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围城》的三层意蕴.pdf

2023 年 14 期 27文学观察论围城的三层意蕴陈 果围城是钱锺书于 1947 年写就的一部以爱情、婚姻为主题的长篇小说，取意“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在围城中，钱锺书展示了长卷般的人物百态。作品主要描写方鸿渐二十七岁那年从国外留学回到故土，在两年之中曲曲折折、坎坎坷坷的生活。一方面，作者在小说中刻画了一大批20世纪30、40年代的知识分子形象，另一方面，作者通过对方鸿渐一生经历的叙述，展示了 围城 的丰富的思想意蕴反映社会、反映人生。一、写在“围城”之内：精神困境小说围城中的方鸿渐作为普通知识分子的一员，在现实社会中被平凡生活包围，找不到出路，陷入百无一用的精神困境中。（一）现实“围城”中的百无一用在方鸿渐身上，作者充分阐明了抗战时期以方鸿渐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的基本特性自私、虚伪、无用。作者揭示了抗战时期教育界的腐朽，批判了站在时代边缘的知识分子的空虚和苦闷，用讽刺的手法，为我们塑造了形形色色的知识分子形象。1.自私虚伪的性情小说中描写地方小报记者对刚回到家乡的方鸿渐进行采访时，“第一次被人喊成 方博士，便觉得有些刺耳，但一想自己现在是个大人物，便觉得身心庞然膨胀，人格伟大了好些”；褚慎明谈哲学时故意以近似乳名的 Bertie 称呼著名哲学家罗素，乔装自己和罗素很亲昵，殊不知他这样的标榜只是为了凸显自己哲学家的地位，炫耀自己的学问。2.虚无空洞的学问在围城里出现的一些知识分子，他们都没有真实的学问，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大学教授拿着自己的名片到处炫耀，卖弄学问。在假文凭光环的笼罩下，方鸿渐在生活工作中处处遭遇尴尬，被动地参加着派别之间的斗争。作者在文中用新奇的比喻很准确地勾勒出了一些道貌岸然的人物形象，对虚无的知识分子进行了彻底地戏谑和讽刺。3.全无用处的悲哀方鸿渐在 围城 中是比较有良知的个体，赵辛楣曾评价方鸿渐说：“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一句话道出了方鸿渐嘴上机敏内心怯弱的本质。他是一个很平凡普通的人物，既没有真才实学，又自负清高，在生活中依附于他人，没有理想，他性格的懦弱无能决定了他一事无成。方鸿渐没有思想的逐影随波，透视出当时社会背景下读书人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的立场。（二）理想“围城”内的中体西用方鸿渐无疑是中国旧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文学艺术周刊28文学观察中国文人在宋明理学之后越来越丧失了自主性。以方鸿渐为代表的知识分子，既受到传统文化束缚，又马上陷入了西方文化，缺乏文化的创造力和思想力。1.封建文化的“围城”中国的封建文化，就是“内圣外王”之道，随着封建社会日益走向没落，“外王”之道逐渐丧失，变成了“内圣”之道。“内圣”，还是为了光宗耀祖。以方鸿渐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因受西方文化影响，“内圣”当然是做不到的，但借“伪学问”“假文凭”混一个吃饭的头衔，也还是达到了光耀门楣的效果。方鸿渐出身于传统士族文化家庭，父亲是清代举人，给孙子起名引据典故，并因此自鸣得意。作者从细节出发，深刻展示了封建文化的“围城”下旧式思想遗老的精神困境。2.西方文化的“围城”钱锺书以诙谐幽默的手法揭示了这些知识分子学来的西方文化的不伦不类，是烂俗无味的西方文化与封建文化混杂导致了这种荒唐的结果。学习了西方，却只知道西方文化的皮毛，留洋归来的传统知识分子只是在表面学会了穿西服、打领结，作诗、谈哲学，骨子里仍是封建文化的卫道士，就像在西服上做了个补丁。方鸿渐在省立中学的演讲上，大谈鸦片和梅毒，虽然体现出的是方鸿渐学无所成，但从侧面反映出西方文化给当时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带来的不幸，表达了作者对西方文化这块牌坊的审视与批判。二、写在“围城”之外：人生困境人本生而自由，却无往不戴着镣铐。作者从“围城”这一意象开始，痛快淋漓地展现了人类的“围城”困境，追求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反倒来了，总是陷在一个尴尬的泥潭里边。方鸿渐常常在一种盲目的状态下进出于各种“围城”之间，没有目标的生存状态以及被选择的人生道路，铸就了他不断失意又失落的人生。他的命运叫失态。