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纹样在文庙园林建筑上的表达——以建水文庙为例_潘美仙.pdf

97BUILDING建筑装饰纹样在文庙园林建筑上的表达潘美仙摘要：文庙形成的空间环境中，最富装饰性、最具代表意义的当属文庙园林建筑构件上的装饰纹样，它不仅具有装饰作用，还承载着厚重的儒家文化，是我国数千年来社会文化的珍贵积淀。探究装饰纹样在文庙园林建筑上的表达，便于用现代的文化理念去体会和解读古代文庙园林的底蕴风采，传承园林文化。通过对建水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的系统性分析研究，初步得出装饰纹样在传统文庙园林建筑上的表现形式大致有象征与比拟、变异与图案化两大类。关键词：建水文庙；文庙园林；园林建筑；装饰纹样doi：10.3969/j.issn.1672-2167.2023.07.015文庙园林是位于文庙所辖区域之内，或是与之相邻、可通过文庙内部空间视野便能够抵达的环境，由政府相关部门管理，供师生及相关人员进行祭祀、开展教学以及生活游憩之所，有着专属建筑规制下配套的环境空间，是儒家文化下的特色园林1。在这个极具标志性且不同于其他古典园林类型的别样环境中，最富装饰性、最具代表意义的当属其园林建筑构件上的装饰纹样，这些纹样在文庙园林建筑中不仅具有装饰作用，还承载着厚重的儒家文化，是我国两千多年来社会文化的珍贵积淀。近年来，关于文庙的研究大都集中在文庙规制、空间布局、景观设计等方面，园林建筑装饰纹样方面的探索与研究较少。建水文庙是保存尚完好的云南传统园林遗存经典代表之一，作为西南地区人文景观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展现出其高超的园林建筑装饰技术、地方文化艺术和多元文化融糅并存的特征，附着于园中建筑构件上的诸多装饰纹样，正是这些交融并存的集大成者。作者简介：潘美仙，女，西南林业大学园林园艺学院硕士研究生。1 园林建筑装饰纹样的产生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的“装饰艺术”条文中说到，装饰指各种能够使人赏心悦目而不一定表达理想与观点，不要求产生审美联想的视觉艺术，一般还有实用功能。陶瓷制品、玻璃器皿、宝石、家具、纺织品、服装设计和室内设计，一般被认为是装饰艺术的主要形式2。园林建筑从属性上看，它和服装、器皿之类的日用品有相同之处。以建水文庙为例，结合中国传统园林建筑的装饰纹样发展，从园林建筑上失去物质功能而留下作为装饰的门钉、门环、吻兽等，可以大致得出在园林建筑上纹样装饰产生与发展的轨迹：有实际功能的构件工匠加工有美观的外形具有特定象征意义的形象装饰构件某些构件失去原有物质功能而成为纯装饰性构件在各部位附加纯装饰性构件装饰构件不受物质功能的限制而自由创作出多样化的纹样形象3。2 装饰纹样在文庙园林建筑上的表达纵观建水文庙园林建筑的纹样装饰，采用有大量的动植物、山水、器物、人物等具体形象，但这些形象常受到所在位置与构件的限制，其大小和形状上都会受到影响。这个影响在其他园林建筑上同样存在，它使园林建筑装饰整体的创作在实际表达过程中不能像绘画、雕塑那样用很多的人物和环境事物组成，更多是用象征和比拟的表达方式，即用一些具有特定象征意义的形象或特定讲究的规则来表达一定的思想内涵。2.1 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的表现形式结合园林美学、建筑学、图像学及符号学等相关理论对建水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进行系统性的分析和整合研究，发现在园中园林建筑装饰个体、组合体纹样的表达手法上，为了方便制作，多将这些装饰纹样的形象规范化和程式化，其表现形式系统概括起来包括象征与比拟、变异与图案化两大类。2.1.1 象征与比拟 中国古代园林中最早的象征比拟，要数始皇帝引渭水造池，池中筑岛仙山蓬莱以求长生不老之举，这种在园林中以建水文庙为例4月（上）科技、绿色、建筑.indd 972023/4/5 上午11:4198BUILDING建筑的象征和比拟做法一直沿袭上千年至今。孔子曾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将自然界的山水与人的品德相联系，这在后世中使得筑山理水不仅是创造出人工的自然环境，还有了象征与比拟意义，被赋予了思想内涵。推及文庙园林，一如建水文庙园林中设泮池以蓄水（图1），一是学海无涯苦作舟之意，二是隐含希望广大学子从孔子“乐水”之以水比德中得到启示，三是作为儒家思想孔泽流长的象征。除山水外，在和大自然不断的亲近当中，人们还加深了对自然植物的研究与了解，不但看到了如松、竹、梅的自然习性，还领悟其中所饱含的人生哲理4。这些植物的特殊生长习性成了人们的人格追求，成为了高尚品格的象征。这些象征意义的大自然产物，正是建水文庙园林中常见的纹样内容和纹样色彩，被广泛应用于诸多建筑装饰上。