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pdf

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山西大学郝全喜摘要：本文采用会话分析研究方法，选取日常电话谈话为研究对象，对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进行了细致研究。研究表明：提议序列中交际双方不仅需要对所提议事项达成一致，还需对行为决定权的分配达成一致，而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中立性、决定性、试探性及撤销性），奠定了交际双方行为决定权建构的基础。其中中立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展现了交际双方行为决定权的对等分配；决定性表达的话轮设计为提议者分配了较多的行为决定权；而试探性及撤销性表达的话轮设计为提议者分配了较少的行为决定权，甚至撤销了这一行为决定权。提议序列中交际双方通常在建构一种相对平等的社会关系。关键词：提议；话轮设计；行为决定权表达；平等关系犜 犻 狋 犾 犲 牶 ：犃 犫 狊 狋 狉 犪 犮 狋 牶 ，（，），作者简介：郝全喜，山西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会话分析。邮箱：。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犓 犲 狔犠 狅 狉 犱 狊 牶 ；引言言语交际过程中交际者根据需要会执行不同的行为，例如，请求、给与、建议、提议等，这些行为的实现都离不开交际者之间的合作（犲 狋 犪 犾，；，；，）。本文所关注的提议就涉及交际者之间的合作，具体来说提议行为指的是提出交际双方或多方共同参与、共同受益的活动（，；犲 狋 犪 犾，；于国栋、郝全喜，；于国栋、吴亚欣，），提议的最终实现需要交际双方就提议事项与行为决定权的分配达成一致。本文聚焦于提议的行为决定权表达及其对交际双方关系建构的影响。国外学者对提议开展的研究相对较多，例如，基于提议与其他行为的区别，提议的发起不预设交际对方的参与，而是邀请交际对方参加到共同的活动中，使交际双方以一种更加平等的方式参与其中（，；，）；日常言语交际中提议者用“”执行提议所涉及的活动与之前活动无关联，而用“”执行提议所涉及的活动则是对之前活动的调整（，）；对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所进行的对比研究（犲 狋 犪 犾，）表明：“”“”“”及“”四种常见的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存在梯度变化，即“”展现了提议者较强的行为决定权，而“”“”及“”展现的行为决定权则逐渐减弱；此外，机构性言语交际中提议也获得了关注，例如，方案讨论中出现的提议（，；，），以及诊疗建议中出现的提议（犲 狋 犪 犾，；，）等。国内学者对提议进行的研究较少，例如，提议序列中交际者使用“要不 ”试探性地执行提议的研究（于国栋、郝全喜，）；电话结束序列中起始位置的关心作为发起结束电话的提议前序列的研究（，）。国内外与提议相关的研究，尤其是涉及行为决定权的研究表明：提议行为相较于其他行为，体现了一种更加平等的社会关系。平等的社会关系包含了交际双方对彼此的相互尊重（）（，：），而这一相互尊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是行为决定权的对等分配（）（，：）。英语中四种常见的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在行为决定权方面展现出了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不同的梯度变化（犲 狋 犪 犾，）。那么，汉语日常言语交际中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即行为决定权表达（）（，）是否也存在相似的梯度变化？交际者平等关系的建构又是如何在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中展现的？本文运用会话分析研究方法就以上问题展开深入探讨。语料与研究方法会话分析是“一种以社会交际为研究对象的、定性的、经验性的、归纳式的研究方法”（犲 狋 犪 犾，：）。