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理论逻辑、困境及路径.pdf

中国经贸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理论逻辑、困境及路径 赵家章 丁国宁内容摘要:在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和建设贸易强国背景下,中欧班列为维护国际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和助力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增添了动能。文章首先从贸易规模、结构、动能、创新和安全等层面分析了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其次,分析了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取得的显著成效以及面临的关键通道“卡脖子”、去程回程“双向运输”结构不平衡、市场化运营机制不完善、规则标准对接有限、信息化数字化建设滞后、国际协作发展水平较低、外部市场不确定性和安全风险等内外部困境;最后,针对困境提出:中国应当立足“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突破内外部发展困境,深化“设施联通”带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畅通”,着力推动中欧班列贸易通道高质量发展,实现更高合作水平、更高供给质量和更高发展韧性目标,进一步赋能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关 键 词:中欧班列“一带一路”倡议 产业链供应链 高质量发展一、引 言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快建设贸易强国。“十四五”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规划进一步指出,要加快贸易通道建设,构建内外联通、安全高效的贸易大通道。在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和建设贸易强国背景下,以中欧班列为重要抓手的“一带一路”建设为中国“向西开放”打开了“一扇窗”,逐渐形成了东西共济的全球价值链“双向环流”(裴长洪等,2019)。截至 2023 年 4 月底,中欧班列通达欧洲 25 个国家 211 个城市,累计开行超过 7 万列,运输货物 660.9 万标箱,持续赋能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贸易高质量发展是在贸易增长的基础上以创新为驱动,以协调均衡的贸易结构为基本面,持续推动贸易自由化便利化的开放型发展,以实现贸易结构、动能、方式、环境等多维角度良性发展(马林静等,2020),最终提升对外贸易的人民福祉和发展获得感(裴长洪等,2020)。中欧班列通过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硬联通”实现了制度规则“软联通”,打通了中国通往中亚、西亚与欧洲的新通道,推动了中国进出口的高速增长,培育了中国参与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优势。近年来,学术界对中欧班列的贸易效应展开了深入研究,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成果。既有研究表明,中欧 班 列 在 推 动 中 国 进 出 口 增 长(周 学 仁 等,2021)、促进企业创新(王雄元等,2019)、提升出口企业生产率(方慧等,2022)、加快中国“向西开放”(刘斌等,2022)、吸引外商直接投资(肖挺等,2022)、提高企业出口国内附加值率(曹清峰等,2023)、提升企业出口产品质量(李长英等,2023)和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韦东明等,2021)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在中美贸易摩擦叠加百年大变局的双重冲击下,探究如何通过中欧班列的“微循环”撬动“国内国际双循环”,进而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是建设贸易强国的题中之义。2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课题信息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社会资本视角下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风险及防范对策研究”(20BJY193)的阶段性成果。作者信息赵家章,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丁国宁,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通讯作者:丁国宁,电子邮箱:guoningding 。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专家们的宝贵意见和建议,当然文责自负。