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审美下的云南玉溪蒙古族服饰生态源流与文化底蕴.pdf

内蒙古艺术（蒙古文、汉文）造型艺术2023年第2 期艺术审美下的云南玉溪蒙古族服饰生态源流与文化底蕴后晓莹摘要：居住在云南省玉溪市的蒙古族是元朝时落籍在通海县兴蒙乡的骑兵后裔，与我国北方游牧民族一脉相承，为了适应当地农业，将传统服饰进行改良。本文以该乡蒙古族服饰的生态源流和文化底蕴为着手点，详细分析南北蒙古族服饰差异，并对服饰中的图纹意蕴、造型特征和美学特色进行深入阐发，旨在挖掘当地和北方蒙古族服饰艺术中蕴含的文化精髓。关键词：蒙古族服饰；生态文化；历史传承；纹样13世纪时，蒙古可汗蒙哥发兵大理国（今中国云南），忽必烈正式将云南并入元朝版图。云南随即成为元梁王属地，也是蒙古出兵中南半岛的基地。卡卓先人即为1 3 世纪蒙古军队征战云南而落籍玉溪的元军蒙古族后裔。云南玉溪市通海县兴蒙乡位于通海县杞麓湖西岸的杞麓山（今凤凰山）山脚，是中国西南地区唯一的蒙古族聚居乡。据2 0 1 8 年底玉溪市民族宗教事务局统计，该乡有7 8 2 0 人，占玉溪市总人口的0.3 6%。他们与当地民族融合共生，形成了独特的蒙古族文化，即卡卓文化，其通用的卡卓语，是蒙古语、白语、彝语的混合语言。兴蒙乡蒙古族自称为蒙古佤、蒙古勒、卡卓1 。一、云南玉溪蒙古族与北方蒙古族服饰的异同受历史更迭、地理环境等因素影响，云南玉溪蒙古族传统服饰与居住地其他民族服饰交融互鉴，与北方蒙古族服饰有了很大的差别。首先是形式的差别。蒙古族传统服饰包括长袍、腰带、靴子、饰品等，因地区不同，服饰的差异多体现在女性服饰上。就服装款式造型来说，玉溪蒙古族服饰依然延续了北方蒙古族传统服饰的主要特征，但更具云南当地本土化特点。北方蒙古族女子以长袍多见，玉溪蒙古族女性将原本由两件衬衫、一件小褂组成的“一叠水”改良为一件长衣、一件小褂。大袖、小袖、衣领同时缝接在长衣上，继而成为整体的一长衣一小褂的模式；便于穿着，精简了以往穿着程序复杂的“二叠水”，由原本的三件长衣、一件小褂改为一件长衣、一件小褂。大袖、小袖同时缝制在一件长衣上，将长衣的下摆用亮片镶接成一长衣一小褂的“二叠水”长衣，同时，将裤子的裤脚用两色镶接，取代两层裤子；“三叠水”由原本的三件长衣改为一件长衣，将大袖、小袖衣领缝制在同一件长衣上，下摆三色镶接成为“三叠水”长衣，裤子的裤脚用三色镶接，取代原本的三层叠穿的裤子。比起北方蒙古族女性服饰，在长度上总体呈缩短趋势，更加趋于简便、实用。作者简介后晓莹，云南省玉溪市文化馆馆员。云南玉溪6 5 3 1 9 99内蒙古艺术（蒙古文、汉文）造型艺术2023年第2 期其次是头饰的差别。从地理特征来说，北方天气严寒，风沙较大，不论男女老少都有戴帽子的习惯。如“顾姑冠”是北方蒙古族女性一种别具特色的头冠装饰，长约二尺，圆柱形，以桦木或铁丝为骨，外包红绢，缀以宝石、珍珠、彩珠、翠花、琥珀、织锦等饰品，雍容华贵。鄂尔多斯地区的妇女平常用布、麻、绢、绸等材质的红、黄、绿色长布条包裹住头部，称为“头”。未婚女子将裹布缠绕在头顶，右边挽一个结，结口的流苏坠在下端。已婚女子则没有穗子。在出席重大节庆活动和重要场合时佩戴的帽子上面绣有祥瑞图案，边缘处镶嵌玉石珠宝。玉溪蒙古族妇女由于受新平、元江县一带花腰傣“鸡枞帽”样式影响，将斗笠高高立于头顶，尤其是新娘装的帽子，将两根发辫盘绕在帽外，从后脑绕到额头上方，交叉后辫尾结于帽尾，帽尾翘起的冠下扎有两个大红丝绒垂于脑后，称为“新芯”，看似将人拔高了一节。