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标题语言的陌生化策略.pdf

新闻论坛 2023 年第4期【内容提要】“陌生化”是20世纪初俄国形式主义代表人物维 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一种叙事理论。新闻标题语言需要创新，常以制作反常化或陌生化的标题来吸引受众的注意力。新闻标题语言陌生化的手段主要有以下几种：巧用省略、转换视角、细节呈现和转喻换名。适度的陌生化使熟悉变得陌生，使新闻内容与读者之间保持适度的美学距离，能够有效激发读者的好奇心和探究欲，从而给读者带来新奇的感受与审美体验。【关键词】新闻标题 语用创新 陌生化新闻标题语言的陌生化策略贾君芳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维 什克洛夫斯基指出：“经过数次感受过的事物，人们便开始用认知来接受；事物摆在我们面前，我们知道它，但对它却视而不见。”1为了使事物摆脱知觉的机械性，在作品创作过程中可以通过反常化或陌生化的方法来实现，增强主体体验的新奇性与特异性，使主体保持对客体认知探究的兴趣。标题是新闻的眼睛，记者报道某些相同或相似事件时不自觉地采用了相同的手法或标题，给读者带来似曾相识的感觉，造成审美疲劳，从而失去阅读的兴趣。为了避免新闻同质化，增强标题的吸引力和新颖性，在标题创作实践中可以适当借鉴陌生化原则。标题语言陌生化主要通过巧用省略、转换视角、细节呈现和转喻换名等手段来实现。一、巧用省略现代汉语词典 指出：“标题是标明文章、作品等内容的简短语句。”新闻标题是对新闻要素的浓缩，包含新闻事件中的何人（who）、何时（when）、何处（where）、何事（what）、为何（why）及如何（how）六要素。标题应该以尽量简短的词语概括篇章的内容，这就要求优选信息内容，省略某些常态信息。为了增强标题的吸引力，标题会有意省略部分要素，设置悬念，引起读者兴趣。例如：1.a.RCEP来了!（齐鲁晚报 2021.11.08）b.RCEP元旦生效，好处实在！（新华网2021.12.31）2.a.一枚火箭发射9颗小卫星（巢湖晨刊 2021.11.10）b.日本用一枚固体燃料火箭成功发射9颗小卫星（新华网2021.11.09）例1新闻报道了同一事件，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将于2022年1月1日正式生效。比较而言，例1a更加简短，省略了RCEP生效的具体时间。例2也报道了相同的新闻事件，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成功发射一枚“埃普西隆”火箭，将9颗小型卫星送入预定轨道。例2a强调新闻事件的结果，而省略了卫星发射的主体“日本”以及卫星发射的方式“采用固体燃料火箭”。这种省略式的标题虽然降低了标题与正文信息内容之间的关联性，但形成了陌生化的美学效果，激发了读者深度阅读的热情。从句式上看，新闻标题既有单句成分的残缺（例1a、例2a），也有复句分句的省略。汉语复句一般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意义相互联系，结构又互不包含的分句构成的。复句标题往往具有新闻语篇阅读理解的引导作用。尹世超指出：“由于心理定势、合作原则等作用，读者便会顺着这个话题去阅读、思索。人们看到标题 如果/假如，自然要从正文中寻找 那么”2。例如：1.假如没有“皖约”（中国青年报 2018.11.01）2.乡村游，不仅仅要有“农味儿”（青海日报2021.01.28）3.艾 滋 病 谣 言 里 不 仅 是 恐 惧（中 国 青 年 报2018.12.12）以上新闻标题都省略了复句的后一分句，例1、例2的标题都是从新闻正文中截取前一分句，例1的正文“假如没有这次“皖约”之行，我心中不会打出那么多问号，也不会引发那么多思考”，报道了“皖约”研学活动，引发读者对青少年核心素养培养的思考；例2的正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乡村游，不仅仅要有“农味儿”，还要向精细化、特色化深入挖潜，更有品质”。有的截省标题是根据正文内容概括提炼而成的，如例3报道了一段时期社会上关于艾滋病的相关谣言不胜枚举，很多谣言其实不攻自破。如果对这些谣言进行细致分析，不仅反映出人们对其认知心理上的恐惧，还有无知和偏见。这种半截复句式标题的信息是不完整的，设置了阅读期待，能够引导读者进一步阅读，以便验证自己的某种预测。还有一些新闻标题省略了本应出现的常态信息（何人、何事、何时、何地及何因），仅以某个词语突出焦点信息，巧设悬念，引发好奇。例如：1.挂钩（中国青年报 2021.12.8）2.谈了！（参考消息 2021.11.25）例1报道郑州整治学校周边交通违法行为的具体措施，将接送学生车辆、人员交通违法行为纳入学校创建文明单位、文明班级、三好学生考评范围。例2在俄罗斯和乌克兰问题关系紧张之际，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美俄双方举行电话会谈，交换意见，降低了冲突风险。标题省略了常态信采编探析112息，强调主要信息，回应关切。二、转换视角视角是指叙述者或者人物在所报道事件中所处的相对位置。叙事视角一般分为三种：内聚焦、外聚焦和零度聚焦。记者一般采用外聚焦或者零度聚焦报道新闻事件，叙述者从外部客观真实地呈现人物、事件及环境；零度聚焦是一种全知全能的叙事角度；内聚焦是以事件中某个特定人物的视角进行报道。根据报道的需要，打破常规，避免千篇一律的报道视角，转换视角创新标题语言，使熟视无睹的事物变得陌生新奇，横看成岭侧成峰，这正是陌生化的一种重要表现方式。