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多样化到复合——新加坡商业综合体发展经验.pdf

76 4/2023 新建筑|设计研究作者单位秦岩：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北京，100083）王欢：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北京，100048）*通讯作者（E-mail:）原型、多样化到复合新加坡商业综合体发展经验Prototype,Diversity,and Mixture:The Experience of Commercial Complex Development in Singapore摘要城市综合体建筑是城市化进程中功能复合性和区域高效性的产物。新加坡早期城市建设中注重综合体项目开发，自1970年代以来建成的一系列综合体在提升城市经济和社会效益的同时，发展出顺应新加坡城市特征的综合体建筑。文章首先梳理新加坡城市综合体发展演变历程及其建筑风格，再剖析商业综合体空间特征，表现为构建经济驱动的复合式体验空间，从发展持久性城市生活闭环和体验式核心消费空间，到塑造沉浸式主题场景和空中花园景观。最后结合新加坡城市规划目标，解读面向未来、有活力的复合型城市空间的综合体发展趋势，为我国城市化进程中建筑设计与城市空间问题提供参考。关键词商业综合体建筑设计复合型空间城市公共空间新加坡ABSTRACTUrban complex is an achievement of enhancing the mixed function of buildings and the convenience of regions in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Since the independence of self-governance,Singapore has embarked on mixed-use development,first on community complexes,then launching numerous influential commercial complexes in the last fifty years,contributing to the citys economic and social benefits.This paper outlines the evolution of urban complexes in Singapore following an analytic discussion on the features of a gathered distribution in the CBD and green-aspects reorganization.The space features identified in multi-experiencing space are driven by economy from a sustainable life-cycle to experiential core consumption space,then to create an immersive themed scene and upward sky garden scenario.Considering Singapores urban planning goals,which are to create a diverse and enjoyable city,this paper finally focuses on the interpretation of future-oriented complex space trends to provide a reference to meet the architecture and urban space problems of Chinas urbanization process.KEY WORDScommercial complex;architectural design;mixed space;urban public space;SingaporeDOI10.12069/j.na.202304076中图分类号TU247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3959（2023）04-0076-06基金项目北京市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2021年青年专项课题（CDCA21124）秦岩王欢*QIN YanWANG Huan1研究背景作为世界知名的“花园城市”、第四大金融中心，新加坡这一总面积仅719 km2的东南亚岛国，在城市规划和建设上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在高速发展的新加坡，突出的人地矛盾迫使规划者不断重新审视和思考城市空间的运转方式。