已婚妇女用一米长的黑布缠绕于头部，称“聪元丝”，发辫绕在“聪元丝”外。待孩子满月后，头发全盘绕于头顶，不外露。再次是色彩的差别。北方女性蒙古袍颜色多用鲜亮的正红、翠绿、天蓝等，只有在夏季时候颜色偏淡偏浅，有淡蓝、乳白、粉红、浅绿等。节庆日较为喜欢穿金银线织就的光泽富丽的蒙古袍。蒙古族崇尚蓝、白两色，认为白色是乳汁，哺乳大地，神圣典雅，在大典时多穿白色；蓝色是天空，静谥干净，象征着纯洁，是蒙古族的代表色。玉溪蒙古族妇女服饰颜色较为立体多样，上衣“三叠水”由内至外，分别有钛白、杏黄、浅蓝、玫红、宝蓝、明黄、翠绿等传统色，变化又统一。随着近几年与北方交流的不断加深，玉溪蒙古族妇女不仅崇尚青色和黑色，也喜欢用天蓝色和白色作为基本底色2 ，尤其是下身的长阔腿裤，颜色沉稳，可随意搭配很多亮色上衣，显眼又不跳脱。最后是纹样的差别。北方蒙古族与玉溪蒙古族传统服饰图纹存在明显的差异，表现形式为：北方蒙古族蒙古袍的衣袖、领子镶边和连襟开口的装饰，是由金银丝线织就的布匹组成，多以绸缎面料拼接，绣成盘肠纹、卷草纹图案或直接用老虎、山狼、狐狸、狮子等捕获的野兽毛皮缝制。蒙古袍上通常绣以宝相花、团花和草龙图案为地纹，云纹这一装饰图案运用较广，多在外褂的边缘处使用。通海县是中国传统文化名县，多民族杂居，经济、文化交流频繁，玉溪蒙古族在长期与其他各民族的交往中，吸纳了各民族刺绣图纹元素，既保留了北方花边图案特征，又吸收当地其他民族服饰精华。如老年人佩戴的香包、少儿的童帽、妇孺的花鞋，都有锁边、花边、镶边，花朵衔接有序、种类繁多。刺绣狗牙的图案在当地彝族图饰中最为常见，主要是相信其有辟邪功能。由于玉溪当地四季气候影响且无狩猎现象，衣袖口处无动物皮毛锁边。二、云南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象征意蕴和造型结构玉溪蒙古族服饰是当地蒙古族长期生活、生产实践独特标志之一，其纹样造型暗含的意蕴，具有以下象征意义：美好祝愿的象征。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除了象征吉祥，也包含别的寓意，这与他们独特的历史文化分不开一一与大草原母体的断脐、回归无望失根的孤独、自我身份确立的焦虑，他们祈求回归故土和富裕祥和的愿望比其他任何民族都要强烈。因此，在各类文化习俗中，祈愿吉祥如意、幸福安康等都是头等大事。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多以自然界的各种形象重构，区别于自然的简单模仿，亦真亦假，亦虚亦实，反复穿梭和转换着，这种心理，浸润了当地蒙古族的审美，这源自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是把他乡当故乡的同声相应的物质和精神纽带，是玉溪蒙古族传统文化里的生存依托。民族团结的象征。任凭历史如何变迁，蒙古族骨子里天生的顽强和坚韧，对生命生10内蒙古艺术（蒙古文、汉文）造型艺术2023年第2 期活的热爱之情，是他们永远不变的本色。玉溪蒙古族以其流畅的程式化符号为基础，在吸纳其他民族纹样的同时，剪枝加叶，进行增减而衍生出来的图案，使这个族群认可的中心纹样形式多变，以抽象的情感语言娓娓道来，但又工整讲究地排列在服装上，既给传统蒙古族典雅古朴的审美意识增添了几分惟妙惟肖的感情寄托，像是某种“遗传密码”，又将对北方的着恋之情和族人团结一致的意识深深根植于其中，经久不衰。比如，三圣宫面前马的雕塑，马头向着北方，这一图案也会在服饰刺绣中出现。