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4传承人口述史是在我国民间文化抢救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渊以下或简称野非遗冶冤保护过程中形成的伴生概念袁旨在借传承人之口将无形文化有形化袁 现已成为非遗学特有的调查与研究方式遥咱1暂但以往的传承人口述史理论研究长期滞后于访谈实践袁相关成果主要聚焦于对传承人的个体生命历程及其家族史尧技艺传承史尧技艺流程等历时层面的记录呈现与方法论探讨袁对于语言行为尧口述事件与口述文本意义之间的共时性生产关系缺乏理论关注遥 修辞学是一门关于语言表达的学问袁20 世纪的语言学转向将修辞学从语言的表层修辞研究延伸至深层符号修辞研究袁拓宽了语言文本的意义研究范式遥 在叙事表意的范畴中袁修辞与符号无处不在袁符号用来表
2、达传递意义并凸显其表意过程袁修辞则用于强化这种表意的效果袁这一理论视域为讨论传承人口述史的意义生产关系提供了重要思路遥 基于此袁本文从符号与修辞的理论视角将传承人口述史的生产过程视为野一系列语言行为冶咱2暂或野某种具有自我言说能力的行动者冶咱3暂袁以期突破以往研究对事件流程的过度关注袁为传承人口述史的表意研究提供一种共时性研究范式遥一尧传承人口述史的多重修辞渊一冤口头与书面的双向修辞就语言场景而言袁传承人口述史的修辞主要涉及访谈过程中的口头修辞和写作过程中的文字修辞遥 口头修辞主要倾向于现场主持尧电视台采访尧课堂授课等情境袁传承人口述史的修辞则将书面文本作为最终形式遥 与单纯的口头修辞和文字修
3、辞相比袁传承人口述史的特殊性在于口头与文字间的双向修辞机制遥在访谈过程中袁访谈人会影响传承人的记忆选择与表述方式袁比如当受访人被告知口述内容会以书籍形式出版袁其会下意识地改变口述策略与言语风格袁采取以书面为目的的修辞策略遥 或者在谈及一些隐私尧矛盾问题时会特意叮嘱野不要写进书里冶遥 以下是截取的兰州黄河大水车制作技艺国家级传承人段怡村的一段口述袁该传承本刊网址 窑 在线杂志院憎憎憎援躁澡造贼援灶藻贼援糟灶*基金项目院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野中华传统伊斯兰建筑遗产文化档案建设与本土化发展研究冶(20&ZD209)作者简介院张洁渊1990要冤袁女袁山东滨州人袁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博士生袁
4、主要研究方向院非物质文化遗产尧传承人口述史曰牛乐渊1971要冤袁甘肃兰州人袁西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二级教授袁博士生导师袁主要研究方向院文艺学尧艺术人类学遥修辞符号学视域下传承人口述文本的意义生产*张洁1牛乐2渊1.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袁天津300072曰2.西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袁兰州730030冤摘要院传承人口述史是口述史与口头文化的交叉文本袁是基于口头交流活动袁从语言切入生活世界的研究领域遥 当下的传承人口述史研究过度关注历史陈述及事件性尧技术流程等历时性因素袁造成了事件阐释和意义生产的二元分化遥 从修辞符号学视角切入袁提出传承人口述史由历史陈述转向语义修辞尧语境修辞尧符号修辞的共时研