对它们的这种象征比拟的表达应用，园中围绕其各自的特点和代表性，采用了多种方式的象征比拟，主要包括形象比拟、谐音比拟、数字比拟、色彩比拟等4种不同的表现形式。1）形象比拟。在建水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题材中，从动物、植物、人物，再到自然山水和各类器物形象均有，它们大都带有特定的或是一定的象征意义。譬如常见的龙、虎、凤、龟四神兽以及狮子、大象、鹿、鹤、喜鹊等，具有神圣、威严、尊贵、长寿、吉祥等多方面的象征意义。又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松四季而常青，梅寒冬而傲放，这些植物生长习性当中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大量吉祥寓意象征的动物、灵兽，以及具有符合其生长特性的人物化品格象征意义的植物，建水文庙园中柱础、门窗、梁柱上都能见到该类表现形式的动物或植物纹样，匠人们用此类形象比拟以达到所要呈现的装饰效果和象征寓意。2）谐音比拟。“莲”同“连”，“鱼”同“余”，“蝙蝠”同“遍福”，这些都是随着中国语言文字的发音而产生的一种特有现象，在传统园林建筑装饰中常应用到。谐音比拟的蝙蝠，频频出现在建筑装饰中，究其原因就是它名称好，“蝙蝠”与“遍福”谐音，即遍地福，建水文庙中的蝙蝠装饰纹样常被用在门窗装饰上。此外，在应用谐音比拟的纹样装饰中，也有要借助两种形象的谐音组成象征意义的画面。在建水文庙中，寓意“四季平（瓶）安”的隔扇门裙板处纹样装饰的花瓶中插四季花；寓意“象呈升平”的先师殿院中伏坐石雕白象上驮青铜花瓶（图2），都是在借助名词的谐音来表现一定的思想内容。3）数字比拟。在中国古代流传的阴阳五行之说中，数字也被赋予了阴阳的说法，单数为阳，双数为阴。最直观表现的便是皇家园林建筑的大门，凡是此类宫殿大门上都用了阳数九为门钉数，于是81枚门钉装饰的大门成了皇家建筑大门的标志。建水文庙中大成门、棂星门处的建筑大门正是此规制。81门钉的装饰，无疑代表着建水文庙园林建筑的高规制，足可见数字比拟在文庙园林装饰中的象征意义。4）色彩比拟。中国古代将色彩分为红、蓝、黄、白、黑5种原色，并将其与阴阳五行自然界的5个方位相对应，其中黄色便是很重要的一个颜色，象征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代表着封建统治者的至高无上。中国古典园林建筑同其他中国传统建筑的装饰色彩一样，被赋予了过多的社会文化及政治文化内容，成为标识等级观念的一种象征性符号，建水文庙园中先师殿同皇家宫殿屋顶满布黄色琉璃瓦，正是与之相呼应的体现。不止文庙园林，更多的比如在中国古代宫殿、寺庙以及住宅等各类大量建图 1 泮池思乐亭（来源：作者自摄）图 2 象呈升平（来源：作者自摄）4月（上）科技、绿色、建筑.indd 982023/4/3 下午4:2099BUILDING建筑筑装饰中，都可以见到各种各样带有象征意义的纹样形象。它们往往各种象征意义并存，既有形象象征又有色彩象征，有的象征性很明显，有的则很隐晦。形象象征和色彩象征，比较具有视觉直观性，而数字的以及谐音的象征，则不那么明显，尤其是数字象征，有的时候可能还需要经过进一步的解读才能明白其所表达的内涵。2.1.2 变异与图案化 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附属于园林建筑，很少独立存在，其外形常受制于某一构件的形式和大小，以至于它们常被成片式的、段式的、线式的使用。1）装饰纹样的变异。为了方便制作和适用，常将装饰纹样的主题形象加以简化和程式化，如三角形的尖山和波浪形的水纹，近似于一种符号，成为山水的一种特定的表达方式。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中简化和程式化的方式，的确为相同装饰纹样批量生产的构件制作带来了方便，但另一方面这种被简化和程式化的装饰纹样在形象上难免显得有些单调、呆板，缺乏生动性。为了弥补这一缺陷，工匠们在实践创作中对这类装饰形象进行了变异处理，让原本显得单调呆板的装饰纹样丰富灵动。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石狮子（图3），在建水文庙园林建筑石台基和栏杆望柱上的石狮子，远看它们都是一个模样的蹲坐着，但是走近了细看，有的闭着嘴巴，有的伸着舌头，神态各异。这种乍看并不显眼的处理，却让成排的石狮子生动许多。另一个是象征帝王的龙纹，其造型完整有头有尾，如建水文庙御道和九龙壁上的龙；到了建水文庙隔扇上，则被变异简化处理，如“草龙”，龙头、龙身、龙爪均被被简化成植物卷草纹；为适用于更多构件形式，龙身整个变成拐来拐去的回纹，可大可小，即“拐子龙”。2）文字装饰的图案化。这里的文字装饰并不是指匾额、楹联一类上面的文字，而是指以文字本身作为纹样、内容所形成的纹样装饰。