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书写与重构：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古铜色太阳》.pdf

历史书写与重构：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 古铜色太阳杨春（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2401）摘要：纵观21世纪美国青少年小说的发展，无论是题材类型还是艺术表现形式都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态势，其中以历史为创作素材的作品已成为21世纪美国青少年小说发展的一大突出亮点。美国作家莎伦 德雷珀的 古铜色太阳 通过描述15岁黑人少女阿玛瑞和17岁白人契约仆人波莉等小人物的“小历史”，书写重构了美洲黑奴贩卖和奴隶制的“大历史”，揭露和谴责了残酷的黑奴贸易和卑鄙无耻的奴隶制，表达了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引导青少年读者对生命意义及种族问题的思考。关键词：新历史主义；古铜色太阳；历史书写；历史重构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617（2023）03-0001-06收稿日期：2023-04-02基金项目：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新文科专项卓越项目（2020-KYLX04-20）作者简介：杨春（1968-），女，湖南长沙人，副教授，硕士。第 19 卷第 3 期2 0 2 3 年 7 月Vol.19 No.3Jul.2023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Shenyang Institute of Engineering（Social Sciences）DOI：10.13888/ki.jsie（ss）.2023.03.00120世纪70年代末兴起的新历史主义批评解构了历史和文学之间的两元对立，将文学看作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对于新历史主义来说，文学文本和它产生的历史情境同样重要，因为文本（文学作品）和情境（产生它的历史条件）是相互构成的：它们相互创造，就像个人身份与社会之间的动态互动一样，文学文本塑造其历史情境，并被其历史情境所塑造1。历史不再是一种客观存在，而是一种“历史叙述”或“历史修撰”，原先一个大写的、单数的“历史”被小写的、复数的“历史”取代2。在新历史主义者看来，文学文本参与了历史的建构，通过文学文本的历史性阐释，作为一种“写作”的历史将不断激励后人对过去事件不断探索和思考，寻求历史给人们带来的时代意义。美国作家莎伦 德雷珀2007年获得科雷塔 斯科特 金奖作品 古铜色太阳 就是这样一部参与历史书写和历史建构的青少年小说。该书通过描述15岁黑人少女阿玛瑞和17岁白人契约仆人波莉等小人物的“小历史”书写重构了美洲黑奴贩卖和奴隶制的“大历史”，揭露和谴责了残酷的黑奴贸易和卑鄙无耻的奴隶制，表达了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引导青少年读者对生命意义及种族问题的思考。同时，“新历史主义重新发掘了历史意义与现实的关系，并不将历史看成是与现代无涉的、过去某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件，而看成是在不断地变化中，对当代做出阐释性的启发的文本”3。奴隶制是当今美国种族问题的历史根源，奴隶制的阴魂从来没有从美国大陆上空消散。就是在今天，黑人也没有享受到和白人同样的平等。2020年，美国黑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致死所引发的大第 19 卷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规模“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抗议运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此，从新历史主义视域下解读 古铜色太阳 这部小说，也将为读者打开一扇通往过去的门，让他们通过小说中人物的视角了解历史，洞察人性，从而更好地理解现实和思考未来。一、历史书写：文学与历史的互文“互文性”通常也称为“文本间性”，这一概念最早由法国符号学家朱丽娅 克里斯蒂娃提出。