其中“社会行为、序列组织、话轮设计”是会话分析的三大支柱概念（于国栋、吴亚欣，）。本研究聚焦于提议序列起始位置执行提议行为的话轮设计，并对汉语提议序列中初始行为决定权的分配进行深入分析。行为决定权指的是“决定行为的权力”（，：），这一概念涉及行为决定权状态（）与行为决定权表达（）（，），前者指交际者决定行为的实际行为决定权，后者指的是交际者通过语言表达展现的行为决定权，两者之间可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即行为决定权表达强于或弱于行为决定权状态。序列组织（包括相邻对及扩展序列）是交际者协商、确立行为决定权的关键所在，提议者在起始位置执行提议行为的话轮设计，展现了行为决定权表达的强弱，同时也展现了提议者在当前话轮对交际双方行为决定权的分配。本研究语料来源于 年至 年收录的 个完整日常电话谈话，时长约 小时，谈话对象包括同学、朋友、情侣、夫妻、父母与孩子等，其中时长约小时的 个完整电话谈话包含了 个提议序列。数据的收集与使用均得到电话参与者的知情同意，且交际者的名字在语料中使用别名代替。提议序列的选取以提议的话轮构建成分（）所在序列为判断标准，通常来说，一个完整的 在语法上是完整的，且存在于一个完整的语调中，同时执行一个完整的行为（于国栋，）。所有语料均采用会话分析转写体系（，）进行转写，提议的 所在话轮使用箭头标注。使用电话谈话作为研究语料，研究者不受非言语交际，如肢体、眼神等因素的干扰，聚焦于言谈应对中各种言语交际细节，本文所关注的就是提议行为的话轮设计。提议的话轮设计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提议序列中，提议者执行提议所使用的不同话轮设计，展现了不同的行为决定权表达，例如“要不 ”（于国栋、郝全喜，）所执行的是一种试探性表达的提议。上文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提到，“”“”“”及“”四种话轮设计所展现的不同行为决定权表达存在强弱的梯度变化（犲 狋 犪 犾，），审视本研究所收集的语料，也发现了类似的梯度变化。具体来说，根据提议者执行提议时所展现的不同行为决定权表达，汉语普通话言语交际中发起提议的多种话轮设计可分为四大类：中立性表达、决定性表达、试探性表达及撤销性表达。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为中立性表达，这类话轮设计展现了双方行为决定权的对等分配；决定性表达的话轮设计为提议者分配了较多的行为决定权；而试探性及撤销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则为提议者分配了较少的行为决定权，甚至撤销了这一行为决定权。中立性表达中立性表达的提议数量最多，在所收集的 个提议序列中，这一类型出现 次。中立性表达分为两类：第一类使用语气削弱的祈使句或疑问句，来降低提议的强加性，包括以语气词“吧”或“哇”结尾的祈使句（个），以升调结尾的祈使句（个），祈使句或陈述句与附加疑问句同时出现（个），以及以语气词结尾的疑问句（个）；第二类则通过使用，带有“或者”“也行”的祈使句（个）来提供备选项。降低强加性提议者通过语气词、语调、附加疑问句等被弱化的祈使句或疑问句形式，降低提议强加性的同时，为回应者提供了充足的选择空间。例如，句末语气词“吧”可起到“使所在话语寻求对方同意的作用”（，：），从而使对方参与到共同决策当中，而“哇”则发挥同样的交际作用。此类话轮设计出现频率最高。联系吃饭 帅：噢，你有啥事儿 （）珍：没啥事儿，就是想当面和你说（）帅：噢：那完了的哇，完了去了再说哇 珍：啊：完了 来了再说吧 帅：嗯，行例 中，珍和帅是研究生同学，珍打电话约帅一起吃饭。帅告知珍目前不在学校（对话未呈现），紧接着在第 行询问珍约吃饭的原因。秒的停顿后，珍在第 行首先回应“没啥事儿”，对可能出现的打电话原因进行了限制（，：），但在其后的话轮中珍并未给出原因，而是强调要当面和帅说。此时通过珍给出的回应，可推理得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知并没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帅立刻返回学校处理，或需要让帅立即知晓，从后续帅的提议也可以得到验证。在第 行，帅首先回应了“噢：”，展示其知识状态的改变（，），随后发起了提议，且这一提议经过了修正，即从一个并未指明具体时间或地点的提议，修正为给出一些确切信息的提议。