5、究范式袁可以强化该领域意义生产研究的整体性尧共时性袁呈现历时与共时尧学者话语与国家话语的双重在场袁弥合当下传承人口述史二分研究的不足遥关键词院传承人口述史曰非物质文化遗产曰意义生产中图分类号院郧员圆圆文献标志码院A文章编号院1001-862X渊2023冤04-0136-00苑136人学历尧 工作经历远优于同龄段的民间传承人袁在口述时所用的语言词汇十分书面化院黄河水车已经五百年历史了袁我们的老先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能工巧匠不断完善袁发展到解放初期已经是尽善尽美了袁再加一个零件就是画蛇添足袁去一个零件就是残缺不全袁一切恰到好处袁所以我们黄河水车极具结构学的匀称美袁力学的平衡美遥渊1冤在后期写作阶段袁
6、写作者则会尽量脱离常规的文字修辞方式袁以还原口头风格为目的向访谈现场追溯遥 这种双向机制中还包括访谈人身份背景尧出版方要求等制约因素遥 保尔 窑 汤普逊认为袁要想把演说变成印刷品袁历史学家还要掌握某种文学技巧袁从而使他的作品尽可能忠实地反映原有材料的特点和含义遥咱4暂对于以客观呈现为目的的口述史写作来说袁 首要关注的是使用何种方式尧方法将口头的声音文本转译为口头的文字文本来最大限度地保留其口头风格与现场感遥 野译冶强调了写作者对声音文本的解码和再编码过程袁强调同一语系尧 不同语言符号下的语义转换袁而野声音文字化冶野文字可读化冶野结构故事化冶 亦强调了作者主体性遥 因此袁口述史的写作修辞必须在口
7、头修辞与文字修辞之间寻得一种平衡袁既要体现特定传承人口头叙事的风格尧 逻辑与习惯袁又要保证读者阅读体验的流畅感袁以此获得一种对于口述者及其生活的想象感知遥渊二冤修辞与敷词如果说历史写作追求客观真实袁传承人口述史写作便是追求主观效果袁 前者侧重于辩证袁后者侧重于修辞遥 作为学术门类的修辞学有着十分久远的研究传统袁而大众普遍认知的野修辞冶主要被视为现代语文教育中用于修饰书面语言的一种技术遥 修辞学家陈望道认为野修辞冶是通过野调整语辞使达意传情能够适切的一种努力冶袁野修冶在于修饰或调整袁野辞冶则指文辞或语词袁从而生成了修辞的四种用法袁 分别是调整或适用文辞尧修饰文辞尧调整或适用语词尧修饰语词遥咱5暂
8、这类观点往往预设了修辞作为一种 野艺术化冶的语言行为咱6暂袁而忽视了野非艺术化冶的语言行为所隐含的修辞意义遥 日常口头语言作为修辞研究的原初对象袁往往因其表达的随意性被学界忽视遥 语言作为一种符号系统袁通过修辞行为生成意义袁从这个角度来说袁修辞是一种修饰语言的技巧袁也是一种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下表达意图的行为袁后者比前者更具解释学意味遥 传承人口述史的修辞实践不仅涉及文字表面的修饰袁还涉及修辞过程中的意义显现以及文本的文学化遥整体而言袁 修辞和敷词分别从共时与历时两个维度构成了传承人口述史的修辞风格与修辞实践渊2冤袁前者追求表述效果袁为传统的历时性述史方式提供了更为开放的意义空间咱7暂曰后者追
9、求陈述的准确性袁为事件描述的相对真实提供保障遥 二者分别指向意义阐释和历史陈述两种叙事策略遥修辞实践借助语言符号同时服务于表义与表意行为袁言语习惯又作用于修辞实践袁这一点首先体现在特定的言语活动之中遥 一方面袁修辞实践本身表征了传承人在特定条件下的言语风格袁即使是描述同一类事件袁不同人的表达会产生不同的修辞效果袁 比如有的人说话幽默风趣尧言语夸张尧手舞足蹈曰有的人一本正经尧或高兴或怨声载道曰有的人沉默寡言尧惜字如金袁或者很难用连贯的语言来讲述一件事曰 有的人擅长表达尧金句频出袁甚至能够引经据典遥 比如下面这位传承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引用多个经典来说明女性角色介入唐卡传承的合理性院我们整个藏区有些地
