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元日》“屠苏”考.pdf

:./.王安石元日“屠苏”考收稿日期:基金项目:江苏省“十四五”教育规划青年专项(/)作者简介:张 干男无锡市市北高级中学一级教师硕士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 :.杜文君男临沂大学文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历史文献学研究 :.张 干 杜文君(.无锡市市北高级中学 江苏 无锡 .临沂大学 文学院 山东 临沂)摘 要:王安石元日诗之“屠苏”有建筑、药酒二说其当为药酒 从语词训释来看“春风送暖入屠苏”之“入”当训“进”义为喝、饮用全句之义即为在生机孕发的时令中饮入加热的屠苏酒而顿感暖意倍增 在宋人诗词用例中“入屠苏”即有“饮用屠苏”之义 释“屠苏”为药酒亦符合文本所描摹的历史民俗语境“屠苏”之“屠”当读如“瘏”为病之义“屠苏”义即为“疾病痊愈”有祈求康复之寓意关键词:元日王安石屠苏药酒饮食习俗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元日“屠苏”二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诗为摹写北宋新年风俗的经典之作 在诗篇中催发蓬勃生机的声声爆竹、千家万户的桃符更换与春风中的暖意初至、新年里的日色曈曈交织在一起代表性的人文活动与秀丽化的自然风物共同营构出宋人辞旧岁、迎新时的节日景观元日诗作为描写新春的典范诗篇流传甚广而对于诗中“屠苏”一词所指为何诸家有不同之解释计有二说 其一“屠苏”为药酒 南宋李壁注王安石此诗之“屠苏”曰:“屠割也苏腐也 今医方集众药为之除夕以浸酒悬于井中元日取之自少至长东面而饮 取其滓以绛囊盛挂于门桁之上主辟瘟疫”据李壁此注可知“屠苏”为药酒其名称有除刈腐秽之义 此酒于元日饮用饮用顺序、方向以及药余的处理方式均有固定规则寓意避疫禳灾 江陵、刘飞亦认为屠苏指药酒 其二“屠苏”指某种建筑 李传军与金霞认为“屠苏”为房厅之前的屏障他们仅阐明观点而未进行具体论证 崔仲平、陈颖彦、一赵子均持元日之“屠苏”为茅屋说他们认为“屠苏”义为“茅屋”在古籍中多见用例 例如:杜甫槐叶冷淘有句“愿随金騕褭走置锦屠苏”王嗣奭杜臆 释“锦屠苏天子之屋”端问索虏传中“焘所住屠苏为疾雷击屠苏倒见压殆死左右皆号泣”即拓跋焘所居之茅屋被雷击倒险被压死故元日之“屠苏”亦指茅屋 元日“屠苏”当为药酒“春风送暖入屠苏”句中名词“屠苏”前有动词“入”诸家多把“入”释为“送入”“进入”并指出“春风将暖意送入茅屋”的释义比“春风将暖意送入酒杯”更为合理 其中陈颖彦对有“进入”之义的“入”组成的动宾式句子进行了细化分析认为“入”所后接名词性对象具有明显的空间特征且“茅屋”与“酒杯”相比其空间性特征更为突出 上述诸家均将语言上的动宾搭配与语境中的语义切合作为解释“屠苏”之关键 江陵虽指出“屠苏”是酒名但只从广泛的文化环境层面进行了大略说明而并未从诗句细节予以诠释 刘飞与陈颖彦观点相异认为出于合诗律之目的“屠苏入”倒装为句中“入屠苏”并举宋人郑刚中“又暖屠苏入酒杯可怜年去复年来”与明美食研究():人谢晋“镜中华发为谁新屠苏入手思儿辈”为应用例证 在刘飞所举两句例证中动词“入”后面均有名词即酒杯、手作为承接对象 元日诗句若作“春风送暖屠苏入”则动词“入”后无作承接对象之名词语法结构与例证不符首先从语词训释来看“春风送暖入屠苏”之“入”当训“进”为喝、饮用之义 南朝顾野王玉篇 云:“入进也”“入屠苏”犹言“进屠苏”其义是饮入屠苏酒 唐宋时期饮酒、喝酒亦被称为“进酒”例如:李太白的劝酒名篇将进酒是“请饮酒”之义其中“将”为“请”义“进酒”即为“饮酒”毛晋津逮秘书所录唐代韩鄂所著之风俗志岁华纪丽即记元日有饮用屠苏酒的习俗被称为“进屠苏”此种风习一直延续至宋朝 