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见朱湘致胡适佚信两通手稿考论.pdf

现代中文学刊106双月刊2023年第3 期（总第8 4 期）业BimonthlyNO.3,2023Sum NO.84Journal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新见朱湘致胡适信两通手稿考论郭佳乐（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内容提要：本文从新见的朱湘致胡适佚信手稿出发，在既有研究的基础上通过比较朱湘全集和佚信中的文本内容，梳理朱湘的胡适印象变化，并分析隐含的思维逻辑和时代背景。从新的材料看作家之间的互动与评价，以此管窥后“五四”时代“新晋作家”和“知名作家”之间的复杂含混关系。关键词：朱湘、胡适、印象、铁信、手稿1980年以来，朱湘辑工作时有推进，龚明德等学者致力其中并有所发现。笔者在翻阅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时，发现收录有题名为“朱湘信二通”的手稿，信末署名“朱湘”，未曾发表，可认定为信。本文将从新见的朱湘致胡适信手稿出发，在既有的研究基础上通过比较朱湘全集中的文本和信内容，考察朱湘的胡适印象及其变化，凭借新的材料看“新晋作家”和“知名作家”之间的互动与评价。一、朱湘信考释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是经耿云志整理编纂，于1994年12 月在黄山书社出版的珍贵史料，其中收录了“胡适遗存在原北平寓邸的档案原件，这批档案包括三部分：文稿（包括日记）、书信和文件。本书辑印了前两部分”。笔者在翻阅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 5册“胡适书信他人致胡适信（三）时，发现目录记有“朱湘信二通”。经查，朱湘全集朱湘书信集孤高的真情朱湘书信集和其他传记年谱资料均未记载，可以认定为供信。两通信照录如下：2适之先生：现代评论中看到先生的胡说一文一一此“胡”字是有意味的一一文中提及英华合解词典，但这本字典并不好，现在举几个例子先生听听，想所乐闻的。（一）完全错误七七二页napkin原译“毛巾、茶巾”，“毛巾”译的易于与towel相混，“茶”巾则太中国化了，应译“餐巾。一一四四页spaniel（哈叭狗”），原译“卷毛猎狗名，身小毛长之猎狗”，译文中的“猎”字我看了很奇怪，一查英释，原来是sporting，译者将sporting误为hunting的意义了，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便去查hound（五五4）。译文是“一群猎犬”，这“群”字又使我纳罕，一查英义，原来是a fleethuntingdog，译者又将fleet当作一个名词去解释了。其实不作名词，后面也少一个of，d o g 也需改多数；并且fleet用作名词时我是只知道它应当应用在舰“队”这词语上的。我又去翻书到一四六二页的“舶来常用语释”翻到Abhoc et abhac，英释是indiscriminately from all sources,中译是“各处纷纷而来”，其实此词语不过是“七拼八凑”“信手括来”的意思，中译又错了。（二）可以改善四四页的annoy，译义是“滋扰，惊动，烦扰”，其实“滋扰”是agitate，“惊动”是stir，这两个字是与annoy有别的，三个释义中还算“烦扰”好些，但终不如一个“恼”字来的妙。又如cedar可译“香柏”，以别于cypress。又如blonde；b r u n e t t e可分别译为“淡色女子；暗色女子”或“浅色女子；深色女子”。原译的“美人，秀色可餐之人；肌肤微黑之妇女，棕色面之女”简直可以说是错了。（三）有所缺漏如七五四的modernism也有“新字”107现代中文学刊一种解释。这些不过是随便翻的以及几个月前偶尔记下的错误罢了，此外尚不知是一种什么情形哪。但自民国四年十二月至，十三年的三月之间的八年三个月中，此书已经重印到了十九版，由此也可撞见我国学术界的贫乏了。其实有些事情并是有人可以作的，不过大家太不关心罢了。即如作字典，牛津有一本英文字典是搜罗一班学者来作的，我们难道其正无人可以来作这种事的吗？北大是极宜于作这种事的，不知先生曾念及否？路特译新旧约而德文的基础大定，约翰孙成字典而英文的歧义统一，我希望新文学的打基者也能将它的屋架竖起来。朱湘五月十一日适之先生：以素味平生的人来托亲交中才能开口的事，未免唐突；但韩愈荐孟郊即韩氏自己也曾数次上书时相的。司马迁夷齐列传末尾的几句话是极对的。