10、方有民俗习惯袁女孩子是不能画唐卡的噎噎我在这个方面很开放袁女孩子能学画唐卡也是很好的事情遥 从佛文化的角度来说袁 男女是平等的噎噎叶尺寸度量经曳和叶开光经曳这些书里面说袁女孩子画出来的度母尧 空行母的磁场和加持会更大遥 还有密宗的经典里说袁比如画一个金刚亥母的话噎噎女孩子可以帮忙搭线袁这样会更容易开光袁加持的磁场会更大遥渊3冤另一方面袁传承人口述史的修辞实践伴随着言语行为发生袁隐含了传承人的表述目的和心理活动袁这种修辞实践又可分为有意识的修辞与无意识的修辞遥 在传承人口述史的访谈活动中袁受访者的修辞目的体现为通过口头表达和言语互动来获得对个体经历及其所持文化事象的理解和接受袁并希望借此机会获得
11、更为广泛的社会理解与关注遥 比如一次访谈中袁传承人简明陈述了他从小学接触技艺到二十多岁出师的基本情况袁然后时间节点直接切换至近年参加非遗研培的经历袁 前后时间逻辑并不连贯袁但通过语境分析可以看出袁这一答非所问的陈述表征了传承人迫切希望访谈人了解他对于修辞符号学视域下传承人口述文本的意义生产1372023.4国家非遗保护行动的深度参与及其在行业中的代表性袁从意义层面袁其修辞意图在于强化前述少年学艺经历的正统性遥渊三冤主位视角与多声部修辞传承人口述史应采用一种循其生活轨迹提问的方式袁去发现传承人日常生活中实践的主位文化观点咱8暂袁获得对传承人文化认知的准确捕捉及其生命历程尧心理结构的深入理解袁并在
12、此基础上融入研究者的人文关怀要要要对研究对象群体的尊重尧理解和同情遥咱9暂与一般民族志尧民俗志相比袁传承人口述史在形式上更强调传承人主位视角的个人化尧单声部叙事袁要求访谈者在访谈中通过适当的问题导向袁引导传承人最大限度地表达自我遥 一般口述史研究追求不同口述史料与文献史料的互证袁而传承人口述史则可通过不同文本意义的互文来呈现历史事件的时空踪迹和共同的意义结构遥咱苑暂基于这一目的袁 主位视角+多声部呈现的修辞策略对于深化传承人口述史的丰富内涵尧提升口述文本意义的自明性具有一定作用遥在非遗传播从口传心授式的人际传播逐渐转变为以数字信息技术为主要特征的大众传播背景下袁咱员园暂口述史的出现推动了多声部
13、历史的实现袁消解了单一叙事的权威性袁同时袁多声部作为一种修辞方式呈现了作者的意图遥 在纪实文学作品叶二手时间曳中袁作者对于众多混乱且缺乏明确话语指向的口述材料进行组合袁将话语权交给人物袁把解读权交给读者袁自己则躲在幕后来指挥这一场野大合唱冶袁当单个语篇与全部语篇尧书名尧章节标题尧参与者笔记等形成互文袁其中的生活琐事与只言片语也被赋予了意义袁这正是一种削弱作者作为野全知全能冶讲述者身份权威的修辞策略遥咱11暂在野群体性传承项目的传承人群口述史冶和野个体性传承项目的传承人群口述史冶中袁多声部的修辞策略往往能够激发出更多的意义潜能袁比如就同一个公共性问题对群体项目传承人分别单独提问袁与聚在一起提问袁
14、可以获得完全不同的访谈效果袁且后者更能够突出一种传承群体内部的修辞张力遥 当访谈者抛出一个话题袁不同性格尧年龄尧文化程度尧职业阶层的传承人既能各抒己见袁又能相互补充袁甚至相互纠正袁这种内部讨论式的访谈不失为一种共时情境下的多声部修辞策略袁群体互动使访谈聚焦于文本意义无限循环的开放性中袁访谈双方的修辞目的均在这场对话中达成袁使读者由此感到一种野倾听冶式的亲和感遥咱12暂多声部修辞需要避免话语导向的趋同袁强调人物尧事件的多线呈现遥 多重言语修辞携带着相关语境交织在一起袁 生成了新的文本意义袁作者与读者亦参与了意义的生产过程遥二尧意义生产的间性特征渊一冤多元主体间性传承人口述史是一种基于交流和对话的
15、故事尧话语及行为遥 简单来说袁一个叙事作品必须具备野授者冶与野受者冶两个条件才能成立袁二者互为前提遥咱13暂有学者指出袁口述史是访谈双方共同参与制作的产物袁但这种对访谈双方介入程度的界定并未进一步说明其深层关系遥 较为主流的两类观点分别将口述史生产视为一种主客关系或双主体咱14暂关系袁但这两类观点均预设了一个前提袁即将访谈活动视为一个封闭的尧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影响的对话空间袁而忽视了雅各布森所提出的构成所有言语交际活动的六个要素 渊发送者尧语境尧信息尧接触尧信码尧接受者冤袁以及与之对应的六项语言功能渊情动尧指称尧诗性尧传播尧元语言和意动冤遥咱15暂传承人口述史是多元主体共同作用下的间性产物遥 事