在宋人描写除夕、新年的诗歌中亦多见“进屠苏”之句例如:李石除夕有句“未厌夜寒烧榾柮已贪晓色进屠苏”其中“榾柮”指断木头该句描写除夕之夜渐次天明的场景诗人因夜间天寒烧取木柴取暖在天色临明之时饮入屠苏酒 全宋诗录徐端丙除夜泊舟东湖用白石归苕溪韵书怀共十首其中第二首为:“空山岁晚足堪娱残雪千峰水半湖 明发临风相诸弟共扶白发进屠苏”从诗题可知此诗为宋人李端在除夕时节于东湖夜泊时所作诗中亦将饮用屠苏酒称为“进屠苏”其次在宋人诗词用例中“入屠苏”即有“饮用屠苏”之义 宋代李商英声声慢有句“香浮椒柏暖入酴酥非烟晓生帘幕 绛阙真仙来自五云楼阁”屠苏亦作“酴酥”“酴蘇”“酴苏”句中“酴酥”即为屠苏“香浮椒柏”与“暖入酴酥”对偶成文“香”与“暖”、“浮”和“入”“椒柏”同“酴酥”均相对且词性一致 其中“椒柏”指椒柏酒为宋人在元日时节所饮药酒之一故与之相对的“酴酥”亦当为酒名“椒柏”“酴酥”在词中非是实指而为美酒之代称 此句摹写游仙场景香气在美酒上浮动人于一片暖意中饮入此酒同时雾气在清晨时节从帘幕之中生发 天宫中的仙人自云间楼阁飘然而下 李商英此句之“入酴酥”义即为喝屠苏酒 在陆游所写与除夕、元日相关的诗句中“屠苏”多次出现计有 处 现统计如表 其中、八处之“屠苏”均确指为药酒 第 岁首书事所记之事与第 戊申元日相同前为书郁垒后是饮屠苏 陆放翁亦于“屠苏不至叹人情”之句后注“今岁无馈屠苏者”可见其因无人在元日时赠饮屠苏酒而感伤世情凉薄故此处“屠苏”亦指药酒 可见在、此九处陆游之诗中“屠苏”均是屠苏酒 参照陆游此诗歌行文惯性第 庚申元日口号与元日相关之“入屠苏”当为“饮屠苏酒”钱仲联在校注剑南诗稿亦将此“屠苏”释为屠苏酒“数行晴日照青鸳春入屠苏潋灩樽”句中“青鸳”指青鸳瓦“潋灩”为杯中酒满之貌 前句写天气和煦暖阳照在青鸳瓦上后句记诗人于此春气蕴发之时饮入杯中屠苏酒 故诗句中之“入屠苏”即为“饮用屠苏酒”之义表 陆游有关除夕、元日诗句中的“屠苏”序号诗 题诗句除夕炽炭炉中百药香屠苏煎酒代椒觞除夜雪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庚申元日口号数行晴日照青鸳春入屠苏潋灩樽甲子岁元日饮罢屠苏酒真为八十翁壬子除夕茆檐一笑语儿子:明当满举屠苏觥岁首书事郁垒自书夸腕力屠苏不至叹人情戊申元日尚记争先书郁垒岂知落後举屠苏辛酉除夕铜瓶垂碧井手自浸屠苏新岁老庖供餺飥跣婢暖屠苏乙丑元日好在屠苏酒扶衰把一卮再次以语境观之释“屠苏”为药酒符合文本所描摹的历史民俗语境 屠苏酒为宋时元日的典型物象是具有浓郁节日意味的象征物 从出现时间来看爆竹与屠苏酒相同共同出现在新的一年的最初时刻五更之时象征着除旧迎新 在唐宋时期屠苏酒于除夕之夜进行预备与炮制元日“五更三点”的清晨时节开始饮用并且饮酒时幼龄在前、长者居后 爆竹同样在五更时节燃放如太平御览所引易通卦验即曰:“正月五更人整衣冠于家庭中爆竹贴画鸡子或镂五色于户上厌不祥也”具体言之元日之时诸人先燃放爆竹后进行饮屠苏酒等节庆活动 宗 年 第 期美食研究第 卷 总第 期懔荆楚岁时记载:“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魈恶鬼进屠苏酒胶牙饧”因此在宋人描写元日诗句中爆竹与屠苏酒于诗中同时出现之时多爆竹在先而屠苏酒居后 邓深除夕把酒言:“爆竹惊今夕屠苏荐诘朝”“诘朝”指次日清晨从“今夕”到“诘朝”体现出时间的向后推移 句中诗人先听闻爆竹声响之后方饮入屠苏酒 葛起耕除夕记载:“爆竹传声又岁除流年不驻隙中驹 屠苏未用斟春酒馻饦先教促晓厨”姚孝锡岁晚怀二弟题:“爆竹又惊新荐岁屠苏空忆旧传觞”此二例中“屠苏”与“春酒”“觞”平列其义为酒 陈天麟除夕偶成呈同舍兼简陈仲恕书:“爆竹旧闻驱罔象传杯今怕饮屠苏 