学良秘密同居。
赵一荻是1927年5月在天津蔡公馆举办的一次生日舞会上与张学良相识的。当时北洋政府中有些达官贵人,嫌在北京私生活有些拘束,便溜到天津交际场中品酒赏花,劲歌热舞。张学良在天津的私邸是在旧法租界32号,三层洋楼颇为精美,他有时路过天津也小作逗留。当时还是中学生的赵四小姐出于好奇,随大姐绛雪来到蔡公馆的舞厅。
就这么一次好奇,竟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就在这天晚上,正在天津的张学良也出席了舞会,并同赵四小姐相识,双双进入了舞池。对于这位叱咤风云、有少帅之称的青年将领,赵四小姐是早有所闻。情窦初开的她心中暗暗祈愿这支舞曲能一直不停地奏下去,这样她也就可以一直不停同少帅这么身心交融地畅快跳下去…… 赵四小姐的天生丽质和优雅举止也令少帅十分惊叹艳羡。爱,就这么默默地在他俩心田萌芽、滋生。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很快坠入爱河而不能自拔。
1928年6月,张学良之父张作霖由北京回奉天所乘坐的火车被日本关东军炸毁,老帅遇刺身亡。少帅张学良在匆匆回奉奔丧之前,心事重重地向赵四小姐道别,同时袒露了对她的爱慕之情。面对这个深陷于哀痛中的青年男子,赵四小姐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羞涩与矜持,扑上去紧紧搂住,在他的唇上给了一个深深的香吻。
就是这么深情的一吻,赵四小姐将自己的命运,从此与张学良紧紧连在了一起。
赵四小姐的父亲是当时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长赵庆华,得知小女与有妇之夫的张学良过从甚密,气得脸色铁青,大骂一通后派丫环日夜看守,不许出门一步。这种几近软禁的生活,给赵四小姐带来无限的思念和痛苦,后在六哥燕生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遂与家人不告而别,毅然追随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私奔奉天,与张学良在北陵别墅开始秘密同居。
赵四小姐的私奔,在赵家掀起了轩然大波。赵庆华在报上刊登了一则启事,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关于这则启事有多种说法,但都是没有看到原文后的以讹传讹。这个“兰溪赵燕翼堂启事”并不长,现将原文标点后公布于此:“我族世祖清献公,系属南宋后裔。居官清正,持家整肃。家谱有居家格言,家祠有规条九例。千余年来,裔孙遵守,未尝败坏。历朝御赐文联,地方官吏春秋致祭,即民国前大总统、总理亦赠匾对,荣幸何似!讵料四女绮霞,近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十九条及第三十二条,应行削除其名。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从这则启事我们可以看出,赵庆华只是将赵四小姐从祠堂中除名,显然并无脱离父女关系之语。但是,从此赵庆华不再做官倒是真的。
与此同时,赵四的私奔也给帅府带来了些微的不安。张学良发妻于凤至担心赵四小姐的私奔有辱张家门庭,只给她张学良侍从秘书的身份,而没有正式夫人的名分。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动摇赵四小姐对张学良的倾慕之情,她心甘情愿地以秘书身份陪伴在张学良的身边。心胸大度、温柔贤慧的于凤至感念赵四小姐的一片真情,同意张学良在帅府东侧建起一幢小楼,并亲自监工设计装饰,使赵四小姐尽量居住得舒适一些。两人还以姐妹相称,和睦共处。
赵四小姐搬入此楼居住后,她把自己的卧室设在二楼西北角,这里虽然比其它房间要冷些,但从此抬头就可以望见大青楼里张学良办公室的灯光,那种温暖的感觉就会情不自禁地油然而生。
1930年,赵四小姐和张学良在这里有了爱情的结晶——他们唯一的儿子张闾琳。
二、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广西学者马君武名诗:“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不仅使张学良蒙冤,更使得赵四小姐蒙羞。