城市功能单元的效率及生活的便捷是其发展准则，优越的气候条件为开放性建筑空间提供基础，更新建设鼓励能够打破单一空间的复合开发模式。城市综合体建筑因其功能丰富且复合、运转效率高，以垂直方向上的延展为有限的土地提供了更多空间的可能性，自新加坡建国之初就成为城市建设的重要部分。如今，来福士城（Raffles City）、JW万豪酒店（JW Marriott Hotel）、滨海湾金沙酒店（Marina Bay）等知名项目，已成为当代新加坡发达的金融城市系统中重要的驱动力，也几乎构成了人们对新加坡当代城市建筑景观的认知。普遍上，城市综合体为以建筑群为基础，是融合商业零售、商务办公、酒店餐饮、公寓住宅和综合娱乐五大核心功能为一体的城市经济综合体。学者将城市建筑综合体的概念具体化为“由城市中不同性质、不同用途的社会生活空间组成，诸如居住、办公、旅馆、购物、文娱、游憩、商业、交本文引用格式：秦岩，王欢.原型、多样化到复合：新加坡商业综合体发展经验J.新建筑，2023（4）：76-81.设计研究|新建筑 4/2023 77通等，通过城市公共空间的引入，把各个分散的空间综合地组织在一起，充分发挥建筑空间的协调和建筑功能的互补作用，从而形成多样化、高效率、复杂而统一的一个或一组建筑，或巨型综合大楼，或紧凑的建筑群体，以功能协同高效、空间紧凑多样、抗风险能力强为特点。表现出极大的生命力和充沛的发展潜能。”12022年中国大百科全书对其中的商业综合体（commercial complex）一类给出的最新定义为“将城市中零售商业、办公、居住、酒店、餐饮、会议、文娱等城市生活空间的3项以上功能进行组合，并在各部分间建立一种紧密联系、互为补充的能动关系，从而形成一个多功能、高效率、复杂而统一的综合体”2。在中国，因开发商对多种功能模块及其组合的主观转译，综合体也被误称为HOPSCA，而实际上偏离了其多种功能聚集后产生的城市环境和社会效益3。各角度的概念界定中，城市综合体以城市经济为主导，功能复合多样且运转高效，强调与城市的功能沟通是其成为独特类型的核心特征发展出一种“杂交与共生”的内在生存方式，同时高密度城市环境也为这种杂交建筑提供发展的契机4。当代城市生活丰富且注重高效，综合体的开发正是基于建筑空间的资源整合，通过统一规划、发展和管理，充分发挥各种建筑功能空间相互共融的优势，满足城市人对于便捷、低耗能、高效率生活的要求，并在一定程度上补充城市空间的功能，从而增强区域经济活力。可以说，城市综合体成为建筑面对城市发展趋势的最佳解决方案之一。按选址特点，综合体可分为城市中央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和郊区的生活综合体。按功能侧重，可分为商业综合体（以购物、商务为中心）、生活综合体（居住占一定比例的综合社区）、交通综合体（以城市交通为主），等等。1970年代以来，新加坡以城市CBD区域为中心，陆续建成一系列别具特色的城市综合体项目，现已拥有几乎所有的综合体类型。综合体凭借多层次垂直空间和组合方式解决了有限土地上的多种功能交汇问题，以高效的功能机制让土地重新焕发价值，提升了城市生活的品质。新加坡复合型开发带动经济增长的同时，实践了具有地域特色的综合体发展方式，尤其是商业综合体。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各具特色的城市商业综合体已经成为新加坡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更是面向未来，推动城市向着韧性、宜居和生态的可持续性城市发展的重要解决方案。2从集合社区到城市公共空间新加坡城市规划与建设始于1965年其成为独立主权国家后。复合型城市开发的计划最初旨在以多功能综合性建筑解决大规模居住问题，后因极大的人地矛盾和国际化发展战略，城市中心区域的交通集合、商业集合等需要重新进行梳理和整合，而逐渐从居住功能为主转向注入商业经济的发展。21世纪后，城市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开发作为引擎项目极大提升了土地价值。这一过程经历了从原型探索、类型多样化发展到构成城市发展驱动性公共空间的演变。