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机制探析——基于中美慈善捐赠的比较视角.pdf

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机制探析摘要慈善捐赠是第三次分配的主渠道，但慈善捐赠并不必然能促进共同富裕。中美慈善捐赠的要素比较表明，中国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捐赠主力是企业，未来可预期的捐赠主力是个人，受赠主力与行动主力是基金会和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慈善资源的分配是关键环节，具有比较优势的促进主力是政府。第三次分配能否和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取决于捐赠主体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的广度、深度及捐赠规模，以及有促进共同富裕空间的综合慈善目的捐赠能有多大比例和规模及时、切实地投入共同富裕领域。第三次分配包括捐赠主体、捐赠目的、捐赠客体、捐赠对象和促管主体五个要素，包括募捐、捐赠、捐赠管理、捐赠分配和促管五个环节。因此，可从这五个要素和五个环节构建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机制。关键词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综合慈善目的捐赠；捐赠主力；受赠主力；捐赠分配DOI编号10.14180/ki.1004-0544.2023.08.008中图分类号D632.9;F124.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23）08-0073-10作者简介：刘倍玮（1996），女，华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刘倍玮基于中美慈善捐赠的比较视角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1（p22），“分配制度是促进共同富裕的基础性制度”1（p46-47），要“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1（p47）。慈善是第三次分配的主渠道2(p1),包括慈善捐赠与志愿服务。美国的慈善捐赠及其GDP占比居世界首位，总额是中国的10多倍，但2020年美国的贫困人口有3720万，其中露宿街头的流浪汉近60万，有12个州的穷人难以申请到医疗补助。而中国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几无露宿街头的流浪现象，医疗救助实现了应救尽救。可见，以慈善捐赠为主要路径的第三次分配并不必然能促进共同富裕。要实现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目标，就需要找到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实现机制并进行必要的制度构建，本文试作探讨。一、第三次分配的要素分析一定区域在一定时间范围内的慈善资源是有限的，但慈善需求具有无限多样性。不同的慈善领域之间、慈善组织之间，以及同一慈善组织的不同慈善项目之间存在竞争性。慈善资源的相互竞参见:中国青年网.美国大街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流浪汉？EB/OL.（2022-09-01）2022-12-03.https:/ USA Foundation）的年度慈善捐赠报告将捐赠主体分为个人、基金会、遗产与企业四类。慈善捐赠是第三次分配的起始环节。在这个环节，捐赠人通常会设定捐赠目的。慈善法是促进和规范慈善捐赠的基本法，规定接受赠与的慈善组织负有以受赠资产实现捐赠人捐赠目的的法定义务。捐赠人如果将其捐赠限定在共同富裕领域，此类捐赠即为共同富裕目的专项捐赠，受赠人负有以其受赠实现捐赠人共同富裕目的的强制性法定义务；捐赠人如果将其捐赠目的限定在其他慈善目的捐赠领域，只要此类捐赠领域有促进共同富裕的空间，则均可归入综合慈善目的捐赠范畴，受赠人可将其受赠自由裁量性地分配至共同富裕领域。因此，慈善捐赠能否和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取决于捐赠主体是否有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及捐赠的广度、深度和规模，以及综合慈善目的捐赠事实分配至共同富裕领域的比例与规模。慈善捐赠的捐赠动力机制主要包括道德、宗教两种内部动力机制和名利、制度两种外部动力机制。