“九·一八事变”时,广西学者马君武的《哀沈阳》二首全国疯传:“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马君武的这两首《哀沈阳》仿佛告诉人们:“九·一八”之夜,作为东北边防司令长官的张学良不顾沈阳失陷,而抱着佳人赵四、朱五、胡蝶等翩翩起舞、风流狂欢。马诗虽名噪一时,广为流传,但内容却严重失实。以诗中影星胡蝶为例,胡蝶一生从未见过张学良,何来翩翩共舞之事? 胡蝶本人在马诗发表的第二天,即在上海《申报》公开辟谣,澄清事实。
其实所谓张学良与胡蝶共舞,乃日本一家通讯社“为了打击东北军领袖张学良的声誉”而编造出来的谎言,马君武不察,感时作诗,讽喻张学良只顾在“温柔乡”里与美女翩翩起舞而不顾沈阳沦陷。许多人信以为真,致使张学良因此而蒙受了不白之冤。更使得赵四小姐蒙受羞辱,害得赵四小姐似乎成了红颜祸水而抬不起头来。
马君武的诗开头就是“赵四风流朱五狂”。这“朱五”何许人也?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朱启袊的第五个女儿朱湄筠是也。她生性高傲,马君武作诗时已嫁给张学良的副官朱光沐为妻。张学良与朱湄筠本无瓜葛,是马捕风捉影生拉硬扯冤枉了好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朱湄筠与马君武在香港一次宴会上巧遇,朱借机端着酒杯走到马跟前说:“马先生,我得敬你一杯,谢谢你让我成了名人!”马君武与她从未谋面,有点不解其意,朱湄筠淡淡微笑着解释道:“我就是你诗中所写的那个朱五啊!”马自觉无趣,转身便走。
“九·一八事变”发生时,张学良虽为东北边防司令长官,但其人并不在沈阳,而是驻在北平主持陆海空军副司令北平行营事务。这有“九·一八事变”时充任东北军少校参谋、后来官至国民党陆军二级上将、国防部次长的何世礼的回忆可以作证:
“民国二十年九月初,本人服务于全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北平行营参谋处,充任少校参谋,…… 迨九月十八日,在平之东北军政要,为筹募辽北大水灾救灾基金,当晚举行平剧盛大义演,地点在开明大戏院,所有在平著名伶工,如梅兰芳等等,莫不参加演出,极一时之盛,各国驻平使节,及当时绅商名流,亦踊跃观赏,座无虚席。因先父有所捐助遂亦偕同先母与本人夫妇应邀叨陪末座。当演戏至精彩阶段时,忽见副官向张副司令报告,谓沈阳有长途电话,请其亲往接听。张先生尚轻松嘱该员代为接听,拒不旋踵。该员迅速返报,谓沈阳出事,务请张副司令亲自接听。张先生始行离席,此后即未见张先生再行返座。先父母当时亦甚诧异,不意翌日北平各报之头条新闻,均报导日寇已于‘九·一八’一夜之间,攻占了沈阳等地,震惊了全世界”。
半个世纪之后, 1990年6月, 当事人张学良自己在接见日本广播协会NHK电视台记者谈话时清楚地说明:“九·一八”之夜,“我那个时候在北京,我在医院养病,那时病刚好。那天我是请英国大使看梅兰芳唱戏。”有资料证明,张学良当时患的是恶性伤寒病住在北平协和医院,而且是刚刚重病后下床,他还在抱病之中,怎么可能“更抱佳人舞几回”?!
马君武的这个玩笑,实在是开大了去,他打破了一首名诗冤枉一众名人的吉尼斯纪录!
三、1939年秋,陪张两年的于凤至患上了严重的乳腺癌,必须马上出国就医,张学良提出由赵四来接替。赵四小姐毅然决然抛弃优越的生活,舍离爱子,自投囚笼,前来陪监。
1936年12月25日,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张学良送蒋回宁前,实在放心不下赵四母子,为防止不测,吩咐手下人在他离开西安后,立即将赵四母子送往香港。赵四小姐来到香港后,度日如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反被蒋介石扣押的张学良。直到听说大姐于凤至已从国外匆匆回国,陪伴张学良,她才稍稍放了心。
1939年秋,陪伴张学良过了两年囚禁生活的于凤至,患上了严重的乳腺癌,必须马上出国就医。于是,张学良提出由赵四小姐前来接替。张学良的请求虽然得到蒋介石的批准,责成戴笠亲自去办,但戴笠无论如何却不敢相信赵四小姐果真能来。很多人也都心存疑虑,赵四小姐会放弃奢华的都市生活,来这大西南的深山野沟里陪监吗?