16、实上袁访谈者与受访者仅仅是一项访谈活动或一段访谈关系中的两个显性的言说主体袁二者作为具有独立意识尧自主能动性的行为主体而相互作用尧相互制约袁并非一方完全牵着另一方走遥 除了访谈环节袁口述文本的意义亦在整理尧写作与阅读等多次对话渊非封闭的对话空间冤中不断建构意义遥 此外袁访谈方式的选择会直接影响访谈双方的互动效果遥 目前传承人口述史通常使用半结构化访谈袁其特点介于结构性访谈与非结构性访谈之间袁 在预设问题结构的同时袁又不做细节预设袁 既保证了访谈内容不偏离主题袁又保证了访谈内容的相对弹性遥 在实际操作中袁结构性越强尧问题预设越多的访谈袁其后期写作思路往往与访谈框架更为相近袁其优点在于一138定程
17、度上缩短了访谈时间遥 反之袁访谈结构性弱袁虽有利于促进访谈双方平等的互动关系袁但也难以获得完整有条理的访谈内容袁从而给后期写作造成逻辑不清的困扰遥 因此袁如何在半结构性访谈中把握开放性袁并在零散的叙事中显现意义的自明袁仍需研究者在经验中不断反思遥渊二冤多文本间性尽管传承人口述史是多元主体合力的产物袁但依据符号学观点袁野访冶与野受冶等主体间无法直接生产意义遥 意义的生成具有不确定性袁文本发送者与接收者必须同处一个言语系统才可能成功传递文本信息袁而文本信息的特定意义由主体对话之外的语言系统尧知识系统和修辞实践共同生成遥 法国学者朱莉娅 窑 克丽斯蒂娃的互文性理论提出了研究文本空间的三个理论维度要要
18、要写作主体渊作者冤尧读者尧外部文本袁以及确立词语地位的两个层面要要要横向轴与纵向轴咱16暂袁其中野外部文本冶即包括历史空间中形成的各类文本及其语境遥 在传承人口述史的生产过程中袁外部文本起到了基础作用袁并作用于访谈者尧写作者与读者等主体袁进而与经验相结合或成为经验的一部分袁通过主体间作用促成文本的间性成果遥三尧意义生产的标出现象渊一冤受制于中项的标出实践二元对立构成了人类认知的基本结构袁并直接作用于修辞实践中遥 符号学的野标出冶理论指出了这种对立关系中的不对称性袁将出现次数较少的一项定义为 野标出项冶渊异项冤袁 较多的一项为野非标出项冶渊正项冤袁导致其不平衡现象的一项定义为野中项冶遥咱17暂这
19、种三分的标出理论与皮尔斯的三元论十分相似袁中项与解释项同样具有双向能动性袁从而导致意义表达的不确定袁但中项较之解释项更具可操作性遥传承人口述史的访谈效果更多受制于双方的话语和权力关系袁标出性解释了这一复杂的关系模式与意义不平衡现象遥咱18暂例如袁正式访谈是标出项袁日常聊天是非标出项曰传承人在访谈中使用普通话尧书面语或官方话语进行表述是标出项袁 使用日常言语习惯进行表述的是非标出项袁相对的袁访谈人在访谈中为拉近关系特意使用方言俗语是标出项曰在传承人进行讲述时袁非言语的表述部分是标出项袁 言语表述部分是非标出项曰 写作中保留传承人口头语言风格是标出项袁按照传统书面语习惯进行改写是非标出项曰一些针对
20、女性传承人的口述史出版物通常以野地区女性传承人口述史冶或野渊行业冤女性传承人口述史冶为题袁而男性传承人口述史则不会特别标注野男性冶一词袁前者就是标出项噎噎需要强调的是袁以上界定需要基于一定的前提条件渊中项冤要要要包括政策支持尧时代背景尧社会语境以及身份背后的权力尧阶级要要要才能使非遗项目尧 代表性传承人及其话语得以被标出袁中项导致了修辞策略的不确定性遥 从宏观层面而言袁传承人口述史的标出背后是数千年的宏大叙事传统袁女性传承人的标出背后反映的是传统社会以父权话语与男性生产力为主导的思维定式遥在微观操作层面袁中项决定了不同主体从访谈到写作各个环节中的修辞策略袁使对话内容及其意义被循环生产袁 其中最
