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书文字的异体字书写分析——以水书《金堂卷》为例.pdf

水书文字的异体字书写分析 以水书 金堂卷为例陆常谦（三都水族自治县水族文化研究院，贵州三都 ）摘要水书典籍是用水族文字书写，记载水族天文、历法、地理、哲学等各种文化现象的古籍。民间水书先生在使用水书文字抄录编订水书卷本过程中，往往根据各自的习惯、印象书写，使得水书字符形象有一定差别，由此产生了许多水书字异体字。本文以贵州省民族文化宫民族图书馆馆藏水书 金堂卷为例，简述其中部分水书异体字的分析解读结果。关键词水书文字；变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水书典籍是水族用其特有的文字书写的文化典籍，其记载有水族古代的天文、地理、宗教、民俗、伦理、哲学等文化信息，内容博大精深。水书卷本的类型很多，内容较广，如 正七卷 巴贪卷 壬辰卷 金堂卷等。金堂卷（水语读“：”）为水书先生家藏的珍稀卷本，内容涉及天文历法等，具有重要的语言文化研究价值。水书 金堂卷 年月 日经国务院批准，入选为第五批 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编号 ），已于 年月由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从封面字义分析，该书出自清朝光绪年间辛卯年（年）十月丁卯日手抄本，全书共 页（含封面和封底），约有水书文字 字，其中出现 多个特殊字符。从卷本的字符的笔迹笔锋对比分析，应为竹签书写，字符的笔画很随意。为抢救、保护和传承水书古籍，笔者努力翻译了这本水书并出版，以便爱好水书的读者进行更深入的学习与研究。金堂卷“金堂”的意思是“壮观华丽的殿堂”，该书中水书先生归类了很多水书条目，集中在一起就成了 金堂卷。金堂卷是吉祥类书籍中的一个类别，从水书文化角度解释，水书“金堂”条目所归纳的时辰相当于“良辰吉日，趋吉避凶”，指举行相关活动时对应一定的时辰，会让人们团结友爱、事业有成、吉祥如意、人丁兴旺等。每一本水书所记录的时辰主要是标明吉凶所属，即作什么用途是吉，作什么用途是凶。金堂卷主要以“金堂则斗”（：）、“金堂金用”（：）和六十年吉日、时、方等内容整理成书。从原版书卷字面上看，“则斗”“金用”一般用作安葬活动时为不吉利，但在这本书中主要是民间在举行“撑门”（撑门是指水族人们在年初一至二月份择吉日、时在大门口举行的祭祀仪式）活动时使用。一般水书的每一个条目都具有两面性，不能一看到“则斗、金用”等类似条目就以为是不吉利的条目。该书还附加了“地辅四水”（）、“丰盈”（）、“九膏”（：）、“地姑由”（）、“龙娇”（：），让该书显得更完整。水书卷本是民间水书先生用水书文字抄录并订成的书册，各位水书先生根据自己的印象书写出的字符有一定差别，所以产生了许多水书字的异体字。一个水书文字有时不只有一两个异体字，个别字符甚至出现了十来个异体字。本文通过分析贵州省民族文化宫民族图书馆自民间收藏的水书善本 金堂卷出现的部分特殊字符，尝试探讨水书中出现的异体字。一、水书文字异体字的成因水书的形成历史悠久，水书先生为了记录水书条目，将咒词变成文字编写成水书。最初的水书是口传心授的诵读经，为了把看不见的诵读经转化为文字记载便于传教，所以水书就产生了文字。水书先生在沿传过程中，书写的水书文字字数是有限的，一般是一字多用，一字多义。后来为了翔实记录各条目，一些水书先生就借用古体汉字、方言谐音汉字等来记录，并沿用了千百年。目前完全破译出来的水书文字从构成方式来看，大致有象形类文字、会意类文字、指事类文字、古体类汉文字、假借类文字、谐音类文字等。可以从下面两种现象来分析水书文字异体字产生的原因：一是水书先生对水书知识秘不外传、怀宝自珍，生怕别人一看就识破他的书，而有意不按照常规书写成字符。如：金堂卷原文条目中的“”（：）意思是甲年和己年择在九月的未方为则斗方；这个“”（九）字从形状看很多人误认为是“子”或“壬”之类的字。如果不懂水书原句意义，只根据某一个字的形状去猜测判断字义非 常 困 难。又 如：水 书 原 文 条 目“”（：）意思是“壬申当值的年配得武曲星当值的日子是则斗日，丁亥日武曲星当值是则斗日，壬寅日武曲星当值是则斗日，丁巳日武曲星当值是则斗日”。这一条目中出现三个不同的字符“”“”“”，其实都是水书字武曲星字符，像这种情况一般不熟悉水书内容的人就难以识别。二是水书文字没有统一的刻印版本，据推测古代水族祖先都是以手写、手刻等形式记录水书字符，写法上有一部分人根据自己个人印象便于记忆而随意书写，早期就形成了很多异体字。如：水书原文条目“”（：）意思是“甲申年配得右弼星当值的日子是则斗日，己亥日右弼星当值，甲寅日右弼星当值，己巳日右弼星当值都是则斗日”。因此这几个字符必须按照“右弼星”来翻译才有意义，即“”“”“”“”都是“右弼星”。根据字符书写方法来看，都是一笔绕成的字，都没有规范统一，因此造成了很多异体字现象。二、水书文字异体字分析下面就以贵州省民族文化宫民族图书馆馆藏水书善本 金堂卷的特殊字符“方”“辅”“九”“廉”“武”“弼”“破”“寅”“卯”“丑”“癸”“壬”等 个水字的异体字为例，考察水书里出现的异体字现象。