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研究.pdf

全 国 统 一 大 市 场 与 高 水 平 对 外 开 放 协 同 联 动 研 究*张金萍 袁嘉奕内容提要: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实践路径。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为高水平对外开放提供市场制度规则、市场设施、市场规模、产业结构、市场环境等基础保障;而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发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的必然选择。二者协同联动发展具有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推动外贸高质量发展、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等积极经济效应。因此,应推动对内开放与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协同联动、扩大内需战略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协同联动,实现深化改革与扩大开放的良性互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词:全国统一大市场 高水平对外开放 经济高质量发展“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图分类号:F 1 2 3.9;F 1 2 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0 0 9-5 3 3 0(2 0 2 3)0 4-0 0 5 4-0 9D O I:1 0.2 0 0 0 3/j.c n k i.x j s h k x.2 0 2 3.0 4.0 0 6作者简介:张金萍,管理学博士,哈尔滨商业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袁嘉奕(通讯作者),哈尔滨商业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黑龙江哈尔滨 1 5 0 0 2 8)。一、引言随着国际分工演进和全球产业链重构,中国对外开放的环境和参与国际分工的比较优势均发生根本性变化。面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诉求和经济全球化螺旋式发展带来的外在压力,中国提出实施高水平对外开放战略。目前,中国巨大的市场规模优势正逐步替代过去低要素成本优势。但是,中国内部市场长期以来存在的市场分割、市场体制不够完善以及供给乏力与内需不足等问题掣肘着高水平对外开放,进一步对内改革开放已经成为深化对外开放的前提和基础。“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为高水平对外开放提供了内外联动的新发展方式,更加强调发挥改革与开放的协同联动效应。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 0 3 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要立足国内大循环,协同推进强大国内市场和贸易强国建设;2 0 2 2年3月,国务院发布的 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要求系统协同推进国内统一大市场建设;2 0 2 2年1 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着重强调了“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战略地位。从本质上看,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中国为释放国内巨大市场和内需优势、推动中国市场由大到强转变所实施的深层次改革举措;高水平对外开放是经济全球化时代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的必然要求,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必然具有的时代特征。那么,推动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则成为中国有效把握强大国内市场与深化对外开放关系的重要课题,研究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内在逻辑、经济效应以及推进路径将有助于打通45*本文系国家 社 科 基 金 一 般 项 目“丝 绸 之 路 经 济 带视 域 下 中 国-欧 亚 经 济 联 盟F T A创 建 研 究”(1 8 B J L 0 9 4)的阶段性成果。刘志彪:重塑中国经济内外循环的新逻辑,探索与争鸣2 0 2 0年第7期。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 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求是2 0 2 2年第2 1期。王跃生、马相东、刘丁一: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构建新发展格局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改革2 0 2 2年第1 0期。制约中国经济双循环的堵点和障碍,实现内需与外需相互促进,对内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对外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维护多元稳定的国际经贸格局。二、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内在逻辑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指在政策统一、规则一致、执行协同的基础上,通过充分竞争与社会分工所形成的全国一体化运行的大市场体系,是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核心内容,也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高水平对外开放则是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更加依托国内大市场的高水平制度型开放,是高质量“引进来”和高水平“走出去”的双向开放,是积极主动拓展循环空间、深度参与全球产业分工合作的有效途径。