凑巧我昨天翻到一本民国元年出板的刊物，中引宋华州张元的两句咏“白鹰”的诗，“有心待搁月中兔，更向白云头上飞”；这两句诗比起杜甫“画鹰”的“搜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两句来，性质虽异，而佳妙则同；但一挂文士的口齿，一则很少人知道，并且这些很少人所以知道这两句诗，还是因为作者有过事异族西夏的一件政治事迹。由此看来，诗选中的“无名氏”也不过是一小部份的幸者以及一些“附”上了“青云之士”的人罢了。不已于言，不吐不快！我的这些话并非是想求先生来公开的称赞我。我现在要托的事是，荐入商务印书馆。我今年在上海大学教英文，第一本书是赫胥黎，听者极少。自从我的无资格宣布以后，想不到竞遇着一些好笑的事。一件是：我译strataof society为“社会的各阶级”，我当时解释，strata一字本是“地层”的意思，这里借用为“阶级”；何以能借用呢？因社会的各阶级，像地壳的各层般，也是一步步的演化成的。但有一学生教训我说译为“层级”更好，因“层”字表出进化的意思。那么试问，“阶级”的原义是什么呢？由此看来，一个教员没有资格，学生是极会疑心的。编译只看文采不问资格：所以想入商务印书馆。并非自大的话，只说翻译，我的六十页的路曼尼亚民歌一斑便抵得他人的六万页；因我译那本书时，不仅在书内作功夫，也在书外，我细阅过许多的百科全书，读过路国的历史，自己向英国购买路国短篇小说集译本以及一本谈路国乡村生活的书来看过，才作出了我的那篇短短的序以及那篇短短的跋来。即“路曼尼亚”四字中的“路曼”两个字都有讲究，因此名之原文为Romania，原文中的o等于英文u的发音，a等于法文un，o u i n 的发音，所以此名应译音为“路曼尼亚”，而不应译音为“罗马尼亚”。并且“罗马尼亚”的“罗马”易与他名淆混；虽然路国文字是现存文字中最近拉丁的，但“罗马尼亚”在巴尔干半岛上，“罗马”则在意大利半岛上，并且“罗马尼亚”绝非东迁的“罗马”。至于讲到别的翻译，我曾有一英文长信致彭君基相谈一篇我的Aeschylus：Pr o me t h e u s Bo u n d 的中文重译，先生如感觉兴趣，可以向彭君索阅。我的英诗中译，我也有几篇文章自己解释，但京报副刊压置不登，后转晨报附刊，不知已登出否。如未登出，我已函瞩饶君孟侃将它们拿给先生看看，如先生以为值得登载即望介绍与一一晨报附刊。谈起创作，批评方面特附上桌话一则（阅后望由彭饶两君转下），诗歌方面则不谈以前的，只录近作一首：答梦我怎么还不能放下？因我现在浮沉于海中，你的情是一粒孤星垂顾我于云浪的高空，它吸起我下坠的失望，令我能勇敢的前向。我怎么还不能放下？是你自己留下了爱情，他趁我不及防的梦里玩童样排演起戏文，一我真愿力能及梦中，好同你每夕的相逢！我怎么还不能放下？婚嫁并非撒手的辰光：有如波圈越摇电越大，虽有池岸能将他阻防，柳条仍起微妙的颤电，并且它将永扩出而不灭。温情随时光而更热，正如山的美随了远增加，棕榈的绿阴更为可爱，当游子度过了黄沙：爱情呵！请替我回答，我怎么能将伊放下？所以，我看我还够得上先生的推荐。商务印书馆在新文化上虽无多大贡献，但在新青年的智慧的形成上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则为大家所承认的。前信谈英华合解词汇，八年中十九版，也可看出它在新青年的英字知识上的位置了。但此字典竞随我的任意翻查而露出108现代中文学刊了那些巧妙的笑话：这不应当设法补救吗？又人名地名大辞典我前在语丝中举了一例，证明出它太模胡，近授上大英文，无意中又发见一例，即瑞典科学家Linnaeus（林奈乌士）据一学生查的，是译成“林内斯”。这种模胡不应当设法改进吗？又，据各刊物看来，商务的译籍是谬误极多的；家嫂薛琪瑛女史近译法剧家Brieux一书，想托他们印，家嫂的译笔绝对的虽非最上乘，但相对的总算是超拔了，那些别人的可笑的谬误也是家嫂的译文中所没有的，并且白立阿被萧伯纳称为有过易卜生而无不及，而家嫂译的三种本身又极好，且是谈的一种常人不谈而却是关系极重的性问题（婚姻生产梅毒三方面）：不料他们竞不肯印！这种颠倒不应当纠正吗？一方面，我望北大能组织一个如“牛津图书公司”的那种大出版部，但一方面这种已成势力的书局也该设法补救才好。我并非是有什么野心，但我如进去时，他们给我什么事作，我都要尽力作去，并且我所能看出的短处，我都要建议。我即入商务，也是暂局（暂局在我并非敷衍的对称词，即如文学研究会我已退出，但我以前的文章我还要替他们更为改好一点，以备成书或付刊。将来我还是要加入我向友人闻一多、梁实秋提议的“艺术大学”（总不出吴、宁、浙、粤），或是入“北大图书公司”中服务，如需要我的话。我也自有我的野心，它便是文学丛刊。我要独自作稿，独自筹款印刷，独自发行。独自作稿，因态度更可鲜明；独自筹款印刷，因自己工作的报酬我不主张拘谦的拱手（虽然我同样不主张搜取别人分内之物）；独自发行，因托售折扣太大，无异于为他人作嫁衣（衣裳有时是不免要替他人作一作的，但嫁衣则不可），并且要是与我表同情，即千里之远亦可来，何况一举手投足的汇钱小事？