“方”“方”字经过统一修订后，在 年月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的 水书常用字典里的写法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是“”，而在这本水书中出现了四种写法：“”“”“”“”（读音为 ：）。为什么 能 确 定 该 字 符 都 是“方”字 呢？根 据 原 文：；。（读音：。）意为：甲己当值的年九月的未方为忌方；乙庚当值的年八月亥日为忌日；丙辛当值的年七月子日为忌日；丁壬当值的年六月申日为忌日；戊癸当值的年五月酉日和丑日为忌日。水书条目说明这个水书字符“”只能解读为“方”字才符合水书知识的规律。同理，原文第、页，如下图出现的水书字符“”的异体字都是“方”字，因为，在水书中“方”字一般出现在句末与二十四卦相结合，这需要具备一定的水书知识才能辨别，如图原文所示“”意思是“戌方和亥方”，图原文所示“”意思是“酉方和癸方”等，这些例句足以说明这几个水书字符是“方”。图（原文第页）图（原文第页）图（原文第 页）图（原文第 页）“辅”“辅”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水书中大致有三种写法“”“”“”（读音为），根据例的方法分析，在原文第、页出现的上述三个字符都是水书“辅”字。“辅”字有两种意义。一种是“贪巨九星”中的“左辅星”，多与十二地支相结合。根据水书歌诀“丑未辰戌配辅巨廉”（），意思是：丑日、未日、辰日和戌日当值的九星必须是“左辅星、巨门星或廉贞星”的其中之一，所以结合水书字符“、”来判断这几个字符只能是“辅”字。如图所示“”意思是戊辰日左辅星当值。“辅”字另一含义为“瓜”“瓜果”，意思是一种植物果实的名称，在水书中常写为：“辅顶”、“辅登”、“甜瓜”、“苦瓜”等名称。“辅”“瓜”水语读音相同即“”，具体意义如图所示“”，意思是地辅四水，即水书条目名称，辅是“瓜”的意义。如图为常规书写、图就将象征瓜柄的笔画弯曲、图又将字体倒立，要是读成其他字则无意义。图（原文第页）图（原文第页）图（原文第页）年第期（总第 期）民族翻译“九”“九”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书中就有两种写法，即“”“”。如图至 所示，分别出自原文第页和第 页，这三个“九”字比较特殊，其表达的意思都不一样，要根据条目内容才能确定。一种表示星宿（即紫白九星）中的“九紫星”（），如图所示“”（：）意思是贪九紫，具体指贪狼星配得紫白九星中的九紫星。这个“九”是借汉字来书写，在水书中贪巨九星后面与数字相配时，这些数字只能按照紫白九星来解读才能读得通，如果解读成“几月”等语义就不通顺。还有图所示“”意思是“九月”，多与月相配成句，如该图第一列“”指数字“九”。但整本书只有图出现的“九”字体为特殊写法，这种写法在水书 六十龙备要书中也曾经出现。又如图，表示“九膏”（：），均为条目名称，一般出现在句末，代表整句的总称。还有一种表示为“九忌”，代表水书条目名称，在这本水书中未出现。根据水书条目内容来解读水字，如果读解读错了连起来的句子是不通的。充分结合前后字符的意思，是辨别一个水字的读音的重要方法。图（原文第页）图（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廉”“廉”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书中有四种写法“”“”“”“”（读音为 或 ），“廉”与十二地支“寅申巳亥”搭配。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根据以上例子的分析方法可以推理这四种字符表示的意义都是贪巨九星中的“廉贞星”。这个字符的书写样式变化也很大，有左右弯如原文图、，有简写的如图，特别是第四种写法很少见，如图“”。这里要注意的是，如果不懂条目内容，有可能误读成二十八星宿中的“翼火蛇”，所以要懂得水书条目的意义才能解读这些特殊的水书字。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武”“武”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水书中就有四种写法，“”“”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读音为 或 ），表示贪巨九星中的“武曲星”。武曲星与十二地支“寅申巳亥”搭配。根据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分析，只能解读作“武”。这一组异体字很特殊，变化很大，不是多笔少画、反向正向、直立倒立形成，而是形状结构独立形成。这是水书先生典型的保守写法，如果没有一定水书知识去读通原文则无法识别，仅凭感觉、印象判断是不可行的。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弼”“弼”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水书中就有六种写法，如图“”“”“”“”“”“”（读音为 ），表示贪巨九星中的“右弼星”。右弼星与十二地支“寅申巳亥”配合，根据条目分析这几个字都读作“弼”。关于右弼星字符的异体字很多，在构字方面如图、就很特殊；如图、基本上一样，只是依方向有不同变化，基本上都是一笔画出来，如下图 也为特殊就是一根线绕着一根棍子而成，在其他卷本里也常出现，这多为经验识读。