道德利他动力推动的捐赠能“获得社会的认同，赢得自尊的满足，最终在自我实现上获得一定的超越”，宗教利他劝导动力推动的捐赠能“获得宗教信仰的认同与精神的慰藉”，兼及利他的名利动力推动的捐赠能收获“社会或群体认同或尊重从而得到更高的社会声望”4（p28-29），制度性利他激励动力推动的捐赠能收获政治支持、税收激励与事业发展可持续保障。四种动力推动的利他方向具有多样性，包括但不限于促进共同富裕的扶贫与发展。（二）捐赠目的捐赠目的即捐赠主体意欲以其捐赠实现的某个或某些慈善目的。捐赠目的具有多样性。中国慈善联合会的中国年度慈善捐赠报告将捐赠目的分为卫生健康、教育、扶贫与发展、公共事业、人群服务、文化艺术与体育、科学研究、减灾救灾、生态环境、就业创业、慈善行业发展、非定向及其他共12个领域。美国施惠基金会的美国年度慈善捐赠报告将美国的捐赠领域分为宗教、教育、人道服务、基金会、公共团体利益、健康、国际事务、艺术文化与人文学科、环境/动物保护，以及贫困个人共10个领域。中国的扶贫与发展目的捐赠、美国的贫困个人救助目的捐赠均可归入共同富裕目的捐赠范畴，但共同富裕领域不仅限于此。教育、卫生健康、人道服务等各类慈善捐赠领域都有服务共同富裕的空间，如教育中的教育扶贫、卫生健康中的卫健扶贫等。因此，各类有促进共同富裕空间的慈善捐赠领域都可归入综合慈善目的捐赠范畴，其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取决于各类综合慈善目的捐赠切实投入共同富裕领域的比例与规模。（三）捐赠客体捐赠客体即捐赠主体的捐赠物，其形态既可以是资产也可以是志愿服务。资产既包括货币资金，也包括实物、土地使用权、股权、知识产权等可以自074由有偿转让并以货币计量的非货币资产。如中国2020年的资金捐赠是1473.97亿元，占比70.66%；物资捐赠折合612.16亿元，占比29.34%。捐赠主体只能捐赠其拥有自由处分权的收入和财富，与慈善需求可能不尽一致，但由于各类非货币资产可以变现，因而不影响慈善捐赠对共同富裕的促进作用。（四）捐赠对象捐赠对象是指接受捐赠、管理捐赠，以及分配捐赠以实现捐赠主体捐赠目的的个人和慈善中介机构。捐赠主体与慈善需求之间可能存在信息不对称，捐赠目的的实现往往需要一定的成本，也可能超出捐赠主体自身的专业能力。慈善捐赠因此有直接捐赠与间接捐赠之分，前者是指捐赠主体将其收入和财富，或收入和财富形成的公益产品或服务直接捐赠给特定受益人或不特定的社会公众；后者是指捐赠人通过其信任的慈善中介机构将其收入和财富，或收入和财富形成的公益产品或服务投入某个慈善领域。一次具体的慈善捐赠主要有募捐、捐赠、接受捐赠、管理捐赠与分配捐赠等环节。慈善中介机构承担了其中募捐、接受捐赠、管理捐赠与分配捐赠四个环节，这四个环节都有促进共同富裕的空间。如在募捐环节，慈善中介机构可以尽可能多地设计、推广与募集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慈善项目；在接受捐赠环节，慈善中介机构可以向捐赠人主动推荐共同富裕专项目的领域或项目；在管理环节，慈善中介机构可以将共同富裕目的融入受赠资产的投资管理与物资（服务）采购，促进欠发达地区的企业和产业发展；在分配环节，慈善中介机构既可以将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及时分配到共同富裕领域，也可以将受赠的综合慈善目的捐赠尽可能多地分配至共同富裕领域。慈善中介机构具有多样性，包括政府、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和群团组织等。第三次分配“建立在自愿性的基础上”3，捐赠者可自主选择慈善中介机构。不同慈善中介机构的慈善宗旨各不相同，本文以其慈善宗旨是否专事共同富裕为标准将其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共同富裕专业慈善中介机构。其中，政府机构如各级政府设立的扶贫工作机构，社会组织如中国乡村发展协会和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第二类是综合慈善目的中介机构。其中，政府机构如各级党委政府、群团组织和扶贫工作机构以外的各级各类党政部门，社会组织如设有扶贫专业委员会的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慈善捐赠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部分地取决于共同富裕专业慈善中介机构在慈善市场上的公信力及其募捐能力，综合慈善目的中介机构是否和在多大程度上及时将受赠的综合慈善目的捐赠分配到共同富裕领域，以及是否和在多大程度上将其管理的受赠资产投资到经济欠发达地区的企业、产业等能有效促进共同富裕的领域。（五）促管主体促管主体即促进与规范慈善事业的政府部门。