资料来源: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中国经贸二、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基于理论视角,中欧班列通过扩大贸易规模、优化贸易结构、转换贸易动能、促进贸易创新和保障贸易开放安全等方式推动了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一)中欧班列通过降低企业出口贸易成本扩大了中国对外贸易规模固定贸易成本和可变贸易成本决定了企业是否参与国际市场以及参与深度(Chaney,2008)。中欧班列通过减少企业搜寻匹配成本和开拓新市场成本降低了企业出口的固定贸易成本,通过运输效率提升和运输成本下降两种方式减少了企业出口的可变贸易成本,进而扩大了中国出口规模。一方面,中欧班列通过降低市场准入门槛促使更多企业参与出口。中欧班列“点对点”的贸易模式实现了供需市场的有效对接,降低了企业的搜寻匹配成本。同时,中欧班列构建了企业之间的信息网络,降低了企业新市场开拓成本。另一方面,中欧班列通过运输效率提升和运输成本下降增加了企业出口产品的数量。作为国际运输通道,中欧班列不但降低了国际贸易中的“冰山运输成本”(Cosar et al.,2016),使得内陆城市拥有了直达国际市场的便利通道,而且拓展了新的贸易市场,吸引更多企业通过中欧班列开展对外贸易。(二)中欧班列通过提升商品要素循环流动水平优化了中国对外贸易结构中欧班列促进了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动,推动企业生产更高质量的产品以满足消费者需求,从而优化了中国对外贸易结构。基于商品流动层面,中欧班列大幅降低了高技术产品的运输成本,使得中国电子产品等高端设备进入欧洲市场,扩大了高技术产品出口规模。同时,中欧班列也提高了关键技术、中间产品和最终消费品的进口便利性,进而提升了国内加工制造业的产品质量。基于要素流动层面,中欧班列降低了企业之间、国内外城市之间要素流动成本,加速了市场竞争,促进了国内生产要素流向生产率和竞争力更高的企业,促使更多生产率较高的企业进入国际市场,从而实现了资源的优化配置。此外,中欧班列也降低了创新要素的流动成本,促进资本、人才、技术和信息等创新要素在城市之间循环流动,形成区域创新网络,进而提升了企业创新能力。(三)中欧班列通过打造国际陆港与加快“向西开放”推动了中国对外贸易动能转换“中欧班列+国际陆港”的贸易新模式提升了西部内陆城市“口岸化”功能,推动了中国对外贸易动能转换。中欧班列逐步将更多内陆城市纳入运输网络框架,使得内陆城市拥有了直达国际市场的便利通道,促使更多内陆城市企业从事进出口业务。由于东部沿海城市普遍面临土地、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上升的问题,中西部地区依托低成本优势开始承接部分产业转移。中欧班列与西部陆海新通道的联动效应吸引了更多加工贸易企业向西转移,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西部内陆城市对外贸易发展。同时,中欧班列打破了长期以来西方经济学将海洋运输作为国际贸易主通道的局面,中欧班列通过“设施联通”带动“贸易畅通”,不仅拓展了全球经济的地理范围,而且促进了东西双向互济的全球价值链“共轭环流”的形成(洪俊杰等,2019)。(四)中欧班列通过促进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推动了中国对外贸易创新发展中欧班列通过提升企业生产效率和创新水平促进出口产品质量升级,进而推动中国对外贸易创新发展。一方面,中欧班列通过提升城市创新水平推动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中欧班列强化了地区间时空收敛效应,促进创新要素集聚与整合,形成城市群与区域间联动创新效应,推动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另一方面,依托中欧班列进入国际市场的企业通过“自选择效应”和“学习效应”推动出口产品质量提升。中欧班列加剧了市场竞争,促使生产率较低的企业退出市场,要素资源流向生产率高且替代弹性小的更有竞争力的企业。此外,中欧贸易促进中国企业模仿学习先进技术,推动了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同时,为了达到欧洲发达国家对进口产品高标准的技术准入门槛,中国企业不得不改进产品设计标准和生产流程,这将“倒逼”出口企业提升自主创新能力,进而推动出口产品质量升级。3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五)中欧班列通过打造富有韧性的产业链供应链体系保障了中国对外贸易开放安全中欧班列提升了中国外贸产业链供应链畅通运转能力,维护了中国对外贸易安全稳定。中欧班列通过打造灵活多样的物流方式和班列类型,使原来冗长的国际贸易价值链实现了扁平化,进一步拉近了生产商与消费者之间的距离。“定制班列”推动了中国企业直接出口,通过运输链、供应链和价值链一体化,构建起网络化的渠道分销系统,提升了出口商对产品的控制权与定价权。这不仅有利于出口商及时掌握消费者的反馈情况与市场动态,从而促进了产品的升级和改进,而且提高了企业在运输环节和分销环节的附加值,重塑了供应链生态体系。中欧班列高效的分销优势促进产品流、信息流和资金流保持同步进行,进一步提升了用户体验,维护了国内外企业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稳定。三、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取得的成效中欧班列搭建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贸合作新平台,探索形成多国协作的国际班列运行机制,成为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互联互通大动脉(吕越等,2022),开行规模持续扩大,货物品类不断丰富,运行质量和效益不断提升,持续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一)中欧班列开行数量不断增长,进出口贸易规模持续扩大中欧班列积极探寻“顺势而为”的产业发展路径,描摹出“逆势增长”的强劲上扬曲线。