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 基于传世文献与田野材料互证的考察杨信良唐宋之际,中国的经济、文化重心逐渐南移。刘子健称,宋室南渡后“背海立国”,“政治地理的转移,比经济还重要”,“长江下游的南岸,从太湖四周往南,到江西浙江一片,再加上浙东到福建沿海的一窄条”是其“基本地带”。那么,曾为“化外之区”的东南沿海为何到南宋能转变为“王朝国家”的“基本地带”呢?要回答这一问题,应在更具体的时空范围内,对这一重大转变的历史进程予以讨论。所谓“基本地带”中的福建沿海,自北向南有福州、兴化军、泉州、漳州四个州、军。宋代文献论及“盐政”等经济问题时,常将这四地冠以“下四州”之名。“下四州”中,“同下州”“兴
2、化军”设置最晚。其41关于中国“唐宋之际经济重心南移”已有丰富的研究,代表性成果见张家驹 两宋经济重心的南移,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而“唐宋之际文化重心南移”的较新成果见黄庭硕 南国多秀士:唐宋之际的东南士人与中国文化重心南移,稻乡出版社,2019。刘子健:背海立国与半壁山河的长期稳定,两宋史研究汇编,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7,第 2140 页。刘子健:略论南宋的重要性,两宋史研究汇编,第 80 页。刘子健:背海立国与半壁山河的长期稳定,两宋史研究汇编,第 25 页。如蔡幼学在 福州便民三事状 中言:“本路下四州、军出卖官盐,其随人户产钱高下均卖者,谓之产盐;其不因产钱而卖者,谓之
3、浮盐。”参见蔡幼学 育德堂奏议 卷五福州便民三事状,中华再造善本唐宋编史部 第 135 种,第 5 册,影印宋刻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第 12 页 a b。此外论及粮政的研究也多次提及福建“上四州”与“下四州”问题,参见李瑾明 南宋时期福建经济的地域性与米谷供求情况,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2005 年第 4 期。宋史 卷八九 地理五福建路,中华书局,1985,第 2209 页。关于宋代的行政区划“军”,特别是宋初“州级军”设置的系统研究,参见龚延明 宋代“军”行政区划二重研究,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 年第 5 期。最初的治所兴化县乃“所谓岩邑也。本唐游洋镇,隶泉州莆田县
4、,号游洋洞”。太平兴国三年(978)陈洪进献地,泉州“游洋洞民”据险以叛,王继昇“潜率精骑二百,夜击破之,擒其魁,械送阙下,余党悉平”。“太平兴国四年(979)于泉州游洋镇置兴化军,以游洋、百丈镇共六里人户,仍析莆田二里人户置兴化县,并割莆田、仙游等县以属焉。”从唐代设游洋镇,到宋初平乱后在“岩邑”游洋置兴化县,并作为兴化军最初的治所,能看出王朝国家不断尝试加强对福、泉之间这片山区地带的掌控。陈洪进纳土后即发生变乱,说明唐五代在此地的开拓尝试成效有限。“太平兴国五年(980),太宗阅泉、福 图志,以为游洋洞界两郡,地多险阻,民或未信,必择其人往教之乃可以从化。”游洋洞“山险”之间尚有相当数量难
5、治的“洞民”,有必要择能人治理教化。可见宋廷在变乱初定后的举措,除了立即加强对此地控制的直接目的外,也应包含后续进一步向山区开拓的战略意图。然而,太平兴国八年宋廷“以游洋镇地不当要冲”移军治于莆田县。51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弘治刻本 大明兴化府志 引宋陈仁璧 兴化军厅壁记,参见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卷一 叙郡县,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1 册,第 26 页 b。另,今学界常用之重刊兴化府志 点校时以同治重刊本为底本,未参考弘治刻本。参见周瑛、黄仲昭 重刊兴化府志,蔡金耀点校,福建人民出版社,2007。下文凡引用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处,皆据国图弘治刻本标注出处。宋史 卷二七六 王继昇
6、传,第 9406 页。其事 太宗皇帝实录 卷四四及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一九中皆称变乱规模“十余万”,与 宋史 有异。参见钱若水撰,范学辉校注 宋太宗皇帝实录校注 卷四四,中华书局,2012,第 570571 页;李焘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一九,太平兴国三年末,中华书局,2004,第 438439 页。乐史:太平寰宇记 卷一二 江南东道十四,王文楚等点校,中华书局,2007,第2037 页。关于历史时期中国南方山区的定义及其开发进程的初步探讨,参见鲁西奇 南方山区开发的历史进程、特征及其意义,中国经济与社会史评论(2009 年卷),2010。本文所讨论的“山区”“山地”,接受鲁西奇等关于广义“山地