要是顺便就买一本，不顺便就算了，那种人我也不希罕他们来看我的书。广告我也要自己出名登，因我近来忧然了惟有自己才最能了解自己。我的书将用毛边纸印，一因价钱简直一般，二因美观，三因不伤眼晴。我的书畅顺时是一年两本，拂逆时两年一本也说不定。我的书将一本不送人，好朋友也在内，因送书是有钱人作的事，而我无钱。野心一人不能不有，无野心的人便是死人；但野心应向“绝对”走去，不可走“相对”的路，那种阻挠破坏别人的人便是恶人。我不愿作死人，我不屑作恶人，我要作一个“人”。朱湘五月廿四日此信望给彭君看，好知道我不去北京的原故；并望即由他转下，因此信也是我的一本白话散文中的一篇文章。文学丛刊首期的目录约为“伊立沙白时代”的情诗中译若干，自己的近作若干，MarloweHero&Leander一叙事诗的中译，Brieux：M a t e r n i t y 一剧的中文重译，Turgenev：Fa u s t o r A c i a 的中文重译，论李集大成而杜为异军“Keats”论近人的“桌话”若干。核查书信内容后发现，第二通信已被龚明德发现整理，以朱湘集外书信一封（外一篇）7 为题发表于2 0 18 年第5期的现代中文学刊其中有少数误记漏记和语句不通之处。出于学术严谨的考虑，有必要溯本清源，予以更正，根据手稿原文整理如下：（1）据手稿2 4 2 页。整理版：“我现在要托的事，是荐人商务印书馆。”手稿版：“我现在要托的事是，荐入商务印书馆。”标点“，”标注位置错误。（2）据手稿2 4 3 页。整理版：“第一本是郝骨黎”；手稿版：“第一本书是赫胥黎。”“赫”错录为“郝”。（3）据手稿2 4 4 页。整理版：“我细阅读过许多的百科全书；手稿版：“我细阅过许多的百科全书。多录一“读”字。（4）据手稿2 4 5页。整理版：“才作出了我的那篇短的序以及那篇短短的跋来”；手稿版：“才作出了我的那篇短短的序以及那篇短短的跋来”。漏记“短”后“令”叠字符号。整理版：“因此名之原文为Roania”；手稿版：“因此名之原文为Romania。单词整理拼写错误。（5）据手稿2 4 6 页。整理版：“我的Aeschylus：prometheasBound的中文重译”；手稿版：“我的Aeschylus：Pr o m e t h e u s Bo u n d 的中文重译”。单词整理拼写错误。整理版：“如果登出，我已函嘱饶君孟侃将它们拿给先生看看”；手稿版：“如未登出，我已函嘱饶君孟侃将它们拿给先生看看”。“未”错录为“果”。整理版：“但京报副刊压置不登，后转晨报副刊；手稿版：“但京报副刊压置不登，后转晨报附刊。“附”错录为“副”。（6）据手稿2 4 7 页。整理版：“如先生以为值得登载即望介绍与一晨报副刊”；手稿版：“如先生以为值得登载即望介绍与一晨报附刊。“附”错录为“副”。（7）据手稿2 4 9 页。整理版：“口嫁并非撒手的辰光”；手稿版：“婚嫁并非撒手的辰光”。龚明德称“部分手迹无法辨识，以“口”代之”，细察手稿疑似为“婚”。由于答梦义诗歌）初刊于19 2 5年12 月的小说月报16卷12 期，初版收录于19 2 7 年8 月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的草莽集，因这两个版本相较于手稿均有所修改，现已无法对照核校，权且存目待核。（8）据手稿2 51页。整理版：“又人名辞典我前在语丝中举了一例”；手稿版：“又人名地名大辞典 我前在语丝中举了一例”。漏录了行缝中“地名大”三字。109现代中文学刊（9）据手稿2 52 页。整理版：“家嫂薛琪英女史”；手稿版：”家嫂薛琪英女史”。“瑛”错发为“英”。（10）据手稿2 53 页。整理版：“并且我能看出的短处”；手稿版：“并且我所能看出的短处”。漏录“所”字。（11）据手稿2 56 页。整理版：“拂逆时两年一本也。说不定我的书将一本不送人”；手稿版：“拂逆时两年一本。也说不定我的书将一本不送人”。标点“。”标注位置错误。（12）据手稿2 58 页。整理版：“MarlanHeroLeander；手稿版：“MarloweHero&Leander。前后单词整理拼写错误。整理版：“Brieus：M a t a t e r n i t y一剧中的文重译”；手稿版“Brieux：M a t e r n i t y 一剧的中文重译”。前半句单词整理拼写错误，后半句字序颠倒。整理版：“Turgener：Fa u s t a r A c i a”；手稿版：“Turgenev：Fa u s t o r A c i a 。单词整理拼写错误。朱湘的第一通信主要与胡适谈翻译问题。原信中落款为“五月十一日”，并未标注年份。信中提到了胡适的胡说，该文在19 2 5年5月2 日发表于现代评论1卷2 期，据此可以推断该信写于19 2 5年。