中欧班列开行数量和货物发送量呈现“井喷式”增长,其开行数量从 2011 年的 17 列快速增长到 2022 年的 1.6 万列,年均增长率达到 99.4%,重点枢纽间的往返开行数量基本实现了双向均衡(见图 1)。从国内开通中欧班列的城市分布视角看,中欧班列在重庆、成都和西安等西部城市覆盖范围不断扩大,开行数量不断上升(见图 2)。中欧班列有效推动了中西部地区从过去对外开放的“末梢”变为开放的“前沿”,实现了沿海开放与内陆沿边开放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目标。中西部地区进出口额在全国所占比重由 2013 年的12%提升至2022 年的18.2%。从贸易规模看,截至 2022 年年底,中国与中欧班列通达的 24 个国家,进出口贸易额呈现稳步增长态势,贸易额占中欧贸易总额的比重稳定在 90%左右。2022 年,中国与中欧班列通达的 24 个国家进出口总额达 11082.5 亿美元。其中出口额为 7065.2 亿美元,进口额为4017.3 亿美元(见图 3)AE/E/E!KE图 1 20112022 年中欧班列开行数量及增长率情况 数据来源:中国“一带一路”网,2021年数据来源于中欧班列发展报告(2021),2022 年数据来源于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4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统计月报,http:/ 2022 年底,中欧班列已通达欧洲 24 个国家,包括德国、俄罗斯、波兰、捷克、西班牙、荷兰、白俄罗斯、法国、拉脱维亚、比利时、英国、匈牙利、芬兰、奥地利、意大利、卢森堡、斯洛伐克、土耳其、立陶宛、塞尔维亚、乌克兰、格鲁吉亚、挪威和罗马尼亚。中国经贸(二)中欧班列运输货物品类不断拓展,进出口贸易结构进一步优化中欧班列提升了中欧产品流动的市场可达性。从运输货物品类看,中欧班列去程货物品类由初期的电子设备等高技术产品拓展到目前的服装鞋帽等生活必需品,回程货物品类从初期的汽车及零配件等拓展到目前的机电产品、机械设备、医疗器械等高技术产品,呈现出多元化趋势。从各区域货源看,中欧班列初期运输的货物主要集中在高技术产品领域,如电脑、电子产品、机械设备等,而且货源地主要集中在川渝、长三角和珠三角等发达城市或城市群;目前中欧班列常态化运输的货物品类呈现多元化与特色化趋势,如湖南的陶瓷、茶叶和义乌的小商品等运往欧洲(见表 1)。中欧班列进出口产品种类也由最初的初级产品,逐步拓展到了附加值和技术含量较高的工业制品,而且汽车、船舶等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的产品逐步成为新的增长点,进一步优化了中国进出口贸易结构。(三)中西部对外开放水平显著提升,贸易新业态新模式创新发展中欧班列推动了中西部地区高水平对外开放。重庆、成都和西安依托中欧班列有效承接了加工贸易向中西部地区梯度转移。成都依托中欧班列成为以整车及零部件、快速消费品、农产品、矿产和木材等资源,以及五金机电为主的进出口商品交易中心。重庆依托中欧班列吸引惠普、华硕等电子产品国际龙头企业入驻。同时,各地通过推进“中欧班列+”,创新对外贸易模式,涌现出“中欧班列+产业园区”“中欧班列+跨境电商”“中欧班列+口岸”和“中欧班列+出口监管仓”等多种新模式。西安开通了跨境电商专列,先后引进阿里巴巴、京东、亚马逊和 Ebay 等一批国内外知名跨境电商平台,形成了完整的跨境电商产业生态。GG?FG#G F R UK C!4图2 2020 年和2021 年我国主要枢纽城市中欧班列开行数量 数据来源:中国政务网和中欧班列发展报告2021。ENENEENE#EN!GE#N!GE#EN!GE5020004000600080001000012000201120122013201420152016201720182019202020212022图3 20112022 年中国与中欧班列通达24 个国家的贸易额及其占比情况 数据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统计月报。5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此外,新疆积极培育“中欧班列+产业园区”和“中欧班列+出口监管仓”模式,利用运输优势和出口监管仓库等政策叠加优势,开展散货拼装、保税仓储、物流配送等业务,将通道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形成了“中欧班列促进贸易发展、贸易发展促进产业扩容”的良性循环。(四)中欧班列质量效益不断提升,成为沿途国家经济发展的新引擎中欧班列运行效率、服务质量和创新能力不断提升。在运行效率上,中欧班列的运输时间是海运的 1/4,运输价格是空运的 1/5,平均碳排放量是空运的 1/15,形成了安全快捷、绿色环保的国际运输通道。中欧班列发送货物数量从 2011 年的 1404 标箱猛增至2022 年的160 万标箱,综合重箱率从2018年开始稳步上升,20202022 年综合重箱率已高达98%以上(见图 4)。在服务质量上,中欧班列为国内各地客户制定站到站、门到门的物流服务方案,使得企业获得感大幅提升。在创新能力上,中欧班列创新“运贸一体化”,通过创新合作模式、调整销售模式和拓宽销售渠道等,丰富了国内市场的商品供应,提振了消费信心,激发了市场活力。