二者内在逻辑可概括为: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基础,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必要条件。(一)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基础全国统一大市场具有规模巨大、结构完整、功能强大、机制灵活和环境优化等特征。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可以为高水平对外开放在制度规则、基础设施、市场规模、产业结构以及营商环境等方面提供坚实保障。1.统一市场基础规则制度可以为制度型开放消除行政壁垒。高水平对外开放是从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到制度性开放的高阶跨越,涉及大量的开放政策和内部制度梳理。制度型开放主要是指从以往“边境开放”向“境内开放”拓展、延伸和深化,建立形成与国际高标准经济规则相接轨的基本制度框架和行政管理体系。目前,中国市场存在的产权保护执法标准有差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规则对接不够灵活、进入退出有壁垒、地区间行政壁垒阻碍公平竞争、监管体系错位、激励协调有漏洞等问题,严重限制了“境内开放”拓展和延伸。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通过优化市场规则与制度透明度的重要举措,可为制度型开放消除规则制度障碍。在产权保护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将有助于进一步完善依法平等保护各种所有制经济产权的制度体系;在市场准入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将采取“全国一张清单”管理模式,维护统一的外资准入负面清单、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等制度;在公平竞争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要求健全公平竞争制度框架和政策实施机制、公平竞争政策与产业政策协调保障机制以及反垄断法律规制体系。可见,全国统一大市场通过促进内外贸法律法规、监管体制等相衔接,提升国内国际标准一致性,可以为内外贸一体化发展与制度型开放完善市场规则制度体系。2.高标准联通的市场基础设施可以为参与全球数字经贸合作提供硬件保障。近年来,数字贸易已成为重塑全球价值链、提升国际竞争力的新要素,高水平对外开放势必需要依托更加数字化的新型基础设施作为支撑。市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国内商品要素流通与国际经贸合作的硬件基础。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有利于解决交通基础设施、运输条件、市场信息不对称等摩擦性壁垒导致的市场分割问题。在现代流通网络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将建设多层次一体化综合交通枢纽和数字化第三方物流交付平台,促进交通运输设施跨区域一体化发展;在信息交互渠道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要求统一产权交易信息发布机制,依法公开市场主体、投资项目、产量、产能等信息,引导供需动态平衡;在交易平台方面,全国统一大市场将推进以市场化方式配置的公共资55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研究刘志彪:全国统一大市场,经济研究2 0 2 2年第5期。任保平:以更高水平的开放培育新发展阶段新优势,学术前沿2 0 2 2年第1期。刘志彪、孔令池:从分割走向整合:推进国内统一大市场建设的阻力与对策,中国工业经济2 0 2 1年第8期。张二震、戴翔:更高水平开放的内涵、逻辑和路径,开放导报2 0 2 1年第1期。刘瑞明、杨冰岩:全国统一大市场构建的突出问题与破解思路,社会科学辑刊2 0 2 2年第6期。源交易平台数字化改造升级,破除公共资源交易领域的区域壁垒。全国统一大市场下的市场设施互联互通将极大减少进出口商品在国内流通的交易和运输成本,提高要素资源流通速度与配置效率,为参与全球数字经济开放与合作提供市场基础设施保障。3.超大规模市场有助于实现内外贸一体化,发挥全球要素资源配置优势。全国统一大市场具有超大规模市场的显著特征和促进竞争、深化分工等功能,有助于推动国内外市场互联互通,在全球范围内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第一,中国拥有世界近2 0%的人口的超大规模市场与门类齐全的制造业体系,可形成巨大规模经济,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并通过本地市场效应造就中国经济独有的强大竞争力,适合销地产与产地销的有机结合,由此实现内外贸一体化。第二,全国统一的商品、服务、要素和资源市场具有产业集聚、知识溢出等诸多正外部性,是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生产、销售以及创新性高端人才发展的“沃土”,可汇聚全球优质资本、先进技术、高端人才、数据、知识等要素,发挥超大市场优势进行全球要素资源配置。第三,庞大的国内市场规模由众多行为各有差异、偏好各有不同的消费者组成,可以为全球新技术、新产品、新理念提供大规模需求侧应用场景,有助于吸引外资企业进入,通过竞争效应和示范效应促使国内企业优化自身的产品和服务,而那些产品质量与效率低下的企业将逐步退出市场,使得国内外优质资源要素能够通过市场化配置流动到效率高的行业,从而实现资源优化配置。4.统一要素市场有助于促进“四链”融合,构建强大的议价能力和竞争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标准是一国在全球价值链、全球产业链中的议价能力和竞争能力,这就离不开生产要素的“匹配性”升级,离不开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四链”融合。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将打造统一的土地和劳动力、资本、技术和数据、能源和生态环境市场,通过要素配置效应、激励创新、调整供给、推进开放等实现资源要素的充分自由流动,这有利于把握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机遇和产业升级方向,促进“四链”融合及高端化发展。