胡说主要批评了王统照于时事新报文学附刊第169期所译的郎弗楼（HenryWadsworthLongfellow，通译为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的长诗克司台凯莱的盲女，指出“七大误而以大不通”，翻译的极差。解决的办法，就是备一本好字典待查，“第一要紧的是动手翻字典”，以修订翻译家的错误。朱湘读后深感认同，针对文中举例提到的商务印书馆的英华合解词典，写信给“适之先生”提出了进一步的意见。结合发现的词典中的三项疏漏，提出自已的看法。亦即中国翻译问题的病根在于没有一本真正完备的字典，需要效仿西方编纂牛津版英文字典和路特（MartinLuther，通译马丁路德）译新旧约的方法，以胡适为号召组织一批“学人”在北大编成一本严谨的字典。有了扎实的工具书，国人英文程度才会有所提高，即“我希望新文学的打基者也能将它的屋架竖起来”。英华合解词典应为商务印书馆19 15年12 月推出的英华合解词汇（AMordernEnglish一ChineseDictionary），依据韦伯斯特学术词典（WebstersAcademicDictionary）为蓝本，由翁良、杨士熙等人合编而成，共有四大优点：“韦伯斯特系统的变音符使用、习语的大量收录、新词的精心选录以及词语的确切译名”，出版后异常畅销。到19 2 9 年5月，已经出版到第2 5版。即便是如此畅销的辞书，英华合解词汇仍存在不少错误，更暴露出朱湘所说的“学术界的贫乏”。12第二通信的核心诉求在于“荐人商务印书馆”1921年，张元济和高梦旦曾以高薪力邀胡适主持编译所。“胡适只身一人南下。抵沪时，张元济、高梦旦、李拔可等商务要人都亲自到车站迎候。这种隆重的礼遇在沪上引起极大的轰动效应。”13 几经考虑，胡适婉拒了请求，推荐了自已的老师王云五。虽然没有任职商务印书馆，但他却和张元济关系日益密切，成为对商务印书馆影响最大的几位学者之一。朱湘深知胡适对于商务印书馆尤其是编译所的影响力，即便“唐突”，还是托了“托亲交中才能开口的事”。自荐理由有二：其一，在上海大学任教时因“无资格”14 被学生质疑翻译的准确性，而商务印书馆只看文采不看资格；其二，认为自己在翻译、批评、诗歌创作等方面均有所成就，“所以我看我还够得上先生推荐”。在此基础上，朱湘向“适之先生”展现了自己的文学野心和人生规划，希望可以在胡适的帮助下“作一个“人”。此外，信中还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如“文学研究会我已退出。经赵景深、钱光培和张邦卫等人考证，朱湘在文学研究会的编号为“9 0”，时间大概是“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四年之际”。15朱湘有四本著作，以“文学研究会丛书”的名义出版，分别是译诗集路曼尼亚民歌一斑和番石榴集诗集夏天和石门集。“退会”之事既有的朱湘史料未曾提及，不过从给友人的书信中可看出一些端倪。他在19 2 4 年5月2 1日给顾一樵的信中写道：“拙作夏天本来不预备早出版的，只因气愤今人的重量不重质，于是故意地就两年来的作品中选了2 6 首付印。”16 19 2 7 年4月15日在给罗岚信中写道：“其实将来还是自己印刷的好，我的诗（自夏天草莽到近作）与文都是打算将来回国时自己重印的。”17 很明显信中内容表现出朱湘对于编印诗集夏天的不满，结合朱湘一贯以来对自印图书刊物的推崇和个人化标点系统的坚持，以及生前仅有译诗集路曼尼亚民歌一斑18 和诗集夏天两部选择在会内出版，那么他的“退会”选择就可以理解了。信中还提到文学丛刊。19 2 7 年，朱湘自编出版了刊物新文，由于发行数量少及订阅人有限，现在尚未发现纸本，因此仅能从文学丛刊的预设中猜测新文的收录情况，以及可能存在的朱湘作品。耿云志在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的序言中提到：“胡适生前，交游极广，在著述、公事之暇，有细心保存书信、文件的习惯。一九四八年底离开北平时，在其寓所留下大量文稿、书信、日记及公私文件。”由于胡适的妥善保存，遗存下来的“朱湘信两通”成为目前留存下来体量最大、最完整的朱湘手稿，是仅有的朱湘和胡适直接交往的一手史料，具有较大的文学史价值。110现代中文学刊二、文本中胡适印象与变化根据前文，信中朱湘的胡适印象可作如下归纳：（一）翻译界的先驱，具有较好的翻译学养，且在翻译界具有一定影响力（对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的影响）。（二）具有认知和评判作品的能力，文学修养深厚（寄作品期待评价和认可）。（三）卓有声名，其对新人的奖掖和提携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推荐发表和引起广泛关注）。两通致胡适信发现前，文学史中并无朱湘和胡适直接交往的明确记载。