（一）人生无目标的生存状态方鸿渐在恋爱婚姻上的失败和他自身懦弱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他好虚荣、爱面子的心理直接导致了他事业上的连连受挫。当他踏上阔别已久的故土时，人生的“围城”便接踵而至，漫无目标的生存法则注定他的人生是悲剧的，这悲剧主要体现在婚姻和事业两个方面。1.方鸿渐的婚姻“围城”围城的大部分笔墨在写方鸿渐和唐晓芙、苏文纨、孙柔嘉的情感纠葛。在情场上，方鸿渐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在巴黎回上海的船上，他抵挡不住“熟食铺子”鲍小姐的诱惑，坠于情欲的罗网。这短暂的一夜，如同晨露转瞬消失，失望的心境、损伤的得意无处寄托。在此，作者笔锋一转，把方鸿渐被把玩后的失落情绪带到下一位女性中。苏文纨和方鸿渐之间的纠缠不清，和孙柔嘉的交往，使方鸿渐一步步陷入布好的机关，最终自投罗网。方鸿渐在不断的失望中，走向了完全的失败。作者通过剖析方鸿渐情路历程的矛盾心态，把方鸿渐的婚姻“围城”这一困境表现得明确又深刻。2.方鸿渐的事业“围城”从婚姻的“围城”，到事业的“围城”，方鸿渐不断渴望冲出“围城”，却又不得不进入下一个“围城”。留学后的方鸿渐回到了内忧外患的故土，穿梭于多个社会舞台，受到不断地排挤和倾轧，无法融入其中。人生的沉浮和幻灭，使他陷入了绝望的处境中。回国后没有真本领的方鸿渐靠着死去妻子的面子赖在老丈人家的点金银行工作，后来因得罪周太太，不得不去三闾大学教书，而这个选择其实也是赵辛楣帮他决定的。到了三闾大学之后，他没有学问，没有高明的手段，又自负清高，决意2023 年 14 期 29文学观察不把“克莱登大学”的假文凭拿出来撒谎，这一卑微的良知倒成作茧自缚的枷锁。这样一个困境是作者对旧中国知识分子懦弱和无力的真实写照。（二）人生选择的随波逐流钱锺书在围城开篇设计了非常具有反讽意味的一幕。法国游船上和方鸿渐同样胸怀“抱负”的留学生们一见如故，想到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祖国，恨不得立刻回来，然而作者深知这样的“抱负”是无法施展、无以回报的，故而笔调一转，“船走得这样慢，大家一片乡心，正愁无处寄托，不知哪里忽来了两副麻将牌。麻将当然是国技，又听说在美国风行，打牌不但有故乡风味，还适应世界潮流”。那无处寄托的“乡心”和“抱负”出人意料地在麻将上找到了落脚点，作者娓娓道来看似平淡无奇的语言，却以辛辣的讽刺向读者展示了留学归来的这些知识分子，生活在人生与社会的边缘，是一群孤独唯诺的人物。三、写在“围城”的边上：哲理思考在中华民族存亡之际，从国家到个人，都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困境中，方鸿渐的人生困境正是人类普遍存在的困境，方鸿渐性格的弱点正是人性的弱点。作者在方鸿渐身上折射出了人类共同的精神追求过程，特别是现代普通人的精神追求过程，即追求失败再追求的循环。围城启示人们敢于面对虚无的人生，敢于挑战荒诞存在的处境，虽有悲哀，但不悲剧。（一）“进城”的欲望围城 的主人公方鸿渐从事业的“围城”，到婚姻的“围城”，一生忙着进城，又忙着出城。进进出出，终没有个结局，最后醒悟人生就是一座“围城”。他看起来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迫于无奈买假文凭，被鲍小姐把玩，听命于赵辛楣，和太太孙柔嘉吵架后听说姑母要来，便披了大衣匆匆逃走小说主人公方鸿渐是一个没想过自主选择的人。（二）“出城”的枷锁主人公方鸿渐在经历人世浮沉之后，看到了人生处处是“围城”。本可以有更适合他的选择，有不一样的路，但热衷于幻想和空谈的他，每次都被迫进入一座又一座的“围城”。小说结尾处讲到如今的方鸿渐了然无望，没了感觉，生无可恋的他漫无目标地走在空荡的街上，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耷拉着脚步踱回家中，却发现，七零八落的箱子中少了一个，怅然若失，生无可恋的方鸿渐犹如刚回国的情景，走了一个圈，仿佛又回到了起点，父亲给他的那只悄无声息每小时慢七分钟的钟，此刻敲了起来作者将一切嘲讽、啼笑纳入无言当中。说到底，人生无法突破外在的“围城”，皆根源于无法突破自己内在的“围城”。四、结语综观围城，钱锺书是把他内心深处的哀凉隐含在形形色色的人物背后，以犀利幽默的手法表达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和悲哀。围城像美丽多刺的花，用毫不容情的尖刻勾勒出一段灾难历史中一群特定的人，他们虽满怀理想，却在残酷的现实社会中过着精神空虚、蝇营狗苟的生活。作者简介 陈果，女，汉族，宁夏银川人，宁夏大学音乐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手风琴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