促管主体按照其职能分工可分为促进主体与监管主体，前者主要为慈善捐赠提供社会动员、声誉与制度激励，后者主要对慈善市场进行规制与监管。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慈善法制文化，有的国家既有促进主体也有监管主体，而有的国家只有监管主体。促进主体按其是否专事共同富裕，可分为共同富裕专业促进主体与综合慈善目的促进主体，有的国家两者兼有，有的国家只有其中一种，还有的国家两者都没有。各国各地区都设有慈善监管部门，但促进部门的设置存在差异。共同富裕专业促进主体与综合慈善目的促进主体的设置无疑有助于推动实现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目标。二、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关键要素与环节比较2009 年，美国慈善捐赠的 GDP 占比是 2.2%，英国是 1.3%，印度是 0.6%5。Giving USA 2021：2020年度美国慈善捐赠报告 显示，美国2020年的慈善捐赠总额（修订后）是4662.3亿美元，在21.06万亿美元的 GDP总额中占比达 2.21%，但 2021年只有2%的慈善捐赠直接服务于共同富裕，即直接捐赠给贫困个人。2020年中国（不包括港澳台地区）接受捐赠 2086.13亿元，在 101.36万亿的 GDP总额中占比0.21%，但其直接服务于共同富裕的部分即扶贫与发展的占比达到 18.48%，是美国的 9倍多。显然，中国慈善捐赠对共同富裕的贡献远远高于美国。要厘清中国慈善捐赠的规模及其GDP占比何以远低于美国，对共同富裕的贡献又075何以远超美国，就需要找到以慈善捐赠为主渠道的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的关键要素和关键环节，这是构建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实现机制的前提。（一）捐赠主体的比较与分析中美慈善捐赠主体结构及各要素的地位有较大差异。在美国2020年的慈善捐赠总额中，个人占比69%，基金会占比19%，遗产占比9%，企业占比3%（表1）。在中国内地2020年的慈善捐赠总额中，企业捐赠占比58.39%，个人捐赠占比25.13%，其他捐赠占比16.48%（表2），企业和个人捐赠合计占比83.52%。这组数据充分揭示了中美慈善捐赠主体结构的差异，表明了各类捐赠主体在慈善捐赠中的不同地位。1.捐赠主力不同，企业是中国的捐赠主力，个人是美国的捐赠主力。遗产捐赠归根到底属于个人捐赠范畴，若将遗产捐赠统计在个人捐赠之内，美国的个人捐赠占比将上升到 78%，而中国的个人捐赠占比只有25%左右，前者是后者的3倍多，可见个人对美国的慈善捐赠发挥着关键作用。而企业是中国的慈善捐赠主力，其捐赠占比约60%。其中民营企业又是企业捐赠的主力，民营企业在2018年的慈善捐赠规模约450.32亿元，占企业捐赠总量的 50.55%，远超国有企业 2018 年 310.9 亿元的捐赠规模和34.9%的占比。这组数据表明，中国的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是中国第三次分配要继续巩固与发展的比较优势要素。中国拥有成功激励企业慈善捐赠的文化与制度机制，中国的慈善捐赠能否做大，以及其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企业的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的规模，以及企业各类综合慈善目的捐赠事实投入共同富裕领域的比例与规模。2.重要捐赠力量不同，个人是中国的重要捐赠力量和未来可预期的捐赠主力。近年来，个人虽非中国慈善捐赠的主力，但其捐赠占比超过25%，高于美国基金会的捐赠占比，是中国慈善捐赠仅次于企业的重要捐赠力量。中国的个人捐赠占比较美国低40多个百分点，这表明中国的个人捐赠有巨大的发展空间。美国2020年的个人捐赠规模是3241亿美元，遗产捐赠是419.1亿美元，分别占美国 2020 年 GDP 总额的 1.54%和 0.2%。中国2020年的个人捐赠规模约524.15亿元，约占当年GDP总额的0.052%。美国个人捐赠的GDP占比约是中国的30倍，如果再纳入遗产捐赠，则为33倍。美国个人拥有超过企业的捐赠主力地位的原因很多，其中的关键在于美国人植根于其发达慈善捐赠文化的慈善捐赠习惯。如从幼儿园起，老师就会鼓励学生捐赠，每周一的学校集会上会宣布捐赠者名单，奖励捐赠较多的人，以捐赠为荣的意识在其儿童时期就持续被强化并固定下来。