7、”的总结:“历史时期人们观念中的 山区 比现代地理科学所界定的任何意义上的 山地 都可能要广泛得多,举凡地形崎岖、山岩遍布、可耕地较少的地区,均可称作 山地 或 山区,而无论其起伏高度是否超过 200 或 500 米。”参见鲁西奇、董琴 南方山区经济开发的历史进程与空间展布,中国历史地理论丛 2010 年第 4 期。弘治刻本 大明兴化府志 引宋陈仁璧 兴化军厅壁记,参见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卷一 叙郡县,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1 册,第 26 页 b。太平寰宇记 卷一二 江南东道十四,第 2037 页。即认为兴化县地处偏远山中,交通不便,不利于对全域的协调统治。其背后的实质是,宋廷还是将兴
8、化军的统治重点放在能够进一步围垦拓展农耕用地的木兰溪下游河口,向“山险”开拓的尝试有所收缩。思考唐宋王朝国家开拓此地山区的意义前,首先应了解唐宋两代此地河流人海口的海陆变迁状况,尝试理解唐宋王朝国家治理此地时所要面对的自然地理环境。福建路“其地东南际海,西北多峻岭抵江”。从图 1 可见,木兰溪人海口早期是宽阔的海湾,地势平坦的沿河地带十分局促,自河口周边向上游与内陆行之不远便进人山地丘陵,海水时常上涌。隋唐之际因海退与泥沙沉积,河口出现大片沼泽,人们对其初步开发。唐宋两代由于河口自然壅塞和人为围垦双重因素的进一步作用,莆田平原的成陆及开发进人重要阶段。不同人群围绕水利资源的开发利用、合作竞争成
9、为影响莆田平原基层社会形塑的关键因素。唐宋王朝国家在兴化军境61唐宋历史评论南宋宝祐年间(12531258)兴化与仙游两山区县间的交通仍十分不便,仙游“北界首至兴化县无径路,里分不可考”。参见赵与泌修,黄岩孙纂 宝祐仙溪志 卷一 道里,宋元方志丛刊 第 8 册,影印清瞿氏铁琴铜剑楼抄本,中华书局,1990,第 8272 页。宋史 卷八九 地理五福建路,第 2210 页。此图为林汀水 从地学观点看莆田平原的围垦 一文的配图,乃上海师范大学林宏据福建省历史地图集 中 莆田平原水陆变迁 一图改绘,图中清楚地呈现了唐以前木兰溪河口的状况及唐宋两代莆田平原的围垦进程。参见林汀水 福建历史经济地理论考,天
10、津古籍出版社,2015,第 37 页;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卢美松主编 福建省历史地图集,福建省地图出版社,2004,第 212213 页。由于唐宋时期木兰溪流域的山海格局,沿河平地农耕聚落周边不远处即为山地,如仙游县城北大飞山,莆田县西南凤凰山。这类山地开发较早,相关记载与研究也较丰富,但也包括在本文有关“山区开发的历史进程”的整体思考中。木兰溪下游历代水陆变迁状况的研究,参见林汀水 从地学观点看莆田平原的围垦,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 1983 年第 1 期。丁荷生与郑振满基于数十年的田野工作,致力于“考察莆田平原的仪式联盟,探讨宋代以来区域社会文化的演变过程”。已发表的研究“基本上是在莆田
11、沿海平原”。莆田平原的仪式联盟(Ritual Alliances of the Putian Plain)一书分为二卷,卷 1 为导论,概述莆田历史上的神明谱系、庙宇系统与仪式传统,探讨宗族与宗教的演变轨迹;卷 2 为乡村庙宇与仪式联盟的调查报告。无论是有关莆田平原区域历史进程的成果,还是重视田野调查与文献结合的工作方式,都对本文探讨宋代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有直接启发。参见郑振满 莆田平原的聚落形态与仪式联盟,周尚意、刘卫东、柴彦威主编 地理学评论(第 2 辑)第 5 届人文地理学沙龙纪实,商务印书馆,2011,第 2537 页;KennethDean,Zheng Zhenman,Ritua
12、l Alliances of the Putian Plain:Volume One:Historical Introductionto the Return of the Gods,Brill,2009;Kenneth Dean,Zheng Zhenman,Ritual Alliances of thePutian Plain:Volume Two:A Survey of Village Temples and Ritual Activities,Brill,2009。域内进行开发时,不仅需要“向海争地”,围垦适宜农耕的河口平原,也曾向面积更为广大的山区开拓。图 1 莆田平原围垦进程 审图号