在劳动力市场上,全国统一大市场将会促进人力资本跨地区顺畅流动,有助于汇聚国内外优质创新人才。在资本市场上,全国统一大市场要求增强在高端制造、高新技术、传统制造转型升级以及现代服务业领域的金融支持与投资力度,推动实现技术升级与产业链攀升。在技术和数据市场上,推动各地技术交易市场互联互通、科技领域国际合作、数据资源开发利用以及数字中国建设,将有助于加快核心技术攻关,强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互动,提高中国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在能源、生态环境市场上,结合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任务,全国统一大市场将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提高能源系统效率、增强能源稳定供应和安全。事实上,产业体系整体质量和效率是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底气”,也会使国外产业日益依赖中国供应链、产业链以及消费市场,从而培育中国企业强大的议价能力和竞争力。5.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有利于稳定中国深度参与全球分工合作的基本盘。后疫情时代,全球产业链整合趋向缩短与区域化,只有国内经济基本盘稳固,才能有条件培育创新能力和赶超能力,进而在国际产业链和价值链上铸就长板、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世界开放报告2 0 2 2显示,中国开放指数提高了5.6%,排名上升8位,成为推动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力量。中国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高水平对外开放要以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内部市场环境为前提和基础。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要求加强产权保护、监管规则与执法统一公平、进一步规范不当市场竞65新疆社会科学 2 0 2 3年第4期张明:以内促外,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经济学家2 0 2 2年第1 2期。戴翔:高质量开放型经济:特征、要素及路径,天津社会科学2 0 1 9年第1期。卢黎歌、李婷:我国数据要素统一大市场构建目标、存在问题与对策分析,理论探讨2 0 2 2年第5期。黄滢、魏楚:打破要素市场壁垒,构建能源统一大市场,产业经济评论2 0 2 2年第5期。坚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 论贯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经济日报2 0 2 2年1 2月2 4日。争行为、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等行政垄断、消除不当管制以及纠正政府职能错位,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将进一步降低市场交易的行政成本,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市场环境,从而提高社会资本投资积极性,为企业家扩大再生产、积极从事创新性的跨国生产经营活动保驾护航。(二)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必要条件真正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更加开放的市场,是将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深度融通的经济全球化市场。中国原有对外开放模式和层次已无法满足现阶段深度融入全球经济的新发展要求,而高水平对外开放是与统一、强大市场相匹配的对外开放,可以进一步释放国内市场规模优势、助力高标准市场体系建设和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1.高水平对外开放是释放国内市场规模优势的客观需要。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发挥国内市场规模优势的前提。而对外开放能够扩大产品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的国际空间规模,进一步提升经济要素的流动性与灵活性,从而提高经济运行效率。从微观层面看,在开放的市场化竞争机制下,企业间的兼并收购有助于国内市场的整合统一,形成市场规模优势。从宏观层面看,中国释放市场规模优势需要建立在立足内需、以高质量供给创造引领需求的更高水平的供求动态平衡基础上,而高水平对外开放引致的高质量商品和服务进出口有助于提高供给质量,能够满足高端化、高品质、智能化消费需求,从而更好利用国内市场规模优势,增加国产高端产品和高级要素的国际竞争力。从进口方面看,中国主张推动消费升级和扩大有效投资进一步增加了对国际高档消费品和先进工业品的进口需求,尤其是先进技术设备和关键零部件进口增长较快。根据海关数据统计,2 0 2 2年,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进口额占进口总额分别为3 8.5%、2 8.1%,比2 0 1 2年同期增长2 5.2%、3 3.6%。从出口方面看,随着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逐步成为中国主要出口产品,且具有较高技术含量和附加值的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表现突出。2 0 2 2年,机电产品出口额占出口总额的5 7.1%,比2 0 1 2年同期增长4 2.5%,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占比2 6.5%,比2 0 1 2年同期增长3 6.8%;知识密集型服务出口增长1 2.2%,占服务进出口总额4 1.9%。从引资方面来看,中国依托巨大的国内市场需求、完备的产业链供应链以及强大的经济发展潜力成为全球第二大直接投资目的国,对高质量外资具有强大吸引力。