暗中石火频过眼忙裹银丝欲上须”在该句所叙场景中爆竹声响象征驱除邪祟而屠苏酒饮用顺序亦与年龄相关 在一片爆竹声中诗人因忧心年华老去而害怕传杯时后饮屠苏 上述宋人所拟诸诗皆为爆竹在前、屠苏在后且屠苏均为药酒之义 王安石元日前句描写爆竹响动因此释后句“屠苏”为药酒与宋人历史民俗语境相契“春风送暖入屠苏”之“暖”并非实指天气变暖 元日时节季节多为冬末或初春中国处于北温带的大多寒意料峭冷峻迫人苏轼有诗曰:“残腊多风雪荆人重岁时”元日通篇均为实写对宋时元日之习俗、氛围进行了真实描摹若将句义释为“春风将暖意送入茅屋”则与元日之现实气候所不符 史记天官书记有四个岁始:冬至日、腊明日、正月旦、立春日其中记冬至日为“岁始或冬至日产气始萌”可见冬至即为万物生机气息萌发之最初时刻 张鸣、黄瑞云均考证元日作于新法推行之初的公元 年 该年元日为冬至之后、小寒之前此时虽气温低寒但在时令上却有生机蕴发之特性太平御览援汉书言:“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春风”亦象征着万物始育王荆公“春风又绿江南岸”即突出此性质 诗篇“春风”之象征义正与该诗创作时令之节气特征相契 中药方剂中药力居首之药被称为君药从现存的屠苏酒方剂来看“屠苏”之君药为大黄 名医别录载“大黄”药性为“大寒”而酒可解其寒性并发挥其药性张元素云:“用之须酒浸煨熟者寒因热用”李杲言:“若邪气在上非酒不至必用酒浸引上至高之分驱热而下”屠苏酒在饮用时亦须加热服饮以消解大黄之苦寒前文所引陆游之诗即有“老庖供餺飥跣婢暖屠苏”“炽炭炉中百药香屠苏煎酒代椒觞”之句“春风送暖入屠苏”之义是:在生机孕发的时令中饮入加热的屠苏酒而顿感暖意倍增 酒名“屠苏”释义元日所饮之酒为何名为屠苏诸家说法不一计有四说 其中三说源于唐末五代韩鄂四时纂要一说来自今人江陵 其一屠苏为孙思邈庵名药酒以庵得名 李壁元日笺注援四时纂要之说言:“屠苏孙思邈所居庵名”其二屠苏是并列结构“屠”为“屠绝鬼气”“苏”是“苏醒人魂”清人沈自南艺林汇考栋宇篇卷六记:“四时纂要云孙思邈有道术作庵名屠苏谓屠绝鬼气苏醒人魂”其三屠苏为主谓结构“屠”为动词“割”“苏”指名词秽腐之物宋人祝穆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六“元日”条引四时纂要曰“屠苏孙思邈庵名 一云屠割也 苏腐也”其四屠苏为阔叶草酒以此草得名 明代方以智通雅植物云:“屠苏阔叶草也因为屋名、为冠名、为饮名”江凌统合肘后方千金方遵生八笺四时纂要沈氏遵生书所载屠苏酒方剂指出诸药方中屠苏酒之君药均为大黄 大黄即为今之掌叶大黄具有阔叶的特征屠苏酒因之而名上述四说均有不足之处 据旧唐书所载北朝名臣独孤信曾赞幼年孙思邈为“圣童”故孙思邈生年上限应为西魏时期 西魏与萧梁并立在萧梁宗懔所作荆楚岁时记中饮屠苏酒已经成为元日固定之民俗 所以饮屠苏酒在孙思邈之前已经广泛流行并非在其之后才得以铺开屠苏酒之君药是大黄大黄为泻下之药在名医别录 中被列作下品而具有“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功用的药当为上品 例如:名医别录中丹砂为上品神农本草经称其可“杀精魅邪恶鬼”虎魄亦属上品“主安五脏定魂魄杀精魅邪鬼”所以“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说将屠苏酒的药用功能夸大化郎瑛在七修类稿 卷二十五中亦称此说“尤可笑也”“苏”作名词时有三义:其一指草类植物 庄.