可见使用这一话轮设计执行的提议，是根据交际双方当前所面临的，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发起的，即解决珍想当面和帅沟通而帅目前不在学校的问题。语气词“哇”的使用，降低了祈使句的强加程度，结合所在序列环境，这一话轮设计给予了回应者足够的自主选择空间。此外，提议者还可使用句末升调将祈使句转化为疑问句（，：），这一话轮设计出现的频率也较高；而“附加疑问句可将所在的祈使句或陈述句转化为疑问句”（同上：），在本研究所收集的语料中，附加疑问句有“”“好不好”“怎么样”以及“你说了”；同时以“呢”或“吗”结尾的疑问句则“降低了对对方的强加并拥有中立性的特点”（同上：）。这些话轮设计结合各自所在序列，展现出提议者对行为决定权的对等分配，这里不再一一举例说明。提供备选项第二类中立性表达使用带有“或者”“也行”的祈使句为交际双方提供备选项。其中“或者”或“也行”的使用包含或投射另一种对等且可替代的选择（吕叔湘，：；张斌，：），因此提议者对所提议事项并无明显倾向，回应者有充足的同意或拒绝的空间。复习考试 珊：咱们，哪儿也行那儿也行 或者去新建园，找一个，（）角落也行 （）芝：把：娟 娟给带上 她不是微积分，英语啥的 挺有自 信的么 珊：噢对呀例 中，珊和芝是大学同学，两人在谈论期末复习应考。芝在之前的对话中提议一同去图书馆复习，但珊并未就这一提议给出同意的答复。经过短暂停顿后，珊在第 行表示去哪里都可以，包括去图书馆，这一话轮设计采用了极致表达（，）的形式，展示出珊对于选择去什么地方复习并无明显倾向，之后在第 行提出了新的提议。然而经过 秒的停顿后，芝并未就这一新提议给出接受或拒绝的回应，转而在第 行提议带娟一起去复习，并在随后的话轮中提供了理由，珊随后在第 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行给出了同意的回应。珊在第 行执行的提议，使用了带有“或者”“也行”的祈使句，考虑到双方并未就之前提议达成一致的情况，以及珊使用的极致表达所展现的无明显倾向性，因此珊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并未就对方接受该提议施加压力，而是提供给对方充足的空间去接受或拒绝这一提议。中立性表达的提议是提议者最常使用的发起提议的类型，这一类型的提议将行为决定权对等分配给交际双方，与其他三种类型的提议区别明显。决定性表达尽管决定性表达的提议仍为交际双方打开了协商空间，提议者却施加了额外的压力来“迫使”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在所收集的 个提议序列中，这一类型出现 次。根据话轮设计的不同分为两类：第一类通过使用以语气词“哈”“啊”“么”“嘛”或“呗”结尾的祈使句（个）来施加强加性；第二类则提供优选项，即使用带有“我觉得”“不如”“算啦”或“行啦”的祈使句（个）直接展现提议者对当前提议的坚持或对回应者的劝说。施加强加性尽管在中立性表达中也出现了使用句末语气词来削弱祈使句的话轮设计，但决定性表达中出现的句末语气词在削弱祈使句的同时，还增加了额外的压力来“迫使”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例如，句末语气词“呗”的使用，展现出提议者对于回应者接受所提议事项是“轻而易举的事”（张斌，：）的看法，回应者理应接受这一提议，然而结合其所在序列，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所付出的代价并不低，因此这一话轮设计的使用留给回应者拒绝的空间较小，事实上施加强加性来“迫使”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打耳洞 悦：哎，那你打不打呀 （）珊：我：我再说吧 因为 如果按她那样说就是打耳 洞三个月内，肯定睡觉如果，真的需要平躺不能侧卧的话，那我肯定 不可能 悦：珊：我肯定睡觉要滚，肯定要侧卧 这是事实 （）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 悦：哎那哎哎 你要过年 就是要来的话 打的话咱俩一起打呗 （）珊：￥打耳洞吗？￥悦：对 呀 珊：行呀 反正 反正我没勇 气 悦：珊：我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我真没勇气太可怕了那些事例 中，珊和悦是朋友，在聊到两人共同的朋友琳时，珊告诉悦，她准备给琳送一对耳环，随后两人开始了与耳环相关的话题。在第 行悦询问珊是否要打耳洞，经过 秒的停顿，珊在第 行回应以后再决定，在接下来的第 行至 行，珊给出了原因：她无法忍受打耳洞导致的生活不便。