2 0 2 1年,中国高技术产业引资占比首次超过3 0%,其经济溢出与技术溢出会激励国内经济增长与技术进步。在“走出去”方面,中国企业利用规模经济、产品差异化等竞争优势,以资本的控制力为突破口,可以有效提升对全球经济要素的整合和掌控能力。新冠疫情冲击背景下,2 0 2 2年,全年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额7 8 5 9亿元人民币,比上年增长7.2%,显示出中国企业在进一步发挥国内大市场优势,积极推动全球要素分工,扩大中国开放经济的影响力。2.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的内在要求。2 0 2 1年1月,国务院印发的 建设高75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研究金碚:中国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战略思维 兼论市场体系演化的自发性与构建性,北京工业大学学报2 0 2 2年第6期。数据来源: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统计数 据 计算 所得,h t t p ww w.c u s t o m s.g o v.c n c u s t o m s 3 0 2 2 4 9 z f x x g k 2 7 9 9 8 2 5 3 0 2 2 7 4 3 0 2 2 7 5 9 f 8 0 6 8 7 9-3.h t m l。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我国2 0 2 2年知识密集型服务出口增长1 2.2%,中国服务贸易指南网,h t t p t r a d e i n s e r v i c e s.m o f c o m.g o v.c n a r t i c l e t o n g j i g u o n e i b u w e i t j s w b t j 2 0 2 3 0 1 1 4 5 1 6 5.h t m l 最后访问时间:2 0 2 3年1月3 1日。中华人民 共 和 国 商 务 部:2 0 2 1年 我 国 高 技 术 产 业 引 资 占 比 首 次 超 过3 0%,人 民 网,h t t p f i n a n c e.p e o p l e.c o m.c n n 1 2 0 2 2 0 2 2 2 c 1 0 0 4-3 2 3 5 7 1 0 8.h t m l 最后访问时间:2 0 2 2年2月2 2日。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2 0 2 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政府网站,h t t p ww w.g o v.c n x i n w e n 2 0 2 3-0 2 2 8 c o n t e n t_5 7 4 3 6 2 3.h t m 最后访问时间:2 0 2 3年2月2 8日。标准市场体系行动方案提出“通过5年左右的努力,基本建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制度完备、治理完善的高标准市场体系”。高标准的市场开放不仅体现在开放领域的持续扩大,更体现为开放深度的持续拓展。一方面,高水平对外开放要求深化市场化改革,有序扩大金融服务业及以医疗、教育、体育等领域为重点的社会服务业市场开放,落实外商投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另一方面,高水平对外开放要求深化竞争规则领域开放合作,实现市场交易规则、交易方式、标准体系的国内外融通,推动制度型开放,积极对接和影响国际市场规则,全面提升市场规则的吸引力和竞争力。此外,开放意味着竞争,市场化机制下的优胜劣汰也将助力于国内市场的整合统一。中国经济已与全球经济深度融合,国内国际市场体系相互依存,成为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内容。中国以制度型开放为重点推动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建设高标准自贸区网络、自由贸易试验区以及海南自贸港、粤港澳大湾区等,将带动国内高标准市场体系建设,也对全球市场体系建设起到积极引领作用。图1 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内在逻辑3.高水平对外开放是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的重要抓手。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发展,中国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市场规模迅速扩大,然而,中国要素市场化程度却显著滞后于商品市场化程度。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亟需大量技术、知识、人力资本等高级生产要素,而要素市场化程度决定着高级要素的自由流动和配置效率,直接影响着产业体系的供给质量和效率。事实上,只有在开放市场环境下,生产要素才更易于在总体上实现供需平衡,高水平对外开放能够进一步激发全社会创新创造的动能。因而,要素市场化改革需要在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市场环境中逐步推进,使市场在要素流转与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才有可能在国内打造出世界级各类要素交易所、交易中心。一方面,以国内统一大市场为“内核”吸引国际中高端要素资源向中国汇聚,进一步扩大优势生产要素市场的空间规模,增强要素市场竞争程度,提升经济要素的流动性与灵活性,引导各类要素协同向先进生产力集聚;另一方面,在高水平对外开放条件下,技术、知识、人力资本等高级要素能够参与更高层次的国际分工,更有能力拓展和延长价值链,更有竞争力、有实力“走出去”,充分发挥中国优势要素市场的积极作用。三、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积极效应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不仅可以优化国内分工体系和市场体系,服务国内生产和消费需求,而且以国际分工和国际市场作为补充和支持,在全球范围内聚集具有比较优势的各类生产要素,承接更多国际客户需求,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良性发展局面,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在动力和外在引力。