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因素对学业成就的影响最大——基于对“哈蒂排名”和PISA-TALIS的分析.pdf

当前流行的学生中心论、技术替代论、教育无用论和阶层决定论都倾向于削弱教师的重要性。两个关于学业成就的关键性研究揭示了“哪些因素对学业成就的影响最大”的整体图景：一是约翰哈蒂的“可见的学习”，使用元分析综合的方法，发现教师及其教学策略和教学法等因素、学生的认知能力和学习策略等拥有更高的效应量；二是OECD的PISA-TALIS研究，通过大规模国际调查，发现教师的课堂实践和学校的人际环境更重要。尽管两者采用了不同的研究方法、模型和维度，有不同的侧重点，但在结论上却存在着某种一致性，即需要重新捍卫教师在教育过程中的重要角色。【关键词可见的学习；哈蒂排名；PISA-TALIS；学业成就；教师角色中图分类号 G45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 0 0 6-7 4 6 9(2 0 2 3)0 7-0 0 5 8-2 5一、引言作为衡量学校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儿童的学业成就经常被用于构建教育问责机制，为国家或地区的教育改革和学校改进提供方向。鉴于其重要性，教育领域的很多实证研究以学业成就作为核心的结果变量，并将其定义为学生在特定学科领域内所获得的认知成果，一般通过测试成绩或分数来衡量。然而，学业成就受到诸如学生个体差异、学校环境、家庭背景和社会文化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尽管已有许多研究试【基金项目】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教育管理与决策研究服务专项2 0 2 2 年度委托课题“欧美国家与国际组织基础教育改革动向及其数据库建设”（课题批准号：EMIC-YJC-2022010）；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附属中学委托课题“义务教育阶段跨学科主题课程设计与实施研究”。【作者简介】伍绍杨，华南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员；施芳婷，华东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博士生；彭正梅（通讯作者），华东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教授。59外国教育研究2023年第7 期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图揭示这些因素与学业成就之间的关系，但关于哪些因素对学业成就具有更大影响力仍然没有共识。识别那些高影响因素并理清其联系，有助于优化教育资源配置，从而提高教育质量。通过回顾约翰哈蒂（JohnHattie）的“可见的学习”（VisibleLearning）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PISA-TALIS研究，本文尝试回答这一问题。这两个研究基于可靠的方法论，兼具深度和广度（涵盖众多影响因素，涉及许多国家和地区），得到教育研究界的广泛认可，它们之间的互补性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全面、更丰富的视角来审视学业成就的影响因素。哈蒂以元分析综合的方法，整合了2 0 世纪8 0 年代以来的实证研究结果，对相关因素的影响大小进行了排序，其结果因其简明性而在教育实践界和大众媒体广为流传，甚至被赋予了一个专属名称一“哈蒂排名”(Hattie Ranking)。尽管有批评认为这是对教育复杂性的简化，但更多的是对此大为赞扬：相较于每年都如期而至的大学排行榜，或者是对学生成绩的孜孜不倦的排名，哈蒂排名具有更大的价值。自2 0 0 8 年初版哈蒂排名发布至今已有十多年时间，其数据库有了很大的更新和拓展。新的哈蒂排名传达了哪些重要信息？与此同时，OECD通过PISA和TALIS，收集了大量关于世界各地教师、学校领导和学生的可比较和可解释的数据，也有助于探索学业成就与各种因素之间的相关性。两者的结果有一致之处吗？它们对于理解学校教育的有效性有何启示吗？这些问题是本文探讨的重点。二、哈蒂排名：寻找最有效的学业影响因素哈蒂在2 0 0 8 年出版的可见的学习：对8 0 0 多项关于学业成就的元分析的综合报告(Visible Learning:A Synthesis of Over 800 Meta-Analyses Relating to Achievement),被认为是自1 9 6 6 年科尔曼报告以来最大规模的、基于证据的教育研究综述。