然而经过第 行的短暂停顿后，悦在第 行至 行依然发起了过年一起打耳洞的提议，这一以语气词“呗”结尾的祈使句发起的提议，展现出悦对于珊接受当前提议是轻而易举之事的看法。尽管这一提议中所使用的条件句（要来打耳洞的话）降低了对对方的强加（，），但在前序序列中，悦已经得知珊无法忍受打耳洞带来的生活不便，也即这一代价对珊来说并不低，因此这一话轮设计起到了劝说珊接受当前提议的作用，也为珊接受这一提议施加了压力。尽管在第 行珊接受了这一提议，但在随后的话轮中珊多次表示对打耳洞缺乏勇气及生活不便等（后续对话未呈现），这些话轮都凸显出打耳洞对珊来说并非易事，从而加剧了交际双方对所提议事项的分歧，间接表达了珊对悦提议的不赞同（，）。此外，以语气词“哈”结尾的祈使句展现出提议者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的倾向性（崔希亮，：），这一倾向性同时给对方接受该提议施加了压力；在以语气词“啊”结尾的祈使句中，语气词的使用“降低了祈使句执行行为的强加性”（，：），从而为交际双方打开了协商空间，然而结合其所在序列，语气词“啊”的使用同时展现出提议者对于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的预期，进而对对方接受该提议施加了压力；以语气词“么”或“嘛”结尾的祈使句功能相似（张斌，：），即语气词的使用使得祈使句的命令性降低，但这类语气词的使用却增加了额外的“请求或劝说的作用”（同上：），因此对于回应者接受所提议事项施加了压力。以上话轮设计对提议的接受施加了强加性，这里不再一一举例说明。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 提供优选项带有“我觉得”“不如”“算啦”或“行啦”的祈使句以提供优选项的方式，投射出提议者对当前提议的坚持或对回应者的劝说。其中，“不如”展现出在提议者看来，当前提议优于其他选择（吕叔湘，：），回应者理应接受当前提议，因此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施加了压力。晚上及明天安排 婕：你也还得回家收拾了？威：嗯哼 （）婕：哎呀 那就麻烦得不行：威：（）婕：那不如明天早上走 明天我不是点的课：，咱们十点多，接上她走就行 （）威：噢：那也行 例 中，丈夫威与妻子婕在电话中商量晚上及明天安排，在决定当晚接孩子回丈夫父母家后，妻子得知丈夫还未准备好必要的东西（对话未呈现）。随后在第 行及 行，妻子确认了丈夫还得回家收拾东西。经过 秒的较长停顿后，妻子婕在第 行抱怨（，）两人都得收拾东西太麻烦，紧接着妻子在第 行提议明天早上再走，并在随后的第 行及 行给出了这一提议的理由，丈夫在第 行同意了该提议。妻子在执行这一提议时使用了带有“不如”的祈使句，指出当前提议优于两人之前达成的提议，展现出妻子对当前提议的明显倾向，因此这一话轮设计并未给回应者留有足够的自主选择空间。此外，“算啦”或“行啦”的使用则起到劝说的作用，即接受所提议事项是较为轻松而简单的（张斌，：），同时此类话轮设计也展现出提议者对当前提议的坚持，因此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施加了压力；“觉得”一词通常起到一种弱化地表达看法的作用（吕叔湘，：），而提议者使用“我”与这一词汇组合，却凸显出其对当前提议的偏好，因此这一话轮设计展现出提议者对当前提议的坚持，因此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施加了压力。以上话轮设计不再一一举例说明。决定性表达的提议所使用的各种话轮设计，结合其所在序列，都在某种程度上“迫使”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从而降低了回应者自主选择的空间。试探性表达的提议则相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反，为回应者分配了较多的行为决定权，从而增加了回应者可拒绝的空间。试探性表达试探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展现出提议者对回应者是否接受当前提议的不确定性（）（，；，；，），提议者发出这类提议是在试探性地了解回应者是否接受当前提议。在所收集的 个提议序列中，这一类型出现 次。