85新疆社会科学 2 0 2 3年第4期顾学明、张丹统:统筹好五对关系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红旗文稿2 0 2 2年第2 4期。(一)对内协同以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与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能够促进各类要素合理流动和高效集聚,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有效解决“区域资源错配”和“开放差距明显”等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畅通国内大循环。1.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有助于打破地区间壁垒。作为一个发展中且结构非均衡的大国经济体,中国早期对外开放以国际大循环为主导参与全球分工,这加剧了国内产业结构失衡和空间配置失衡,导致区域性的市场分割和产业升级障碍以及地区间对外开放程度、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显著。早在2 0 1 8年1 1月,国务院发布 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健全市场一体化发展、深化区域合作等机制,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协同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与高水平对外开放,一方面,有助于打破各地区自我小循环,消除区域之间阻碍生产要素流动以及商品和服务流通的地方保护主义,充分发挥区际外溢效应,形成国内各地区间相互协调的一体化竞争机制,提高地区间相互开放的程度和水平,促进区际商品要素资源的充分自由流动和高效集聚,从而有序拓展整合配置空间,合理扩大市场范围。另一方面,有助于地区间按现代产业链要求进行分工协作,消除行业之间以及部门之间阻碍生产要素流动的垄断行为、不合理政策和规定等,促进地区间的公平竞争和产业分工合作,从而在全国范围内布局基于比较优势的产业链条,建设世界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2.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有助于优化国内的区域开放布局。从客观角度来看,对外开放空间的布局调整有利于区域发展差距的收敛,形成内生发展动力,加速国内产业梯度转移,促进经济落后地区制造业发展及出口能力提升。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将有助于结合不同地区的区位优势、资源禀赋和产业经济基础,实现资源充分自由流动和重塑地区分工格局,消除过去比拼经济增速和规模的负面效应,避免低质量的重复建设和产能过剩,促进地区间分散狭窄的市场由分割走向聚合并实现规模经济,进一步优化社会分工,推动产业合理布局。东部沿海地区以城市群都市圈为依托巩固其开放先导地位,继续增强其对高端要素的吸引能力以及在打造世界级产业集群、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方面发挥示范引领作用。而中西部和东北地区可以跳出现有资源禀赋约束,利用制度支持和新技术谋求创新发展,发挥市场整合带来的地区开放经济协同效应,承接国内外产业转移,培育区域新的开放高地和经济增长极。(二)对外协同以推动外贸高质量发展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可以为外贸发展更趋平衡和更加充分创造有利条件,有效促进外贸创新发展、均衡协调发展与安全发展,优化国际大循环。1.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能够为外贸持续创新提供新动能。建设全国统一的技术和数据等要素市场有利于提升云计算服务、通信技术服务等业态的关键核心技术自主权和创新能力,为信息技术等高新技术产业和数字技术贸易等新兴产业贸易带来发展机遇,推动货物贸易优化升级。同时,国内要素市场开放度的提升将有助于创新服务贸易发展机制,健全数字贸易促进政策,构建绿色贸易体系,进一步释放贸易业态、模式创新活力,推进绿色贸易和贸易数字化,为服务贸易提供新动能,从而加快培育外贸竞争新优势,充分释放国内产业优势和市场优势,确保稳住外贸基本盘。2.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有利于外贸均衡协调发展。二者协同推进强大95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研究陈朴、林垚、刘凯: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资源配置与中国经济增长,经济研究2 0 2 1年第6期。黎峰:对外开放空间重塑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当代经济研究2 0 2 2年第1 0期。国内市场和贸易强国建设,通过打破制约国内市场高效运行的各种壁垒和堵点,促进要素自主有序流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优化外贸结构,促进内外贸一体化发展,不断提升全球配置资源能力和国际竞争力,进而推动内需和外需、进口和出口、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贸易与双向投资、贸易与产业均衡协调发展,提升在国际经贸舞台上的发言权和话语权。3.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可以降低不确定性因素的冲击。面对全球化逆流、新冠疫情以及地缘政治危机,国际贸易面临诸多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有助于以扩大内需弥补外需流失,通过扩大开放,推动粮食、能源资源、关键技术和零部件进口来源更加多元,发掘本国市场和要素进行自主创新、补齐短板,不断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性。