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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智 汇 区域治理 WISDOM EXCHANGE 轴心时代思想的主体内涵对当代大学 博雅教育的启示 宫晨 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 工商管理学院 摘要：“轴心时代”是德国哲学家、历史学家雅斯贝尔斯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1，近几十年来，这个概念点明了哲学史、观念史等诸多领域的关键节点，也启发了众多学者。本文旨在初探轴心时代思想的起源和内涵，并指出轴心时代思想的本质是其超越性，本文带着超越的视角去审视当代大学博雅教育和通识教育中存在的顶层设计缺失、功利性过强、人文关怀不足、不注重逻辑思维培养等问题，以期从轴心时代的思想内涵出发，给予当代大学博雅教育一定的启示，通过提出加强领导层重视、完善顶层设计、合理安排博雅课程、加强思政队伍建设、弘扬传统文化与国际交流等建议，为中国当代大学培养中国式现代化人才提供一定的思路和建议。关键词：轴心时代；博雅教育；高等教育 中图分类号：G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595(2023)23-0225-04 作者简介：宫 晨，生于 1988 年，男，汉族，江苏扬州人，硕士研究生，辅导员，主要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思政教育。基金项目：该文系江苏省思政建设项目“2022 年度江苏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质量提升工程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网络名师工作室”阶段性研究成果。一、轴心时代思想主体内涵的探索和挖掘（一）轴心时代论述的由来“我们的目标是人类历史的最大包容和最高统一。”这是雅斯贝尔斯在其 1949 年出版的重要专著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一句发人深省的论述。近代以来，以昂撒人为代表的西方白人率先完成了思想解放和工业革命，进入了现代社会；他们通过对资源、人口的掠夺、以金融控制、文化控制等方式，对后发国家进行了殖民统治和压榨，重新改造了近代的国际格局。21 世界两场世界大战，几乎都是由西方国家的政治经济矛盾所引起，战争几乎摧毁了整个世界，众多学者对以西方为中心的观点和现代性产生了怀疑和新的研究。雅斯贝尔斯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早年是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在其代表作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他提出了“轴心时代”的概念，这种研究视野超越了西方中心主义，带有世界主义的论调和宏伟。这个概念使学者们的目光，重新回到 2000 多年前，在几乎没有物理和地域互相联系的情况下，四大文明出现并且延续至今。无数辉煌的文明在历史中消逝了，唯有轴心时代的四大文明，在几千年的变迁中，依然熠熠生辉，仿佛是一张画卷的开启，人类从自然史过渡到了文明史。轴心时代的四大文明和其他文明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几千年来无数文明消散，而它们四大文明似乎在战乱、瘟疫、异族入侵等无数风雨飘摇中依旧存在，甚至生机勃勃。人类从物我不分的原始人过渡到文明社会，其本质在于人类产生了主体意识，有了分别对主体和对象认识。他认识到自己是自由的、独立的，自己虽是自然的组成部分，但不是自然本身，主体性思想的产生和语言文字的发展，会产生观念，而观念才是人类从自然人变成社会人的关键，而观念的传播因为各种外部和内部原因造成的延续和中断使得文明不断的辉煌和毁灭，这就是古代文明无法延续的本质。而轴心文明没有消亡的原因，就蕴含在这本质之中它们纷纷完成了观念的超越，使得自成一体的文化观念没有被历史的进程打断。（二）四大轴心古国各自独特的超越性和终极关怀 226 智 汇 区域治理 WISDOM EXCHANGE 从逻辑上可以倒推出，留存下来的四大文明必然留存下了不易改变的观念系统，否则它们无法存活至今，而不死的观念系统，必然有文本作为传递手段和支撑。