同时,中欧班列成为助力沿途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中欧班列促表 1 20112020 年中欧班列常态化运输的货物品类开通时间班列名称往返城市货物品类2011.3.19渝新欧重庆杜伊斯堡(德国)笔记本电脑、集成电路、生物医药、机械、汽配、服装等2012.10.24汉新欧武汉梅林克帕尔杜比采(捷克)电子产品、汽车整车及零部件、光学产品、光缆等2013.4.26蓉欧快铁成都罗兹(波兰)电子产品、机械产品、电脑及半成品、汽配、红酒、日用品等2013.7.18郑欧班列郑州汉堡(德国)电子产品、医疗器械、机电产品、冷链产品、轻纺等2013.9.29苏满欧苏州华沙(波兰)电子产品、通信产品、液晶显示屏、汽车零部件、机械、服装等2014.10.18营满欧营口莫斯科(俄罗斯)电子产品、机械配件2014.10.30湘欧快线长沙杜伊斯堡(德国)电子产品、机械、汽配、钢铁、茶叶、陶瓷、服装等2014.11.18义新欧义乌马德里(西班牙)电子产品、工艺品、饮品、五金工具、玩具等2015.7.1青岛号胶州哈萨克斯坦轻纺、机械、电子产品2015.8.16厦蓉欧厦门罗兹(波兰)汽配、机械、电子产品2015.10.19昆蓉欧昆明罗兹(波兰)咖啡、农产品2016.7.19辽满欧大连莫斯科(俄罗斯)机械设备、轻纺、汽配等2020.1.10中欧班列义乌河内(越南)电子产品、工艺品、饮品、玩具 资料来源:中国“一带一路”网,https:/ 4 20112022 年中欧班列发送货物数量及综合重箱率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和中国政务网。进了沿途国家基础设施优化升级,带动了沿途国家产业、贸易、投资等领域的繁荣发展,为沿途国家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深化了中国与沿途国家的文化交流,使得沿途国家人民的获得感进一步增强。四、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面临的困境从内部困境看,中欧班列面临关键通道“卡脖子”、去程与回程“双向运输”结构不平衡、市场化运营机制不完善、规则标准对接有限和信息化数字化建设滞后等问题。从外部困境看,中欧班列国际协作发展水平较低、面临外部市场不确定性与安全风险。6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一)内部困境1.“双向运输”结构不平衡,贸易通道“卡脖子”问题成为关键堵点目前,“双向运输”结构不平衡与贸易通道“卡脖子”问题成为制约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堵点”。第一,中欧班列去程与回程“双向运输”结构不平衡。中欧班列尚未形成成熟的运营体系和完善的服务生态,货源具有散、乱、小的特征,较难吸引对服务质量要求较高的大宗客户。回程货源组织是“难点”,出现空箱运输,不但造成资源运力浪费,而且增加了运输成本。第二,贸易通道“卡脖子”问题成为运输环节的“堵点”,影响运输效率和企业获得感。大量中欧班列云集,对沿海港口、铁路场站和铁路口岸造成巨大压力。第三,贸易通道配套设施不完善,致使货物运输时效成难题。边境口岸设施设备和人力资源不足致使境外货物转运中心严重拥堵,造成货物运输效率降低,客户对产品的体验感下降,进而影响中欧班列的品牌影响力和竞争力。2.过度依赖政府财政补贴,市场化运营机制有待完善政府财政补贴造成了中欧班列无序竞争、抢夺货源、虚假繁荣和资源浪费现象。第一,政府过度的财政补贴使得许多企业产生“补贴依赖”,这既偏离了市场运行规律,又挫伤了企业的生产积极性。第二,中欧班列恶性竞争低价揽货,服务质量难以保证。国内货源竞争无序,在本地货源难以支撑班列常态化运营情况下,又盲目争夺其他地区货源。这种无序竞争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市场供求关系,影响了中欧班列的服务质量。第三,班列补贴退坡困难,市场化运营机制有待完善。目前,各地政府缺乏明确可行的补贴退出机制。同时,在补贴退坡过程中仍存在一些奖励等隐性补贴,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中欧班列市场化规范化发展。3.规则标准开放对接有限,信息化与数字化平台建设滞后中欧班列的规则和技术标准与沿途国家开放对接有限,影响运输效率与服务质量。第一,铁路运输规则中外各异,存在制度规则开放对接问题。中国与中欧班列沿途各国铁路轨距标准不统一,频繁换装,降低了通行效率。同时,中欧班列存在通关手续繁琐和操作不规范等问题,严重降低了中欧班列通关效率。第二,中欧班列信息服务水平较低,存在政策规划对接问题。中欧班列沿途各国相互独立的信息系统不能及时对接物流信息,物流信息不同步致使高附加值货物沿途状态未知,导致一些电子产品等物品流失,降低了中欧班列的服务质量。第三,数字化、信息化系统建设滞后,班列操作效率有待提升。目前,中国与部分沿途国家海关、检验检疫等部门间缺乏统一的数字化信息传递交换机制,单证和关务文件主要通过手工处理,降低了通关效率。(二)外部困境1.地缘政治风险导致冲突增加,冲击班列货源稳定性与产业链供应链韧性中欧班列面临的外部市场不确定性与安全风险严重冲击了货源稳定性与供应链韧性。第一,地区间冲突恶化,影响班列的可靠性与运输能力。俄乌冲突给中欧班列的欧洲业务带来“巨大不确定性”,导致口岸关停,交通运输部分受限,班列的运期出现延长现象,从短期和长期来看都会影响班列货物运输的种类和数量。第二,地缘政治风险影响了中欧班列供应链的稳定性。地缘政治风险增加了中欧班列产业链供应链的不确定性,让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面临挑战。