大众媒体对此给予了极高的赞誉，认为其“揭示了教学的圣杯”“寻找圣杯”通常喻指追寻真理或一直有效且精准的知识。2 谷歌学术显示，截至2 0 2 3 年5 月1 2 日，其在过去十年间被引用超过2.4 万次，是近十多年来影响力颇大的教育著作之一。“可见的学习”在全球教育政策和专业网络中迅速传播，并产生如此广泛的影响，与其独特的方法论有密切关系一以现代社会中最关心的有效性问题为主题，受生一物医学逻辑影响的教育推理方式，以及基于海量数据建构关于成功教育的知识，这也是最重要的。3 可见的学习的核心方法论是元分析综合，基本步骤包括：（1)个别研究报告对特定干预措施的定量测量结果；（2)元分析收集相关领域的研究，将测量结果转换为通用衡量标准，并将它们结合起来报告一个代表该领域干预措施的影响的估计值；（3)元分析综合在更广泛领域收集的元分析结果，并将这些估计值合并起来，以提供各个领域的影响力的排序。尽管教育领域的元分析研究增长相当缓慢，但到目前为止也积累了数千份元分60No.7,2023Vo1.50No.397Studies in Foreign Education析研究，并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与学业成就相关。哈蒂的主要工作是收集与学业成就相关的元分析，计算不同影响因素的效应量（EffectSize），从而得出哪些因素有效、哪些因素无效的整体图景。哈蒂在2 0 0 8 年综合了8 0 0 多项元分析，发现大多数影响因素都发挥正向影响，并且所有因素的平均效应量为0.4 0。因此，他提出判断某项干预措施是否有效的关节点应该是0.4 0，而非零点。他将1 3 8 个影响因素按照效应量大小加以排序，由此得到了著名的“哈蒂排名”。到2 0 1 9 年，这一数据库已经扩展到1 4 0 0多项元分析，涉及8 万多项原始研究和3 亿多学习者，涵盖了2 5 2 个因素。4 哈蒂与德国教学论专家克劳斯齐雷尔（KlausZierer)合作，将学业成就的影响因素归类为家庭、学生、学校、班级、教师、课程、教学七个领域，从德国传统教学论的视角出发，对元分析综合的结果进行了重新诠释，主要内容为五个方面。（1)学生、教师与课程构成了传统意义上的“教学三角”，这三个领域之间形成了复杂的互动关系，这些关系可以被视为是教学领域的映射。（2)教学被置于核心位置，在教师、学生和课程之间建立桥梁。教学领域由教学策略、学习策略和实施方式三个子领域构成，这意味着学生的学习是在教师的干预之下进行的一一教师运用不同的教学策略介人学生的学习，学生使用各种学习策略开启学习，教师和学生以不同的方式实施课程。（3)在“教学三角”外部，学校、班级和家庭领域体现了教学过程所处的宏观环境，它们可能会对教与学产生不容忽视的影响，但这种影响更多是间接的和背景性的。（4)基于元分析综合的数据，我们可以计算“教学三角”中的每个区域的加权平均效应量，使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对学业成就影响最大的因素来自哪些领域。这可以更好地呈现学业成就研究的整体图景，避免对单一高影响因素的过分关注。（5)从整体上看，超过关节点0.4 0 的区域主要包括两大块：一是教师，以及与教师的决策直接相关的教学策略、整体教学法和课程，这凸显了教师的重要性；二是学生自身的认知能力、社会经济背景和学习策略(参见图1)。（一）教育的起点：学生与家庭学生和家庭这两个领域显示了学习者所处的起点，尽管学生的学业成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学习者自身的因素及其家庭背景的影响，但这也是学校教育难以干预的领域。初始条件的差异决定了这两个领域的因素是提供驱动力还是阻力。1.学生领域中认知因素最重要学生的天赋重要吗？元分析综合的结果显示，学生的认知能力是预测学业成就的最可靠指标之一，但后天的学习经验会不断积累，并且由此塑造的动机与自我概念同样会成为学习的重要推动力。这一领域的效应量分布的离散程度较高，表明作为学习的主体，学生之间存在难以忽视的个体差异（参见图2）。认知因素对学业成就产生的影响最大，这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学生所展现出来的、相对固定的认知能力和思维方式，类似于天赋或智商的概念，比如先前能力（d=0.82）、工作记忆（d=0.69）、场独立（即独立思考、不受干扰的思维倾向，d=0.55)和创造基于研究数量的加权。61IU.