此时的赵四小姐,正与爱子张闾琳定居在繁华的香港,过着十分安逸的生活。以她当时的情况:年方28岁的青春年华,舒适惬意的生活环境,还有一笔可观的财产,足以让她过一辈子吃穿不愁、逍遥自在的日子。再有一点,就是赵四小姐一直都不是张学良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完全有理由不去陪这个落寞的将军过凄清的囚禁生活。当然,她不去陪张学良还有一个更充分的理由,那就是,她和张学良的爱子闾琳还不满10岁,离开母亲根本无法独立生活。仅就这一条,她不去陪张,任谁都说不出她半个不是来。
赵四小姐收到千里之外的电报时,真是心急如焚。她知道,正在囚禁中的张学良,此时此刻最需要爱人的抚慰和照料。于凤至赴美就医,能与张学良朝夕相伴,服侍他、安慰他的就只有自己,自己也许就是他今后生活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可是,转念一想,赵四小姐又犹豫了。儿子闾琳不满10岁,既无能力独立生活,也无亲人在香港帮助照看。而她将要去的幽禁之地,条件恶劣,无辜的闾琳是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如何妥善地安顿好儿子,成了困扰她最大的难题。苦苦思索中,赵四小姐想到了张学良的美国朋友伊雅格。
随即,赵四小姐秘密地去了一趟美国,她找到了伊雅格。之所以是秘密的,是因为孩子的行踪必须对外绝对封锁,以免遭到意外的加害。
托付容易离别难。当小闾琳知道妈妈就要远涉重洋离他而去的时候,突然就像脱缰的野马,一面失声痛哭,一面不顾一切地扑到妈妈怀里,紧紧抱住妈妈,哭喊着:“我不在美国,我要跟妈妈走,妈妈去哪我去哪!”赵四小姐看着已哭成泪人的幼子,肝肠寸断,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硬着心肠拉开小闾琳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捂着脸快步离去。身后小闾琳的哭声越来越大,赵四小姐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稍一迟疑,便再也无法离去……
赵四小姐就这样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优越的生活,舍离爱子,自投囚笼,前来陪监。当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头子戴笠,得知赵四小姐真的千里迢迢来到贵州修文陪伴张学良时,也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红颜知己,张汉卿之福啊!”
赵四小姐的到来,犹如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幽深的阳明洞,也令张学良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从此,在与世隔绝的漫长岁月里,赵四小姐始终陪伴着张学良,相知相守,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相伴终生。
为了照料好张学良的衣食起居,从小娇生惯养的赵四小姐素面布衣,成为地道的家庭主妇。她亲自动手为张学良裁剪衣服,亲自为张学良烹饪可口的饭菜。张学良有几颗假牙,保养假牙要用一种细线绳,她就一根一根地用手捻好,然后打上蜡料备用。
为了打发漫长难挨的岁月,赵四小姐还和张学良一起在房前开辟了一块菜地,每天与张学良在菜地里劳动,自己种菜自己吃。她还喂鸡、养鸭,过起了地地道道的农家生活。
打这以后,赵四小姐一切以张学良的兴趣为兴趣。张学良要打网球、排球,赵四小姐就陪着打网球、排球;张学良爱下围棋,赵四小姐就陪他下围棋;张学良喜欢打猎、钓鱼,赵四小姐就跟着学打猎、学钓鱼。
当张学良对明史开始发生兴趣,又是赵四小姐为他查找资料,整理卡片,完成大量的文字工作。由于所居之所多为偏僻之地,根本没有电灯。在油灯下看书,张学良的视力锐减,读书看报颇费力气,赵四小姐就亲自读给他听。
对于赵四小姐的全身心的付出,张学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恢复自由后,他多次对媒体表示:“我这一生亏欠她很多”。
四、1964年7月4日,在美国友人伊雅格的台北寓所,张学良和赵一荻举行了简朴而隆重的婚礼。为了这迟到的婚礼,有多少人能够了解,赵四小姐经历的时光是怎样的漫长?!