朱丽娅 克里斯蒂娃认为，一个文本总会同别的文本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联：“任何一篇文本的写成都如同一幅语录彩图的拼成，任何一篇文本都吸收和转化了别的文本。”4克里斯蒂娃的互文性强调文本间、文本与社会、文本与文化和思想的多重关联。新历史主义者认为历史同文学同属一个符号系统结构，“历史与文学之间不是 反映对象 与 反映者（或决定者与被决定者）之间的单一关系，而是多重指涉、复杂交织和相互构成的 互文性 关系，是相互证明、相互印证的 共鸣性 关系”5。古铜色太阳 是莎伦德雷珀2006年出版的一部描写罪恶的黑奴贸易和种植园中黑奴凄惨生活的青少年历史小说。在谈到小说 古铜色太阳的创作初衷时，莎伦 德雷珀曾说道：古铜色太阳 和我以往写的任何书不一样，它是我的灵魂之书、精神之书。几年前，我去了加纳，被那里美丽的土地和人民所折服，也被那里咫尺之间的历史所折服。当我参观奴隶城堡时，我感受到他们的灵魂在向我呼喊。在那里，数百万非洲黑人像牲口一样被安置，随后作为货物被运走，作为奴隶被卖掉。当我手脚并用地从囚禁黑人的地牢爬到浩瀚辽阔的海滩，我知道我必须讲述那些曾经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的故事。当然，阿玛瑞（Amari）的故事是虚构的，但却是基于奴隶贸易的可怕事实。我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研究和撰写这部小说，以保证事实的准确性及精神的真诚。对我而言，阿玛瑞（Amari）已经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就好像我是她的声音，跨越时空，述说历史。6313同时为了写好这部小说，莎伦 德雷珀做了多年的研究，查阅了上百种资料，并在小说的后记中附上了她认为最好的有关黑奴贸易和奴隶制的史料来源，包括资料来源的网址及书籍名称等，以便青少年读者了解更多关于那个时期的历史。古铜色太阳 女主人公阿玛瑞是一名15岁的兹亚维部落女孩，曾经的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她和部落里最英俊的男人贝萨订了婚，很被家人宠爱，有幸住在一个鸟语花香美丽的村庄，期待着与贝萨早结良缘。然而不久，奴隶贩子来到她的村庄，残忍地杀害了她的家人，洗劫了整个部落，彻底打破了她宁静的世界。她戴着镣铐，被带到加纳南部的海岸角，在那里她被打上烙印，被迫上了一艘“死亡之船”，前往臭名昭著的卡洛林纳州。在卡洛林纳，她被种植园主德比买下，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16 岁的儿子克雷。也就是在前往海岸角的途中，阿玛瑞从难友阿菲那里第一次听到了“奴隶”一词，并知道“奴隶”一词意味着什么：“你是一个奴隶。”阿菲告诉她，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你已经被人买下。他们会卖掉你的身体，并用它来换取想要的一切。他们可以殴打你，强奸你，甚至杀掉你，而你的爱人却无能为力。”阿玛瑞哭了，气得浑身发抖。“我说的是实话”，阿菲伤心地回答。6 37小说中奴隶拍卖情节的再现则让读者深深地体会到了黑奴肉体上的痛苦及精神上的耻辱和创伤：更多的买家已经到了。阿菲和阿玛瑞及其他女人都被剥光了衣服。阿玛瑞咬着嘴唇，决心不哭。但她无法阻止自己2第 3 期杨春：历史书写与重构：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 古铜色太阳的尖叫，因为她的双臂被反绑在背后。一阵灼热的疼痛从她的肩膀上传来。一个白人男子用脚镣夹住她的脚踝，一边用手在她的腿上上下搓动。阿玛瑞紧张地想挣脱身体，但铁链太紧。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6 72德比种植园的生活对阿玛瑞来说是可怕的。克雷强奸了阿玛瑞。如果不顺从他的意志，克雷就鞭打阿玛瑞，并威胁把她卖到最近的妓院。阿玛瑞唯一的欣慰来自德比先生的厨师特尼和她四岁的儿子蒂迪特，以及德比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伊莎贝拉，一位善良的白人姑娘。后来阿玛瑞、波莉和小黑奴蒂迪特抓住了一个逃亡的机会，向南逃往佛罗里达州的西班牙殖民地莫斯堡。一路上，他们经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不断地与饥饿、寒冷、野兽、飓风及急于抓获他们以换取赏金的猎捕者做斗争。根据史料，17世纪和18世纪时，奴隶经常逃到当时的西班牙殖民地佛罗里达州。只要他们宣誓效忠西班牙国王和天主教会，西班牙国王就给这些逃亡的奴隶以自由。由于大量人口的涌入，西班牙总督在1738年为逃亡的奴隶建立了一个设防的城镇，这个地方就是莫斯堡。莫斯堡被认为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得到法律认可的自由黑人城镇。