中欧产业链供应链进入调整期,制造业企业将更加重视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对全球范围的“端对端”交付和全球供应链韧性提出了更高要求,迫切需要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性。第三,地缘政治风险会引发相关国家间的经济与金融制裁,影响中欧班列的经济性与安全性。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相互制裁,对部分商品实施禁运,这使得部分回程货物品类受限。2.国际协作发展水平较低,影响贸易通道畅通性与运输效率中欧班列途径的中亚、东中欧、蒙古等部分国家基础设施薄弱、信息化程度低,严重影响了运输效率。第一,相关配套建设滞后,影响班列通行效率。中欧班列沿途国家的铁路、口岸、场站等承载力不足,拖慢了运输速度。第二,中欧班列沿途国家存在7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物流成本增加的风险。由于沿途各国运输规则不统一,需要换用当地海关编码,多次“换码”需要相关企业承担货物滞留的管理费用,这加大了企业的流通成本。第三,信息交流程度低,国际合作机制有待健全。由于沿途国家的工作语言和检验检疫规则标准等不统一,致使货物转运和通关存在信息交流障碍。中国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部门和企业间的协同配合水平较低,在政策制定、规划对接、设施联通、便利通关、运输组织和安全保障等方面缺乏国际合作机制。3.面临贸易保护主义与社会环境不稳定带来的风险,影响中欧班列的运输成本与安全中美贸易摩擦与社会环境风险给中欧班列的运输安全带来冲击。第一,贸易摩擦导致贸易通道受阻,增加了运输成本。贸易保护主义导致国际物流成本持续攀升,影响班列稳定业务流向,像石油化工、化学纤维、纺织服装等产业不稳定因素加剧,企业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受到冲击。第二,中欧班列沿途国家不断调整贸易政策,贸易壁垒导致运输风险增加。如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加强木材出口限制,已禁止圆木和其他类型木材出口,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中欧班列回程货物运量。第三,中欧班列沿途国家存在社会环境不稳定带来的风险,影响贸易通道安全性。部分沿途国家的政权更迭、恐怖主义和工人罢工等社会风险造成中欧班列运行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五、中欧班列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路径中国应当立足“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突破内外部发展困境,同中欧班列沿途国家共建繁荣、数字、绿色、共享、人文班列,进一步赋能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一)升级改造中欧班列“卡脖子”路段,促进贸易通道设施联通着力推动中欧班列实现更高质量发展,深化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基础设施“硬联通”。一是统筹规划和全面部署基础设施网络,为中欧班列畅通运行提供有力支撑。针对国内“卡脖子”路段和重点口岸进行升级改造,不断优化口岸通行能力。二是增强国内集结能力,进一步优化拓展新的运输通道。不断优化中欧班列国内集结中心布局,形成有层级的集货网络体系。推动城市间、内陆港与沿海港的合作,加快中欧班列国内开行由“点对点”向“枢纽对枢纽”转变。三是协调推动境外通道建设,共同完善贸易通道网络。鼓励中欧班列沿途国家提升软硬件基础设施水平,与沿途国家铁路局、港口运营方签订合作协议,促进口岸通关、检验检疫高效化、便捷化。(二)稳步推进技术规则标准开放对接,加强与沿途各国政策沟通持续深化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的规划对接、标准衔接,实现制度规则“软联通”。一是切实强化中国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的沟通协调能力,有效减少信息、规则、标准对接障碍。借助数字化转型机遇,提升中国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海关和铁路部门之间的信任与合作水平,强化有效信息即时共享。二是共商共建相关运输体系和标准,推动国际铁路联运规则有效衔接。深度参与国际铁路联运规则的修订,联合制定中欧班列运输规则,共同推进铁路运单的法治化、标准化和国际化,更大范围地吸引中欧班列沿途国家的认可和参与。三是推动产业发展和对外开放有机融合,着力构建中欧班列国际合作网络。探索中欧班列推动产城融合、规则联动发展新模式,研究搭建中欧班列政府合作机制,在政策制定、规划对接、便利通关、运输组织、安全保障等方面加强沟通协商,打造中欧班列国际合作网络。(三)全面强化外贸产业链供应链韧性,激发释放贸易畅通合作潜力充分发挥中欧班列带动沿途城市工业、农业和服务业发展的作用,推动中欧企业资金、技术和文化融合。一是保障中欧之间产业链、供应链稳定,面向亚欧国家拓展海外市场。推动企业从“受制于人”的出口加工型产业更多地向“以我为主”的关键零部件、中间品与制成品制造业发展,构建新型国际供应链体系。二是依托境外产业园区数字化转型机遇,延伸中欧班列运营产业链。借助中国在沿途国家形成的以高端制造、信息科技等特色产业为主8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导的产业园区和境外加工基地,充分利用当地要素资源,吸引更多稳定的、科技含量高的回程货源。