虽然赵四小姐和张学良朝夕相伴,早已是事实上的恩爱夫妻。但对外,她却一直只能顶着“私人秘书”、“侍从小姐”这些不明不白的暧昧称呼。虽然她丝毫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从来没有半句埋怨之辞。但作为女人,一个为爱人甘心奉献了一切的女人,她心底的遗憾却总会时隐时现。
1964年7月4日,虽值盛夏,却是少有的凉爽。在美国友人伊雅格的台北寓所,张学良和赵一荻举行了简朴而隆重的婚礼。主婚人是国民党前联勤总司令黄仁霖,证婚人是百岁高寿的牧师陈维屏。婚礼邀请的嘉宾虽然仅有12人,但层次很高:其中有蒋夫人宋美龄、总统府秘书长张群、国策顾问何世礼、立法委员王新衡,还有著名画家张大千以及与张学良同年出生、同名汉卿、在沈阳一起长大的冯庸。
这天的赵四小姐,虽已年过半百,却是神采奕奕。得体的红色旗袍,清新淡雅中又透出几分雍容华贵,让人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
当深沉而庄严的圣歌奏响,赵四小姐踏上梦寐以求的婚礼圣坛。有多少人能够了解,她迈上的这一步,经历的时光是怎样的漫长?!36年,人生能有多少个36年?!多少风风雨雨,多少起起落落;多少欢笑,多少泪水;多少甜蜜,多少苦涩;多少荣耀,多少屈辱;才等来了苦乐参半的这一天。
百岁高龄的陈牧师,已不知做过多少次证婚人,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激动。他神情庄重,走到张学良跟前,用手指向气质娴雅的赵四小姐,用亲切的语调问张学良:“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你的妻子吗?”“愿意!”张学良的回答干脆利落,两个字异常清晰,比重棰落在鼓面还要清晰。
陈牧师又侧转身子,面向赵一荻,手指她身旁的张学良,用同样亲切的语调问道:“你愿意让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吗?”赵四小姐双眼满噙泪水,双唇急促颤动,终于大声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为了这三个字的盟誓,赵四小姐自青丝等到了白发,由花开等到了叶落,从曙色初露等到了晚霞满天,现在总算可以当众说出,她怎能不激动万分?
张学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交换信物时,他那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双手,仿佛承受不住一枚戒指的分量,也微微地颤动着,竟无法如愿地立时戴在赵四小姐的手指上。此情此景使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之动容。连一代宗师张大千都用手绢频频拭泪,纵然是丹青高手,也是眼前有景画不得啊!
在众人的掌声祝福里,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四目相对、深情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罢此情此景,人们唯有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
7月21日,台湾各大报纸均刊出了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结婚的新闻。几十年来,新闻媒体不知报道了多少有关张学良的消息,但最为轰动的还是这一次。人们纷纷抢购报纸,一睹为快,报纸一度脱销。对于这场迟到得太久的婚礼,台湾《联合晚报》的贺词,可以说最能代表外界的心声:“卅载冷暖岁月,当代冰霜爱情。少帅赵四,正式结婚;红粉知己,白首缔盟。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东风,往事不堪回首了!”
此后的赵四小姐与张学良一起信奉基督,心如止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经》书。赵四小姐在其编写的证教小册子《新生命》中写道:“为什么才肯舍己?只有为了爱,才肯舍己。世人为了爱自己的国家和为他们所爱的人,才肯舍去他们的性命。”
赵四小姐也正是用她的实际行动,完美地诠释着这句话。
晚年的赵四小姐,身体状况一直很差。早在1965年,她就因肺癌切除了一叶右肺,后来又患上红斑狼疮。1994年至1996年的三年间,她因肺病三次住院,由于医治及时,才得以转危为安。1997年,她的左肺再次出现癌变…… 但就是这样一位体弱多病、多灾多难的多情女子,却顽强地支撑着病体,只为心中擎起张学良头顶上的那一片白云蓝天,续写他们爱情史诗上最后的绚丽篇章。
五、2000年6月22日,赵四小姐平静离去。但张学良却浑然不觉,依然紧握着夫人的手。有人告诉他“太太走了!”他眼里浑浊的老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往下落。
2000年6月1日是张学良的百岁华诞。在生日宴会上接受记者采访时,张学良还曾动情地称赞道:“我太太非常好,最关心我的是她!”还当着众人的面,紧握赵四小姐的手,用一口地道的东北话亲昵地说:“这是我的姑娘。”
谁知道,岁月无情,造化弄人。张学良百岁寿诞刚刚过完,赵四小姐便再次入住夏威夷首府檀香山史特劳比医院。所以有人说,她硬撑着病体,吊住那口悠悠长气,只为看着丈夫快乐地过完百岁生日!