根据话轮设计的不同分为两类：第一类通过使用复句形式来展现不确定，包括以升调结尾的祈使句与是非问句同时出现（个），以及带有“你说”的祈使句与“不”疑问句（邵敬敏，：）或与是非问句同时出现（个）；第二类则使用带有“要不”或“不行”的祈使句（个）来提供折中项，其中带有“要不”的祈使句，即“要不 ”，执行的提议出现 次。展现不确定带有“你说”的祈使句与“不”疑问句或与是非问句同时出现的话轮设计，大多出现在提议者尝试寻找合适方法解决双方面临的问题，或尝试做出令双方都满意的安排的序列环境中，其中带有“你说”的祈使句展现出提议者的“不确定的看法”（盛继艳，：），同时结合“不”疑问句或是非问句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将行为决定权交给了回应者，从而降低了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的强加。假期找工作 鑫：主要是 找不下（），真的 军：（）鑫：你你说 军：而且关键（）鑫：你说要是 你说要是咱俩每天（）每就是 不是啊 就说咱俩（）给人家端盘子，哇：，你能你能干了那？那（）不好哇 军：不不不不能不能去端盘子 我是例 中鑫和军是朋友，鑫是大学一年级学生，军刚参加完第二次高考，鑫打电话关心军的考试情况，随后两人聊到假期兼职。从第 行及之前话轮（对话未呈现）得知，两人找不到假期兼职工作，因此为解决这一问题，鑫在第 行至 行试探性地发起提议。首先在第 行至 行，鑫使用带有“你说”的祈使句引出其对找工作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同时这些话轮中出现的多次修正，也展现出提议者对所提工作合适与否的不确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定性，随后使用是非问句询问军是否能接受这一工作，从而将决定的权利一定程度上交给了对方。同时在紧随其后的第 行的话轮中，鑫对自己提出的这一提议甚至给出了消极评价，而这一消极评价也成为鑫提供给军的、可能的拒绝理由（）（，）。以上这些都展现出鑫对于这一提议被拒绝的倾向，或对于军接受这一提议的不确定。随后军在第 行否定了这一提议。此外，以升调结尾的祈使句与是非问句同时出现的话轮设计中，是非问句的作用与前序列（）（，）的作用类似，聚焦于回应者是否具备接受提议的客观条件或意愿（）（，），同时结合以升调结尾的祈使句，展现出提议者对回应者接受提议的不确定，为回应者拒绝当前提议提供了更大空间。这里不再举例说明。提供折中项带有“要不”的祈使句，即“要不 ”，是交际者试探性地执行提议的一种话轮设计，这一话轮设计使提议执行者在执行提议的同时，降低对交际对方造成的强加（于国栋、郝全喜，），这里不再举例说明。而在带有“不行”的祈使句中，“不行”在语义上投射出提议者对当前提议的看法，即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则可以尝试接受当前提议，因此这一提议的接受是有条件的，或被限制的，留给对方更多拒绝空间。这两种提议的执行形式，展现出提议者尝试通过提供折中项的方式来达成双方一致。请求帮忙 磊：那周五：，没 事儿 帅：磊：你：你：你来起得早，不行咱们就早：点去我家 （）帅：噢 磊：或者，周四就在我家住了 帅：哎，怎 么都行 磊：行吧 可以吧 帅：怎么都行 到时候再说吧（）磊：噢 那到时候联系例 中帅和磊是朋友，磊给帅打电话请求帮忙，帅答应请求后，两人讨论随后的安排，然而讨论了多种可能的安排后，两人依然未达成一致（对话未呈现）。在第 行至 行，磊提议两人周五早上一起去磊的家中，结合当前提议出现的序列环境，即两人之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前就多种安排仍未达成一致，则带有“不行”的祈使句，投射出提议者对回应者接受当前提议的不确定性或试探性。然而这一不确定性或试探性也是短暂的，经过 秒停顿后，磊在第 行又提出了新的安排，即周四在磊的家中住，这一行为也展现出其对之前提议并不坚持。因此第 行至 行发起的提议并未给回应者接受该提议施加压力，反而提议的接受是有条件的、被限制的，也即，回应者有更多的拒绝空间。试探性表达的提议，在分配给回应者较多行为决定权的同时，依然保留有双方协商的空间，而撤销性表达的提议则将这一决定行为的权利完全转交给了对方。撤销性表达撤销性表达的提议出现较少，在所收集的 个提议序列中，这一类型仅出现次。根据话轮设计的不同分为两类：第一类使用复句形式来让渡决定权：以语气词结尾的祈使句与特殊疑问句同时出现（个）；第二类则将提议转化为告知来放弃决定权：带有“本来”或者“还说”的祈使句（个）。