三是共享通道经济,推进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促进中欧班列与西部陆海新通道联动发展,推动政策、规则、标准的联通。延伸中欧班列运输线路,全面提升国际铁海联运、国际铁路联运等运输方式,进一步激发释放贸易通道在产业、投资、技术等方面的合作潜力。(四)着力提升数字化、信息化发展水平,推动进出口贸易价值链升级数字化管理是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趋势。着力提升中欧班列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发展水平,推动进出口贸易价值链升级。一是加快数字化技术应用,打造数字中欧班列供应链服务生态。利用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技术构建多个运输场景,实现智能化全程监控,可让企业实时追踪到订单运输动态、准确送达时间等信息,提高客户信任度,增强客户黏性。二是优化数字口岸系统功能,着力提升现代化管理水平和通关便利化。充分利用信息化、智能化技术手段,实现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与海关业务体系的融合。加强与中欧班列沿途国家在数据流动、数据应用、数据治理方面的合作交流。三是搭建中欧班列信息集成平台,实现多源数据资源联通与共享。构建国际多式联运一体化信息平台,提高运营效率,打造新时代数字化、信息化中欧班列。(五)稳固扎牢畅通运行风险防范网络,保障国际物流供应链安全防范和化解外部重大风险是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保障。构建中欧班列发展风险防控体系,筑牢国际物流供应链安全屏障。一是加强中欧班列运行风险防控,打造国际运输安全典范。加强中欧班列运输风险预警和评估,精准研判、识别和妥善应对可能出现的重大风险。二是针对外部不同风险分类施策,降低企业风险损失。对于事前难以预知的各类风险,政府引导搭建风险预警平台,通过与第三方评估机构合作,收集中欧班列沿途国家政治、经济、法律、文化和社会发展等信息,定期发布风险指南与防范对策。同时,完善企业层面的中欧班列风险防控国际合作机制,增强企业信息搜寻能力与风险应对能力。三是增加应急预案,共建繁荣共享班列。探索开行旅游班列、医疗班列、文化班列,打造具有丝绸之路特色的旅客运输公共产品,推进亚欧各国间文明互鉴,实现民心相通。(六)持续优化中欧班列运行管理模式,打造公平规范的市场化运营环境市场化是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的根本方向。打造公平、规范、透明的市场化运营环境,树立良好的国际品牌形象。一是创新中欧班列运行管理模式,不断提升运输附加值能力。积极探索“运贸一体化”,推动平台公司向综合物流服务公司转变,推进铁路、公路、海运等多式联运一体化全过程物流服务。二是推进中欧班列市场化运营机制,不断提升开行质量效益。建立公正的市场准则,共同营造公平开放的发展环境。三是理顺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规范和完善各地政府的支持方式。一方面,转变政策支持方式,侧重支持产业生态构建与产品服务创新。支持发展相应的物流及供应链服务业,鼓励供应链创新。另一方面,解决好地方财政补贴、个别地方无序恶性竞争两个问题,把握好补贴退坡的节奏和方式方法,在促进中欧班列高质量发展中实现多方共赢。参考文献1 曹清峰,李琴琴,李宏.“中欧班列”开通对中国企业出口国内附加值率的影响研究J.国际经贸探索,2023,39(03):36-52.2 方慧,赵胜立.中欧班列提高了出口企业生产率吗 基于“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机制研究J.国际贸易问题,2022(03):68-86.3 洪俊杰,商辉.中国开放型经济的“共轭环流论”:理论与证据J.中国社会科学,2019(01):42-64+205.4 李长英,王曼.中欧班列提升了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吗J.国际经贸探索,2023,39(05):16-35.5 刘斌,李秋静,李川川.跨境铁路运输是否加快了中国向西开放?基于城市产品层面的经验证据J.管理世界,2022,38(08):101-118.6 吕越,马明会,李杨.共建“一带一路”取得的重大成就93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中国经贸与经验J.管理世界,2022,38(10):44-55+95.7 马林静,梁明,夏融冰.推动新时代中国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思考J.国际贸易,2020(07):41-46+71.8 裴长洪,刘斌.中国对外贸易的动能转换与国际竞争新优势的形成J.经济研究,2019,54(05):4-15.9 裴长洪,刘洪愧.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基于习近平百年大变局重要论断的思考J.经济研究,2020,55(05):4-20.10 王雄元,卜落凡.国际出口贸易与企业创新 基于“中欧班列”开通的准自然实验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19(10):80-98.11 韦东明,顾乃华.国际运输通道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来自中欧班列开通的证据J.国际贸易问题,2021(12):34-48.12 肖挺,叶浩.