图2 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经济效应(三)内外循环畅通以助力构建新发展格局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一体两面,对内以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为抓手,巩固国内大市场主体地位,对外以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为牵引,逐步打破内循环和外循环间的分隔地带,促进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优势互补、资源融合、协同发展。1.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能够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落脚点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与完善。在制度层面,市场规则制度统一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基础,协调对接国内大市场与国际高标准市场规则制度,有助于稳步实现制度型开放,形成内循环的制度动力。在需求侧层面,建设高水平统一的商品和服务市场,有助于增强市场信心,充分挖掘消费潜力,有效拉动生产端,扩大有效投资,推动由投资驱动主导转向消费驱动主导。在技术创新驱动层面,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合力打造统一的要素和资源市场,有助于激发内循环创新活力,强化产业链、供应链和创新链的结合,打造“中国商品”品牌。2.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可以提升国际循环质量。一是将规模巨大的全国统一大市场作为整体,发挥其市场主体总量与活力、新型基础设施以及新兴产业等领域的比较优势,释放其引导资源配置、优化分工、促进竞争等激励功能,促进国内东、中、西部地区协调发展,外部市场结构多元化;二是通过加快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和实施更高水平开放,可以促进双循06新疆社会科学 2 0 2 3年第4期王文涛:加快建设贸易强国(认真学习宣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人民日报2 0 2 2年1 2月2 0日。高运胜、刘慧慧、王云飞:新冠疫情与产业链重构冲击下我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创新发展的对策分析,国际贸易2 0 2 2年第9期。刘江宁:以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光明日报2 0 2 2年7月1 2日。环更有效率和更高质量,促进商品和要素资源的最优联动配置,推动产业结构和对外贸易转型升级,实现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攀升;三是依托高质量内循环与稳步扩大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提升中国在国际贸易、国际经济合作、国际关系处理中的地位和国际经贸规则制定的话语权。四、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的路径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是中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在制度层面,实行对内对外开放协同联动,形成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在经济运行机制层面,推动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协同联动,构建现代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供求动态平衡层面,促进扩大内需战略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协同联动,建立完整内需体系和现代化产业体系。(一)制度层面:推动对内开放与对外开放协同联动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双向开放的制度型开放,它不仅仅是扩大国外商品、服务、技术和资本的市场准入,更多涉及国内市场基本经济制度完善和市场经济体制改革。这就需要我们转向以对内开放促进和提升对外开放的水平和层次,实现对内开放与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第一,加强区域市场联系,构建内外开放互促制度。在开放中不断加快自身制度建设、法规建设,废除不合理和歧视性的准入退出条件,保障公平的竞争秩序,清除阻碍各类企业跨地区经营或迁移等相关障碍。坚持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不断拓宽开放发展空间、推动陆海内外联动和东西双向开放、促进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扩大沿边开发开放,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第二,推进内外贸监管一体化,完善贸易、投资自由化与便利化制度。对标新一代国际经贸高标准的新规则,对国内市场准入制度、产业补贴政策、市场竞争政策、行业法规与质量标准、监管制度进行全面改革,促进内外贸易法律法规、监管制度、经营资质、产品与服务质量标准、检验检疫、认证认可制度的相互衔接;进一步完善与 外商投资法配套的法律法规体系,深化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创新,完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优化数字贸易发展的制度性安排。第三,加快构建更加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改革,为全球治理提供高质量的中国方案和公共产品,为中国打造“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探索出更精准的适配机制,充分发挥国内统一大市场优势,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构建高标准自贸区网络,积极考虑加入C P T P P,推动R C E P发挥对加强区域和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合作的积极作用。