子天运曰:“苏者取而爨之而已”陆德明释文引李云:“苏草也”其二为动物之羽尾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蒙鹖苏”裴骃集解引徐广曰:“苏 尾也”亦援 決疑注:“苏 鸟尾也”其三泛称下垂之物 文选张衡东京赋“飞流苏之骚杀”李善注引決疑要注:“凡下垂为苏”所以释“苏”为名词秽腐之物并无故训例证 通雅卷四之“屠苏”条载:“广西猺人中呼大叶似蒿者为头苏 头屠音近正因其有荫而名屋也 紫者曰紫苏荏曰白苏水苏曰鸡苏 荆 曰 假 苏 积 雪 草 曰 海 苏 石 香 薷 曰 石苏”可见明代方以智所记“屠苏”为紫苏科或与之近似的植物而掌叶大黄属蓼科二者植株形态差别较大非为一物荆楚岁时记载与饮用屠苏酒相关之习俗曰:“长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贺 进椒柏酒饮桃汤 进屠苏酒胶牙饧 下五辛盘 进敷于散服却鬼丸”除屠苏酒、敷于散外在其余可考知意义的元日所饮食诸物中其名称意义或与原料材质特性有关或有解难禳灾之喻义 椒柏酒、桃汤均于名称中出现原料材质 胶牙饧为饴糖饴糖具有粘连牙齿之特性 五辛盘辛义为辣其由五种辣味菜蔬组成宋金龙注“五辛”为“葱、蒜、韭、蓼蒿、芥”名称亦与原料材质特性相契“却鬼丸”指一种可除魔之药丸有解灾求福之义 肘后方千金方及遵生八笺所记屠苏酒由八味药组成:大黄、蜀椒、桔梗、桂心、白术、防风、乌头、菝葜 四时纂要沈氏遵生书中菝葜改为虎杖根其余七药均相同 隋杜公瞻注“敷于散”曰:“敷于散出葛洪炼化篇方用柏子仁、麻仁、细辛、干姜、附子等分为散井华水服之”可见屠苏、敷于散之名称意义与其构成药物的原料材质特性无关二者当有祈福禳灾之喻义“屠苏”之“屠”当读如“瘏”为病之义 诗经周南卷耳曰:“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毛传曰:“瘏病也 痡亦病也”诗经豳风鸱鸮记载:“予所蓄租予口 卒 瘏 曰 予 未 有 室 家”毛 传 云:“瘏 病也”尔雅释诂 亦曰:“痡、瘏 病也”屠、瘏均为形声字者声定母鱼部二字读音相同 传世典籍之中常见二字互用之例卷耳“我马瘏矣”陆德明经典释文曰:“瘏本又做屠”鸱鸮“予口卒瘏”经典释文“瘏”作“屠”云:“本又作瘏”尔雅“瘏 病 也”释 文 言:“瘏 诗 作屠”“屠苏”之“苏”是“苏息、缓解”义疾病痊愈亦被称为“病苏”方言卷十云:“悦、舒苏也”郭璞注:“谓苏息也”中古诗句中多见将“疾病痊愈”称为“病苏”之用例 如杜甫江汉:“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陆游南堂与儿辈夜坐云:“残暑初归肺病苏胡床清夜集前除”其小集亦云:“病苏身渐健秋近夜微凉”宋人李复暑退病起沐罢倦卧得芸叟诗招为草堂紫阁之游酬以来韵记载:“八月秋高肺病苏深居吾亦爱吾庐”故“屠苏”义即为“疾病痊愈”有祈求康复之寓意 结语中国传统节日饮食作为极具代表性的文化象征符号凝结了中国人的食养艺术、文化习俗、民族精神和民族情感等 王安石元日 诗之“屠苏”即为此具象符号之一其当是药酒 从语词训释来看“春风送暖入屠苏”之“入”当训“进”义为喝、饮用 在宋人诗词用例中“入屠苏”即有“饮用屠苏”之义 释“屠苏”为药酒符合文本所描摹的历史民俗语境 该句之义是:在生机孕发的时令中饮入加热的屠苏酒而顿感暖意倍增“屠苏”之“屠”当读如“瘏”为病之义“瘏苏”即是疾病康复参考文献:江陵.“屠苏”究竟是什么.文史杂志():.刘飞.也谈“屠苏”释义兼及中小学古诗教学.语文建设():.李传军金霞.疾疫与汉唐元日民俗 以屠苏酒为中心的历史考察.民俗研究():.崔仲平.元日屠苏考/中华中医药学会医古文分会成立 周年暨第二十次学术交流会论文集.成都:中 华 全 国 中 医 药 学 会 医 古 文 分 会:.陈颖彦.被误释的“屠苏”.语文建设():.一赵子.“春风送暖入屠苏”的“屠苏”作何解.文史杂志():.仇兆鳌.杜诗详注.北京:中华书局.年 第 期美食研究第 卷 总第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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