火车外贸能拉来真金白银吗 中欧班列吸引外资能力的实证检验J.国际贸易问题,2022(08):69-84.13 周学仁,张越.国际运输通道与中国进出口增长 来自中欧班列的证据J.管理世界,2021,37(04):52-63+97.14 CHANEY T.Distorted gravity:the intensive and extensive margins of international trade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8,98(04):1707-1721.15 COSAR A K,DEMIR B.Domestic road infrastructure and international trade:evidence from TurkeyJ.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6,118(01):232-244.China Railway Express Promote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Foreign Trade:Theoretical Logics,Dilemmas and PathsZHAO Jiazhang DING Guoning(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Chinas efforts to open up to the outside world at a high level and build itself into a trade powerhouse,China Railway Express has added impetus to maintaining the stability of international industrial and supply chains and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foreign trade.This paper firstly analyzes the theoretical logics of China Railway Express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foreign trade from the aspects of trade scale,structure,driving force,innovation and security.Secondly,This paper analyzes the remarkable achievements made by China Railway Express in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foreign trade,as well as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dilemmas faced by the“bottleneck”of key channels,the unbal-anced structure of“two-way transportation”on the way to and from the return,the imperfect market operation mechanism,the limited connection of rules and standards,the lagging informatization and digital construction,the low level of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and the external market uncertainties and security risks.Fi-nally,in view of the dilemmas,this paper puts forward:China should base itself on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of“dual-circulation”,break through internal and external development difficulties;deepen“infrastructure connectivi-ty”to promote“unimpeded trade”with countries along“the Belt and Road”;strive to promote China Railway Ex-press trade route to achieve the goals of higher level of cooperation,higher quality of supply and higher resilience of development,and further enabl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foreign trade.Keywords:China Railway Express;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high qual-ity developmentJEI Classification:F7,F12,F74(责任编辑:李秀婷 王 建)04国际贸易2023 年第 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