13、:GS(2015)3159 号本文将利用笔者在宋代兴化军境域内,特别是山区进行田野调查的收获,结合传世文献,初步探索宋代兴化军“山中何所有”?生活在“王朝国家”71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丁荷生、郑振满的田野考察已经涉及山区。“实际上我们原来的研究计划所覆盖的空间范围更大,包括木兰溪流域的河谷地带,一共有 1500 多个村庄。我们现在已经完成调查报告的村庄都在沿海地区,大约有 800 个村庄。”参见郑振满 莆田平原的聚落形态与仪式联盟,周尚意、刘卫东、柴彦威主编 地理学评论(第 2 辑)第 5 届人文地理学沙龙纪实,第 26 页。他们早在 1995 年便出版了 福建宗教碑铭汇编兴化府分
14、册,参见郑振满、丁荷生 福建宗教碑铭汇编兴化府分册,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治下的宋人如何认识兴化军山区?基于这两点,方可进一步思考南宋统治重心转移到东南半壁,对兴化军山区的历史进程有怎样的影响,进而探讨宋廷对兴化军山区开发、治理的成效。一 如何在兴化军山区寻找唐宋?唐宋史研究领域早有重视实地调查的学术成果。胡昭曦的 四川古史考察札记 以重回川渝地区重要历史事件现场的方式,破解文献记载中的谜题。研究者带着不同的问题意识走向田野,往往能有不同的收获。一方面,当田野调查从问题的提出到线索的梳理都围绕“大历史”展开时,研究者一般首先走向历史大事现场、名人祠墓、纪念场馆以及当下考古、文保工作发现并认
15、定的考古遗址和国保省保遗迹,所见所得在某种程度上仍是主流叙事框架的一种延续。对“宏大叙事”之外具有明显地域特色的历史遗迹往往关注、解读不够。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恰当的问题意识指引,无法找到地域性资料与“大历史”相呼应的点,相关研究便容易陷人自说自话、互不相通的“碎片化”状态。吴铮强曾尝试以明代方志中所记资料恢复浙江温州瑞安县、永嘉县的祠庙体系,指出“今天的田野调查难以直接呈现明清以前民间信仰的状况,依赖文献记载一般仅能粗略了解明清神明演化的源头以及朝廷封赐或打击的祠庙情况”。这正是唐宋史领域开展田野考察所必须面对的问题 多数唐宋的历史遗迹被后来人的生产生活痕迹叠压、覆盖。以丁荷生与郑振满在莆田平
16、原的田野成果看,鉴于其“考察莆田平原的仪式联盟,探讨宋代以来区域社会文化的演变过程”的研究目标,以及唐宋历史遗迹多被宋以后特别是明清痕迹叠压、覆盖的客观情况,他们在具体研究时段上或更侧重明清,并且在田野调查中关注更多81唐宋历史评论胡昭曦编著 四川古史考察札记,重庆出版社,1986。吴铮强:读史十万里,寻宋,中华书局,2020,第 5 页。吴铮强:文本与书写:宋代的社会史 以温州、杭州等地方为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第 159 页。元的资料。那么,如何更有效地在田野调查中获取唐宋史研究的历史信息呢?宋代丰富的士人文集,是今人认识宋代区域社会历史图景的重要资料。包伟民 陆游的乡村世界
17、以陆游身为南宋“山会地区”乡间寓公的笔触,揭示了陆游眼中“乡村世界”的诸多面向。士人文集中包含了作者对基层社会的观察、认知,甚至是其个人参与基层社会活动的记录与体悟。一些地域信息明确的篇章,能直接成为今人进行田野调查的线索。不少原本难以进人“主流历史书写”的“地点”,或能因不同士人笔触的汇聚,成为寻找这一区域唐宋历史遗迹的关键点。这种“文献与田野互动”的方法,首先从文集资料中的地域性线索人手,进行田野考察,再用田野考察所获的新史料、现场感带动研究者进一步深人阅读相关文集和其他传世文献。例如,将那些在“山会地区”留下文字材料的士人连同其文集一并纳人研究视野,或能逐渐拼凑出一幅内容更加丰富的宋代士
18、人笔下“山会地区”社会历史图景。如果将“文献与田野互动”的方法在浙江其他地区,乃至全国其他区域进行尝试,首先应找到如陆游之于“山会地区”这样有代表性的案例为切人点。就本文关注的宋代兴化军而言,南宋文人刘克庄或能成为探索宋代兴化军区域社会状况的一把钥匙。他 83 年的人生旅程中,里居近 50 年,其文集包含了许多关于故乡山水的记载。嘉定十二年(1219),刘克庄遭外议幕划失宜,自金陵李珏幕府请辞,回莆田城东北乌石山下家中闲居。91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在每个自然村都收集六大类资料,首先是定居的时间和行政归属;其次是生态特征和生计模式;第三是家族发展和人口规模;第四是庙宇系统和崇拜对象