让渡决定权在以语气词结尾的祈使句与特殊疑问句同时出现的话轮设计中，提议者将行为决定权直接交给对方，从而让渡了自己的行为决定权。酒店退房 樱：那个是：一点，呃，两点之间退房呢是吧？等的你来，然后再检查一下她的东西呀还是怎么着呀（）强：嗯：，随便怎么都行了（樱：啊？樱：我听不见：强：（怎么都行）（）强：我说怎么都行 樱：怎么都行：？（）强：嗯：樱：噢行咾我尽量等到两点 要是两点你还没来，我就退了然后在门口等你哈（）强：噢好的好的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例 中，樱和强是大学同学，之前樱帮强与另一位同学预定了酒店，现在快到酒店退房时间，强和另一位同学不在酒店，因此樱给强打电话商量何时退房。在得知强目前还在返回酒店的途中后（对话未呈现），樱在第 行与强确认退房时间，然而并未等强给出回应，樱即在第 行以语气词结尾的祈使句发起了关于退房安排的提议，即等强回来检查东西之后再退房，但随即在同一话轮樱直接询问强该如何安排，进而撤销了这一提议。因此樱对行为决定权的分配是瞬间的，很快便将这一权利转交给对方。然而经过第 行长达 秒的停顿后，强在第 行使用了极致表达的话轮设计：“随便”及“怎么都行”，这里极致表达的使用事实上逆转（）了会话进行的方向（，：），将之前樱放弃的行为决定权又交还给樱。在随后的话轮中，经过第 行至 的修正发起与修正执行（，），樱在第 行至 行提出了新的安排，随后强在第 行接受了这一安排。放弃决定权带有“本来”或者“还说”的祈使句，将提议行为转化为了告知原计划的行为，也即“本来”或者“还说”的使用展现出当前提议是提议者之前要做的行为（齐沪扬，：），而决定这一行为是否为提议抑或告知的权利，则完全转交给了回应者。回家吃饭及逛街 丽：你这是甚意思（）甜：啊？（）丽：我说，那你是甚意思了 甜：我啥意思也没有呀 我，本本来不是说是，（）回去咱们，（）吃好的 （）丽：嗯：吃好的那：倒是不用么 要是那甚咾咾 呃：，一会他洗完澡回来咾，俺俩也就出去（）甜：去哪儿呀例 中，女儿甜给妈妈丽打电话讨论晚饭安排，丽告知甜，爸爸去洗澡了（对话未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呈现），随后丽在第 行询问甜打电话的原因。经过 秒的长停顿后，甜在第 行发起了开放修正（）（，），展现出对话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经过 秒的停顿后，丽在第 行重述（）（，）之前的提问，随后甜在第 行否认了自己存在打电话的原因，紧接着在第 行及 行甜使用带有“本来”的祈使句将可能执行的提议转化为了告知（，），即甜原计划回去和父母一起吃饭。但这一行为转换也将行为决定权转交给了妈妈，即妈妈可以决定是否将告知再次转化为提议，而从后续的第 行的话轮中，也可得知妈妈将告知再次转化为提议，并拒绝了这一提议。因此撤销性表达的话轮设计不仅撤销了甜的提议，同时也撤销了提议者的行为决定权。结论与启示通过以上实例分析，提议序列起始位置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既展现出交际双方初始关系建构的对等性（中立性表达），也展现出交际双方初始关系建构的非对等性（决定性表达、试探性表达及撤销性表达）。虽然最终行为决定权的分配，是交际双方在言谈应对中共同建构的，这一过程涉及回应者的回应以及可能发生的后续话轮，但从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中已经可以窥见权利关系建构的端倪。本文梳理了语料中所涉及的所有执行提议的话轮设计，并进行了分类，其中撤销性表达的命名是一种创新性尝试，也概括出这类话轮设计的特点。同时这四类话轮设计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是有梯度变化的，即决定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展现的行为决定权最强，而中立性、试探性及撤销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展现的行为决定权逐渐减弱。这一梯度变化，与上文提到的英语言语交际中四种常见的话轮设计（“”“”“”及“”）所展现的不同行为决定权表达存在的梯度变化结论一致。提议序列中，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不同，所展现的行为决定权表达也不同，不同的行为决定权表达也奠定了交际双方行为决定权建构的基础。