美国个人捐赠占比基金会捐赠占比遗产捐赠占比企业捐赠占比2020年69%19%9%3%2019年69%17%9%5%2018年68%18%9%5%2017年70%16%9%5%企业捐赠占比个人捐赠占比其他捐赠占比2020年58.39%25.13%16.48%2019年61.71%26.4%11.89%2018年61.89%25.05%13.06%2017年64.23%23.28%12.49%表1：20172020年美国各捐赠主体慈善捐赠占比分布表资料来源：美国施惠基金会20182021年发布的各年度美国慈善捐赠报告。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20182021年发布的各年度中国慈善捐赠报告。表2：20172020年中国各捐赠主体慈善捐赠占比分布表参见：漆谦.美国人为何乐善好施？关键在于三点原因EB/OL.（2015-12-09）2022-12-06.http:/ 2019 年度 GDP 的1.04%。如果以该比例作为衡量中国第三次分配或公益慈善行业发展的重要指标6（p51），以 2020年101.36万亿元的GDP总额测算，那么个人捐赠规模将超过1万亿元；按中国2018年度慈善捐赠用于扶贫与发展的 24.72%测算（表 3），个人捐赠可投入扶贫与发展领域的规模也将超过2472亿元。这说明个人捐赠虽非中国当下的慈善捐赠主力，但应是未来第三次分配的工作重点与未来可预期的捐赠主力。虽然中国有悠久的慈善文化，但民众缺乏慈善捐赠习惯，这就需要构建最大限度激发个人捐赠动力、培养捐赠习惯的文化与各类制度。（二）捐赠目的比较与实证分析中美慈善捐赠目的结构有着较大的差异。在美国2020年的慈善捐赠中，宗教目的捐赠占28%、教育占15%、人道服务占14%、健康占9%、贫困个人占3%；在中国2020年的慈善捐赠中，卫生健康占34.05%、教育占21.59%、扶贫与发展占18.48%。可见，教育是中美共同关注的慈善捐赠领域。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直接致力于共同富裕的扶贫与发展领域捐赠占比在疫情前的 2018 年曾达到24.72%，2019年更是增长到25.11%，仅次于教育。“十三五”期间，整个社会对扶贫与发展的捐赠由2016 年的 292 亿元、占比 21%，增长到 2019 年的379.02亿元、占比25.11%，扶贫与发展目的捐赠五年累计达到1730.56亿元，约占“十三五”期间慈善捐赠总额的21.83%（表4）。若非后续新冠疫情的冲击，整个社会在2020年对共同富裕的捐赠占比必将进一步增长。这些数据表明，中美的慈善捐赠都具有多样性，不同之处在于共同富裕是中国社会的主要捐赠目的。慈善捐赠的规模和GDP占比固然重要，但决定慈善捐赠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的是切实投入共同富裕领域的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和综合慈善目的捐赠的规模及其占比。中国社会对共同富裕有着较强的慈善认同与捐赠激励，这是中国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比较优势要素。我们应该总结有效促进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和有效激励综合慈善目的捐赠分配至共同富裕领域的经验，在此基础上构建与完善实现机制，继续巩固和强化这一优势要素。表3：2018年中国各慈善领域接受捐赠情况表捐赠目的教育扶贫与发展卫生健康人群服务公共事业文化艺术与体育其他定向减灾救灾生态环境非定向科学研究与倡导其他总额（亿元）数额（亿元）417.93355.73294.1496.0491.0947.1332.6926.3625.9519.6718.8613.561439.15占比29.04%24.72%20.44%6.67%6.33%3.28%2.27%18.32%18.03%13.67%13.11%9.42%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发布的 2018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占比数据由笔者计算得出。参见：王进.四大原因促进美国慈善快速发展：财富都留给子女不是好事！EB/OL.（2020-03-03）2022-12-06.https:/ 625.5亿元，慈善总会系统受赠 404.09亿元，两项合计1029.59亿元，占比73.91%；其他社会组织受赠 36.45亿元，三项合计 1066.04亿元，占比76.53%。在 2019 年的慈善捐赠中，基金会受赠677.14亿元，慈善总会系统受赠398.36亿元，其他社会组织受赠125亿元，三项合计1200.5亿元，占比79.53%（表5）。这组数据表明，基金会、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已成为中国慈善捐赠的受赠主力，其在慈善市场上的筹款能力已经超过党委政府和群团组织，是中国慈善捐赠要继续巩固与发展的优势要素。