赵四小姐入院后,年迈的张学良每天都要坐着轮椅到医院探视。他深知朝夕相伴的红粉知己终将油尽灯枯,相伴了72年的一世情缘总要生死两隔。他把无限的留恋,黯然神伤地化作至今人们听了还要为之落泪的喃喃低语:“太太要走了,太太要走了。”病危期间的赵四小姐,睁着眼睛,眷恋地看着病床旁的每位亲人,最后深情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共同度过了72年的老伴儿身上,然而却是欲语无言。
6月22日清晨,赵四小姐已完全不能讲话,只能默默充满依恋地目视着每一位围在床边的亲友。8时45分,张学良坐着轮椅来到赵四小姐床边,他紧紧拉着夫人枯槁的双手,用浓重而沙哑的东北乡音,呼唤着私下里对夫人的昵称:“咪咪,咪咪,我来看你啦!”赵四小姐看着张学良,却无法开口说话,只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9时许,医生拔掉了赵四小姐的呼吸器,并注射了镇静剂,赵四小姐昏昏而睡,张学良还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痴情地望着她,就这样无言地厮守着、厮守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 11时11分,赵四小姐平静地停止了呼吸。但张学良却浑然不觉,依然紧握着夫人的手。
在牧师的祷告声中,有人大声告诉张学良:“太太走了!”张学良愣了一下,忽然间意识清醒了,知道眼前这个陪伴了他72年的女人再也不能陪他了,他眼里的浑浊老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往下落。“太难过了,太难过了,我心里难过啊!”他迭声哀叹着,一直舍不得将夫人的手放下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张学良才在众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地离去。
在牧师的祷告声中,赵四小姐与张学良的旷世奇缘,就此画上了生命的句号!
张学良与赵四的感情远远超过一般夫妻,人们担心赵四小姐走后,张学良能否承受得住这种锥心之痛。果然,在赵四小姐的追思礼拜上,张学良情绪又复激动,悲情难抑地频频喊道:“她走了,我要把她拉回来!我要把她拉回来!”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落泪!
张学良夫妇的老友周联华牧师应邀专程从台湾赶来美国,主持6月29日的追思礼拜。周联华牧师在致词中动情地说:“赵一荻女士当年情愿放弃人间的一切,跟随张将军软禁,而且做得那么真诚,那么至善至美,那么让世人皆惊。”
周联华赞叹道:“她这样做纯粹为了爱。这爱远比最近风靡台湾的电视剧《人间四月天》所表现的爱情更专、更纯、更久远!她和汉卿互许一个未来,共担一个未来。这未来是暗淡的、是黑暗的,但她却无怨无悔…… ”
赵四小姐的墓地位于夏威夷的神殿之谷,在用花岗岩垒砌而成的墓墙上,镂刻着赵四小姐生前喜欢的《圣经》约翰·福音中的诗句:“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亦必复活。”
2001年10月15日,张学良与世长辞,一周后与赵四小姐合葬,张学良永远地留在了赵四小姐的身边。新华社2001年10月23日的电稿中说:“张学良将军的长眠地坐落在一片绿地如茵的山坡上。去年5月,两位老人曾一同庆贺百岁和88岁华诞,今天他们在这里再度相聚。”
悠悠岁月,漫漫长路,茵茵绿草,绵绵情怀,流淌着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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