19、;第五是仪式活动和仪式组织;第六是仪式专家和相关文献。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建立了莆田社会文化史的基本数据库,然后把数据库和电子地图连接起来,做成了我们自己的地理信息系统。”参见郑振满 莆田平原的聚落形态与仪式联盟,周尚意、刘卫东、柴彦威主编 地理学评论(第 2 辑)第 5 届人文地理学沙龙纪实,第 26 页。包伟民:陆游的乡村世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侯体健曾谈及“徐潭”等莆田山水意象在刘克庄文学创作中的意义,参见侯体健 刘克庄的文学世界 晚宋文学生态的一种考察,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宋宁宗嘉定十二年春,金人攻滁州,金陵震动,克庄时与王中甫等至龙湾点视舟师。二月滁州围解,外议归怨幕
20、划失宜,克庄尤得谤。三月请监南岳祠归。同幕黄榦亦请祠归。参见程章灿 刘克庄年谱,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第 5051 页。嘉定十四年春,他出游兴化军名胜古迹,留下一组十二首游山诗作。笔者以这组游山诗为田野线索,在预先评估各地点现状并考虑实地调查可行性后,在麦斜岩、蔡溪岩、九鲤湖等田野点进行考察。这类地点已有宋人明确的文字记载,调查中即便未能直接发现唐宋实物资料,也能在田野中阅读文献,到历史现场体会诗文中的历史信息,有助于研究者理解诗文作者的创作心境,甚至据此进一步拓展田野线索。二 山区开发的个案 宋元兴化县石所山佛寺营建过去在论及“山区开发”时,多关注王朝国家建立据点、经济开拓等活动,也有不
21、少基于“名山”及相关文献展开的区域社会研究成果。面对宋代兴化军山区这类在当时“开发”尚不充分的区域,研究者难在其间找到类似嵩山、庐山这样影响广大、为世人所知的“名山”作为研究对象。即便“区域性”山林寺观作为地方性宗教场所、名胜古迹而被记录,在“主流历史书写”框架中也常常难觅其痕迹。嘉定十四年刘克庄游山所到之处,便多是这种存在。加强对这类地点的关注及相关资料的整理解读,一方面能探寻山林寺观自身的发展历程及其在区域开发史上与周边基层社会的关系;另一方面,这类“眼光向下”的个案考察在一定区域内形成规模后,也能成为今人研究“山区开发”历史进程的另一类出发点。下面将以宋元兴化县石所山佛寺营建为例简要说明
22、。02唐宋历史评论后村文集 平床岭 下原注:“以下十二首辛巳游山作。”参见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刘克庄集笺校 卷三 诗平床岭,中华书局,2011,第 168 页。这组游山诗分别为平床岭 溪西 夹漈草堂 祺山院 西林寺 兴化县 麦斜 鲤湖 蔡溪岩 九座山 香山寺 仙游县。辛更儒主要参考弘治 八闽通志 及同治重刊本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 等资料校注这组诗。本文对刘克庄诗句的分析重在地理信息的提取,诗中尚未确证的田野线索及刘克庄的创作心境有待日后探究。参见鲁西奇、董勤 南方山区经济开发的历史进程与空间展布,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10 年第 4 期。参见鲍君惠 宋代嵩山人文历史研究,科学出版社,2017;杜玉
23、玲 社会文化史视野下的庐山文献研究,江西人民出版社,2018;魏斌 “山中”的六朝史,三联书店,2019。麦斜谚比武夷君,来游称所闻。岩开花似染,洞出气如云。屋老残诗在,崖枯小篆焚。只疑龛室内,犹有艾轩文。麦斜岩是“错于石所之间”的众山峰之一。刘克庄游麦斜岩,实际上也是追慕艾轩先生林光朝称石所山(又名“乌头山”或“乌头岩”)为“小武夷”的美誉。石所山之得名,乃由于“(仙游)县中北为坦途,山皆石也,故号 石所 山之下有平埔十余里”。除了秀丽的风光,“去城市七八十里”的麦斜岩,已然被艾轩视为“可以读书”的所在。今日通往麦斜岩的山道旁有一咸淳二年(1266)题刻(见图 2),字图 2 仙游印真洞记
24、题刻12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 刘克庄集笺校 卷三 诗麦斜,第 172 页。包括麦斜岩在内的九岩“皆错于石所之间”,而石所山“石山戴土色黑,树木苍然。凡海舟来,必认乌头山为莆泉近境,是此山也。林艾轩目为小武夷”。参见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卷八 户纪山川考,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2 册,第 80 页 a81 页 a。弘治 八闽通志 上册卷一二 地理山川兴化府仙游县,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旧志整理组、福建省图书馆特藏部整理,福建人民出版社,2020,第 309 页。曾枣庄、刘琳主编 全宋文 第 210 册卷四六五一 林光朝二与薛守,上海辞书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