在镇上，西班牙人还组织了一个主要由前奴隶组成的民兵组织，以保卫圣奥古斯丁免受外来攻击。为了极力再现历史真实，莎伦 德雷珀查阅了大量有关西班牙殖民地莫斯堡和18世纪逃亡奴隶的史料，并在小说里通过阿玛瑞的视角再现了莫斯堡民主和睦的生活画面：伊内兹向阿玛瑞展示了这个小定居点的边界：一条河流、一片沼泽和他们之前穿越的山丘。阿玛瑞观察到整个社区大小只相当于德比先生种植园的一个角落。当她走过住在那里的人的小花园时，有几个人向她挥手致意。令阿玛瑞惊讶的是，伊内兹手指一个混血家庭，他们的西班牙母亲和黑人父亲正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火堆前，而在他们的隔壁，住着一户塞米诺尔族人。6 296海登 怀特在其论著 元史学 中指出：“在隐喻（字面上是 转移）中，诸现象能够根据其相互间的相似性与差异，以类比或者明喻的方式进行描述，就 像 短 语 我 的 爱 人，一 朵 玫 瑰 （my love，arose）。”11新历史主义尊重人的主体性，尊重阐释者的思想意识形态对历史文本的影响。在小说 古铜色太阳 中，太阳、飞鸟等意象多次出现，隐喻着女主人公阿玛瑞在历史长河中的处境与命运，同时也表达着作者的思想意识和人文关怀。小说的名字“古铜色太阳”源自美国黑人诗人康德卡伦1927年出版的诗集 古铜色太阳。康德卡伦是哈莱姆文艺复兴时期优秀的黑人诗人之一。诗歌 遗产 是诗人的名作，该诗的开头这样写道：对我来说，非洲是什么？古铜色的太阳还是红红的大海，丛林之星还是丛林小径，强壮的古铜色男人，还是高贵的黑女人？当伊甸园的鸟儿唱起歌时，我从她们的腰间诞生，三百年岁月流逝，留下父辈所爱的场景，芳香的果园，肉桂树，对我来说，非洲是什么？8古铜色太阳已然是非洲那片神奇大地的象征，它的存在时时刻刻指引和提醒着阿玛瑞，虽然远离故乡，但温暖明亮的太阳最终将驱赶一切苦难和黑暗，赋予人以生存的勇气和力量。人类历史上最卑鄙、最无耻的奴隶制度终将被废除，民主、自由、和平的新世纪终将到来。在小说的结尾，阿玛瑞遥望西方，看着落山的太阳。太阳发出明亮的古铜色的光芒，就像每天傍3第 19 卷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晚她家乡的太阳一样。阿玛瑞知道自己再一次找到了家。莎伦 德雷珀在小说创作过程中通过历史资料的收集实现了历史对文学的影响，反过来，通过小说人物的述说，历史情节的再现，创伤叙事和隐喻等艺术手段将重新构建的历史画面呈现在读者面前，完成了文学对历史的补充、印证和书写，从而实现了文学与历史的互文。二、历史重构：“他者”的历史“历史意识是作家叩问人类疾苦、社会兴衰、文明更替、民族发展的观念和精神，是对过去事实的有效叙写，更是呼唤社会现实向历史必然方向发展的一种理性意识。”9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往往存在着令人痛心的历史遗留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他者”的历史问题。所谓“他者”的历史，指的是被一些历史行为者和组织所忽视、掩盖、消解的历史，这些历史事实和经验属于被压迫、边缘化、被歧视、被遗忘的群体的历史。面对“他者”的历史问题，历史重构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它可以帮助我们还原、挖掘、揭示被掩盖的历史事实，还原多元的历史视角，尽可能地呈现真实、全面的历史图景。法国存在主义作家波伏娃在 第二性 中经常使用“他者”这一概念来描述女性在社会中的生存状态。波伏娃认为相对于以男性为主体的存在方式，女性是一种“他者”，处于丧失主观意识，没有自我，任由他人摆布的被异化的状态。而在 古铜色太阳 中，莎伦德雷珀以讲故事的方式以女性为主体言说自己的经历，让“他者”成为具有主观意识的自我表述主体，从而重构“他者”的历史。小说里有两位主要叙述者，分别是15岁的女奴阿玛瑞和17岁的白人契约奴波莉。她俩虽然有着不同的身份背景，但都是“他者”的代表。阿玛瑞一开始并不强大。当白人奴隶贩子射杀了村里大部分人，点燃了村庄，阿玛瑞被奴隶贩子掠走，她吓坏了，悲痛欲绝，甚至想死，难友对她的帮助和鼓励让她设法忍受苦难并生存下来：“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你不让我死？”阿玛瑞哭喊着。“因为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力量。”阿菲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抚摸着阿玛瑞。“你知道，有些人注定要活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是其中的一员。你必须记住过去，并把过去告诉后人。你必须活下去。”“但为什么是我呢？”