希伯来文明留存下来最宝贵的文本是圣经，其旧约则包括创世纪 出埃及记 利未记等，从创世纪开始，其核心要素是人类犯有原罪从而遭受苦难，而只有信仰上帝，对耶和华的绝对服从才能救赎这一切。这在当时多神教占主流的环境中，是具有开创性的，这样，“救赎”成为了每个信徒中不灭的火焰，成为了一种超越的视角希伯来救赎文化，并成为一种终极关怀。米诺斯文明和迈锡尼文明衰落以后，希腊文明崛起了。古希腊文明的传世文本是荷马史诗，神成为了拟人化的自然，英雄成了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而自然哲学在人和神同在的世界中产生，而引导出了一种新的超越理性思考和逻辑。其特点是用个体的思考和去解释客观世界和解决实际问题，比如米利都学派的万物皆水，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万物皆数，哲学（Philosophy）在古希腊诞生了，这一词本来就借 用 于 希 腊 语 爱 智 慧（Philosophia），从古希腊到罗马，再到经院哲学和文艺复兴，一直到现代工具理性，可以说古希腊文明塑造了当今世界的基本样貌，是工业革命的思想源泉。再回望三圣时期，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分别诞生了有教无类和启发引导的教育思想，近代唯心主义的源头和自然主义（科学主义）的源头。海德格尔曾经说过：之前所有的哲学，无非是柏拉图的注脚罢了。可见三圣的影响力至今经久不衰，甚至引发了第一次科学、数学革命（无理数），而雅典学院的开办，也成为古希腊和自由民博雅教育的一个典型代表，虽然带有强烈的阶级性（奴隶没有受教育权利），但这无疑是人类文明史和教育史的一大进步和突破，大量具有闲暇时间的统治者和贵族，进行了以发展人的理性为主要目的的博雅教育并通过七艺（修辞、文法、算数、几何、辩证法、天文、音乐等）为教学的主要内容，成为人类至今为止仍在部分延续的学科体系。通过对理性和逻辑的追求，古希腊文明完成了一种超越理性文化,也成为了一种终极关怀。正如孔子所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印度人则产生了另一种超越视角，印度被雅利安人征服后，对印度土著人进行高压统治，并形成了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从上到下四个等级的严格种姓制度。雅利安人发明了一套独特的思想控制体系，即：人不仅有此生，还有无数轮回，不仅有此岸世界，还有彼岸世界，这样，一个个体追求解脱的超越价值和终极关怀形成了，所有苦难都是暂时的，从梨俱吠陀到奥义书，个体解脱的一系列思想完善并形成，并催生了佛教的诞生。据此，印度文明也完成了其终极关怀解脱文化。中华文明以诗经 周易尚书 春秋等为传世文本。从商朝开始，中华文明在东亚大地崛起，周灭商后，行周礼，重分封，虽然秦代以来，中国从分封制国家成为中央帝国，但周礼为代表的以德服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道德观念深入人心，经过孔子及后续等大儒的改造，把道德和社会制度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紧密的以血脉宗族为中心的联系网，成为维护统治的正统，中国人对个人道德的追求持肯定态度，并且形成了以社会行动为中心，注重伦理宗法、人情世故的社会形态。春秋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原有周朝的官学不断下移并散落民间，形成了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这也是中国传统教育博雅性的源头。子孙满堂的血脉联系和对伦理宗法的道德追求，成为了最后一个完成超越的文明中华文明的终极关怀。二、博雅教育的流变和当今国内大学博雅教育存在的主要问题（一）博雅教育历史流变简述 博雅教育的历史源远流长，前文在论述轴心文明超越性的内容中也提到了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tion）的源头，来自古希腊的贵族教育以理性为基础，培养自由民的公民意识和广博的各类知识，不以谋生和盈利为目的。近代以来，博雅教育的理念经历了多重的洗礼和变幻，自由教育、通识教育、人文教育、经典教育等一系列概念轮番登场，如美国学者麦格拉斯有言：“在有关教育的概念中，几乎没有其他术语是概念比通识（博雅）教育 227 智 汇 区域治理 WISDOM EXCHANGE 更具有多样性。”