(二)经济运行机制层面:推动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协同联动当前,中国改革开放进入“深水区”,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有机结合是充分发挥全国统一大市场优势、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与高水平开放型经济体制的关键。有为政府是有效市场的前提,其核心要义在于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创造条件、提供保障。第一,理清政府与市场边界,进一步优化政府与市场关系。明确政府和市场角色定位,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市场,政府则要承担更多的公共事务和追求人民福利的职能,为国内统一大市场创造政治条件和保障体系,更好地发挥政府宏观间接调控作用,构建社会主义现代化市场经济体制,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利用价格、供求、竞争和风险等机制,发挥企16全国统一大市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协同联动研究江小涓、孟丽君: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 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管理世界2 0 2 1年第1期。全毅:中国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框架与构建路径,世界经济研究2 0 2 2年第1 0期。沈坤荣、徐礼伯: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中的有为政府及其与市场关系优化,经济问题2 0 2 3年第1期。业主体作用,促进区际良性竞争与合作,为高水平对外开放奠定良好的微观基础。第二,加快要素市场化改革,提升市场运行效率。对内,打破城乡、区域、行业对要素市场的分割和垄断,循序渐进废除限制地区间要素自由流动的政策及规定,还要建立健全各类要素市场机制,地方政府要改变激励机制与政绩考核体系,适当淡化G D P增长与公共预算收入等指标,将要素市场化定价与跨区域流动等指标纳入其中,最大限度地减少政府对要素的直接配置以及对各类微观交易活动的直接干预,充分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对外,促进资本、技术、生产、信息(数据)、服务等生产要素快速跨境自由流动,通过扩大服务业对内对外开放引入竞争者,促进企业竞争与服务创新,提高中国服务业的供给水平与服务质量。第三,以安全高效的政府现代化治理与监管能力保障开放型市场经济平稳运行。不断深化“放管服”改革,采用数字化、智能化、负面清单等新型治理手段,强化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创造公平竞争、高效便捷的市场环境;保持市场经济发展与安全之间的平衡,市场建设要防止避实就虚,要与实体经济挂钩,促进专业化数字化项目落地;保持政策的基本连续性和可预期性,稳定民营企业或者民营投资者对国内大市场的信心;提高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安全监管与风险防范能力,确保高水平开放型经济平稳运行。(三)供求动态平衡层面:促进扩大内需战略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协同联动当前,总需求不足是中国经济运行面临的突出矛盾,供给侧结构改革是贯穿经济工作全过程的主线。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把扩大内需战略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二者协同联动有利于打破各种壁垒,促进生产要素和商品的高效流通,逐渐打通供给质量提升和需求优化升级的通道,实现高水平的供需良性循环和动态平衡。第一,构建完整内需体系,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高水平对外开放创造内生动力,支撑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高效运行。在促进全面消费方面,推进新型城镇化和区域协调发展进一步拓宽国内统一大市场空间,改善消费条件,创造消费场景,促进消费提质扩容;持续提升传统消费,积极发展服务消费,培育新兴消费,这些促进消费的政策将拉动传统产业、服务业以及相关新兴产业的发展。在优化投资结构方面,完善扩大投资机制,拓展有效投资空间,适度超前部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扩大高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投资,持续激发民间投资活力。第二,建立现代化产业体系,以自主可控、高质量的供给适应满足现有需求,创造引领新的需求,进一步发挥全国统一大市场优势,为高水平对外开放提供制度规则、市场基础设施以及产业等保障。要继续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扎实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优化生产力布局,推动重点产业在国内外有序转移,支持企业深度参与全球产业分工和合作,促进内外产业深度融合,打造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竞争力强的现代化产业体系。第三,持续推动科技创新、制度创新,突破供给约束堵点、卡点、脆弱点,增强产业链供应链的竞争力和安全性。由于补短板、锻长板领域的投资需求依然旺盛,因此要加大制造业“卡脖子”技术研发改造和新领域新赛道的投资力度。从短期来看,补短板投资与升级性投资可以稳定经济增长,从长期来看,它将优化产业结构,并且利用消费升级与投资转型带来的国内大市场优势,扩大进口规模和提高出口质量,为世界各国创造更多的投资机会和合作机遇,虹吸全球先进生产要素,甚至吸引更多的跨国企业将高端产业链迁移到中国,推动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责任编辑:王慧君26新疆社会科学 2 0 2 3年第4期刘鹤: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人民日报2 0 2 2年1 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