例如：1.a.让我们一起向未来！（楚天都市报 2022.01.01）b.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二二二年新年贺词（人民日报 2022.01.01）2.a.“我已出舱，感觉良好”（新民晚报 2021.11.8）b.翟志刚王亚平成功出舱（宁夏日报 2021.11.08）例1报道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二二二年新年贺词，国家领导人在新年到来之际发表公开贺词，是常规动作，直接以新年贺词为题，容易使读者产生认知钝化和阅读疲劳。转换标题拟定的视角，例1a以贺词文本中的原话语直接入题，不仅增强了新闻的号召力和亲和力，而且推陈出新，富于变化。例2报道神舟十三号航天员出舱活动的事件，例2b的标题是外聚焦视角，属于常规视角。报道同一事件，例2a一转常规视角，以航天员翟志刚出舱后所说的一句话作为标题，记录新闻事件，表达内心感受，这是一种内部聚焦视角，标题制作新颖别致，不落窠臼。三、细节呈现细节是构成完整事件或情节的细小组成部分。它可以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某个特征。新闻中的细节描述可以客观真实地展现事件的原貌和人物特征，标题中的细节不仅提供了碎片化的信息，而且能够产生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和阅读吸引力。形式主义认为“在画面上固定一个细节并着重加以渲染，从而改变平常的比例。”3这种改变能够产生反常化或陌生化效应，在标题制作中可以适当运用。例如：1.“历史会镌刻下这一笔”（中国青年报 2022.01.07）2.一道公文背着39颗印章旅行（文汇报 1980.09.19）3.一面布满381个弹孔的战旗（中国青年报 2021.02.22）例1是习近平总书记专题调研北京冬奥筹备工作时所讲的一句话，如果新闻直接以“习近平总书记考察北京冬奥筹备工作”为题就显得平淡无奇，考察过程中的一句话是点睛之笔，一句话向国际社会传递了4个重要信息：历史将记住所有参与冬奥筹备工作者的勤劳、智慧与奉献，中国重信守诺，中国准备好了，中国有信心安全办奥。例2报道了某地征地造房事件，呼吁有关部门舍繁就简，多办实事，加快住宅建设步伐。标题中的细节“一道公文”与“39颗印章”形成鲜明的数字对比，具有较强的冲击力，意在批评某些部门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工作作风。例3标题聚焦一个细节“战旗上381个弹孔”，这面战旗向人们诉说着1952年10月上甘岭战役的惨烈，记录了上甘岭特功八连的感人事迹。标题呈现细节，另辟蹊径，超越受众的一般期待，给人以新颖震颤之感。四、转喻换名转喻是基于事物之间相关性的一种重要认知方式。转喻反映出同一认知域中的概念映射关系，往往存在替代关系。在同一认知域内常以突显的特征或者个体替代整体，是一种巧妙的艺术换名。曹道根认为“标题是对语篇宏观结构的更进一步的删略、概括或组构。因此，标题语言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转喻语言。标题语言充分展示了转喻语言的经济性、高稠密度以及诗性或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效果的特点。”4例如：1.“布袋院士”和“九宫格”（新民晚报 2021.12.01）2.十一届市委十二次全会决议（上海文汇报2021.12.01）3.加大基础研究投入，积聚更多创新人才（南方日报2018.01.30）4.文旅融合提升城市软实力（韶关日报 2019.04.17）例1这则新闻主要报道上海市第十一届委员会第十二次全体会议盛况，委员热议上海如何把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落到实处。这个标题并未以“决议、人才、文旅”直接入题，而是运用转喻手法。布袋院士是指复旦大学化学系教授赵东元，这里以特征代指本体；同时他也是上海众多科技创新人才的代表，以个体代替整体。以布袋院士为话题引出会议重要的议题（强化科技创新策源功能、加大基础研究支持力度，集聚一流人才），以“九宫格”引出上海如何精心设计开发城市文旅资源，提升城市软实力的话题。比较以上4个标题，例2、3、4显得直白平淡，而例1标题既浓缩了例2、3、4的内容，又具有陌生化效果，适度的陌生化使新闻事件对受众的“阅读期待”有所超越，从而保持受众的新鲜感和阅读活跃度。从审美的角度看，陌生化就是设法增加受众对新闻文本内容的认知难度，延长审美的过程。由于陌生化的标题是一种弱关联性的表达，需要读者付出相当的努力识解信息内容，所以陌生化必须有一个度，否则容易使读者知难而退，使内容晦涩难懂。参考文献：13维克托 什克洛夫斯.俄国形式主义文论选M.方珊，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9：7，20.2尹世超.标题语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60.4曹道根.试论标题的转喻性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10）：10-11.作者简介：贾君芳，博士，汉江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编辑：文 言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