外国教育研究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2023年第7 期0.59教师信念与师生关系0.6 3教师知识与能力0.4 9教师教师培养与专业发展0.5 9学校类型0.1 5班级结构0.1 70.250.32学校资源0.2 1班级学校班级社会环境0.3 1学校人文环境0.3 7班级干预0.3 40.590.37学校干预0.3 1学习意图与成功标准0.5 1整体教学法0.4 5评价与反馈0.7 0教学学校/校外实施0.2 8课堂教学互动0.6 0技术0.3 6/技术（调节变量）0.3 2认知因素0.6 4语言课程0.6 3动机与自我概念0.3 7学习策略0.46数学与科学课程0.4 7学习者课程情绪与非认知因素0.0 9表层学习策略0.4 8元认知策略0.5 50.250.52特殊干预课程0.5 3深度学习策略0.5 9以学习为中心的策略0.2 6班级因素0.0 6其他课程0.4 3家庭结构0.2 2社会经济地位0.5 1家庭父母信念与行为0.2 40.29图1“可见的学习”体现的“教学三角”及其效应量分布资料来源:Hattie,J.&Zierer,K.Visible Learning Insights M.Abingdon:Routledge,2019:155-170力（d=0.44)等；二是学生当前所处的认知水平，通常与先前的学习相关，比如皮亚杰项目（即测量儿童所处的认知发展阶段，d=1.28）、先前成就（d=0.54），以及高中成绩对大学（d=0.53)和成年表现（d=0.37)的预测作用。学生的动机和自我概念也会影响学业成就，但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影响是交互的，因此很容易形成正向或负向的循环。比如，如果学生对自己在特定领域的能力感觉良好，那么他就更有可能在这一领域投人更多的精力，从而取得更好的学业成就；反过来，学生取得的高成就又反过来增强这些他的自我概念和动机。一个典型的因素是学生的自评成绩(d=1.22),这表明学生对自已所能取得的成绩有准确的预期,而这种预期事实上是受到学生在过去取得的成绩的影响。对学业成就产生阻碍作用的因素包括以下几方面：一是疾病，比如失聪（d=-0.61）和多动症（d=-0.90）；二是负面情绪，比如抑郁（d=-0.35）、焦虑（d=-0.37）和厌倦（d=0.49）；三是可能会引发负迁移的先前能力，比如使用方言（d=-0.29）。总而言之，学生领域的很多因素是学生带进学校和课堂的品质和特征，它们构成了学习的起点。相较于学生的先前能力、认知水平和健康状况，教育者更有可能对学生的动机、自我概念和情绪进行干预。哈蒂认为，对于学生领域，教师应该更多地关注那些能够被干预的条件和因素，理解它们并能够作出适当的反应，这也是哈蒂强调教师需要“善于激励”的原因。2.家庭领域中社会经济地位影响最大62No.7,2023Vol.50alNo.397Studies in Foreign Education班级相对年龄0.45药物治疗（ADHD）0.41少生病0.27体育锻炼0.25身体因素早晨vs.晚上0.08母乳喂养0.04、情绪与非认知因素性别0.02缺芝睡眠0.01动机与自我概念出生体重（早产vs.足月）-0.58&认知因素失聪-0.61多动症-0.9+投入度/参与度0.42正念莫想0.3个性0.21放松/无压力0.17积极种族白我认同0.16抑郁-0.35焦虑-0.37庆倦-0.49白评成绩1.22自我效能感0.77内在动机0.71成就动机0.62白我概念0.43对内容领域的态度0.38成长思维Vs.固定思维0.25学握目标0.1刻板印象威胁0.08表现目标0.06外在动机川0.03皮亚杰项目0000001.28先前能力0.82工作记忆0.67场独立0.55先前成就0.54高中与大学的相关性0.53创造力0.44高中与成年的相关性0.37使用方言-0.29-0.8-0.30.20.71.2图2 学生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科尔曼报告的主要结论是，学业成就的最大影响因素来源于家庭，而非学校内部。5 然而，元分析综合的数据挑战了这一结论，家庭领域的整体效应量相对较低，相关因素的效应量也分布在一个相对较小的区间内家庭结构的影响相对较小；父母行为的影响基本上是好坏参半；影响最大的因素是社会经济地位（d=0.56），以及随之形成的家庭环境（d=0.53）（参见图3）。社会经济地位与学业成就的关联通常有两种解释模型：一是亲代投资模型，经济63外国教育研究2023年第7 期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社会经济地位0.56家庭环境0.53移民背景0.01福利政策-0.12社会经济结构军事部署-0.16、父母行为父母参与0.42家庭结构家访0.22父母自主性支持0.14电视时间-0.15家庭体罚-0.33学生流动-0.39双亲家庭vs.离异或再婚0.28父亲参与0.22收养0.21家庭结构(普通vs.