文字装饰图案化的纹样装饰，其组成一是包括文字本身所构成的形，二是包括文字本身所表达的意，二者形意相结合成为文字图案化的装饰纹样。建水文庙瓦当上的“启圣兴文”“大道千秋”（图4）“天开教泽”等，便是布局匀称、构图精心的文字纹样装饰。常见的文字装饰还有“寿”字，“寿”即长寿之意，因其笔画多制作起来麻烦，所以在装饰实践中常被简化或是变异成各式的“寿”形图案，既保留寿的寓意又具形式美，建水文庙园中的隔扇、门窗、门环上便有许多。3）情节内容的图案化。运用富有象征性的个体形象来表达一定的思想内涵，是多数传统园林建筑中常用的装饰手法，但一定程度上这种手法表达有限，只能表达出相对单一、笼统的祈愿，要进一步表达更广泛、更丰富甚至是更深层次的内容，则需要由众多形象主题组合而成的情节或场景来进行。文庙园林中，隔扇左右成片相连，成为园林建筑装饰的主要和重要部位。在建水文庙先师殿隔扇门的裙板部分（图5），雕刻有场景性情节内容的装饰画面鲤鱼跃龙门，一幅一个场景，一连看下去就好似连环故事。这种情节内容的图案化，不论是采用象征性的单体还是情节性组合的场景，均使得文庙园林建筑更加美观、更富文化内涵，极大增添了文庙园林建筑的艺术表现力。2.2 装饰纹样表达所受影响经过不断发展，不论是中原还是边地，各地文庙建筑基本都遵循比较固定的形制进行建造，即以曲阜孔庙的规制布局为基本模式（图6）。这当中，装饰纹样在文庙从属园林建筑构件上的表达，无疑是对中国传统装饰纹样的传承与发展。装饰纹样在历史的传承和演变发展中，不仅会受到当时当地社会历史的大背景与大环境影响，也会受到已存在的社会文化的影响。在社会文化影响上，以建水文庙为例，其所受影响最大的当属人文环境，图 3 大成门望柱（来源：作者自摄）图 4 “大道千秋”瓦当（来源：作者自摄）图 5 先师殿门扇（来源：作者自摄）4月（上）科技、绿色、建筑.indd 992023/4/6 下午10:18100BUILDING建筑参考文献：1刘滨谊.纪念性景观与旅游规划设计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5.2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编辑部.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3楼庆西.美轮美奂中国建筑装饰艺术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3.124李思宇，刘益明.宁远文庙建筑装饰纹样初探J.大众科学，2020（6）：1-3.5王志远.曲阜孔庙的建筑装饰艺术特色与文化内涵研究J.艺术品鉴，2016（08）：96-97.主要包括封建社会制度、道家文化、佛家文化、儒家文化等4个方面，其中影响最直接也最重要的是儒家文化。首先在文庙园林审美上，其园中的建筑装饰纹样发扬和继承了道家山水审美观，主要反映在纹样题材的选取和装饰纹样在园林建筑的表达，即象征与比拟的表现形式上。其次是佛家文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装饰纹样的题材上，最直观的就是具有浓厚佛家意味的莲花卷草纹贯穿于建水文庙的全园，以及佛八宝纹样的直接采用。最 后，也 是 最 重 要 的 儒 家 文 化“礼”的思想统领全园，具体的体现有纹样的均衡居中布置，有纹样题材、表现形式的等级尊贵应用等；“和”的思想融于建水文庙全园，其影响体现在纹样个体、组合群体与构件材质、工艺技法之间的和谐统一5。通过对建水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的探究可知，除了同样的社会大环境影响外，反映在屋顶装饰、檐柱装饰、门窗装饰，乃至室外栏杆装饰上，同样的装饰元素在不同地区文庙园林建筑上，其纹样也是各有创作，各具地方特色，并不完全相同。建水文庙中象首斗拱的纹样装饰（图7），正是在中原文化之下，融糅地方特色和工匠技艺而成的地域园林建筑装饰创新之作。可见，除了受社会文化的影响，文庙园林建筑装饰纹样还受到地域性、当时当地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工匠技艺水平的影响。3结语由于受到历史文化、地域环境、经济政治、人文风俗等多方面的影响，在文庙园林的建筑装饰上，虽然大体上表达手法相同，都用到了象征与比拟、变异与图案化的表现形式，但细化实践的各地园林建筑装饰纹样形象各有不同，呈现的装饰效果也不同。文庙园林建筑在规制布局上的大体一致，使其园林建筑装饰纹样有一些共同特征，即在总体特征之上，不论是繁复精美程度，还是整体的装饰风格、体量等，均紧扣文庙园林建筑自身的规格建制及功能展开，在装饰美化和实用上，二者高度统一。图 6 建水文庙平面示意图（来源：作者自绘）图 7 象首斗拱（来源：作者自摄）4月（上）科技、绿色、建筑.indd 1002023/4/3 下午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