“因为你妈妈会希望你这样，因为太阳还在继续照耀。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必须这样做。”阿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下来，开始用手指在沙子上描画着。6 384活下来的阿玛瑞逐渐意识到只有在逆境中不断地保持人的尊严，奋不顾身地争取自由才能获得重生。至此，阿玛瑞踏上了不断抗争之路，从一名被奴役的黑奴成长为追求自由的女性。在面临死亡威胁时，她没有放弃，而是勇敢地和奴隶主进行斗争，最终获得了自由。白人契约奴波莉是小说中另一位主要叙述者。莎伦 德雷珀在小说中融入这样一位人物主要是因为大多数年轻读者对奴隶制多少有些了解，但对契约奴役制却了解不多。契约奴在契约规定的时间卖身为奴，之后可以赎回自由。欧洲人甚至一些美洲原住民一开始都是契约奴。许多在16世纪第一次被带到美国的非洲黑人最初都是契约奴身份。尽管波莉是白人契约奴，最终会获得自由，但种植园发生的一切，包括克雷强奸阿玛瑞，黑奴诺亚被克雷枪杀等罪恶都让她目睹了奴隶制给黑人带来的苦难。人性的善良让波莉意识到黑人即使是奴隶，也和白人一样，有着同样的情感，也是人。最终波莉和阿玛瑞还有小黑奴蒂迪特一起，冒着生命危险，不顾一切地逃离了种植园，奔向自由。从波莉这个人物形象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人类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无论皮肤的颜色如何，无论彼此的文化传统如何，无论彼此的生活习惯和道德4第 3 期杨春：历史书写与重构：新历史主义视域下的 古铜色太阳观念如何，人类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是相同的。同时，波莉和阿玛瑞建立起的跨越种族的深厚友谊向我们展示了人性的光芒。友谊能给予对方力量，让双方都能更好地去面对生活。波莉和阿玛瑞跨越种族的友谊也是对种族主义最有力的反击。小说通过对阿玛瑞和波莉俩人成长历程的叙述，向读者呈现了“他者”所面临的屈辱和磨难，同时也展现了他俩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争取自由和尊严的勇气和决心。因此，在“他者”的历史重构中，莎伦 德雷珀的创作实践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历史视角，这不仅能让当今读者认识到历史的多元性，也能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和接纳“他者”，弥补因文化差异和种族歧视而产生的不平等和分裂。在现代社会中，“他者”的概念和意义越来越重要。身处于一个多元文化的世界中，我们需要了解和尊重不同文化、不同种族的人们，并寻求彼此之间沟通和交流的方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面对社会的现实问题，创造一个更加公正、和谐的社会。莎伦 德雷珀的小说 古铜色太阳 通过艺术地再现“他者”的历史，为我们打破种族和文化差异的壁垒，“祛除以往的种族偏见，正确看待人的肤色与等级的问题”10，走向一个多元化的社会，提供了又一种可能。三、时空交汇之路：难以穿越的现实无论是历史的互文书写，还是历史重构，都必须落实到具体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涉及巴赫金小说理论中的“道路时空体”这一重要概念。巴赫金对“道路”的解说，为小说如何展现历史的真正背景和后世的虚构场景提供了新的视角。他指出：小说中的相会，往往发生在“道路”上，“道路”主要是偶然邂逅的场所。在道路（“大道”）中的一个时间和空间上，有许多各色人物的空间道路和时间进程交错相遇；这里有一切阶层、身份、信仰、民族、年龄的代表。在这里，通常被社会等级和遥远空间分隔的人，可能偶然相遇到一起；在这里，任何人物都能形成相反的对照，不同的命运会相遇一处相互交织；在这里，人们命运和生活的空间系列和时间系列，带着复杂而具体的社会性间隔，不同一般地结合起来，社会性隔阂在这里得到克服。11 巴赫金的“道路时空体”理论成为新历史主义文学批评的新支点。“道路”上相遇的人物必然富有多样性和复杂性，对小说的历史解构，重点就在探索大小不同“道路”上各种人物间或大或小的“隔阂”，如何通过大小历史的映衬和重构而“得到克服”，以满足读者的遐想，其关键在于及时捕捉重要的细节，让细节展示事件、作品、文本和话语之间的微妙联系。例如，小说结尾，在古铜色太阳升起之前，逃亡到自由小镇莫斯堡的阿玛瑞，由伊内兹大妈带领参观居住着充满混血家庭的小区时，她不仅看到了一个黑人与白人融合的家庭，还看到了一个塞米诺人的混血家庭。这里，寥寥两句话，却牵动着一个大历史。