其他)0.18母亲就业0.05-0.8-0.30.20.71.2图3 家庭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困难会导致父母无法为孩子提供充足的资源、材料或机会（包括学业、医疗和营养等方面），因为谋生耗尽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并且大部分收人用于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二是家庭压力模型，经济上的匮乏对父母的情绪和心理健康造成压力，增加婚姻冲突的风险（比如双亲家庭相对于离异家庭的效应量为d=0.28），导致父母难以采取一种关怀的、回应性的教养方式。经济困难的家庭也可能面临一种结构性的限制，比如当家庭生活在治安混乱或者低教育投人的社区，孩子就可能面临教师流动性大和教育质量低等问题。社会经济地位以何种路径影响学业成就可能与地区文化或经济发展水平相关，比如在特别贫穷的国家，社会经济地位更多是通过营养和医疗资源影响学业成就；而在发达国家，父母的教养方式及其所能提供的学习机会可能是更重要的中介变量。需要指出的是，社会经济地位对儿童早期成长的影响更大，并随着学业生涯的发展会逐渐降低或累积。尽管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儿童面临更加艰难的处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必然无法在学业上取得成功，关键在于学校能否提供有效的支持。因此，哈蒂强调，学校不应只是充当再生产随家庭背景而来的不平等的场所，而是作为学生发展轨迹的调节器,尤其是消除原生家庭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6)（二）结构与形式的影响：学校、班级与课程学校、班级和课程构成了教学过程所处的一种宏观结构和形式，这些结构性的因素单凭其本身收效甚微，而必须通过身处这些结构当中的行动者的积极作为才能发挥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恰好相反，创设良好的学校文化、班级氛围以及精心设计的课程，可以有效地促进教与学。当有效的政策在学校、班级和课程层面64No.7,2023Vol.501No.397Studies in Foreign Education协同一致时，它们可以对学业成就产生强烈的累积效应。1.学校领域中人际环境比硬件设施更重要对学校的选择重要吗？元分析综合的结果显示，学校领域的整体效应量并不高，重大的影响来自学校社会环境，而非其他硬件设施或者组织结构。首先，学校可以根据一些显著特征被归为不同的类型，但在总体上，学校类型对学业成就的影响很轻微（参见图4)。其次，学校资源和物质条件的影响是有限的，增加财政投入（d=0.21)存在边际效益下降的现象，但学校仍然需要一定规模（d=0.43)来维持合理的投人产出比。如果规模过小，财政投人就可能不足以维持它的基本运营，也无法向所有学生提供一个同等丰富而广泛的课程。当学校的建筑、照明、供暖、卫生设施等已经达到可接受的标准时，投资人力资源会是更好的选择。学校社会环境能够产生更大的影响，尤其是教师集体效能感是效应量最高的因素（d=1.57），它指的是特定教育环境中的教师所共享的一种集体信念，即他们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改变学生，帮助学生取得更好的学习结果。它意味着教师采取一种积极介入学生学习的态度和行为，主要包含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教师相信自己有能力对学生产生理想的影响，对学生有高期望，相信每一位学生都能在适当的支持下取得更高的学习结果；二是教师需要向他们的同事分享他们的期望和想法（比如集体备课），并且检验它们是否充分及可实现。7 校长/学校领导者的效应量并不高（d=0.28），但他宗教学校0.23学校类型种族融合学校0.23暑期学校0.22、学校资源择校0.12学校社会环境学生多元性0.09单一性别学校0.08&学校干预特许学校0.03扩大学校规模0.43外部问责制度0.31财政0.19学校宿舍0.05教师集体效能感1.57,学校效应0.48学校氛围0.31校长/学校领导者0.28针对弱势儿童的学前项目0.52早期干预8888888880.48开端计划（学前）888888888R0.37学前项目8888888888888880.3不同类型的早期干预$88888888888880.27家庭中的早期干预0.23校外课程经验8880.11转折点计划（中学）880.08暑假-0.028停学/开除-0.2888888888-0.8-0.30.20.71.2图4 学校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65外国教育研究2023年第7 期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们在营造一种合作互信的学校氛围，从而增强教师的集体效能感上扮演重要角色。