时至今日，新加坡的城市综合体已从解决城市基础问题的建筑，成为引领CBD区域乃至国家经济发展的商业综合体集群建筑。2.1原型探索新加坡的综合体实践起步较晚，最早为大型集合性社区综合体。20世纪6070年代初，新加坡进入建国后的经济大发展时期，工业化运动的展开不断为城市注入新的人口，因而急需解决大规模的居住问题。1966年，为保障新加坡中部地区更具灵活性和自主性的全面性重建，新加坡城市建屋发展局（Urban Renewal Department，URA）的城市更新部（Housing and Development Board，HDB）成立。隔年，该部门第一个更新开发项目“黄金坊”（Golden Mile Complex）定位为大型居住和商业综合体5。项目于1973年竣工，主体为16层阶梯状的集合住宅建筑，裙楼和阶梯式露台内提供办公、购物、娱乐服务和居住空间，共有411间商铺、500个停车位、226间办公室和68套公寓，实现了以居住为核心的多功能整合式开发，是新加坡早期商住混合模式综合体的重要探索，更成为城市更新的重要方向。黄金坊建筑外观呈现粗野主义的现代建筑风格，强调一种“乌托邦”精神，试图在建筑、城市设计和步行城市之间建立新的关系（图1）6。最初的设计意图是从传统的房屋类型学的角度或中式城镇，转变为高密度的、混合的城市概念，而不被“西方”现代城市风貌的影响所同化；同时，为吸引全球资本和私人消费主义，容纳更多居住空间并提供舒适、便捷和高效的生活品质，建筑采取错层的商、住、娱乐混合使用形式，这一尝试回应了当时联合国、当地政府、各界设计人士对于在亚洲创造高密度城市的设想。“粗野主义”风格的建筑彰显功能美学，明亮的黄色至今仍显示出一种民主的决心。正如柯布西耶（Le Corbusier）提出“住宅是用来居住的机器”7，建筑呈现出很强的功能主义风格，居住与其他功能相互对话的空间肌理清晰可见（图2）。直至今日，该建筑仍作为城市商业和居住集合的“垂直城市”社区，发展出包括购物中心、餐馆、商店、俱乐部、旅游及票务服务等丰富的当代城市社区功能，后期虽因一系列问题成为“垂直贫民窟”，但仍具有混合式居住综合体原型的意义，并已在2021年被列为“受保留建筑”8。2.2多样化发展20世纪80年代开始，新加坡的城市综合体向着两个主要方向分化：社区综合体和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前者以居住和工作为中心，构建公寓、办公和购物为主的社区性生活综合体；后者为市中心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以商务和文娱功能为主，致力于创造城市新的活跃空间。新加坡的城市规划与建设一直以保障居住为根本，城市生活品质升级要求更高效、便捷的商住空间配套，因而社区综合体项目一般选址在新开发或重建的岛屿腹地，构建新区的大型综合社区生活空间。与黄金坊建设时期不同的是，此时的建设目标1黄金坊早期未建成的结构实验剖面2黄金坊建成外观78 4/2023 新建筑|设计研究高效和多层次发展的经济产物。20世纪末开始，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次第落成，这些项目容积率较大，建筑造型极具特色，一般以酒店、会展、购物和办公为基本功能，还涵盖观演和城市交通等公共性功能。建筑风格也从混凝土的功能主义，转变为充斥玻璃幕墙、大跨度、超高层和屋顶绿化等极具视觉刺激的新技术主导的形象。建筑各功能之间衍生出互补的服务系统和共融的组织关系，有效带动区域经济的发展。实际上每一个城市商业综合体的开发都是一次经济动力的注入。代表性项目是位于CBD滨海区域的来福士城和新达城（Suntec City）。来福士城项目早在1969年开始策划，直至1979年全面开始建设，于1986年竣工开业，项目包括2座高层建筑和一个5层的购物中心，还作为MRT的3条线路换乘中心串联起城市交通体系9-10；新达城由5座塔楼和中央广场组成，包括酒店、办公、购物、会展、剧院等功能，着力打造建筑外部错层下沉空间，使其成为市民的公共活动区域。此阶段项目所关注的社会和经济效益突破形式功能的范畴，推动新加坡迈入国际金融城市综合体发展建设的行列。2.3构成城市公共空间21世纪以后，新加坡城市商业综合体的发展进入突飞猛进阶段。政府报告中提出新加坡为“全球城市”“人民的城市”“商业的城市”和“中转城市”11；在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概念规划2001年概念规划中提出了“繁荣的21世纪世界城市”发展目标，将建设全球性的商务中心、强化新加坡城市特色和提升城市生活水平作为三个重点发展目标127-8。