它的潜台词则是：历史记载，在佛罗里达，被白人种族主义者从原住地佐治亚州驱赶过来的塞米诺人，前后与白人种族主义者进行过长达40年的大规模反抗战争，他们曾经以4000人抗击4万名白人军队。及时抓住这个细节，才能体会出小说的特意安排，让读者不要忘却，美国的民族矛盾，绝不局限于欺压非裔黑奴。其实，美国的开拓和建国发展史，首先是以掠夺和驱赶美洲原住民作为征伐战争的祭旗礼的。塞米诺人是印第安人的重要的一支。这一细节的描述就是小历史与大历史的互文映衬。同时这个细节还是典型的故事中的故事，属于嵌套式叙事，即双层或多层叙事。如果说，有的“道路”让人物形成广场式的相遇，而嵌套式则是让人物进入曲径通幽式的羊肠小道。在大历史与小历史的重构中，小说并不是简单的非爱即恨的二元对立。标榜“大熔炉”的美国，种族之间的隔阂，千丝万缕地映射在文学作品复杂情5第 19 卷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节与细节所涉及的小历史中，它们常随着人物情感因素的波动而变幻莫测。当阿玛瑞在自由小镇听到早已获得自由的伊内兹大妈劝慰她时，她仍然心存余悸地问道：“你曾经搏斗过吗？”“搏斗过几次。但只要搏斗，我们的人总会先死。”“我宁愿为自由而死，而不肯当奴隶。”阿玛瑞动情地说。看来她很难相信伊内兹真正获得了自由。6 164在漫步途中，伊内兹大妈坦诚地告诉阿玛瑞，她曾经被迫卖掉了自己可爱的小女儿。她获得自由的代价是沉痛的。这两个同病相怜的、已经逃脱魔掌的一老一少的被奴役者，在某种程度上还没有“克服”相互的“隔阂”，不是她们互不信任，而是外部条件的险恶和恐怖。只有认真解构这些特定历史空间的过客心灵，洞悉那些弱者难以启齿的心头之恨，才能适度消除相互的“隔阂”。所幸伊内兹大妈早就看出，历经两个月长途跋涉而筋疲力尽的阿玛瑞已经怀孕。这是奴隶主克雷强奸她的恶果。虽然这个无辜的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但善待生命是被压迫者的本性。阿玛瑞最后断然决定，绝不让克雷这个丑恶的灵魂玷污她心中的小生命。她自信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情不自禁地对这个小生命发出美好的遐想：如果生个男孩，我会叫他“自由人”。他会伟岸挺立，自尊自由。我会教他母语，告诉他祖国的美丽。如果是个女孩，我会叫她阿菲。是阿菲爱过我，帮过我，给我指明了前途。我会给小阿菲讲述我们的祖先，还有我父亲给我讲的爷爷奶奶的故事。总之，阿玛瑞发誓不能让孩子再成为奴隶。6 301四、结语威尔逊 马修认为：“对于黑人来说，历史是个很大的挑战，因为黑人仿佛没有历史有也只是在美国殖民时期才有。我们很难知道，我们的黑人祖先在遇到欧洲人以前有什么样的历史，而欧洲人给了他们所谓的 文明。对于来自 离散族裔 的黑人来说，发现以前到底怎样确实是个挑战。我们不是为了历史而历史。我要寻找的是我的 本质，寻找自己的身份，寻找自己的起源以便能理解自己。”12作为曾经的黑奴后代，莎伦 德雷珀关注黑人的命运。在小说 古铜色太阳 中，莎伦 德雷珀通过自己的笔让更多的现代人，特别是青年人了解奴隶贸易、奴隶制、契约奴役及18世纪逃亡奴隶的血泪史和黑人群体的抗争。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回顾历史就是追寻自己文化身份的体现，也是塑造自己身份的必要手段。透过莎伦 德雷珀在 古铜色太阳 中的历史书写和历史重建，青年读者能更多地了解历史，反思历史，从历史的进程中总结出历史的智慧，感悟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真谛，加深对历史上以人为本、善待生命、关注人类命运的人文主义精神的理解，从而更好地理解现实和思考未来。参考文献1 Lois Tyson.Critical Theory Today：A User-FriendlyGuide M.New York：Routledge，2006：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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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tence lengths,the highest sentence complexity,the highest reading difficulty,the highest degree of textual formality,and the focuson the coherence of texts;Wang s translation is the shortest,carrying the least amount of information,with moderateword and sentence lengths,proper reading difficulty,the