还有一些系统性干预被归类在学校领域中（这种分类可能存在争议）。总的来看，这些干预越早实施越好，早期干预(d=0.48)和学前干预(d=0.30)的效果优于中学阶段的干预（d=0.08）,尤其是对于那些处境不利或发展迟缓的儿童。此外，暑假(d=-0.02）、停学/开除（d=-0.20)会对学业成就带来负面影响。2.班级领域中纪律与氛围比班级结构更重要班级领域大致可以分成班级结构、班级社会环境以及班级层面的干预三个部分（参见图5）。班级结构与如何组织学生的方式有关。根据对学生能力的某种估计或判断对其进行分班或分组是一种被广泛使用的组织学生的方法，其主要假设是当教学、课程、资源和教师专业知识等与学生的能力水平相匹配时，学生的学习能够得到更大的支持。数据显示，小组学习有良好的效果（d=0.45），但与是否进行能力分班（d=0.11)或分组(d=0.16)没有太大关系。针对资优生的能力分组似乎有更好的效果(d=0.31），但这可能更多是因为这些班级通常拥有经验更丰富和资质更高的教师，使用与能力相匹配的差异化课程以及更具挑战性的教学。缩小班级规模被认为是最昂贵的教育改革项目之一，因为它涉及开设更多教室、购置更多设备和聘用更多教师，但数据显示缩小班级规模并没有显著提高学业成就小组学习0.45班级结构随班就读/全纳0.36、班级社会环境资优学生的能力分组0.2班内能力分组0.16脚班级干预缩小班级规模0.14能力分班/分流0.11校历/时间表0.09混合能力分班0.09混合年级/混龄班级0.04开放教室vs.传统教室0.02同伴影响0.53班级凝聚力0.53不受班级欢迎-0.23课堂行为干预0.6减少破坏性行为0.59跳级/加速0.58拓展项目0.53班级管理0.4心理咨询0.29认知行为项目0.29辅导0.17背景音乐0.08留级-0.3-0.80.30.20.71.2图5 班级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66No.7,2023Vo1.50lNo.397Studies inFoEducation（d=0.1 4)。这可能是由于边际效益下降，欧美国家的班级规模通常在3 0 人左右，将班级规模进一步降低到1 0 1 5 人似乎收效甚微。哈蒂指出，一种常见的预设是较小的班级规模有利于实施以学生中心的教学、提供更大的创新空间，以及让教师能够关注到每个学生的需求，但事实上，教师不会因为班级规模缩小而自动地改变他们习惯的教学方式和策略。当班级规模小的优势无法被发挥出来，这就变成了一项成本效益非常低的改革措施。相较于班级结构，友爱和积极的班级社会环境更加重要，班级凝聚力和同伴影响都有较高的效应量（d=0.53）；反之，如果学生感到自已不受班级欢迎，其学业成就会受到负面影响（d=-0.23）。班级层面的有效干预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有利于维护良好班级秩序和纪律的措施，比如课堂行为干预（d=0.60）、减少破坏性行为（d=0.59）和班级管理（0.4 0)；二是为学生提供了更加适合其水平的课程，比如跳级/加速（d=0.58）、拓展项目（d=0.53）。留级（d=-0.30)会导致更低的学业成就，并增加学生后续失败和毂学的可能性，原因在于留级只会让他们重复同样的课程、任务和经验，结果往往是一样的。3.普遍有效的学校课程3.普遍有效的学校课程泛读项目0.93反复朗读项目0.9自然拼读教学法0.86词汇项目0.66语言课程拼写项目0.58、数学与科学课程双语项目0.53置身于阅读环境中0.48特殊干预课程阅读理解项目0.48其他课程写作项目0.45基于音乐的阅读项目0.36整体语言教学法0.13语句组合项目0.13概念转变项目0.94数学项目0.53科学课程0.44数学教具0.33计算器的使用0.23视知觉项目0.66触觉刺激项目0.58二次/三次机会项目0.47未成年犯罪项目0.12知觉运动项目0.08创造力项目0.65户外/探险项目0.49综合课程项目0.46社交技能项目0.44戏剧/艺术课程0.41激励项目882880880.36国际象棋888888888888880.34职业生涯干预0.34课外活动X00000080.22多元文化课程88800.09-0.8-0.30.20.71.2图6 课程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67外国教育研究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2023年第7 期课程领域的平均效应量超过了关节点0.4 0，并且所有因素的效应量都大于零，这表明所有课程或多或少都会对学业成就产生积极影响（参见图6）。