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年第期（总第 期）民族翻译“破”“破”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这本书中就有四种写法，如图“”“”“”“”（读音为），表示贪巨九星中的“破军星”。从水书有关条目的记载推测，破军星与十二地支“子午卯酉”结合，（读音为 ：），意思是：子午卯酉配贪九星时只有配得破军星、文曲星或贪狼星。不能配得其他，所以根据字符和条目含义即可判断此字为“破”字。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这几个异体字的书写差别不是很大，基本上能判断，但图 出现的水字“破”，在水书卷本中应为多音字，即“一字多音”“一字多用”，在其他卷本里一般书写在句末，译为铁锅“：”、铜锅“”或铜锣“”等。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寅”“寅”字在水书字典中的字符是“”，在 金堂卷中就有以下五种写法，即“”“”“”“”“”（读音为），表示十二地支中的“寅”。分别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该字体有正反和多笔少画之分，特别是上部分两点和下部分撇捺为随意增减，这种写法在其他卷本中也常见，整体字形变化不是很大，结合内容按常规印象都可以推测。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图 （原文第 页）“卯”“卯”字在水书字典里的符号是“”，在 金堂卷这本水书中有两种写法“”“”（读音为 ：），表示十二地支中的“卯”。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这两种异体字也常见，其左边简写了三角形用竖代替。在文中容易判断，但是字符单独出现时不容易判断。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丑”“丑”字在水书字典中的符号是“”，在 金堂卷中就有四种写法“”“”“”“”（读音为），表示十二地支中的“丑”。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该字符的异体字主要以倒写与立写、正写与反写来区别，变化较为规律，基本上能识别。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页）图 （原文第 页）“癸”“癸”字在水书字典里的字符是“”，在 金堂卷这本水书里就有两种写法“”“”（读音为 ），表示十天干中的“癸”，癸字一般与十二地支相配。以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为例，图 的这种写法也比较常见，但图 中的“”很容易被读成“八”字，而八字不能与十二地支相配，所以可确定该字为“癸”字。这种写法在其他卷本中也常出现。这种异体字现象只有根据条目内容翻译来判断。图 （原文第 页）图 （原文第页）年第期（总第 期）民族翻译 “壬”“壬”字在水书字典中的字符是“”，在 金堂卷中就有两种写法“”“”（读音为），表示十天干中的“壬”字。“壬”字多与十二地支相搭配，所以容易确定异体字读作“壬”才能解释得通，如原文第、页出现的字符。在其他水书卷本中，原文 页第一个字符在一些语境里也可表示数字“三十”或建筑物“扎栏”等。图 （原文第 页）图 （原文第 页）水书文字类似的异体字较多，不能一一列举。异体字的本字和读音、意义要根据字符出现在什么卷本、什么条目的具体内容而定。本文仅仅从 金堂卷这一本书出现的 个单字，个实例来研究考证水书文字的异体字现象，书中还有其他的异体字有待研究。水书文字的异体字现象给后来的研究者造成了一定的困难，由于一般水书先生对水书知识是传内不传外，一般不懂水书知识的人无法一一解读，只有在读懂条目意思的基础上才能悟出一些有难度的异体字来。并且，在同一本书中的同一个字常常有不同的写法，书写变化不大的可以推测，但有很多特殊字符是无法猜测出来的。本文简述了部分水书异体字的分析解读结果，不足之处望各位方家批评指正。注释：“则斗”（）：意思是一种防御，可预防敌害。“金用”（）：意思是金银财富。“地辅四水”（）：辅是农作物瓜果（如南瓜），意思是人们生活中重要的农作物之一。“丰盈”（）：意思是发达丰盛。“九膏”（：）：意思是蓬勃发展。“地姑由”（）：联结犁耙的藤蔓（即绳子），意思是人们生活中必备的农具。“龙娇”（：）：意思是双龙嬉戏，异性姻缘好，难分难舍。“贪巨九星”（：）：即贪狼星、巨门星、禄存星、文曲星、廉贞星、武曲星、破军星、左辅星、右弼星等九个星宿。“辅顶”（）：辅是一种农作物瓜果，顶是吊起来。意思是满足人们生活需要的食品之一。“辅登”（）：登指靠近根部的地方。意思是长在靠近根部的优良果实，象征着满足人们生活需要的食品之一。作者简介：陆常谦，男，水族，贵州三都水族自治县水族文化研究院二级翻译。主要研究方向：民族文化研究、水书翻译。（责任编辑：李佳凝）民族翻译 年第期（总第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