胡适出现在朱湘的文本中开始于1926年，诗论评徐君志摩的诗中提到了“胡君适”。最集中的论述为晨报副刊诗镌第1期的诗论尝试集其他评论较为分散、琐碎。具体分两部分来讨论。诗论尝试集发表于19 2 6 年4 月1日，此时朱湘与闻一多、刘梦苇、徐志摩、饶孟侃等一批青年诗人开始编纂晨报副刊诗镌。这在中国新诗的发展过程中构成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即从艺术本质上表达对纯诗的诉求，一定程度上是对早期白话诗描写内容狭窄、诗艺粗浅、文字散文化的反拨。就朱湘来说，十一期的诗镌编纂中仅参与了前三期，第四期就以“朱湘启事”的方式宣布退出。短短的三期当中，朱湘共发表诗评三篇（尝试集郭君沫若的诗和草儿），与诗歌两首（昭君出塞和采莲曲）。结合19 2 6年1月发表在小说月报17 卷1期的评徐君志摩的诗，朱湘更希望在诗评界据一席之地。诗论尝试集是朱湘在“诗镌”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主要观点如下：一、只有新诗值得讨论，在讨论前需要对尝试集进行整理，将非新诗的部分（第一编、第四编及第二三编的旧诗译诗部分）去掉，余23首；二、对2 3 首新诗进一步整理，“矫揉的背景”“平庸的思想”不谈，其余的17 首也有着古文掺杂、音韵不谐、意境平庸以及艺术薄弱等问题。篇末总结说：“内容粗浅，艺术幼稚，这是我试加在尝试集上的八个字。”这八字评价不可谓不狠辣，因而后世学人将朱湘这一评价称之为“苟责”“贬评”。那么，尝试集的评论是否具有合理性呢？这需要从文学批评史和朱湘个人批评史两个向度展开。其一，回到新诗发生的历史语境中，在新诗的“反对派”胡怀琛和学衡派胡先诸人的批判论争过后，从1922年起，来自于新一代诗人的挑战开始了，其中代表人物为闻一多、梁实秋、成仿吾。他们为了获取自已的文学地位和发声权，通过颠覆性的批判发起了对断诗坛的“新诗人”们的挑战。这就暗合了布迪厄对于“文学场域”的论述：“文学场是一个依据进人者在场中占据的位置（举极端一点的例子，也就是成功剧作家的位置和先锋诗人的位置）以不同的方式对他们发生作用的场，同时也是一个充满竞争的战斗的场，战斗是为了保存或改变这场的力量。”19 朱湘先后评论尝试集女神和草儿三部诗集，与清华同人梁实秋“擒贼先擒王”的思路一致。他的批评实践可以看作19 2 0 年以来新诗人发出自己声音，确定新的创作规范和阅读规范的余韵。其二，朱湘的第一次批评实践，开始于19 2 4 年，以“天用”为名在时事新报的文学周刊上刊登了七篇“桌话”，“有意识地对新文化运动以来的优秀作品进行审阅式回顾”。2 值得强调的是，结果并未如朱湘所预想的引起反响，反而少有问津。“我从前用天用”的笔名写过几篇桌话，后来因为它们不为人知，就停下了。”2 1这一挫折并未击倒朱湘，时隔一年后，他又重振旗鼓写了五篇诗评，对象包括徐志摩、胡适、郭沫若、康白情和闻一多等人。遗憾的是，仍旧未在当时的批评界兴起波澜，仅余的恶果表现在闻一多的回应：“朱湘目下和我们大翻脸，说瞧志摩那张尖嘴，就不像是作诗的人，说闻一多妒嫉他，作了七千言的大文章痛击我，声言偏要打倒饶杨等人的上帝。”2朱湘的批判是否正确，是否“苟责”，需要回到文本当中分析。朱湘对于尝试集的批评建立在两个基本原则上：第一是纯诗艺术的追求，第二是端正的创作态度。关于尝试集的批评，站在“纯诗观”的角度，朱湘主张去掉旧诗和译诗并非没有依据。胡适在尝试集再版自序中自承，集内十四篇是“白话新诗”，其余大半是“旧诗的音节”或“词曲的音节”。朱湘删诗与胡适自认可作对比：朱湘删后的胡适自认的14重合9 首17首新诗首“白话新诗老鸦你莫忘记老鸦老一颗星儿礼洛伯你莫老鸦你死者双十节的忘记关不直接莫忘记一鬼歌威权乐观住了希望评论颗星儿威一颗遭劫的星平应该一权乐观民学校校歌四烈颗星儿威上山一士家上的没字碑歌权X乐观X上颗遭劫的山X周岁X一上山徐怡荪星徐怡颗遭劫的星间接一笑湖上苏一笑涉及艺术十一月徐怡荪一笑二十四日夜从此表可以看出，朱湘和胡适对于“新诗”的基111现代中文学刊本认知相近，只不过在具体篇目上有所分歧，尤其是朱湘对于例外需要删去的意见和鲁迅“删诗”意见是一致的。2 3 但在创作理念、诗歌取材、艺术追求、思想传达等方面，朱湘与胡适有较大出人，尤其是对胡适作“哲理诗”，大谈“经验主义”及用“韵”的“薄弱”深感不满。两人诗学理念的巨大差异，导致了朱湘对于尝试集近乎全盘否定作为“苦吟派”诗人，朱湘对诗歌字句音韵的凝练，对诗的虔诚的态度，以致于将胡适的“尝试”理解为“玩要”。事实上，胡适的早期诗歌创作确实带有“打油”和“游戏”的元素，打油诗是胡适人际交往中乐于使用的方式。在例外中，其对“诗神”不恭、对“新诗”要“戒”的态度，是“尝试”游戏化的鲜明案例。“这是什么话！”2 4 则充分体现了朱湘的不解和愤怒。胡适“写诗如作文”的理念和对说理、写实、白描的偏重，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诗意、诗美的呈现和表达。