现实情况是大部分学校课程都是由国家或区域的教育专家预先编制的，课程的质量是有保证的，因此关键在于教师是否能够忠实地和有条理地实施课程，并根据实际情况作出灵活的调整。语言与读写是最为成熟的课程领域。元分析综合的结果展现了语言教学的五个层次。一是在语音学层次上，自然拼读法(d=0.86)强调让学生掌握字母与读音的对应关系，以及这种规律在单词拼写和意义推断中的应用。二是在词汇学层次上，词汇教学(d=0.66)和拼写项目（d=0.58)有助于扩大学生的学术词汇量。三是在句法学层次上，反复朗读(d=0.9)有助于促进学生词汇识别和解码技能的自动化，从而增强阅读流畅性。四是在语义学层面上，阅读理解项目（d=0.48)和泛读项目（d=0.93)侧重于增强学生对文本和段落的理解和掌握相关的技巧。五是在语言运用层次上，写作项目（d=0.45)更强调语言的综合运用。这种语言的分层次教学远比整体语言法（d=0.13)更加有效，凸显出刻意教学的重要性。数学与科学领域最有效的课程形式是概念转变项目（d=0.94）,通过引导学生关注那些文本中的矛盾信息或提供与其现有信念相悖的内容，可以引发认知冲突，促使学习者以更清晰、合理的概念取代原有的观念，带来积极的认知结果。视知觉项目（d=0.66）、触觉刺激项目（d=0.58）等针对特殊学生的康复性课程通常有较高的效应量。此外，还有很多课程通常并不在学校的常规课表上，但仍然能够产生良好效果，比如创造力项目（d=0.65）、户外/探险项目（d=0.49)和社交技能项目（d=0.44）。（三）卓越教师必备的品质：信念、人际交往和专业发展作为教育过程的主要行动者，教师最有可能真正地影响学生，推动积极的变化。但显然不是所有教师都能达到这种水平，那么到底是哪些特征或因素使卓越教师与其他教师区分开来？在大多数国家，选拔教师的主要标准是学历、学科知识和言语表达能力，但元分析综合的结果显示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教师的信念、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和持续的专业发展更可能影响学生的学业成就。在能力与品质方面，学生感知到的教师可信度是最大的影响因素（d=1.09）,而这种可信度本身建立在教师所展现出来的胜任力、公正和友善的品质，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包括共情、理解和回应性）（参见图7）。之后的影响因素是教师清晰度（d=0.75），它是指教师对学习的目标、内容、方法和媒介有深人思考，并把这些思考分享给学生，它确保师生都知道什么是成功的学习，以及如何实现目标。相较之下，教师的个性(d=0.26)或其拥有多少学科知识(d=0.10)似乎不是很重要。哈蒂指出，教师是否能够真正发挥其影响力，取决于学科知识、教育能力和教学能力的相互作用，并且将正确的心智框架融人进日常教学中去。8)在信念与行为方面，教师预估的学业成就与学生真实表现的相关性非常高（d=1.46），但这更多是意味着教师通常能够准确地判断学生的学业水平。教师基于提问、68No.7,2023Vo1.50alNo.397Studies inForen Education教师可信度0.9教师清晰度0.75教师的沟通技巧和策路0.43教师能力与品质教师效应0.32、教师信念与行为教师个性0.26教师言语能力0.22聚教师专业发展教师学科知识0.1教师预估的学业成就1.42师生关系0.63不给学生贴标签0.61教师期望0.57学生评教0.49教师绩效工资0.05微格教学1.01专业发展0.49教师教育0.12-0.8-0.30.20.71.2图7 教师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观察、书面作业、任务和测试等方式预估学生的学业成就，而这种预估反过来成为了教师建立期望、设定目标以及采用策略的基准和参照系。另一个重要方面是教师如何处理师生关系，积极的师生关系（d=0.63)和不给学生贴标签（d=0.61)都能发挥十分正面的作用，这使学生更加敢于走出自已的舒适区，迎接挑战，在犯错和失败以后能够树立再次尝试的信心，向教师寻求反馈和帮助。在教师教育和专业发展方面，大部分教师教育项目的效果都差强人意（d=0.12），这意味着教师是否接受过正规的师范教育并不会对其有效性产生显著的差异，反映了教师教育目前面临的困境。相较之下，教师入职以后的专业发展(d=0.49)是增强其影响力的重要途径。其中特别有效的方式是微格教学(d=1.01）,它将学生或教师在课堂上的行为和表现记录下来，使教师在课后能够对特定的微观实践进行复盘和回顾，这种方法能够让教师审视他们对学生的影响，从而为后续的改进开启了可能性。（四）主体间的互动与对话：教与学教学领域体现了教师、学生和课程（学习对象)之间的互动，这是研究最为深人的领域，接近三分之一的影响因素都可以被纳人到这一范畴。