美国学者布鲁斯A.金博尔的代表作雄辩家与哲学家博雅教育观念是当代关于博雅教育的一部重量级著作，在其著作中详细地辨析了博雅教育的历史源流并指出博雅教育的两个方向雄辩家（强调语言和文法）与哲学家（强调理性和逻辑），教育属于人类社会基本形式的组成部分，必然也会在不同的时代强调不一样的属性。美国大学的博雅教育沿袭了来自近代欧洲自由教育、绅士教育的传统，随着工业革命的展开和专业化教育的粉墨登场，新实用主义和古典主义两种针锋相对的教育理念出现，1828 年耶鲁报告的提出，重申了美国乃至欧洲的博雅教育传统，并形成了研究型大学和文理学院两种不同的博雅（通识）教育类型，同时具备成熟的指导思想和执行体系。其实，纵然博雅教育的概念和分支纷繁复杂，但不难理解，博雅教育的概念就是相对于专业专科（professional）教育的一种概念。而这个可以理解的概念，不仅源流于古希腊的自由民教育，其实也蕴含在中华文明的宝库中。社会学奠基人马克思韦伯就认为中国的人文教育其实蕴藏着丰富的博雅教育内涵，儒家思想不仅把个人修身的志向和兼济天下的理想结合起来，更加从价值和道德的应然角度出发，指导人们如何去处理人和社会的关系这也是当今公民时代的主要议题之一。（二）当代我国大学博雅教育存在的问题 20 世纪末特别是 21 世纪以来，中国的高等教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和普及化催生着对博雅教育新的要求和渴望。博雅教育已经完全不能以其原本的精英教育为目的，而应该适应大学教育普及化的现状和为中国式现代化培养所需人才的要求来制定行动指南，但目前来看，因各种因素的限制，当代大学博雅教育还存在着不少问题亟须调整和完善。第一，大部分普通院校存在博雅教育形式化，边缘化的问题，缺乏领导层面的重视和有序的行动指南。美国的研究型大学和文理学院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同样的理念，对博雅及通识教育进行制度化和体系化，有明确的行动指南2。在中国，20 世纪初国内的顶级院校均开始了博雅教育制度化的尝试，比如 2001年北京大学启动了“元培计划”，随后上海交通大学、北京理工大学也加入改革，2005 年复旦大学进行书院制改革，形成书院、学院，博雅、专业双重培养模式。一方面，优秀院校的博雅教育改革是具有重要意义和一定成绩的；另一方面，占据招生主流的大部分高校，长期受专业教育思想和专业教育体制的影响，缺乏对博雅教育和通识教育的顶层设计和通盘考虑，在现有的专业制度内，非专业化的博雅教育和非专业教育无法找到自己明确的定位，也没能获得有力的领导和支持。第二，博雅教育存在功利化倾向。这种功利化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学生选课的功利化，几乎所有大学都采取了学分制、弹性学分制、书院制等，并区分了专业必修课、专业选修课、普选课等形式。但是在执行中，大量的学生为了获得学分，而不是从博雅教育的本质和自身兴趣出发，倾向于选择容易通过，易拿学分的选修课；反过来，对于任课老师而言，繁重的科研教学任务已经足够让人吃力，去完成选修课的教学无非是聘职称的基本要求，老师自身的动力也不足，存在课程质量不高、考核不严格等问题3。甚至有一些老师附庸风雅，开设一些迎合庸俗需求的成功学等课程，违背了博雅教育培养有良知、有广博学生、崇高理想的公民的初衷。第三，多文化融合课程设置薄弱，既缺乏国际视野，又缺乏家国情怀，也不注重逻辑思维培养。其本质在于缺乏有力领导和行动支持的博雅教育，无法完成系统全面的课程整合和融通。博雅教育的课程设置成了一锅大杂烩，既没有吸取国外先进的文化瑰宝，也丧失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把传统经典文化庸俗化和功利化。作为现代公民，应具备一定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对社会规则尊重的意识，但目前鲜有或者少有学校主动去安排此类课程，而是把博雅教育作为专业教育的补充和基础课程。第四，大学生理想和信仰意识淡薄，这不仅仅是博雅教育的问题，而是学校教育乃至整个社会价值观的问题。功利主义和形式主义在社会乃至高校蔓延，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横行。精神文明的发展跟不上物质文明的发展的 228 智 汇 区域治理 WISDOM EXCHANGE 脚步，博雅教育在此处应能起到积极作用。三、轴心时代思想的超越性对当代大学博雅教育的启示（一）轴心时代思想超越性的本质 在前文中，已经论述过轴心文明经久不衰的原因在于其思想观念的超越性，那么这种超越性的本质如何塑造了当今的现代社会。