不止朱湘，茅盾、朱自清、苏雪林等人也对此有所讨论。因此，在特定的诗学框架下，朱湘对于尝试集的批评有其合理价值。既往研究强调朱湘诗论的“苛责”，忽视了其特定语境和个人文学批评观的发展脉络，同样存在着某种遮蔽。姜涛对于胡适被“骂”的命运有着精彩的论述：“胡适等人是依靠新旧”的对立来追寻一种正统，建立一个新诗坛的；在新一代那里，“诗非诗的逻辑，开始成为重整诗坛格局、重新确立正统的新的区分工具。”2 5当然，朱湘忽视胡适尝试集的开创之功和“诗体解放”意义，亦有偏颇。朱湘在19 2 8 年4 月给罗念生的信中明确说：“晨副中我的各文，望不必理会了，将来中书集出版时，这种文章一篇也不会采人的。”2 6说明两年后回顾这五篇批评，本人同样不满意。除了诗评，朱湘对胡适的评价散见于其他文本中。朱湘书信集出版者罗念生考虑到出版的顺利，在序言中说：“他在这些信里得罪了许多人，这是他的率直处，甚至还写信去直接骂人，因此他不能见容于这个世界。等到百年后，这些信才能全部发表。”2 7 出于保护的考虑，罗念生将许多敏感人名、刊物、书局代之以“XX”。这给现在辨识朱湘书信中的史料信息带来困难。现有文本中，正面或侧面提到胡适的内容分类整理如下：从上表可看出，除了“正面评价”栏中的第4 第正面评价序对胡适的发表刊物或号发表年份文章题名文本语境称呼收录文集小说月报评徐君志摩哲理诗同时又是新文学先驱胡君适所极力提侣的一种1“胡君适”1926年1月17卷1期的诗东西“胡适博小说月报评徐君志摩这些诗里面，除去几首胡适博士式的人力车诗不值得21926年1月”17卷1期的诗我们去讨论以外小说月报3“胡适”1926年9 月北海纪游还有一个阻梗便是胡适的一种浅薄可笑的主张17卷9 期文学周报刘梦与新4“胡适”1928年9 月音韵从胡适起就一直采用的。7卷10 期诗形式运动“胡适之青年界3胡适之先生，在文学革命的初期，提倡拿旧时白话文51933年5月文学与年龄先生”卷3 期学中的几部长篇小说列为学校课程中的文学教材“胡适之青年界3“文以载初期的“胡适之主义”在当时无疑义的是“新教”的“圣经”，61933年7 月主义”卷5期道”中国之所以陷到如今这种紊乱、自私、弱的田地青年界5我的新文学胡适之关于本书的考证潜意识的，我个人还有点7“胡适之”19 3 4 年2 月卷2 期生活嫌他是多事。侧面评价“浅尝便是那班本来不打算终身致力于诗，不过因了一时的小说月报风气而舍些功夫来此尝试一下的人。者”“新1926年9 月北海纪游117卷9 期溺爱着他们的浅陋的作品并且挂起他们的新诗的诗老前辈”老前辈的招牌来蒙蔽大众“对于西方文学周报对于西方文学一知半解的人凭借先锋的幌子在那里提2文学一知半二19 2 8 年2 月说译诗5卷15期倡自由诗，说是用韵犹如裹脚解的人”“尝试中报自由31933年3 月访人切不可带那种看来这主人不会喜欢的书，尝试集集”谈112现代中文学刊5行列举条目相对中立，其余评价均为负面。也就是说，自19 2 6 年至19 3 3 年，朱湘的胡适评价基本趋于固定，总体认知上呈现单薄和机械的状态：诗歌创作不值得讨论，主张“浅薄可笑”，学术研究“多事”，对西方文学一知半解，仗着文坛前辈的声名“蒙蔽大众”，打压新人。少有的肯定在于胡适对推动新文学革命的先驱作用，但聚焦于新诗领域上则全面否定。胡适的“打压新人”，可能要追溯到“诗镌”的分崩离析，敬亚平认为朱湘说徐志摩“凭藉学阀的积势和读者的浅薄在那里招摇”，其中的“学阀”暗指胡适。2 8对比两个印象，胡适在朱湘心中的评价发生了颠覆性转变。这种强大的反差展现出朱湘这位2 1岁青年诗人剧烈的心理变动。综合分析朱湘文本中的胡适印象可以发现，评价集中于文学批评，胡适印象的生成源于朱湘对胡适诗学观的碰撞和排斥。三、“新晋作家”的反抗与不满前两节的梳理带来了一个突出的问题：何以仅仅过了半年，称呼从“适之先生”变成“胡适博士式的人力车诗”？称呼变换的背后隐藏着态度的转变，从尊敬、认可变到轻蔑、否定。1925年时，朱湘虽说在一些报刊上发表了一些诗文，出版了一本译诗集和一本诗集，并未引起文坛的关注。仅有的波澜还来自于负面的评价，所以这时的朱湘只能算“新晋作家”。朱湘在这时候为什么请托胡适，向他求助？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回到19 2 5年初朱湘在译界引发的一场争议义一一“桃梨之争”。起因是发表于19 2 4 年10 月小说月报15卷10 期的白朗宁的异域乡思，朱湘将“peertree”译为“天桃”，遭到了王宗播的批评，两人因此展开了关于译诗的论争，双方友人纷纷上场。一边是朱湘、饶孟侃、孙大雨等人，一边是王宗播、甘人、乔等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时沸沸扬扬。