21、常见的是在中项作用下袁访谈双方在对话中使用超出日常表述习惯的语词或句式遥传承人日常使用的方言包括民族方言尧地域方言与社会方言袁其中社会方言又包括阶级习惯语尧行业语尧集团语尧隐语咱19暂袁这些在外来者听起来异常标出的语言恰恰是本地社群内部的正常语言遥 如果一位来自沿海地区的汉族访谈者前往西部民族地区访谈传承人袁 那么访谈双方的口音尧语种尧语汇尧身份尧穿衣风格尧生活饮食习俗等方面的不对称便会在访谈双方之间形成一种制约机制袁并造成意义生产的偏差袁而访谈行为本身亦成为平衡双方不对称关系的手段遥在人的日常生活中袁修辞无处不在袁修辞行为与语言的情感尧风格紧密相关袁也为缓和访谈双方的不对等提供了一种可行策略
22、遥 我国古代文学创作崇尚野思无邪冶袁认为野修辞立减其诚冶袁强调本真不做作的写作方式袁而事实上袁野说冶与野不说冶袁野修饰冶与野不修饰冶实际都作为携带意义的修辞符号参与了文本意义的生产袁野有时几乎听不见歌词袁只听见哭声冶咱员员暂遥 胡塞尔认为野每个符号都是某种东西的符号袁然而并不是每个符号都修辞符号学视域下传承人口述文本的意义生产1392023.4具有一个含义袁一个借助于符号而表达出来的意义冶咱2园暂袁 但近年来有学者指出空符号本身也具有意义遥 例如袁在传承人口述史中袁传承人的声音符号可以直接转录为文字符号袁这种符号是具体和实在的袁相比之下袁非言语符号渊身体语言符号等冤难以通过录音记录和文字转化袁
23、其中肢体动作尧面部表情等如果带有鲜明的情绪倾向渊喜怒哀乐等冤可以通过录像设备予以捕捉袁但访谈中的沉默尧欲言又止这类表达缺席的空符号实难定性遥 口述者为什么会沉默不言钥 是访谈者的提问方式有问题或触碰了口述者的禁区袁还是对话中的某个点让他联想到其他事情而陷入沉思袁抑或是在思考这个话题如何巧妙地趋利避害钥 这些并未被言语表达的尧看似无意义的状态可以被视作野值得捕捉的尧携带意义的情绪冶袁重要的是袁这些没有野说冶出来的野话冶反倒比说出来的更值得玩味袁如何将它们恰当地予以记录和呈现仍需在实践中反复探索遥渊二冤底层话语的标出实践传承人口述史为底层传承人提供了发声的权力袁口述文本中隐含了传承人的修辞意图袁其
24、标出性不仅在于口述文本内部袁 还可以延伸到更广泛的现实问题中袁甚至可能引发标出项的翻转咱2员暂袁无疑丰富了传承人口述史的文本内涵遥在人类历史发展中袁文化始终在传统与潮流这对二元关系中变迁袁过去的潮流构成今天的传统袁 过去的传统也有可能再次成为今天的潮流遥近百余年来袁受历史与政治因素的影响袁我国封闭已久的传统文化被视为封建社会遗留物而被当时的进步思想所摒弃袁在文化尧教育尧科技等领域均以西方模式为参照袁借鉴或直接引进袁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我国现代社会的体系化建设遥 然而在此情形下袁民众对于本土传统文化的态度日渐淡漠袁尤其是互联网的普及更加速了全球一体化进程袁20 世纪末尚且时髦尧稀缺的野洋冶装尧野洋冶
25、货逐渐大众化遥 近年受到国家全面复兴传统文化战略与非遗保护语境的影响袁传统民俗文化的地位开始迅速崛起袁本土的民族风尧古风成为新时尚袁中国元素亦通过一系列文化输出走向世界遥 可以明显看出袁野洋冶与野土冶在标出与非标出之间互相置换翻转袁表征了文化审美的变迁过程袁是研究者在传承人口述史研究中需要特别关注的部分遥下面这段口述便呈现了黄河水车如何从野有用冶变为野无用冶再转为他用院黄河水车和别的非遗不一样袁黄河水车是养渊育冤下人的袁民以食为天嘛遥 但是由于一些官员目光短视袁觉得有抽水机了袁这个东西就不需要了袁全部拆除殆尽袁兰州市六十岁以下的人不知道水车为何物袁小水车是后来我为了挽救水车失传才自己研制的遥渊