25、2006,第 13 页。迹相对清晰,在乾隆 仙游县志 卷三、闽中金石志 卷一及民国福建通志金石志 卷一一皆有录文,题为 仙游印真洞记:真圣笔,结众缘,伊郭地,舍十方,架佛宇,功未就。予助金,圆胜事,成二殿,暨诸处。屋宇全,斋粮缺,捐己田,谷五石,号上朱,永布施。作偈焉,劝来者。周真官、僧道钦,董斯役,请镂石,传不朽。予嘉此,泉石胜,可肥遁,因铭之:石所磊磊,麦斜湾湾。武当道窟,弥陀禅关。名公才子,笑咏游观。梵游真侣,住止盘桓。清吾心境,定我性湍。竹溪遗逸,不羡金鸾。太岁咸淳丙寅,陈京瑜少高笔。从录文可知,宋度宗咸淳二年,陈京瑜捐资于此处兴建佛寺,“成二殿”。但他看到屋宇虽成,却缺少维持寺院运作
26、的必要经济支撑,便再“捐己田,谷五石”以为支持。具体承担建筑监造任务的周真、僧人道钦建议于此勒石以记。后段铭文,则道出麦斜岩所在的石所山佛道交融的山林胜景,虽被目为“肥遁”之所,却能吸引“名才公子”“笑咏游观”。而实际上,至元代仍有宗教的力量不断进人石所山新建佛寺。笔者在麦斜岩“钟石”新发现一碑铭(见图 3)。录文如下:開創岩碑嘗謂名山大川俱載多矣蓋游洋地之顯者曰斜而斜乃下缺行22唐宋历史评论此处“官”字,加于人名之后时,是莆仙漳泉方言口语中对成年男子的敬称,有时也写成“观”,在此地碑铭材料中较常见。典型案例如明清之际,郑芝龙号“一官”,其音译在外文文献中较为常见,参见松仪摘译自 1941 年
27、 45 月号 天下月刊 的文章,英C.R.博克塞 郑芝龙(尼古拉一官)兴衰记,中国史研究动态 1984 年第 3 期。故此段碑铭第一位监造人姓名或为“周真”。此题刻年代久远,今人以红漆描红时似未加考究,部分字迹模糊难辨,故此处暂引 全宋文 所收录文,参见曾枣庄、刘琳主编 全宋文 第 350 册卷八九 陈京瑜仙游印真洞记,第 32 页。先依原碑逐字照录,以代表缺字或漫漶难辨者,缺行则于行首注明。下文借传世文献分析后,整理简体字标点版,相关校勘记以页下注呈现。图 3 麦斜岩“钟石”上黄哲撰至正十四年碑记而山之絕頂篆崖碁石冠九重而瞰七閩踞八壺而挾山航川泳而明霞烏雲飛而霽風洒洒其覺真悟玄者不焉當至正戊
28、子年僧遠山闢荒結茅採山為若寺公伯福擴善募衆辭艱險輦木石挽棟興剏岩至正中侯瓚曰惜乎岩有奇古鉢無遺粒僧謙翁等助田同贍齋糧噫苟無創於前何以奠後居抑無膳於後何以供今勒于石以永傳灯之華光基斯岩之終譽者無疆也夾漈書院訓導 哲 記32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伯福助田租三石 陳法助田租乙石蘭助田租乙石 助田租乙石僧謙翁助田租石 鯉溪周文書至正甲午年臘月日開山主緣惟志立乾隆 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 载元代夹漈书院训导黄哲所作麦斜岩记 当收录了此题刻部分录文:“游洋地之显者曰麦斜,而麦斜乃我朝世祖皇帝御书所封之樵谷山。兹山者,樵谷真人之旧隐也。而山之绝顶,篆崖棋石,冠九鲤而瞰七闽,踞八壶而挟三山。航川咏而
29、明霞片片,乌云飞而霁风洒洒。其觉真悟元者,莫不癖爱焉。”据此可补齐原碑前段之缺损内容。再者,据原碑标题“开创岩碑”缺字之字形轮廓,缺字绝非“麦斜”。查 闽书 卷二五 方域志 载石所山有“知录黄钟建书堂其麓,林光朝目为小武夷。其顶又有石,可坐百人,曰:云居岩。郑夹漈书院在焉,元世祖有御书 夹漈书院。训导黄哲记之”。所谓元世祖御书“夹漈书院”今不得见,但云居岩曾有“夹漈书院”当较为可信。由此推断标题缺字当为“云居”。整理后碑记全文应为:开创云居岩碑尝谓名山大川,俱载多矣。盖游洋地之显者曰麦斜,而麦斜乃我朝世祖皇帝御书所封之樵谷山。兹山者,樵谷真人之旧隐也。而山之绝顶,篆崖棋石,冠九重而瞰七闽,踞八
30、壶而挟三山。航川泳而明42唐宋历史评论(乾隆)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中国地方志集成福建府县志辑 第 18 册,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 年影印本,第 577 页 c。何乔远:闽书 卷二五 方域志兴化府仙游县下山,闽台历代方志集成 总第 13 册,闽书 第 3 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第 1875 页。杨尔曾 海内奇观 卷七 九鲤湖图说 载:“云居岩,在石所山巅元世祖御书夹漈书院 四字。”明万历三十七年杭州夷白堂刻本,第 5 册,第 17 页 a。乾隆 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麦斜岩记 作“九鲤”,今据原碑录之。乾隆 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麦斜岩记 作“咏”,今据原碑录之。霞片片,乌云