尽管许多策略都是有效的，但当教师和学生采取某种策略，他们就有可能错过更有效的策略，因而付出了高昂的机会成本。因此，关键是在合适的时机选择最有效的策略。1.学习策略：基于学习阶段的策略模型元分析综合结果清晰地表明，大多数学习策略都有十分积极的影响（参见图8）。然而，学生并不会自然而然地使用有效的策略，他们需要被教导如何掌握多种学习策略，并在合适的时机使用它们。9 哈蒂将学习划分成表层学习、深度学习和迁移学习，每个学习阶段都有特定的针对性学习策略。1 0)（1)在表层学习阶段，划线/高亮（d=0.50)有利于对关键信息的选择性注意；记忆术（d=0.78）、复述与背诵（d=0.57)促使短时记忆转化成长时记忆；刻意练习（d=0.49）69外国教育研究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2023年第7 期记忆术0.78复述与背诵0.57模拟测试0.51任务时间0.5录音表层学习策略0.51划线和高亮0.5、深度学习策略刻意练习0.49分敏练习vs,集中练习0.42元认知记笔记0.41M学生中心策略教授应试技巧0.26交叉练习0.21结合先前知识的策略0.93总结0.9精细化与组织0.75概述和转述0.75学习技巧0.46想象0.45精细化追问0.42努力管理0.77迁移策略0.75评价和反思0.75寻求帮助0.66出声思考/自我提问0.62策路监控0.54元认知策略0.52任务价值0.46自我调控策略0.45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0.35学习风格匹配8888888888880.31个性化学习0.23性向与处理的交互作用0.22学生掌控学习0.02-0.8-0.30.20.71.2图8 学习策略子领域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有利于巩固已有的学习成果。这些策略使学生能够建立牢固的知识基础，为后续的应用和迁移做好准备，对那些初学者或学业成就较低的学生的测试表现有很大的促进作用。(2)在深层学习阶段，结合先前知识(d=0.93)帮助学习者在新旧知识之间建立联系；总结（d=0.90）、精细化与组织（d=0.75）、概述和转述（d=0.75)等策略则有助于对获得的知识进行重新组织、编码和内化。这些策略使学生形成对概念及其相互关系有更深人的理解。(3)在迁移学习阶段，元认知策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比如管理自已的努力程度（d=0.7 7）；将学到的知识和技能迁移到陌生情境（d=0.75）；通过出声思考把自已的思维过程具体化（d=0.62）。完成任务后，他们评估和反思过程和结果的充分性和合理性(d=0.75）。在遇到困难时，向更有能力者寻求帮助（d=0.66)。这些策略体现了“可见的学习”的一个重要理念，即让学生逐步成为自己的老师，具备终身学习所需的能力。鉴于目前学校教育和课堂过于强调记忆和练习的普遍现状，更加强调教授深度学习和元认知策略可能会更有价值，这也更有助于培养学生的高阶能力。此外，还有一些学习策略强调学生的核心地位，要求对学生不同的学习需求、兴趣或者文化背景作出回应，比如学习风格匹配(d=0.31）、个性化学习（d=0.23)等，但这些策略的效果并70Vo1.501 No.397No.7,2023Studies in Foreign Education不显著。2.教学策略：目标、互动与反馈最重要哈蒂认为，教师起作用，但只有以某种方式教学的教师起作用。教学过程至关重要，那么有效教学包含哪些要素？元分析综合显示，这些要素包括设定目标与标准、课堂教学互动、评价与反馈，并且都有良好的效果。学习目标与成功标准使教学具有目标感。认知任务分析(d=1.09)是效果最好的策略，它将真实世界中的复杂任务拆解成多个认知步骤，并以此作为教学设计的基础，但缺点在于需要专家参与和耗费较多时间（参见图9)。1 1 掌握学习要求学习者重复学习特定的知识和技能上直至达到规定的掌握水平之后再进人下一阶段的学习，同样能带来良好的效果（d=0.60)。此外，设定有适度挑战性的目标（d=0.60），使其落在学习者的最近发展区，并以样例(d=0.47)的方式展示成功标准，是教师可以在日常教学中运用的有效策略。评价与反馈是师生展开对话与沟通的重要主题，哈蒂甚至指出，可见的学习所要传达的最重要信息是增加反馈（d=0.70）。1 2 效应量最大的因素是干预反应法（d=1.34），该方法最初是为特殊学生设计的，后来被运用在全纳背景下的普通教育。干预反应法通常采取多层预防模型的形式：在第一层，教师向所有学生教授常规课程；在第二层，教师对那些无法取得预期学习结果的学习者进行评估和采取小组形式的干预；第三层干预针对的是那些在前两层干预中都没有达到预期结果的学生，通常是一对一的补偿性教学。