以CBD为主的区域陆续建成高品质的商业综合体项目，短短10年间落地多个项目，包括双景坊（DUO，图4）、爱雍乌节（ION Orchard）和JW万豪酒店等多座以酒店商务、购物娱乐为主的商业综合体（表1）。建筑的容积率不断增加，城市区域性商务金融活动、购物和文化活动等商业层面需求替代了早期社区生活性的基本居住需求。建筑的内部空间也因此布局面向城市的商务酒店、购物中心、艺术展廊、主题餐厅等更具开放性的城市场所。室内空间被反转为城市的公共场所并具有“外向性”，结合未来感的风格、夸张的造型，CBD的商业综合体建筑自身成为驱动城市经济、文化交融的核心公共空间。同时，千禧年后的项目在扩展商务属性和提升空间品质的基础上，注重融入城市交通、广场、服务设施和绿色空间等公共服务性单元。一方面，不再是解决基本居住问题，而是以高品质商业建筑构建区域经济活力空间，因此CBD地区的商业综合体更具有引领城市生活的可能性。这一时期社区综合体的代表项目是1994年建成的鸿福中心（The Concourse），为集合办公、居住和零售业的商住混合式建筑，包括一座41层的办公大楼、3层的零售裙楼和9层的服务式公寓。也许因设计者美籍建筑师保罗鲁道夫（Paul 表121世纪新加坡主要商业综合体项目概况项目名称建筑面积/m2用地面积/m2容积率建成年份功能分布HOPSCAT滨海湾金沙酒店（Marina Bay）581 400154 9383.82010皮克林宝乐雅酒店（Park Royal on Pickering）29 2276 958.94.22012JW万豪酒店（JW Marriott Hotel）146 82734 9594.22016丹戎巴葛中心（Tanjong Pagar Centre）158 00015 02310.52016爱雍乌节（ION Orchard）125 00021 7005.82017双景坊（DUO）285 83826 70010.72018罗敏申大厦（Robinson Tower）259 25024 00010.82019注：1.“H”为酒店（hotel）、“O”为写字楼（office）、“P”为公园（park）、“S”为购物中心（shopping mall）、“C”为会议中心（convention）、“A”为公寓（apartment）、“T”为交通（transportation）；此处仅为功能缩写，与HOPSCA的概念不直接相关2.数据截至2021年12月3.“”表示有此项功能资料来源：作者绘制Rudolph）曾在哈佛大学师从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的缘故，建筑显露出形式与功能的对应关系：开放的错层创造建筑内开敞的公共空间、充足且多样的绿化和有序的社区服务，巧妙的立面坡面处理最大化引入自然光照，首层退让的楼间广场也意图打破建筑和城市的边界，预示了综合体与城市有机衔接的潜力（图3）。聚焦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是新加坡向着3鸿福中心设计概念图示4双景坊5爱雍乌节6滨海湾金沙酒店3564设计研究|新建筑 4/2023 79服务设施的便捷优势为综合体引入大量人流，结合精心设计联系起消费和休闲的室内外开放空间，从而提升建筑的城市服务性和文化效益，商业综合体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枢纽性要素。如地铁上盖商业综合体爱雍乌节，集购物、餐饮、娱乐、公寓、艺术活动于一体，建筑内部空间如同一个高效运转的“城市”，外部广场和景观空间也扩展为城市的公共活动场所（图5）。另一方面，新时代的商业综合体布局在城市核心新区，结合城市的自然资源、城市公园、文化建筑和交通设施等，提升建筑自身的“城市属性”，增强城市区域的步行系统流动性、场所性和开放性13，并以综合体建筑自身反向优化城市景观节点、交通流线和功能区域的布局肌理。如滨海湾金沙酒店建筑主体为一超大体量且极具造型感的商务中心（图6），涵盖酒店会议、购物休闲、展演娱乐等丰富的消费活动。实际上建筑主导了一个包括酒店商务、艺术科学博物馆（ArtScience Museum）、滨海湾花园（Gardens by the Bay），以及周围交通市政设施的城市开放新商务区。设计理念从基本商业服务扩展至艺术文化、自然科学和可持续生活理念下的未来生活，综合体建筑不仅是建筑的总和，还是一个全新城市区域的“引擎”，更创造了人与自然、文化和城市相融合的复合公共空间。3经济驱动的体验式复合空间仅半个世纪，新加坡在商业综合体的实践中即发展出了本土特色。进入21世纪，城市规划确定了CBD的经济核心地位后1437，陆续在CBD区域建成商业综合体。