31、飞而霁风洒洒。其觉真悟玄者,莫不癖爱焉。当至正戊子年,僧远山辟荒结茅,采山为若寺。公伯福扩善募众,辞艰险,辇木石、挽栋、兴创岩。至正中侯瓒曰:惜乎!岩有奇古,钵无遗粒!僧谦翁等助田同赡斋粮。噫!苟无创于前,何以奠后。居抑无膳于后,何以供?今勒于石以永传灯之华光,基斯岩之终誉者无疆也。夹漈书院训导 黄哲记伯福助田租三石 陈法助田租乙石兰助田租乙石 助田租乙石僧谦翁助田租石 鲤溪周文书至正甲午年腊月日开山主缘惟志立元至正戊子年(八年,1348)僧人远山在石所山后山更高远处结庐建寺,后因缺少足够的经济来源,寺院的运转出现困难,当地乡绅“伯福”等人及僧人谦翁捐助庙产,以兴禅林,还请来当地有一定影响力的
32、儒生 夹漈书院训导黄哲执笔碑记。方志中仅载录了此碑铭的部分正文,未记录碑铭后段具体的捐资名单和相应数额。针对一些碑铭资料被方志收录时有所删节的情况,郑振满和丁荷生曾引用康熙 宁化县志 编者的观点指出“收人地方志的碑铭应当具有较高的文学水准”,而“从文化史的观点看,有意识地删改原有碑铭的内容,对于了解仪式形态与宗教制度的再生产与再诠释过程,也是很有意义的”。田野调查中所获的实物碑铭,当能补充一些因“文学性”不够而为传世文献所忽视的资料,如纪行题刻、捐款题名录等。将捐款题名结合文献和一定的知识背景,则有望获得捐资者的来源地、身份地位等信息,据此能进一步探讨碑铭所载相关活动背后的社会关系。上述两通碑
33、铭反映了由宋至元,以佛教为主的宗教势力52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乾隆 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麦斜岩记 作“元”,当为清人避清圣祖玄烨讳所致,今据原碑录之。原碑作者姓氏无法辨认,今据乾隆 仙游县志 卷四八 艺文麦斜岩记 改。郑振满、丁荷生:福建宗教碑铭汇编兴化府分册,“前言”,第 2 页。鉴于本文主要关注唐宋,故对碑铭材料在后世文本传抄中的流变及背后的历史暂不做展开。在石所山营建佛寺的概况。随着田野调查的进一步开展,宋代兴化军山区中类似的地点当能被逐步揭示。三 山林寺观间的往来联通嘉定十四年(1221)刘克庄游山行迹虽指明了兴化军山区中多个重要地点,但相关诗作在文集中的排布顺序并不能表
34、示其到达各行迹点的先后顺序,无法得知其具体行进路线。幸运的是,笔者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些碑铭资料,能一窥兴化军山林寺观间的往来交通状况。明正统十三年(1448)兴化县被裁革省并后,其地皆归仙游、莆田两县。蔡溪岩(原属兴化旧县西福兴里)、九鲤湖、麦斜岩(原属兴化旧县西来苏里)皆归人“兴泰里”。三地实际相距不远。文献所记蔡溪岩乃北宋陈易隐居、归葬之所。刘克庄留诗曰:蔡溪岩陈聘君隐处爱瀑恋苔矶,难招出翠微。死因岩作墓,生以石为扉。已叹逃名是,犹嫌学佛非。后来无此士,不但鹤书稀。蔡溪岩今尚有“聘君塔”,传为陈易之灵塔。据 2008 年重修前旧照,塔无铭文,基座原有瑞兽图。今见塔身完全为石块堆垒包砌,远非旧
35、貌。重修前的聘君塔是宋代实物资料,还是后人据文献记载建立的纪念性建筑暂难定论。而蔡溪岩山道旁有一北宋元祐戊辰年(三年,1088)题刻(见图 4)。录文如下:62唐宋历史评论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 卷八 户纪山川考,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2 册,第80 页 ab、83 页 ab、85 页 ab。“蔡溪岩在兴化西六十里,陈聘君易隐居于此。”参见祝穆撰,祝洙增订 方舆胜览 卷一三 福建路兴化军山川,施和金点校,中华书局,2003,第 219 页。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 刘克庄集笺校 卷三 诗蔡溪岩,第 174175 页。此题刻图文已收人蒋维锬、朱合浦主编,莆田市政协文教卫体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莆仙摩
36、崖题刻,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第 17 页。邑令吴无求以事至香山,邀陈体常、林成章谒九座正觉禅师,诣无尘塔,获香三粒,观龙潭,由东岩以归,过蔡溪岩。时元祐戊辰八月二十有九日。住龙纪僧永端与焉。图 4 蔡溪岩元祐戊辰年吴千、陈易等纪行题刻题刻中的“东岩”“香山”暂未能在传世文献中找到对应的精确描述。所记之事:元祐戊辰年八月二十九日,时任兴化县令的吴千(号无求)邀隐士陈体常(即陈易)等友人同往九座山太平院,拜谒“九座正觉禅师”,到其舍利塔“无尘塔”,观龙潭景,自东岩而归,路经蔡溪岩。龙纪寺僧人永端同行。题刻似说明当时有山中通路可将兴化县城、蔡溪岩、九座寺72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吴无