中国慈善捐赠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基金会、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是否能巩固和发展其公信力与慈善募捐能力。2.基金会、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已成为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行动主力。美国慈善法制规定慈善组织直接用于个人的捐赠仅以能够满足受助者生存与安全方面的基本需要为限，不及于中国慈善法制规定的对贫困个人的教育、卫生健康等扶贫与发展领域。美国慈善捐赠直接用于贫困个人的扶贫与发展占比在2019年仅为2%。中国社会组织在“十三五”期间广泛参与脱贫攻坚，实施扶贫项目超过9.2万个，投入各类资金1245亿元，约占“十三五”期间慈善捐赠总额7927.52亿元的21.83%，约占“十三五”期间扶贫与发展专项目的捐赠总额1730.56亿元（表4）的71.95%。这些数据表明，基金会、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已成为中国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行动主力，是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重要力量。慈善捐赠（亿元）扶贫与发展捐赠（亿元）及其占比教育占比卫生健康占比2016年1392.9429221.01%30.44%26.05%2017年1499.86318.221.21%27.44%24.1%2018年1439.15355.7624.72%29.04%20.44%2019年1509.44379.0225.11%29.17%18.35%2020年2086.13385.5818.48%21.58%34.05%合计7927.521730.5621.83%27.53424.6%表4：“十三五”期间中国慈善捐赠目的占比年度分布表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20172021年发布的各年度中国慈善捐赠报告，占比数据由笔者计算得出。慈善捐赠总额（亿元）社会组织受赠（亿元）社会组织受赠占比2016年1392.941066.0476.53%2017年1499.86(729.2)(48.62%)2018年1439.151089.9975.74%2019年1509.441200.579.53%2020年2086.13(1059.1)(50.77%)2021年2086.13（1192.5）(57.16%)表5：中国社会组织受赠收入年度分布表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20172022年发布的各年度中国慈善捐赠报告。括号内数据来源于民政部 2021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经笔者整理、计算以作参考。这里的其他社会组织是指除基金会、慈善总会以外的社会组织，其受赠的36.45亿元包括少量个人受赠。中国慈善联合会未披露2016年个人受赠的具体数额，此后各年度的慈善捐赠报告也均未披露，因此本文也将个人受赠一并纳入其他社会组织受赠范围。参见：王祖敏.截至 2020年底中国社会组织投入各类扶贫资金 1245亿元EB/OL.（2021-10-08）2022-12-10.https:/ 年，美国基金会捐赠 758.6 亿美元，接受捐赠502.9亿美元，二者倒挂超过255亿美元；2019年二者倒挂约221亿美元；2020年二者倒挂超过300亿美元；2021年二者倒挂超过266亿美元（表6）。美国慈善组织的资产规模约8900亿美元，慈善资产的投资管理收益可能是美国基金会持续多年的捐赠支出超出受赠的资产基础。美国基金会 20182021 年的慈善捐赠占比分别为18%、17%、19%、19%，是美国位居第二的重要慈善捐赠力量。2016年，中国基金会、慈善总会和其他社会组织接受的捐赠合计1066.04亿元，占当年慈善捐赠总额的76.53%，而同年度社会组织捐赠总额约96.39亿元，占同年度慈善捐赠总额的6.92%，受赠是捐赠的11倍，盈余超过969亿元。2018年，中国社会组织的受赠是捐赠的11.6倍，盈余超过1023亿元（表7）。2019年，社会组织的受赠也超出捐赠988亿元（表8）。表6：20182021年美国基金会捐赠与受赠对比表捐赠（亿美元）捐赠占比受赠（亿美元）受赠占比净流入（亿美元）2021年908.819%642.613.25%266.22020年885.519%581.712.34%-303.82019年756.917%535.111.9%-221.82018年758.618%502.91.18%-255.7资料来源：美国施惠基金会20192022年发布的各年度美国慈善捐赠报告。