这些项目之间距离不超过1.5 km且往往处于相邻街区范围内，构成了CBD中的高端经济商区圈层，强化了区域的经济集群优势。市中心CBD区域人流大、消费力强、交通便捷，注入的商业综合体驱动城市经济新增长点，满足以消费、工作、娱乐为主的综合功能，形成相对独立的城市生活系统。眼光长远的综合体还创造了一系列沉浸式体验主题空间，强化多样的经济驱动消费，打破建筑内外空间的绝对分界，丰富室内空间中当代都市生活体验。3.1从即时性到持久性的城市生活闭环相比于外在造型和技术的突破，新加坡近年的商业综合体内部功能发展是其对城市多层次规划的回应。在复合型城市空间的考量下，商业综合体并非局限在满足购物、商务酒店和会展等单一即时性功能，而是立足构建生活为导向的综合商业功能闭环，扩展建筑对使用者的城市生活需求层次，服务人群阶层也进一步扩展至本地居民及游客，让空间成为文化交融媒介。新加坡近20年的商业综合体以酒店商务为多数，构建以“住”为功能基础，以餐饮、会议、购物、交通、展览等多种复合衍生功能相辅的结构体系，最大化“留住”使用者，丰富了体验式消费的可能性。3.2以体验为核心的消费空间“体验经济”这一概念最早源自于阿尔文托夫勒 1970 年的著作未来的冲击一书15。1998 年的哈佛商业评论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欢迎进入体验经济（Welcome to the Experience Economy），宣告了体验经济的来临。随后该文作者在1999年出版体验经济一书，全面而充分地阐述了体验经济理论，强调了体验作为活动或事件的可回忆性16，使体验经济在全世界掀起新的浪潮。体验是创造一种令人难忘的经历，体验式消费是指人们为了满足某种心理需求，而主动去消费“体验”的行为。此时“体验”作为一种新的经济触发点，为商品带来了新的价值。体验式消费的全过程是一个令人感到愉悦的过程。新加坡商业综合体建筑塑造了经济主导的丰富的体验空间。对于以购物中心为主体的综合体，如爱雍乌节以“核心中庭”作为建筑的主导空间，组织丰富的店铺和购物休闲活动，将人流聚拢在中庭空间；结合与城市交通的联系，如轨道交通的转换空间、出入口大堂、庭院空间、边庭空间、内广场等，不同功能和形式的空间通过步行街串联，形成立体化的流动购物空间系统。伴随一系列商业活动、展览展示等艺术形式的介入，购物中心成为以休闲娱乐体验为活动实体的核心空间，最终加强了消费的欲望与行为。对于以写字楼或酒店功能为主体的商务综合体，将购物式中庭转化为以餐饮为主的高端餐厅或艺术空间，且一般与花园和室外风景相融合，承载日常人流汇集和一定的生活功能。这种空间中还进一步对内街进行直线、折线或弧型划分，在线性的内街空间中连续植入多个中庭，使之成为空间节点。这些室内或半室外中庭空间，形成丰富的空间形态，将各类空间串联在一起并形成活跃的公共空间，成为现代商业综合体最主流的形式。如双景坊（图7）、万豪酒店（图8）和皮克林宝乐雅酒店（Park Royal on Pickering），将集合式购物转换为餐饮、娱乐等生活性消费空间，并与花园景观有机串联，从而丰富了酒店空间的层次，提升了舒适度，是商业综合体“体验式消费”精神的集中体现。3.3沉浸式主题场景随着人们对城市生活多元化需求日益增长，今天城市建筑中“布景化”“沉浸式”和“主题性”的空间已不再被诟病为“装饰是罪恶”。通过主题化的布景方式，可以创造更丰富的空间体验。这一思考早期源于20世纪末乔恩捷得（Jon Jerde）设计的洛杉矶环球影城步行街（Universal City Walk）。他开创性地将购物中心室内反转成室外内街，同时将街边店铺夸张地设计成传统欧洲各历史时期、各种主题的建筑风格，装饰成一个形式杂糅且充满趣味的内街，为游客带来介于购物街和主题乐园之间的体验。这一做法将一种跨时空的主题空间插入当代理性城市，带来视觉感官的冲突与刺激，增强沉浸式体验感，从而促进消费行为。随后这种风格进入亚洲，如日本难波公园（Namba Park）和新加坡星耀樟宜（Jewel 7双景坊空间结构及人流分析8JW万豪酒店的内街78从白沙浮购物广场B2-通向梧槽路的地下通道B3-地铁B3-通向海滩路的地下通道B3-停车场B2-停车场B1-停车场从巴士站从甘榜格南80 4/2023 新建筑|设计研究综合体建筑对城市的开放度越来越高，室外广场塑造较大整面的绿化空间时，增加绿地的出入口，再以垂直复合层次较高的种植池、行道树绿篱带、墙垣绿化等进行补充，最大化地引入广场的人流，从而增加整体空间的开放度。如被誉为新加坡第一高楼的丹戎巴葛中心（Tanjong Pagar Centre），其建筑周围的地面广场为整体设计且与城市交通体系贯通的花园。平台局部绿化的景观处理方式结合建筑顶层平台绿化和楼层穿插的景观空间，结合休闲消费功能的融入，使景观空间更具实用性。