37、求即吴千,元祐丙寅年(1086)至元祐己巳年(1089)为兴化县令,参见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 卷三 吏纪三县官年表,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1 册,第 92页 b93 页 a。“(九座)院西有龙潭。师每浴水必暖,若有司其事者。一日至则水冷,俄闻山中有鞭棰号泣之声,自后不复浴矣。由是四方倾慕,祷祈雨泽、叩祸福事必验。”参见 宝祐仙溪志 卷三 仙释,宋元方志丛刊 第 8 册,第 8305 页。九座寺旁确有“龙潭”一景,当地人遇旱时于此祷雨。“彻云涧北上,跻险扪萝,不啻五里,却人涧中。巨石之下,宽余一丈,深二三尺,水湛而清岁旱祷,应答如响。”参见弘治 八闽通志 上册卷一二 地理山川兴化府仙游县,
38、第 308 页。九鲤湖之北、蔡溪岩之右有罗汉岩,上有传为唐昭宗赐额的龙纪寺。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 卷八 户纪山川考,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1 册,第 83 页 ab。及一些山中宗教场所连在一起。鉴于此题刻乃从左往右书写,并不符合古代题刻常见的书写习惯,其可靠性尚需进一步考察。不过,在蔡溪岩以南不远的九鲤湖,还能看到吴千所留另一题刻(见图 5)。录文为:图 5 九鲤湖元祐三年吴千湖光亭题刻龙纪寺南有湖曰九鲤,水石之胜,载于图籍。同官余利宾达尝为余言之。余到任明年秋,以事往游,徘徊不能去。八月壬寅,82唐宋历史评论即上文所提“龙纪寺”。余利宾,福州罗源人,见于元丰五年(1082)黄裳榜“特奏
39、名”题名,哲宗元祐三年曾短暂担任兴化县县尉,与吴千共事,此处称“同官”当无疑。参见弘治 八闽通志 下册卷四六 选举科第福州府宋,第 72 页。弘治 大明兴化府志 卷三 吏纪三县官年表,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弘治刻本,第 1 册,第 92 页 b93 页 a。“达”或为余利宾的字,今见碑刻描红虽写作“天”,但实际字形漫漶难辨,故暂以代之。住僧永端作亭湖侧,因以湖光名之。元祐三年九月十一日,邑令吴千无求记。此题刻位于九鲤湖“蓬莱石”西侧,吴千自余利宾处听闻鲤湖胜景。后龙纪寺僧人永端在九鲤湖畔建湖光亭。吴千遂作此记并勒石,时间为元祐三年九月十一日。刘克庄游九鲤湖有诗云:鲤湖凡是龙居处,皆难敌此泉。下穷源至
40、海,上有穴通天。小派犹成瀑,低峰亦起烟。莫疑乘鲤事,能住即能仙。自汉代以来,九鲤湖最为人熟知的故事,便是道家“何氏九仙”在此乘九鲤所化九龙飞升成仙。历代皆有文人僧道雅集于此,有明确宋元纪年的题刻就有 5 通。可见宋代兴化军已有一些山林寺观能吸引在任地方长官、里居乡贤不断往来交游其间。刘克庄嘉定十四年游山也曾到访“九座山”。笔者虽因道路险远而未曾亲往,但仍据此拓展找到了相关文献。九座山“在德化县东北八十里,唐正觉大师智广道场。重峦叠嶂,小路崄巇,走危飞峭,瞬者足掉,始到大师隐迹处”。弘治 八闽通志 引 泉南录记九座山“重峦叠嶂之92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原碑缺“住僧”二字模糊不清,今据
41、残损字形轮廓、文意补之。此题刻图片收人蒋维锬、朱合浦主编,莆田市政协文教卫体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莆仙摩崖题刻,第 2 页。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 刘克庄集笺校 卷三 诗鲤湖,第 173 页。题刻图片收人蒋维锬、朱合浦主编,莆田市政协文教卫体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莆仙摩崖题刻,第 210 页。方舆胜览 卷一二 福建路泉州山川,第 209 页。宋史艺文志 有 泉南录 二卷存目。参见 宋史 卷二四 艺文三史类,第5161 页。郑樵在 通志 中录有僧人洞源所撰 泉南录 一卷。参见郑樵 通志二十略艺文略第四,王树民点校,中华书局,1995,第 1580 页。陈乐素在 宋史艺文志考证 中还指出绍兴改定 秘书省四库
42、阙书目 中录“有僧纲竦 泉南录 一卷”。参见陈乐素 宋史艺文志考证,广东人民出版社,2014,第 146 页。虽然暂不能断定 八闽通志 所引的是哪一种 泉南录,但仍可确定这段文字引用了宋代史料。中,巍然高峙,凡九峰,故名”。正觉大师所建九座太平院,“于仙游、永福、德化、龙溪万山之间,去郡县绝远,人迹之所不至”。可见九座山自唐代起便有藏之远山的佛寺。而九座山本身也是兴化军西部山区道路的重要节点。虽然吴千等人的上述活动,仅可视为官员、乡贤在宋代兴化军山林寺观活动的个别案例,涉及范围也仅为山区一隅,但已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宋代兴化军山林寺观间的往来联通。余 论笔者以宋人文集中包含地域信息的诗文为线索,