因此在中立性表达的提议发起的序列中，提议者所展现的交际双方的初始关系是平等的，即双方共同决定，共同承担责任；而在决定性表达的提议发起的序列中，提议者所展现的这一关系是不平等的，即提议者拥有更多的行为决定权，因此也承担更多的责任，但回应者若对这一行为决定权分配有异议的话，则会在回应话轮中要求更多的行为决定权，这将为彼此的不和谐关系埋下伏笔；此外，在试探性及撤销性表达的提议发起的序列中，提议者为回应者分配了更多，甚至全部的行为决定权，与此对应的回应者也将承担更多，甚至全部的责任，也即分配更多权利的同时也为回应者施加了承担更多责任的压力。因此在提议序列中，交际双方不仅需要对所提议事项达成一致，还需对行为决定权的分配达成一致，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而不论决定性表达的提议还是试探性及撤销性表达的提议，都会对交际双方的平等关系造成损害。同时根据所收集的语料统计，提议者使用最多的发起提议的话轮设计是中立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占到了一半以上的比例，其次是决定性及试探性表达的话轮设计，两者出现的频率相差不大，而撤销性表达的话轮设计则占比最少，在 个提议序列中，仅出现次。这一语料统计也从侧面反映出，在真实的言语交际过程中，提议序列中交际双方通常在建构一种相对平等的社会关系。因此，本研究凸显真实言语交际作为建构社会秩序的所在，增强了我们对行为决定权分配的理解，即在提出双方参与、双方受益的未来活动中，行为决定权的分配是交际双方在言谈应对中共同建构的，而非事先由交际双方的行为决定权状态决定的。此外，这一研究也为人与人之间平等关系的建构提供了新的视角与启发。参考文献 ，（，）：，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犇 犻 狊 犮 狅 狌 狉 狊 犲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犚 犲 狇 狌 犲 狊 狋 犻 狀 犵 犻 狀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 ：，：犜 犲 狓 狋，（）：，？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犇 犻 狊 犮 狅 狌 狉 狊 犲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犚 犲 狊 犲 犪 狉 犮 犺 狅 狀犔 犪 狀 犵 狌 犪 犵 犲犪 狀 犱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犈 犪 狊 狋 犃 狊 犻 犪 狀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犜 犺 犲犕 狅 狉 犪 犾 犻 狋 狔狅 犳犓 狀 狅 狑 犾 犲 犱 犵 犲 犻 狀会话中平等关系的建构：提议的话轮设计犆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 ，：，（），犠 狅 犿 犲 狀犪 狀 犱犔 犪 狀 犵 狌 犪 犵 犲犻 狀犔 犻 狋 犲 狉 犪 狋 狌 狉 犲犪 狀 犱犛 狅 犮 犻 犲 狋 狔 ，：，犎 犲 狊 犪 犻 犱 狊 犺 犲 狊 犪 犻 犱：犜 犪 犾 犽 犪 狊犛 狅 犮 犻 犪 犾犗 狉 犵 犪 狀 犻 狕 犪 狋 犻 狅 狀犪 犿 狅 狀 犵犅 犾 犪 犮 犽犆 犺 犻 犾 犱 狉 犲 狀 ，：，“”（没事儿）犈 狀 犵 犾 犻 狊 犺犔 犪 狀 犵 狌 犪 犵 犲犜 犲 犪 犮 犺 犻 狀 犵犪 狀 犱犔 犻 狀 犵 狌 犻 狊 狋 犻 犮 狊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犜 犺 犲 犎 犪 狀 犱 犫 狅 狅 犽狅 犳 犆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 犃 狀 犪 犾 狔 狊 犻 狊 ：，（），犛 狋 狉 狌 犮 狋 狌 狉 犲 狊狅 犳 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犃 犮 狋 犻 狅 狀：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犻 狀 犆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犃 狀 犪 犾 狔 狊 犻 狊 ：，犜 犺 犲犛 狋 狉 狌 犵 犵 犾 犲犳 狅 狉犚 犲 犮 狅 犵 狀 犻 狋 犻 狅 狀：犜 犺 犲犕 狅 狉 犪 犾犌 狉 犪 犿 犿 犪 狉狅 犳犛 狅 犮 犻 犪 犾犆 狅 狀 犳 犾 犻 犮 狋 狊 ，：，（），犜 犺 犲犎 犪 狀 犱 犫 狅 狅 犽 狅 犳犆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犃 狀 犪 犾 狔 狊 犻 狊 ：，？