如金沙酒店和双景坊，顶部的景观空间意味着绿色消费空间。楼层中整层穿插的景观空间则是新加坡气候优势下综合体建筑景观特色。如JW万豪酒店两座大楼中部各有几层室内空间退后，在楼层内进行绿化设计，结合景观空间布置休闲区域。由此建筑外立面仍保持整体性，但为建筑内部增添了与外界环境沟通的景观过渡空间。4面向未来：商住复合模式的韧性发展新加坡的城市商业综合体无疑为CBD区域乃至整个新加坡注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人文社会效益。面对城市中心区的可持续发展，尤其CBD地区商业综合体开发，2019年都市重建局颁布的新加坡城市总体规划中，在鼓励既有建筑向综合体转型，提倡建设满足城市生活、工作和娱乐的综合需求的基础上，提出增加城市复合性的调整方向：对城市中心CBD区域增加居住功能，使其从大型商业集群发展成为功能复合型空间（图12），提升城市商务和金融中心区的功能丰富性，以此提升区域乃至城市的韧性（表2）1440。为增强城市活力，规划中还提出，计划在中心区引入2万套新住宅，并在新加坡的金融商务旅游Changi Airport）都以自然为主题，前者塑造了城市之中的室外绿谷，后者则开创了植物主题的大型室内中庭（图9）17。这种沉浸式主题场景的塑造，在新加坡商业综合体上表现为自然主题特色空间体验。如皮克林宝乐雅酒店从盆景布置中汲取灵感，模仿自然山地岩层和亚洲特有的梯田，在建筑内抽出整层餐饮、娱乐等公共服务的整体空间，设计密布的植被、水上竹屋，建筑风格与周围的玻璃体块成明显对比。跌落错层的平台绿化令酒店似乎被植物包裹，实际是消费与娱乐穿插在自然之中，诠释了其“城市森林”的居住体验，塑造了进入建筑如同进入自然栖息地的特殊感受（图10）。3.4向上发展的景观体验景观绿化看似与经济收益相背离，而新加坡的商业综合体却将“花园”作为提升经济效益的积极空间，几乎所有商业综合体都考虑到了不同形式的“花园”要素，表现为将景观要素打散后向上重组，实现新时代“花园城市”理念的升级。相比于由建筑外部公园用地与街区周围不同类型和功能的空间共同组成的公园综合体18，综合体建筑则是将内部空间释放为景观绿化，让“花园”从建筑内部生长。更为重要的是，自2009年都市重建局（Urban Redevelopment Authority，URA）推出“打造翠绿都市和空中绿意”计划（Landscaping for Urban Spaces and High-rises，LUSH），要求必须设置与开发项目用地面积相同的空中和地面景观绿化。2014年和2017年均继续扩展和改良方案，出台新的绿化容积率标准战略发展区域的开发项目要达到至少4.0的绿化容积率1295。政府强有力的推动，更为“离心的花园”提供助推力。CBD区域的商业综合体则在融入绿色空间上进行了更大胆的尝试，在地面组织进出的广场交通绿地基础上，增加了平台局部绿化、楼层穿插绿化，不仅偿还了建筑所占地面绿化空间，还超过了总用地面积（图11）。这三种主要的景观绿化类型以一种离心的动势向着建筑顶部和内部发展，与其他功能呈现相互咬合和嵌套的关系，从而达到高效利用空间、塑造新时代可持续“花园城市”的目的，也回应着新加坡“花园”城市的美誉。实际上，宜人的城市环境受惠于热带海洋性气候优势，建筑的“花园”要素也一直是城市发展思想中强调生态可持续的优势和落脚点，建筑成为城市与自然的生态综合体媒介。结合广场交通组织绿化空间是最常规的做法。表22019年新加坡都市重建局颁布的商住混合开发项目控制指标项目用地属性居住功能指标商业功能指标“商业与居住”用地60%总建筑面积40%总建筑面积“商业”用地由主管部门决定60%总建筑面积注：1.不适用于甘榜格南、牛车水、小印度和驳船码头4个历史保护区内划为商业区的土地；这4个地区可允许超过总建筑面积40%的住宅或机构用途2.如果可以在商业和住宅区或商业区的土地上支持酒店使用，则酒店使用可计入综合用途开发中的商业量的一部分；如果酒店用途等于或超过总建筑面积的60%，则土地被重新划分为酒店用地资料来源：作者改绘，数据来源于新加坡都市重建局官方网站https:/www.ura.gov.sg/平台局部型楼层穿插型广场交通型JW万豪酒店丹戎巴葛中心皮克林宝乐雅酒店原型（基本类型）案例9星耀樟宜室内中庭10皮克林宝乐雅酒店10911新加坡近20年城市商业综合体建筑景观绿化类型设计研究|新建筑 4/2023 81中心滨海湾花园，建造超过9 000套新住宅。这些住宅大部分将是社区生活综合体的模式，底层为购物、休闲娱乐等空间，高层为住宅，并鼓励提供大量室外活动空间。政府明确表示，未来引入的居住功能不局限为豪宅，将考虑组屋的形式，以吸纳中等阶层人群；与之相配套的幼儿园、托管中心、诊所、公共健身器材等也将逐步建设，以形成具有良好经济和人文效益的街区，增强城市的自我调节能力，令新加坡成为充满活力的城市（图13）。