第二封信中“我的英诗中译，我也有几篇文章自己解释，但京报副刊压置不登”，2 9 所指的正是这场笔战。这场笔战已有专论研究，3 不再细谈。笔者论述的重点在于这场笔战尾声中传递出的朱湘内心思想活动的自剖。这涉及两份重要文本，即同年3 月发表于京报副刊的白朗宁的异域乡思和一封致友人饶孟侃的公开信。朱湘在文中进一步解释自己的翻译不存在问题的同时，点明自己打这场笔战的缘由在于“借了王先生作一个鼓，来敲出我这两年来的不平之冤”。3 1王宗播的“指摘”点燃了朱湘从19 2 4 年被清华开除进人社会后积揽的怒火，这其中怒火之一来自于这年春天任教上海大学时受到学生的质疑，质疑的点同样是翻译。“一个教员没有资格，学生是极会疑心的。”两件代表性事情的发生，共同指向朱湘引以为傲的翻译能力，为此他回应道：“只说翻译，我的六十页路曼尼亚民歌一斑便抵得上他人六万言”。王宗播和自己学生的质疑，对朱湘内心的冲击极大。面对这种挑战，朱湘强烈的自尊和不甘将其归因为世人对“名”和“资格”的过分追求，忽视了新晋作家有价值的作品，只会射“有意或无意的暗箭”。因此他要向“资格”宣战，树立起“真”的旗帜。朱湘转向批评也是因为看到“我国近来的批评界水平线实在低的惊人”，希望扭转“批评界”的颓势。1924年的“桌话”吹求的与法官式的文艺批评，显现出朱湘对于文学批评和诗学的追求：文学批评方面，“吹求的言论也有时是由衷之言”，贵在慎重，只要能避免三层缺点3 的出现；朱湘认为行号、时名词、音韵不是判断“诗”的标准，“诗的真理”在于“纯诗”，在于“美”，“最简单而美好的”，这便是“诗的”两字最好的注解。3 3由此，朱湘找胡适“请托”的选择就可以解释了。直接原因在于胡说一文批评了王统照的翻译。王统照虽然在答王宗播的通信中对朱湘有所维护，但还是认为朱湘译错了，只是因为“一时大意”。然而朱湘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错，所以在对王统照的翻译水平的怀疑上，与胡适形成了共识。根本原因在于，朱湘致信胡适，为自己寻求“资格”的解决方案。胡适曾有过提携推荐新诗人的“前例”，如与汪静之等湖畔诗人的通信及对其诗集的较高评价。在对自已作品高度认可的隐含逻辑下，朱湘认为缺乏的只是发现自身才华的“青云之士”，胡适就是那个慧眼识英的伯乐。从后续的文学史发展来看，朱湘的两条“请托”，人商务印书馆和推荐发表都没有实现。19 2 5年秋，朱湘受好友余文伟的邀请，到北京新建的适存中学任教，这两封信也尘封在胡适保存的稿件深处。通过结果倒推可知，胡适较大可能并未回复朱湘的致信，即便是回信也未满足朱湘期待。这成为转变的重要原因，朱湘预设的“青云之士”形象幻灭。胡适不能“慧眼识英”，自然就是打压新进的“学阀”。同时需要注意到朱湘个人认知上的复杂性，其对于胡适“整理国故”“提倡传记文学”等理念表现出支持和响应。在朱湘文本中的胡适印象变化过程中可以发现，“新晋作家”和“知名作家”之间复杂含混的关系，既有“提携一支持”的正向期待，也有“拒斥/无视一抵抗贬低”的反向摩擦，呈现出后“五四”时代知识分子代际差异下的复杂生态。朱湘并不是个例，另一个典型案例，即闻一多、余上沅、丁西林等人以“余上沅”为名致信胡适，表达出希113现代中文学刊望“适之先生”支持和帮助“国剧运动”，同样未见回复。之所以结局不同，余上沅当上了新月书店的经理。一方面有赖于徐志摩的相识，另一方面因其妻子是胡适知已陈衡哲的妹妹陈衡粹。在现存可查的胡适资料中，未见对朱湘的只字评价或提及。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朱湘与胡适的联系都是单向存在，不曾有过两人实际交流的证明。“新晋作家”和文坛中心的单向联系具有某种代表性。根据姜涛对新文学早期参与者的分类：“以新青年群体为代表的第一代，以新潮新社会群体为代表的第二代，以2 0 世纪2 0 年代初涌现的众多文学小社团为代表的第三代。通过比较这三代人在身份、资源、位置、人格形象等方面的差异，大致勾勒出一代文学青年”的出场以及新文学场域浮现的过程。”3 4“新晋作家”与“知名作家”之间的交往与冲突，在“第三代文学青年”朱湘的身上得到了更加鲜明的展现。面对“五四先驱”与“文坛中心”代表的胡适，朱湘们呈现出一种“失语”的态势，“以骂为名”，欲求对话而不得，无法参与到新文学生成和建设的中心进程，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新一代青年的上升渠道的闭塞和公共舆论对话空间生成的困境。通过分析朱湘新旧文本中胡适的印象变化，可以管窥后“五四”时代“新晋作家”和“知名作家”之间的复杂含混关系。“第三代文学青年”和文坛中心的单向联系，上升渠道的狭窄以及公共奥论对话空间形成的艰难，成为文学主体代际发展的重要问题，朱湘则成为其中兼具“普遍性”和“特殊性”的案例。两通信手稿的价值，除了提供了若干新见史料和完整的朱湘手稿文本之外，更为可贵的是，在于展现朱湘内心的复杂性和隐秘的逻辑性。