从玉溪蒙古族服饰的图纹中不难看出该地区蒙古族妇女在整体造型、图纹构成、空间关系处理和表现手法上，有着极强的造型能力和极高的艺术天分、鲜明的地方特色和浓郁的民族风情，即便是统一题材内容，不同搭配使用，也形态各异，丰富多彩。无论图案多么令人不可思议，但细看下来，总能从眼花缭乱的造型变化中辨识出三种基本结构：组合式结构。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主体纹样、适合纹样和角隅纹样等多种纹样相互组合使用，是一个永恒的搭配。无论服饰的长短、大小如何不同，形状如何多变，这种结构在大大小小的纹样中，都是以这种综合纹样组接穿插而成。这类装饰常常有不规则的自然对称，色块和绣线相互辉映，有稀疏、浅淡、轻重之分，从广泛的意义上来说，体现出蒙古族对秩序、规则、和平的认可。特形式结构。北方蒙古族服饰特形的抽象纹样，多以线和面组成，是动物角的扭曲和变形。比如盘旋的羊特角，由两根曲线从一个中心向两边对称而等长的线条聚集在一起，向内或向外旋转，出现圆形为圈、弧形弯曲或“S”形，这是蒙古族图纹样式的核心元素。在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中，也有这种基本的特形结构，有所不同的是多用与特纹最接近的云纹纹样，表达出勤劳能干的当地蒙古族在种植甜瓜、葡萄等农作物时，希望风调雨顺的愿望。所以，无论核心元素图案如何变化和创新，有多少种变体和亚变体，这是一种民族精神的延续。绳编式结构。绳子，蒙古语里为“德格苏”。绳编常用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各行各业，是生产生活的必需品之一。但是在玉溪蒙古族这里，绳艺是个心灵手巧的活计，通过编、绕、盘等交叉错落地呈现出很多图案，工序不一，繁简不一。玉溪蒙古族的绳编装饰，可以简洁自然，也可以搭配玉石、玛瑙等珠宝，还可以繁复艳丽，既有民族风情，也有时尚韵味。不过常见的还是在衣袂的四个边角处盘曲回绕出各种图案，有单线盘肠和复线盘肠，属于适应性纹样，多见四边形、三角形，由此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三、云南玉溪蒙古族服饰图纹的美学特色玉溪蒙古族服饰在内涵寓意和图纹构成上有着特殊的美学特色，既是社会历史的记载、民族文化的积淀，也是民俗艺术的表征。从艺术学的视野着手，从美学方面来研究，有助于进一步探究和分析该民族这一象征符号体系中的深层次含义：社会历史的记载。蒙古族服饰是“写在身上的历史、穿在身上的文化艺术”，是可解读、可研习的物质载体。受历史、地理、环境因素影响，云南玉溪蒙古族不仅从少儿服饰、青少年服饰到壮年和老年服饰等不同层次、不同款式的着装，还拥有生产劳动所需的服装、节庆活动的盛装等等，仔细研习，每套服装的意义都不同。比如在那达慕、祭祖节、鲁班节等节庆活动时，全乡男女老少身穿五彩的盛装，男性穿蒙古袍，女性穿鲜艳的蒙古袍并佩戴银饰品，那达慕上摔政手穿“摔政服”，上台表演的男女演员穿蒙古袍改版的舞台服，大家唱着跳着，其乐融融。对称均衡的款式。服装穿搭是人们用以自我展示的一部分，第一印象也由此而来。从视觉角度看，玉溪蒙古族妇女服饰总体风格上繁下简、上松下紧，呈现“T”字形，其款式的11内蒙古艺术（蒙古文、汉文）造型艺术2023年第2 期主要特色是整齐均匀，给人俊俏挺拔之感。