表7：中国社会组织捐赠与受赠对比表受赠（亿元）受赠占比捐赠（亿元）捐赠占比净流入（亿元）2016年1066.0476.53%96.3986.92%969.642018年1119.6583.67%96.36.69%1023.35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发布的 2016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 2018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占比数据由笔者整理、计算得出。表8：20182019年社会组织捐赠与受赠占比分布表社会组织类型基金会慈善总会其他社会组织合计受赠（亿元）受赠占比捐赠（亿元）受赠（亿元）受赠占比捐赠（亿元）受赠（亿元）受赠占比捐赠（亿元）受赠（亿元）受赠占比捐赠（亿元）捐赠占比净流入（亿元）2019年677.1444.86%398.3626.39%1075.571.25%86.825.75%988.682018年645.8844.88%383.9526.68%89.826.71%1029.8371.5696.36.69%1023.35资料来源：中国慈善联合会发布的 2018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 2019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占比数据由笔者整理、计算得出。这组数据表明，在中国，包括基金会、慈善总会等在内的社会组织，以及其他各类慈善中介机构，其接受捐赠的规模不等于实际投入慈善领域用以实现捐赠目的的规模。慈善中介机构接受的捐赠只有切实投入慈善领域，方可实现捐赠人的慈善目的，发挥对慈善事业的促进作用。慈善中介机构对其接受与管理的慈善捐赠的分配是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关键环节，慈善捐赠能否和能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关键在于慈善中介机构是否和在多大程度上及时将其受赠的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和综合慈善目的捐赠切实分配到共同富裕领域。（四）促管主体的比较与分析在美国施惠基金会每年公布的美国慈善捐赠报告中，政府既不是捐赠主体也不是受赠主体，而只是“中立”的监管者，公正施行激励各类慈善捐赠的税收法律，平等对待同类捐赠主体与受赠主体。与美国不同的是，中国政府将推进共同富裕视为自身的法定职责和政治责任，其不仅是慈善参见：邹岩冰.全球视野下的慈善组织资产管理EB/OL.（2019-10-23）2022-12-10.http:/ 关于开展2022年“慈善一日捐”活动的通知，倡导“全市各级机关事业单位、企业（含民营企业）和中央、省驻市单位、人民团体的干部职工，个人捐出一天工资，机关事业单位捐出节约的一天公务开支，企业捐出一天利润”，“各地各部门要切实加强领导，认真组织实施，主要领导带头参加，党员干部身体力行，明确专人负责，确保活动取得实效”。第三，部分党政部门和群团组织在各自职责范围内发起设立和主管以其业务领域为慈善目的的基金会，身体力行地支持、促进和参与相关慈善事业。如国家乡村振兴局（原国务院扶贫办）发起设立并主管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共青团中央发起设立并主管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2.党委政府及其各工作部门、各群团组织是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促进主力。第一，党中央将实现共同富裕规定为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和奋斗目标。党的十九大明确把精准脱贫作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必须打好的三大攻坚战之一，国务院和地方各级政府设专事共同富裕目标的扶贫工作机构，如国务院设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各地省政府设扶贫工作办公室。中国政府部门身体力行参与和支持慈善捐赠，如政府部门分别于2016 年、2019 年接受捐赠 160.71 亿元、144.35 亿元。