5总结新加坡国土面积稀缺，土地的制约推动了其对复合型空间的探索，在向上、向下、向海面的延伸扩展后19，增加建筑单元空间的功能性和经济性催生了对城市综合体建筑设计的多样性探索。得益于地域性气候的优势，新加坡的商业综合体在集群发展的同时，还提升了城市居住社区和公共空间的品质，也体现了城市建设对空气、土壤和动植物等自然要素的回应。新加坡城市综合体的发展反映了从解决人地矛盾，到融合人、地和城市功能，再到回应人、城市生活与生态自然的可持续发展的时代变化，是特定政治、经济、人文和自然条件下的产物。在城市升级过程中新加坡逐渐形成本土特色，展示了建筑主动回馈城市空间的一种方式，并与城市经济发展相互促进，可为高速发展的中国城市建设提供一定经验和启示。相比于城市化水平已达到100%的新加坡，我国城市化水平虽已从1990年的28%提升至2019年的60.31%，“十四五”时期有望突破65%。面对史无前例的高速城市化，未来我国也将遇到一系列城市空间紧缺、空间品质降低、文化遗产保护、城市运转效率待提升等问题，急需可提升城市品质的科学规划和建设；同时应转换追求绝对尺度的领域扩张思路，挖掘单位空间容量和功能增加方式，才可为城市空间的更新发展寻找突破口。图片来源：图1引自文献6；图2引自https:/en.wikipedia.org/wiki/Golden_Mile_Complex；图3引自保罗鲁道夫建筑事务所网站https:/www.paulrudolph.institute/；图6，9引自萨夫迪建筑事务所官方网站 https:/ 为 酒 店（h o t e l）、写 字 楼（o f f i c e）、公 园（park）、购物中心（shopping mall）、会议中心（convention）和公寓（apartment）的首字母组合单词，也有将P译为“parking”、C译为“club”。新加坡城市总体规划有效期为1015年，目前最新的规划为2019年制定的。参见：新加坡都市重建局官方网站 https:/www.ura.gov.sg/。参考文献1 王桢栋.当代城市建筑综合体研究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2 中国大百科全书编写组.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网络版M/OL.2022-10-28.https:/.3 王桢栋.城市综合体的协同效益研究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8.4 董春方.杂交与共生：综合体生存方式的演进历程J.建筑技艺，2014（11）：30-33.5 Golden Mile ComplexEB/OL.2022-10-28.https:/www.goldenmilecomplex.sg/.6 WEE H K.An incomplete megastructure:the Golden Mile Complex,global planning education,and the pedestrianized cityJ.The Journal of Architecture,2020，25（4）:472-506.7 柯布西耶.走向新建筑M.陈志华，译.南京：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2016.8 狮城新闻.定了！新加坡黄金坊正式被列为“受保留建筑物”EB/OL.(2021-10-23)2022-10-28.https:/www.shicheng.news/v/qN8eL.9 GOH K.Raffles CityEB/OL.(2014-01-28)2022-10-28.https:/eresources.nlb.gov.sg/infopedia/articles/SIP_2014-01-29_181946.html.10 OOI J,LIOW K H,TAY L.The wealth effects of securitising commercial real estate:a case on Raffles Holdings,SingaporeJ.Pacific Rim Property Research Journal,2003，9(1):13-27.11 BAR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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