如凤冠帽戴在左右两条发辫盘的头顶、立领小褂左右双排扣、大大小小的纽子对称排列、阔腿裤及手腕处的对称型绣花，以沉稳耐看的下装反衬头饰及上装的精美，马甲、里衬的简单大方衬托领口、袖口、腰带间繁复的刺绣这些都是最直观的体现，对比调和为服装的实用性增加诸多动感因素，使服饰具有端庄、美观、华贵的整体风格。简繁相应的纹样。北方蒙古族以自然界常见的动物原型为基础，以其他线性、块面为辅，共同组合成饱满的图案造型，使整体造型更有辽阔、磅的气势，浑然天成。玉溪蒙古族审美意识不仅体现在服饰款式、色彩和面料上，也体现在图纹造型上，可谓意蕴深远，韵味无穷。其图纹设计构思巧妙，严格遵循简繁有致的规律，考虑到主体图案和服饰颜色的特殊性，充分运用点、线、面的合理布置，主要集中于衣领、袖口，交错绣制成形，继续采用宝莲花、金凤花、汗血马等蒙古族传统审美意象图案，图纹结构多呈现紧凑的四边形，以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样式一一排列，繁简有序，在起到点缀装饰的作用之外，耐看耐用，具有对称、和谐、庄重的韵律美。亮丽明快的色彩。服饰的色彩搭配是一个民族的个体属性、地域属性等特征的反映。玉溪蒙古族服饰相对于北方蒙古族服饰而言，色彩较为丰富，强调用色面积大小、明度变化以及冷暖色搭配，颜色亮丽明快，明度较高且具有较强视觉冲击力，同时利用大量近似色和同类色“排兵布阵”以吸引眼球。如仅上衣层次就使用多种颜色，高明度的乳白、杏黄、浅青、青柿、土黄、翠绿等，给人鲜艳醒目的视觉感。外褂多见于单色，以竖排扣、大的银币圆形饰品装饰，民族率真、热烈的性格具体而细微的表达蕴含在服饰的每一个细节中。裤子颜色则为黑、青、白、蓝等辅之衬托。里衬则选用橙色、玫红等颜色，在袖口至手腕处，以条纹装饰，色彩斑斓澜，却不显杂乱无章。整套服饰虽然色彩运用较多，但层次分明，在变化中见统一，表现出健康向上、奋发乐观的朝气。写实装饰的搭配。时至今日，各民族对于服装上的各种精美图纹与优雅精致的配饰都表现出了特别的喜好，人美心善的蒙古族女性也不例外，她们善于发挥聪明才智，把兽骨、牙齿、石头等物品串联在一起，缝制在衣服上，这种由内而外的审美意识，无不在尽情诉说着对美的理解和表达。玉溪蒙古族小褂上五彩线镶嵌的银制小纽扣和小碗口大的活动排扣，根据穿衣者的身长可大可小，严实而不乏空间变换，平常不使用，仅用白丝带串联，待出席盛典活动时才佩戴。除此之外，复古银饰的搭配穿戴也是多元化的，有掐丝戒指、银圆耳环、龙头手镯、莲花挂饰等各式各样的佩饰挂件，类别不一，但都精细华美，不同年龄段根据不同场合选择。结语760余年来，云南玉溪蒙古族从驰骋征战的马背民族、金戈铁马的英雄勇士到撑船荡桨、张网捕鱼的行家，后又演变成屯垦农耕的种植能手、盖楼房的能工巧匠，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农耕日子，从没有改变过蒙古族这个民族身份，始终坚持“蒙古勒”“蒙古佤”“卡卓”的蒙古族称谓，使用独具特色的卡卓语言交流，在服装穿戴上个性十足。玉溪蒙古族就这样一代代在祖国南方这片土地不断繁衍，生生不息。参考文献：1玉溪市民族宗教事务局，玉溪小龙茵刺绣传习馆：玉溪民族刺绣 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有限公司，2 0 2 0 ：8 6-8 7.2常雯婕云南兴蒙乡蒙古族与北方蒙古族妇女服饰的异同 J.玉溪师范学院学报，2 0 1 3（2）：11-1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