此外，教师在课堂上还可以采取很多互动策略，比如课堂讨论、同伴辅导和绘制概念图等。课堂讨论(d=0.82)是发展深度理解最有影响力的方法之一，但它并不适用认知任务分析1.09掌握学习0.6目标的适度挑战性0.6目标学习目标与成功标准0.59样例0.47、评价与反馈对目标的投入0.44课堂教学互动目标意向0.41行为目标者/先前组织者0.41学习层级0.19干预反应法V1.34反馈0.7设定自我判断的标准0.62形成性评价0.53测试的类型0.11课堂讨论0.82同伴辅导0.66绘制概念图0.61计划和预测0.56提问0.46志愿辅导者0.26-0.8-0.30.20.71.2表9 与教学策略相关的影响因素及其效应量712023年第7 期第5 0 卷总第3 9 7 期外国教育研究于所有情况，其前提是学生需要有较高的掌握程度和表达能力。1 3 同伴辅导（d=0.66)是通过地位平等和能力匹配的同伴之间的互动与合作来获取知识与技能的教学策略，它可以增强学习者的参与度，让学生分担教学的责任，从而对学业成就产生积极影响。3.实施方式：教学法与教育技术的影响实施方式描述的是教师如何实施课程和教学的整体风格，以及所使用的技术工具。教师在课堂上采取的教学法可以呈现出特定的风格与特征，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种：一是强调教师主导的教学法，比如支架式教学、交互式教学和直接教学；二是强调合作的教学法，比如拼图法、合作学习；三是强调学生自主探究的教学法，比如探究式学习、发现学习；四是强调特定思维技能的教学法，比如问题解决教学、归纳教学。探究式学习是美国政府和教育界大力倡导的一种主流教学方式，【1 4 但元分析结果显示，其效果可能逊色于教师主导的教学法。教师主导的教学法强调专家主导的社会互动在学习中起重要作用，为儿童的认知发展提供推动力，这种观点可在维果茨基和杜威的著作中找到依据。比如，支架式教学是一种强有力的教学策略（d=0.96)：教师通过示范、出声思考和提示等形式为学生搭建脚手架，当学生逐渐掌握各种阅读策略以后再撤去脚手架，引导学习者走向自我导向的学习（参见图1 0）。同样，交互式教学对学业成就产生很积极的影响（d=0.74）：首先，由教师示范如何运用提问、总结、澄清和预测四种策略去理解文本和监控自己的思维过程；其次，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开始尝试运用这些策略，并逐渐将引导对话的责任转移到学生身上。合作学习强调师生之间的沟通和共同分担学习责任。合作学习的总体效应量为d=0.47，但这不足以表明其重要性，因为合作学习的具体形式十分多样，其中一些合作学习形式的效应量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比如,拼图法是效应量最高的策略之一(d=1.20），其基本形式是让学生分配不同主题的学习材料，然后让学生先后在相同主题和不同主题的小组中进行分享与讨论，最后以小组的形式在课堂上分享主要观点。拼图法的优点在于让所有学生都分担了学习责任和认知负荷，每个学生对于最终的学习成果展示都是必不可缺的，这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动机与热情。强调学生自主探究的教学法的效应量相对较低，比如探究式学习（d=0.46）、基于问题的学习（d=0.35)和发现学习（d=0.21），这些方法更适合知识和能力已经达到较高水平的学习者，但对新手而言，它可能施加过高的认知要求。以探究式学习为例，学生需要体验学术研究的思维过程，包括提出问题和假设、开展调查或实验、验证猜想和总结等步骤，这种探究的过程建立在对基础知识的熟练运用之上，并且需要耗费较多的时间，对基础薄弱的学生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法不重要，相反，自主探究能力在大学和终身学习阶段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实施方式子领域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是技术因素如何影响学业成就。从元分析综72Vol.50alNo.397Studies in Forein EducationNo.7,2023拼图法1.2支架式教学0.96交互式教学0.74策略教学0.63合作学习Vs.个体学习0.62问题解决教学0.59归纳教学0.58合作学习Vs.竞争学习0.58整体教学法合作学习0.47直接教学0.45、全校/校外实施儿童暂哲学0.43探究式教学0.41#技术协作学习0.37创造性思维教学0.33技术（调节变量）基于问题的学习0.33发现教学0.27竞争学习vs.个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