43、在宋代兴化军山区寻找唐宋的尝试取得了初步成效。石所山所见的宋元题刻,加深了人们对这类地域性山林寺观的认识。探究寺观等宗教场所营建、维持运作的过程,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寺观背后的社会关系网及其与周边基层社会的关联;吴千所留的纪行题刻,也在局部区域展现了山林寺观间的往来联通。而山区重要节点间的交通状况,也是反映其开发状况的一项重要内容。应当说明的是,本文所列案例,仅展示了几处田野点所见“山区开发状况”的部分面向,实际资料状况及其所反映的问题都更加多元。随着田野工作的开展,研究这一地域空间所必备的现场感、空间感的逐步建立,笔者在田野中能明显体会到一种反差:时至今日尚且交通不便的山岭中,在宋代不仅有隐士
44、、佛道,他们也都不同程度地与世俗世界乃至国家官员保持着联系。这说明在相对荒僻的山区,人的活动没有城乡聚落那般频繁、密集,反而能使部分唐宋元的历史遗迹保留至今。这需要加强相关资料搜集、积累,以更丰富的视角推动研究进一步深人。此外,虽然笔者在多数田野点都找到了宋元的历史痕迹,但像 仙游印真洞记 及 开创云居岩碑 这样直接反映山林寺观营建活动及背后社03唐宋历史评论弘治 八闽通志 上册卷一二 地理山川兴化府仙游县,第 308 页。刘克庄著,辛更儒笺校 刘克庄集笺校 卷九一 记重建九座太平院,第 3884 3885 页。“邑有山路三,东出游洋,西出九座、德化,士夫商贾咸道此为捷径焉。”参见 宝祐仙溪志
45、 卷一 道里,宋元方志丛刊 第 8 册,第 8271 页。会关系的资料较为少见,不成规模。本文暂不具备以类似“莆田平原仪式联盟”的阐释结构来研究“宋代兴化军山区开发历史进程”的资料条件。吴千等人的游山活动为题刻所记,也是并不常见的案例。宋代兴化军山区交通是值得进一步探索的话题,但暂时无法以此将相对孤立的山林寺观有机地整合在一起。那么是否有资料能较全面地反映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认知状况呢?舆地纪胜“牛头岭”条引 旧经(当为 祥符(兴化军)图经)云:大抵环兴化皆山也,来自建昌、邵武,越尤溪,至于永福,分为三四。自洑口达九座为仙游,至于壶山入于海。笔架、仙台、大雪至于香山乃其支出也。东自杉溪出,为长寿
46、峰。又东为二支,一自狼山为仙寿峰,为日月角山,金芝、璎珞、旸谷、夹漈、越王、乌石皆其别名;一为瑞云峰、为兜率、百丈,达于福清。其中则为小辜山、为牛头、为兴化县治,过辜岭、双髻、覆鼎至于石所,号何岩,下有九鲤湖,直出为龟山、为广化、为华严、为兴化治所。这是一段宋人对兴化军山区山脉走势认知的描述,罗列了各条脉络上的重要节点。后续当能据此线索,进一步推动在该地寻找唐宋历史遗迹的田野13宋人对兴化军山区的开发与认知初探顾宏义:宋朝方志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第 314、551553 页。学界常见的 舆地纪胜 点校本主要有王象之原著,李勇先校点 舆地纪胜,四川大学出版社,2005。以清道光刻惧盈斋
47、影宋抄本为底本,参校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清抄本及清咸丰刻粤雅堂影宋抄本点校,以下简称“李本”。还有王象之编著,赵一生点校 舆地纪胜,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据中华书局影印惧盈斋本点校,以下简称“赵本”。“李本”“赵本”此处皆作“昭武”。经查,惧盈斋本作“昭武”,粤雅堂本作“邵武”。参见王象之 舆地纪胜 卷一三五 兴化军景物下,清道光刻惧盈斋本,第 35 册,第5 页 b;王象之 舆地纪胜 卷一三五 兴化军景物下,清咸丰刻粤雅堂本,第 18册,第 63 页 b。而 舆地纪胜 已引 元和郡县志 称此地“本汉冶县之地,吴于此立昭武县”。又引沈约 宋书 称晋武帝平吴后为避司马昭讳改“昭武”为“邵武”。其
48、建置虽在隋初被短暂省并后又行恢复,但“邵武”之名沿用甚久。后来也只在五代十国王氏据闽的后晋天福初年短暂复称“昭武”,后汉乾祐初又复为“邵武”。故本文采纳“邵武”的提法。参见 舆地纪胜 卷一三四 邵武军,清道光刻惧盈斋本,第 34 册,第54 页 b55 页 a;舆地纪胜 卷一三四 邵武军,清咸丰刻粤雅堂本,第 18 册,第 53页 b54 页 a。活动,并使相对零散分布的资料得以合理组织。针对宋代兴化军山区开发历史进程的研究有望进一步深人、细化。不过,并非所有区域都如兴化军一样留下了宋人对山脉走势认知的记载。随着研究地域的拓展,在同为下四州的泉州、漳州,有关两地境域内山脉走势的记载仅见于明代方志,且相关文字出处不明,内容详略不一。如何根据相关研究区域的实际资料状况开展田野考察、分析史料,是研究者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23唐宋历史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