26、员冤城镇化建设使古香古色的老城建筑变为现代钢筋混凝土建筑袁但近年来袁兰州黄河边为了突出地方特色而再次建起了水车袁 只是彻底沦为景观之用袁而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式建筑也成为现代年轻人追捧的网红打卡之地遥传承人口述史是一项底层话语的标出实践遥从占据非遗较大比例的传统工艺类项目角度来说袁除了个别发明出重大革新技术的工匠姓名有幸被传颂至今袁历史上各个时代的大多数民间工匠都无法留名袁更没有机会野说话冶遥 然而自我国非遗保护工作开展十余年来袁民间艺人渊或称民间匠人冤被官方命名为代表性传承人袁有学者也建议称他们为野民间艺术家冶尧野传承人冶而非野民间艺人冶袁以此突出个人名号遥咱2圆暂由于他们社会地位不断提升袁受到
27、的关注热度前所未有袁其中一部分善于社交尧组织的传承人进入了国家尧地方的协会组织袁 拥有了越来越多可以发言和参与管理的机会袁 学界也在不断反思中进一步提出了尊重传承人主体性的号召咱2猿暂袁并成为当下主流声音遥此外袁国家相关话语体系随着实践经验与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化而更加完善袁一些概念术语的内涵与外延亦在专家学者的深度考察和动态解读中发生变化袁例如原生态文化尧原汁原味等词语的使用从非遗保护初期作为核心理念所倡导袁到现在被视为与文化发展规律相悖而逐渐边缘化袁传承人亦开始通过参加培训尧讲座等方式主动向国家话语与学者群体靠拢袁寻求眼界与思维的同步提升遥 多元保护主体们反复思考着传统文化与文化传统的关系袁顶
28、层设计者讨论着如何平衡继承与创新的关系袁传承人实践着如何传承并将其融入当代生活袁可以看出袁一些之前被标出的对象正在趋于常态化袁这些充满矛盾的博弈过程便可通过口述史来寻觅踪迹遥 简言之袁传承人140口述史的标出无不指向历时与共时尧学者话语与国家话语的双重在场遥四尧以演述事件为中心的修辞策略一般来说袁 演述是带有演绎成分的讲述袁应用语境不同袁内涵各有倾斜遥 例如袁小说书写中的演述指的是叙述者在野本事冶或者野底本冶的基础上复述或者重新讲述咱2源暂曰民俗实践中的演述则被视为一种特定情境中的艺术行为渊artistic action冤或艺术事件渊artisticevent冤咱2缘暂袁通常具有特定的受众袁
29、甚至认为民众的演述活动就是民众生活本身曰在一般口述史领域袁访谈主要针对过去的历史事件进行口头描述袁口述者的表述方式较为单一曰相比之下袁传承人口述史还涉及技艺尧场域等多层次叙事袁带有口头传统的演述性质袁但在内容修辞方面又与口头传统存在明显差异遥唐小林认为野讲述冶和野演述冶分别对应了过去和现在两个时向袁前者运用特有媒介符号进行叙述袁比如在电视剧改编尧传播尧跨文化研究等领域咱2远暂曰后者则运用非特有媒介渊身体冤叙述袁咱2苑暂这一观点巧妙地将口头叙述行为分成了两种时态袁本文将演述事件作为传承人口述史生产的中心袁正是试图强调传承人口述行为及其发生场域的共时关系遥 从口头叙事层面来说袁传承人口述史既是关于
30、过去事件的历史陈述袁更是在当下修辞生成的意义阐释袁 基于交流场域所具有的事件性尧开放性特征赋予演述文本在特定语境中生成的特定意义遥 具体而言袁在传承人口述史的访谈过程中袁受访者对过去个人经历的现场口述正是一场当下发生的演述活动袁其与访谈者尧其他在场者尧访谈环境以及访谈语境共同构成一个演述场域袁访谈双方在此场域中所说的话尧所描述的事件尧所呈现的声调尧表情动作等只有在特定场域中才能产生特定联系袁 进而生成特定的意义袁其后便是写作者围绕这一演述场域中的演述事件进行讲述的活动过程袁这一视角突破了以往传承人口述史限于历时研究的困境袁强调了口述史意义生产的共时因素遥传承人口述史与口头传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袁