由此可见，现代文学手稿研究为朱湘研究提供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与可行性。【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国内馆藏新文学名家创作手稿资料索引与联合编目”（18 AZW018）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现代中国文学名家名作手稿校勘与研究”（2 0 17 BWY010）的阶段性成果。）注释：耿云志：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合肥：黄山书社，11994年，第1页。2朱湘有独特的标点系统，为了保存原貌，文中文字标点以手稿为准，部分字迹辨认不清，以口代之。3原文插写于行间，转录以（）标记。4据手稿，核查原书确认Hound条目收录于550 页，书写无误。5SamuelJohnson，通译塞缪尔约翰逊。6卡尔冯林耐（CarlvonLinn，17 0 7 年5月2 3 日一1778年1月10 日），过去译成林奈、林内，受封贵族前名为卡尔林耐乌斯（CarlLinnaeus），由于瑞典学者阶层的姓常拉丁化，又作卡罗鲁斯林奈乌斯（CarolusLinnaeus），瑞典自然学者，现代生物学分类命名的奠基人。7龚明德：朱湘集外书信一封（外一篇），现代中文学刊2 0 18 年第5期。8朱湘在19 2 5年3 月2 3 日语丝第19 期刊出的批评家李笠翁中用“地名人名大辞典”，此处据手稿。9EugeneBrieux（18 58-19 3 2）,朱湘自译为“白里欧，胡适译为“白里而”。法国剧作家，现实主义戏剧的代表人物之一。10IvanSergeevichTurgenev（18 18 18 8 3）,屠格涅夫，俄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后指的是浮士德和阿霞。11高永伟：词海茫茫一一英语新词和词典之研究，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12 年，第3 11页。12三年后，黄士复、江铁主编的综合英汉大辞典，1928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是国内第一本综合各家之长、真正自行研编出版的大型英汉词典。自此英汉辞书问题才得以部分解决。13张国功：从张元济、胡适对商务印书馆的不同块择看现代知识分子的人生，江准文史2 0 15年第6期。14按，朱湘19 2 4 年因违反校纪被清华开除学籍，并未得到任何学位，故“无资格”。15张邦卫：朱湘论稿，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8 9 页。16方铭主编：朱湘全集书信卷，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 0 17 年，第2 8 5页。17方铭主编：朱湘全集书信卷，第2 18 页。18朱湘译：路曼尼亚民歌一斑，上海：商务印书馆，1924年。19皮埃尔布迪厄：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刘晖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 0 0 1年，第2 7 9 2 8 1页。20郭佳乐，孙良好：朱湘对“五四”新文学的接受与评价一一从“桌话”七篇谈起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0 年第5期。21方铭主编：朱湘全集书信卷，第3 0 4 页。22闻一多：闻一多书信集，北京：群言出版社，2014年，第2 8 3 页。23陈平原：鲁迅为胡适删诗信件的发现，鲁迅研究月刊2 0 0 0 年第10 期。24方铭主编：朱湘全集散文卷，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 0 17 年，第17 1页。25姜涛：“新诗集”与中国新诗的发生，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19 年，第2 2 0 页。26方铭主编：朱湘全集书信卷，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 0 17 年，第2 53 页。（下转第10 5页）105现代中文学刊的是非曲直。我最婉惜的是，当日各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