第二，党委政府将服务共同富裕事业的扶贫与发展泛化为党政各工作部门、各群团组织的重要职责和政治责任，要求各工作部门、各群团组织将促进共同富裕的扶贫与发展工作融入各自的工作领域，各级党政工作部门、各群团组织由此纷纷设立脱贫攻坚工作领导小组，制定本单位“脱贫攻坚 十三五 规划”。如教育部等六部门印发 教育脱贫攻坚“十三五”规划”，成立了教育部脱贫攻坚工作领导小组。第三，将先富帮后富作为经济发达地区地方政府的政治责任，以“加大东西部扶贫协作和对口支援力度”等方式推动经济发达地区帮扶欠发达地区，推进区域共同富裕。如中国政府部门（不含事业单位）于2018年捐赠25.27亿元，民主党派和群团组织捐赠3.12亿元。可见，在中国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过程中，政府是需要继续巩固和发展的比较优势要素。三、第三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实现机制的构建前文的研究表明：慈善捐赠促进共同富裕的捐赠主力是企业，未来可预期的捐赠主力是个人，受赠主力与行动主力是基金会和慈善总会等社会组织，关键环节是慈善中介机构对其接受和管理的慈善捐赠的分配，促进主力是政府。第三次分配能否和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富裕取决于捐赠主体共同富裕专项目的捐赠的广度、深度和规模，以及有促进共同富裕空间的综合慈善目的捐赠有多大规模和多少比例切实分配到共同富裕领域。参见：市委办公室 市政府办公室关于开展2022年“慈善一日捐”活动的通知EB/OL.（2022-08-29）2022-12-11.http:/ 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三年行动的指导意见EB/OL.（2018-08-19）2022-12-11.http:/ 20多年来的年均投资收益率达 8.51%。慈善金融或可借鉴社保基金投资管理的成功实践，设立具备权威性、专业性的全国性资产投资管理机构；或增加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管理慈善资如中华健康快车基金会、孙冶方经济科学基金会、中华慈善总会等。参见：财政部 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向中华健康快车基金会等5家单位的捐赠所得税税前扣除问题的通知EB/OL.（2003-09-22）2022-12-11.http:/ 税务总局 国务院扶贫办关于企业扶贫捐赠所得税税前扣除政策的公告EB/OL.（2019-04-02）2022-12-11.http:/ 70%80%，替换上一年度年末净资产 8%的支出要求”8(p115)。现阶段可适当提高非公募慈善组织和慈善信托在共同富裕领域的强制性分配比例，激励慈善组织设计与实施共同富裕目的限定性慈善项目。其次，要探索将社会组织限定性捐赠转为共同富裕目的捐赠的默示性法律规则，激励限定性捐赠优先改投共同富裕领域。对于促管环节，首先，要持续巩固和强化促管优势要素，确保共同富裕继续作为党委政府的法定职责和政治责任，并将其继续泛化为各级各类党政工作部门、群团组织的法定职责和政治责任。其次，要梳理现有法律法规的制度缺漏，及时填补，建立激励慈善捐赠的协调配套法律制度体系，尤其要建立激励慈善信托的非交易性财产转让税收与信托财产名义物权登记法制10（p34）。再次，要建立统一的社会公共财产监管法制，将各类慈善中介机构受赠的享受税收优惠的慈善捐赠统一定性为社会公共财产，分类统计与监管，切实保障共同富裕目的捐赠的保值增值，实现共同富裕目的捐赠主体的爱心；激励慈善中介机构及时足额地将募捐到的共同富裕目的捐赠分配到共同富裕领域，最大化实现捐赠人促进共同富裕的捐赠意愿。参考文献：1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2 中国民政 编辑部.以慈善之手推动共同富裕J.中国民政，2021（17）.3何忠国.重视发挥第三次分配的作用N.学习时报，2019-12-18（001）.4王杰秀，何立军.中国富豪慈善行为的动力机制研究J.社会建设，2014（2）.5法晚.修路搭桥，中国隐性捐赠多N.周口晚报，2010-11-03（A08）.6高皓.慈善金融：第三次分配的重要制度创新与关键能力建设J.清华金融评论，2022（3）.7赵廉慧.破解慈善信托税制困局的理论路径J.税务研究，2021（11）.8胥玲，王冬婷.我国公益慈善捐赠税收优惠政策完善研究基于华为无形资产捐赠案例的分析J.财政科学.2021（12）.9柏高原.慈善信托税制的构建以激励和滥用防范为功能导向J.财会月刊，2022（14）.10刘宏华，刘晓洪，等.推动 信托法 修改与制度完善J.中国金融，2021（20）.责任编辑罗雨泽技术编辑倪子雯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