31、二者的核心在于演述行为的过程性袁而野演冶与野述冶又分别指向身体语言与口头语言的修辞遥除了语言修辞之外袁情感修辞尧形象修辞尧行为修辞等非语言的修辞以及相关的修辞技术隐藏于整个口述史的生产过程之中袁并与语言修辞形成隐性的互文关系袁 成为意义生产不可或缺的因素袁共同促进了特定情境中的语义生产遥 然而无论何种修辞袁 都需要通过语言进行解码与转译袁按照语言学的观点袁 语言的本质不是声音或文字袁而是语义袁前者是后者的表现形式袁而形式的使用和解释则涉及修辞和语用遥言语修辞依附于一套稳定的话语系统袁不同的话语系统孕育着不同的修辞方式和言语行为袁这套话语系统的边界取决于地理空间形塑下的文化认知尧方言词汇及表述习
32、惯袁并有一套与此相对应的修辞方法遥 在话语系统和修辞方法出现错位的情况下袁发送者与接受者之间无法进行正常的理解与解释活动袁也就是说袁符号的编码方式不匹配将无法进行编码尧 解码等转换过程袁因此传承人口述史意义生产的共时情境不仅涉及人物尧时间尧地点尧话题等特定因素袁语言修辞和语用解释在其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遥在符号学中袁意义是野意识与事物的关联方式冶咱2园暂袁 意义研究就是将对象视为符号来研究的过程遥 因此强调解释项的三元符号论可作为传承人口述史意义生产的研究路径之一袁它既可以帮助研究者观察口述者在日常会话中如何实施修辞袁 又可以帮助研究者分析这些修辞符号的意义遥 一名访谈者通过训练可以迅速捕捉口述
33、者在演述过程中表现出的各种符号修辞袁 它可以是野啊冶野呀冶野哇冶等感叹词袁也可以是对某个字词语音的加重袁或者是一个不起眼的眼神尧动作袁当访谈者在现场倾听时能够准确尧 及时地借助绘画尧文字等方式记录下这些转瞬即逝的细节和感受袁便可以在写作过程中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袁突出演述事件的现场感尧生动性与解释力遥此外袁还应注意到人的意识与能动性在社会发展中的不确定性遥 作为访谈者袁我们无法确保一次访谈过程不受任何外力因素的影响袁更无法确保该次访谈内容可以代表传承人一生的理念与态度袁 传承人作为具有能动性的行动主体袁其认知受多重因素影响而处于动态发展中遥 针对这修辞符号学视域下传承人口述文本的意义生产1412
34、023.4一问题袁在传承人不同生命时段进行多次访谈可丰富传承人生命史的多层次修辞袁从而形成一种基于历时与共时双重在场的过程性书写遥注释院渊1冤受访人院段怡村渊1943要冤袁男袁兰州黄河大水车制作技艺第五批国家级传承人曰访谈人院张洁曰时间院2021.5.14曰地点院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遥渊2冤从广义来说袁敷词属于修辞实践的一种袁此处将敷词与修辞并列是为了区别两种修辞实践的目的和风格遥渊3冤受访人院希热布渊1961要冤袁男袁藏族唐卡渊甘南藏族唐卡冤第四批国家级传承人曰访谈人院牛乐曰时间院2019.5.30曰地点院甘肃省夏河县摩尼宝唐卡学校遥参考文献院咱1暂冯骥才院非遗学原理渊下冤咱N暂援光明日报袁2
35、023-03-26渊12冤援咱2暂黎煜援从口述话语到出版文本院口述历史修辞学要要要结合中国电影人口述历史项目 咱J暂援 当代电影袁2011袁渊5冤院115-121援咱3暂牛乐援知识史与生活史要要要口述史研究的理论转向与实践策略咱J暂援民族文学研究袁2022袁渊2冤院127-138援咱4暂咱英暂保尔 窑 汤普逊援过去的声音院口述史咱M暂援覃方明袁渠东袁张旅平袁译援沈阳院辽宁教育出版社袁2000院284援咱5暂陈望道援修辞学发凡咱M暂援上海院复旦大学出版社袁2008院引言援咱6暂胡范铸.从野修辞技巧冶到野言语行为冶要要要试论中国修辞学研究的语用学转向咱J暂援修辞学习袁2003渊1冤院2-5援咱7暂