strongest textual objectivity,and the use of vocabularybringing readers closer;Ren s translation has the minimum word and sentence lengths,with the most use of shortwords,the lowest sentence complexity,more proportional sentences,the lowest reading difficulty,carrying a wealthof information with the most diverse vocabulary and the highest readability.Keywords：Book of Change;corpus translation;translation style;comparative studies第 3 期张威，等：典籍英译量化对比研究Historical Writing and Its Reconstruction:aStudy of Copper Su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ew HistoricismYANG Chun（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University of the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2401，China）Abstract：Throughout the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young adult literature in the 21st century,both the theme andthe artistic expression have shown a trend of diversification,and the creation based on history has become a majorhighlight.Sharon M.Draper s work Copper Sun,whichwon Coretta Scott KingAward in 2007,is such a young adultnovel involving historical writing and construction.The novel reconstructs the“great history”of the slave trade andslavery in America by describing the“small history”of small figures such as Amari,a 15-year-old black girl,andPolly,a 17-year-old white indentured servant.The novel exposes and condemns the cruel black slave trade and thedespicable slavery,promotes the desire for freedom and dignity,and guides young readers to think about the meaningof life and racial issues.Keywords：New Historicism；Copper Sun；history writing；historical reconstructionamerican-history/cullen-countee-1903-1946-0/.9 郑思佳，吴玉杰.历史意识与人文关怀的复归：新世纪小说创作论 J.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18（1）：77-83.10 薛玉婕，王钢.论 哈克贝利 费恩历险记 中的“引路人”形象 J.沈阳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18（2）：12-15.11 巴赫金.小说理论 M.白春仁，晓河，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444-445.12 Wilson，Matthew.The African Historian：David Bradley s The Chaneysville Incident J.African AmericanReview，1995，29（1）：97.（上接第6页）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