：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狅 犳 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犕 犪 狀 犱 犪 狉 犻 狀犆 犺 犻 狀 犲 狊 犲：犃犉 狌 狀 犮 狋 犻 狅 狀 犪 犾犚 犲 犳 犲 狉 犲 狀 犮 犲犌 狉 犪 犿 犿 犪 狉 ：，：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犎 狌 犿 犪 狀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犃 犮 犮 狅 狌 狀 狋 犪 犫 犻 犾 犻 狋 狔 犻 狀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 ：，：？犇 犻 狊 犮 狅 狌 狉 狊 犲犘 狉 狅 犮 犲 狊 狊 犲 狊，（）：，犛 犲 狇 狌 犲 狀 犮 犲犗 狉 犵 犪 狀 犻 狕 犪 狋 犻 狅 狀犻 狀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犃 犘 狉 犻 犿 犲 狉犻 狀 犆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犃 狀 犪 犾 狔 狊 犻 狊 ：外国语文研究 现实与再现 ，：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犇 犲 狅 狀 狋 犻 犮 狉 犻 犵 犺 狋 狊 犻 狀 犻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犃犮 狅 狀 狏 犲 狉 狊 犪 狋 犻 狅 狀犪 狀 犪 犾 狔 狋 犻 犮 狊 狋 狌 犱 狔狅 狀犪 狌 狋 犺 狅 狉 犻 狋 狔犪 狀 犱犮 狅 狅 狆 犲 狉 犪 狋 犻 狅 狀 ，：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犳 狅 狉狋 犺 犲犜 犺 犲 狅 狉 狔狅 犳犛 狅 犮 犻 犪 犾犅 犲 犺 犪 狏 犻 狅 狌 狉，：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犚 犲 狊 犲 犪 狉 犮 犺 狅 狀犔 犪 狀 犵 狌 犪 犵 犲犪 狀 犱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犚 犲 狊 犲 犪 狉 犮 犺 狅 狀犔 犪 狀 犵 狌 犪 犵 犲 犪 狀 犱犛 狅 犮 犻 犪 犾 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犐 狀 狋 犲 狉 犪 犮 狋 犻 狅 狀 犪 犾 犔 犻 狀 犵 狌 犻 狊 狋 犻 犮 狊，（）：，：犑 狅 狌 狉 狀 犪 犾 狅 犳犘 狉 犪 犵 犿 犪 狋 犻 犮 狊，：，：犇 犻 狊 犮 狅 狌 狉 狊 犲 犛 狋 狌 犱 犻 犲 狊，（）：崔希亮，语气词“哈”的情态意义和功能语言教学与研究，：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 齐沪扬，现代汉语语气成分用法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 邵敬敏，现代汉语疑问句研究（增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 盛继艳，也谈话语标记“你说”汉语学习，：于国栋，会话分析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于国栋，郝全喜，汉语日常会话中“要不”话轮建构成分执行的提议行为语言学研究，：于国栋，吴亚欣，努力建设汉语会话分析研究的科学体系外国语，（）：张斌，现代汉语虚词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