36、张洁援记忆建构视阈下的口述文本研究要要要以天津老会为例咱J暂援民间文化论坛袁2022袁渊01冤院100-109援咱8暂王建民援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生活史研究咱J暂援民俗研究袁2014袁渊4冤院30-36援咱9暂刘华芹援民族志研究的伦理反思院基于爱丽斯 窑 戈夫曼叶在逃曳的分析咱J暂援国外社会科学前沿袁2021渊1冤院90-99援咱10暂谢梅袁赵森袁臧雨琪援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的研究热点与趋势要要要基于知网资源的知识图谱分析咱允暂援电子科技大学学报渊社科版冤袁圆园圆圆袁渊源冤院苑愿.咱11暂张景玲袁郑佩伟援谈阿列克谢耶维奇文学创作的非虚构性要要要以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袁关于死亡还是爱情曳为例咱J
37、暂援中国外语研究袁2019袁渊1冤院68-73袁139援咱12暂高建华袁曹爽援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中的叙事策略及生命书写咱J暂援俄罗斯文艺袁2017袁渊3冤院77-84援咱13暂咱法暂罗兰窑巴特援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张寅德袁编选援叙述学研究咱G暂援北京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袁1989院28援咱14暂钱茂伟援作为活人历史研究的口述史咱J暂援浙江社会科学袁2019袁渊10冤院141-150袁161.咱15暂咱美暂罗曼 窑 雅柯布森援雅柯布森文集咱M暂援钱军袁编译援长沙院湖南教育出版社袁2001院52-53援咱16暂咱法暂茱莉娅 窑 克里斯蒂娃援主体与语言院互文性理论对结构主义的继承与突破咱C暂/主体
38、 窑 互文 窑 精神分析要要要克里斯蒂娃复旦大学演讲集援祝克懿袁黄蓓袁编译援北京院生活 窑 读书 窑 新知三联书店袁2016院13援咱17暂赵毅衡援符号学原理咱M暂援南京院南京大学出版社袁2012院279援咱18暂牛乐援知识史与生活史要要要口述史研究的理论转向与实践策略 咱J暂援 民族文学研究袁2022袁渊2冤院127-138援咱19暂戚雨村援语言学引论咱M暂援上海院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袁1985院52援咱2园暂赵毅衡援意义理论袁符号现象学袁哲学符号学咱J暂援符号与传媒袁2017袁渊2冤院1-9援咱2员暂赵毅衡援文化符号学中的野标出性冶咱J暂援文艺理论研究袁 2008袁 渊3冤院2-12援咱2圆
39、暂马知遥援让民间那些散落的花朵开口说话要要要野文化遗产系列丛书冶总序咱J暂援非遗传承研究袁2020袁渊3冤院24-25援咱2猿暂陈沛照援主体性缺失院当前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省思咱J暂援广西民族大学学报渊哲学社会科学版冤袁2014袁渊6冤院87-92援咱2源暂马云援中国现代小说的叙述精神咱J暂援北京师范大学学报渊社会科学版冤袁1997袁渊5冤院101-105援咱2缘暂朱刚援当代民俗学野以演述为中心的方法冶要要要理论背景尧发展轨迹及概念解析咱J暂援民间文化论坛袁2015袁渊1冤院52-61援咱2远暂朱言坤援论中国电视剧符号学的理论建构及其功能意义咱允暂援江西师范大学学报渊哲学社会科学版冤袁圆园圆员袁渊圆冤院苑苑原愿源援咱圆苑暂唐小林援演述与讲述院符号叙述的两种基本类型咱J暂援社会科学辑刊袁2016袁渊3冤院68-74援渊责任编辑焦德武冤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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