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有言：此在（人）是被抛向这个世界的。在出生之前乃至死亡以后，一切与你无关，只有短短的一生。另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曾有过一句精辟的论述：存在先于本质。同样，人的存在也先于本质，人首先是存在着的、自由的，你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你的本质不是给定和赋予的，而是探索和生成的。对死亡的恐惧是每一个自然人基因中刻下的痕迹，而轴心时代的思想家们，在 2000 多年前，正是通过虔诚信仰、追求理性、自我救赎、道德关怀等方式，完成了对死亡恐惧的克服，在此过程中，恰恰发现了人生意义的真相即人作为一个自然人的存在，没有意义，只有在社会关系中，自由探索和生成，去挖掘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这就是轴心思想超越性的本质，同样也是人类几大文明虽有争端，但依旧和而不同的原因人类可能没有“普世价值”，但必定具有“共同价值”，独立、自由、平等，对死亡的超越性追求等。这些共同价值的不同形式形成了不同的观念，不同的观念造就了不同的制度，形成了当今世界的格局。中国作为一个文明古国，正在走在民族复兴和中国式现代化的路上，更应追本溯源，探索文明发展的本质，而教育，正是培养人才塑造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二）对当代大学博雅教育的启示与建议 第一，领导层应重视博雅教育和通识教育在高等教育特别是本科教育阶段的重要作用，对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要有鲜明的观点，完备的制度引领，合理的博雅课程安排，对于文科类学生，设置数理逻辑、定量分析，培养批判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的课程；对于理工科学生，设置哲学、认识论与认知、文学艺术、社会分析等课程，让每个学生术业有专攻的同时，具备跨学科研究的基本能力和成为公民的基本素养4。第二，高校应加强思政队伍素质的提升和思政工作的质量，根据当代大学生的特点，做好三观的引导工作。大学阶段不仅是青年求学的宝贵阶段，更是形成完备的社会认知，从校园走向社会的重要过程。大学教育绝不仅仅在课堂内，而在校园，在社会，在思政团队、学工团队以及每一个辅导员的引导下进行。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有赖于思政队伍和学工团队创新工作方法，组织优质活动，让学生在组织活动、参加活动的过程中感受到自然的优美，人类的伟大，文化的传承。青年人只有满怀理想主义，自己主动地追求超越和人生意义，国家的未来才更有希望。第三，弘扬传统文化和加强国际交流并重5，中国式的现代化不同于西方的现代化，它根植于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具有独特性；但又遵循一些类似的文明发展规律，具有普遍性，中国改革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只会越开越大；轴心时代的信仰、理性、救赎、道德依然是人类的共同价值，在培养人文精神方面，还存在着巨大的挖掘价值。从轴心文明到现代社会几千年连绵不绝的脉络中，仍有无数思想精华和瑰宝有待后来人去开采、去挖掘。博雅教育，作为一个数千年来被全人类共同认可的教育观念，也将在新的时代历久弥新，持续流变与升华。参考文献 1 黄燕强.轴心时代与人的存在雅斯贝尔斯历史哲学的省思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51(04):31-40.DOI:10.13764/ki.ncds.2020.04.004.2 许雅思.美国研究型大学与文理学院通识教育比较研究D.天 津 师 范 大 学,2021.DOI:10.27 363/ki.gtsfu.2021.000087.3 查强.当代中国大学博雅教育发展模式初探J.复旦教育论坛,2019,17(04):5-10.DOI:10.13397/ki.fef.2019.04.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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