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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 2023/05 当代建筑 21现象学视角下中国医院建筑的发展思考REFLECT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HOSPITAL ARCHITECTURE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HENOMENOLOGY许海涛XuHaitao 收稿日期：20230207摘要 本文通过建筑现象学的思维审视中国医院发展的现状，总结取得的成绩与存在的问题，从参与者的视角思考“大健康”背景下中国医院建筑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指出医院建筑始终要注重患者感受。关键词 现象学；医者；患者；现状；发展Abstract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status of Chinese hospitals by architectural phenomenol-ogy,summarizes achievements and remaining problems,and contemplates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hospital architecture in China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Compre-hensive Health from a participants perspective,it is pointed out that hospital architecture should always pay attention to patients feelings.Keywords phenomenology;health professionals;patients;current status;development许海涛 中国中元国际工程有限公司总建筑师现象学作为一门哲学流派，其理论内容一直处于变化之中。通常人们认为现象学是一种通过直接、直观的感知、认识，描述现象的研究方法，本文所说的现象既不是客观事物的表象，也不是客观存在的、经验化的事实，而是对不同参与者直接感知的描述。1现象学的基本特点主要体现在方法论方面，即通过回到较为原始的意识现象，描述和分析观念（包括观念的内涵和外延）构成的过程，从而获得有关观念自身意义的确定性证明。现象学认为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厘清传统哲学中一些概念的真实意义，从而重新梳理传统哲学中的问题，并深入开展有关领域的研究。2建筑学科哲学以工程哲学为理论背景，与技术哲学密切相关，是工程哲学与技术哲学之间重要且有趣的接驳点。同时，建筑学科哲学也是技术哲学向社会哲学拓展的一种具体表现。近些年，建筑学界对现象学意义的建筑哲学研究表现出了更多的热情，从普遍的研究成果看，建筑现象学大致分为两个方向：一个以建筑学家诺伯舒兹为代表，突出建筑场所现象学，其理论的核心是场所精神，从存在主义视角审视建筑存在的哲学意义，强调“场所是物的集合，其决定了一种环境的特性和氛围，也就是该场所的本质”3；另一个以建筑学家斯蒂文 霍尔为代表，侧重建筑知觉现象学，这一体系的核心内容是对建筑空间的直观知觉和感知。在此基础上，尤哈尼 帕拉斯马等学者结合“时间绵延”理论进行了研究，使建筑知觉现象学更加成熟、丰满。总体来看，场所现象学与知觉现象学相互关联。从表象来理解：场所现象学侧重从场所角度出发，描述直观感知；知觉建筑学侧重从使用者角度出发，描述直观感知。两种体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探讨场所、空间等建筑要素与人生活环境的内在关联，并希望从中寻找建筑学科内在的哲学内涵和本质。斯蒂文 霍尔提道：“21世纪把建筑学推向了一个用传统思想和语言不能完全表达出我们所想描述的时代，现象学作为一种思维和知觉方式，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建筑学概念。”4这些思考、研究最重要的目的，是实现对建筑学科发展目标的实时修正。在现象学理论体系下，国内外学者对诸如居住建筑、乡村建筑、观演建筑等不同类型的建筑，以及不同地区和不同建筑师的建筑作品及理论都进行了相应解读和分析，但对于医院建筑的相关探讨较少。本文尝试用建筑现象学的思路，结合笔者个人工作，对中国医院建筑现状进行剖析，粗浅地预测医疗建筑的未来发展趋势。1 医院建筑现象学的出发点解读概念可以发现，建筑现象学侧重参与者的认知，其中场所现象学似乎更多由建筑师和建设者主导，而知觉现象学更多由具体使用者主导，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概念，但无论如何，医院建筑的参与者是十分重要的。日本的学者将医院的参与者分成两大集团医者和患者，这大体是正确的。根据我国医院目前的建设、运营情况，这两个集团可以进一步细分。其中，医者集团可细分为医护人员、运营管理人员，医护人员又可分为临床医生、医技人员和护理人员。运营管理人员可分为后勤物业维护人员、职能科室人员等。从广义上看，卫生行政管理部门人员也属于运营管理人员。从现象学概念看，建筑师和医院项目投资人（部门）也是医院建筑的重要参与者。患者集团可分为门诊、急诊患者和住院患者，而陪同者和探视者也是患者集团的重要组成部分。医者的类型远远多于患者，但患者的绝对数量远远超过医者，所有人都是患者。2 中国医院建筑现状分析建筑现象学的主要观点是“直接面对并认知建筑”，不需要通过思维进行分析、概括等再加工的方式，即将参与者对场所、空间最原始的心理状态反映到对建筑的认知上。5在医院建筑中，患者集团对医院建筑的感知是感性且情绪化的，而且他们的反应最为重要。建筑师对场所、空间的专业知识，对功能理性的梳理，对材料、构造的深入研究，使他们对医院建筑的理解更加建筑化；医者集团的认知通常介于建筑师和患者之间，他们从工作的实际感受和人文情怀两方面表达对建筑的认知；投资人角色的认知是上述各参与者的集合，体现了现实的矛盾心态。不同参与者对医院建筑表达的不同认知，构成当前中国医院建筑的现状。22 主题专栏 FEATURE THEME当然，在明确患者集团对医疗服务的需求是医院建设基本出发点的前提下，医疗技术发展始终助推医院建筑的发展，医疗保险制度的改革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医院建筑。在此基础上，本文总结了中国医院建筑取得的进步。1）医院建筑规模得到扩展。直观看，中国的医院已从低矮的砖瓦平房更新为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在综合医院建设标准中，基本床均建筑面积从1996年版的64 m2增加到2008年版的90 m2，2021年版又提高到110 m2。这些指标的变化体现了医院建筑条件的改善。2）医疗服务、就医流程得到重视和优化。流程规划已成为所有参与者关注的重点，“一次规划，分期实施”已成为共识，医院流程得到了改善和优化。一些普遍被认可的住院、门急诊、医技检查标准化的流程布局，对加强院内感染控制起到了积极作用，有利于医者提高运行效率，便于患者就医。3）医院环境、空间得到改善。医院建筑的室内环境得到普遍重视，增加了不同规模、不同形式的公共服务空间，如餐饮、商务、生活服务等。室内、室外绿化环境也得到重视，舒适、优美的室内环境为患者治疗、康复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医者工作条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改善（图1、图2）。4）医院建筑形式展现新时期特点。在建筑师和医院管理者的努力下，中国医院改变了原来建筑外观破旧的形象，现在建筑外观形式百花齐放，呈现出多种风格，展现出新时期当代建筑文化发展的时代性和医院建筑的特色（图3图6）。5）专用的医院建筑配套产品不断涌现。医院建设专用的材料、设备层出不穷，更适用于医院的建筑装饰材料不断出现，如柔性的地板、壁纸、墙板等。为医院专门设计的标识系统、空调系统也提升了医院建设的整体品质。医院专用的污水处理设备、物流设备则填补了相关领域的空白，为医院建筑总体质量的提升提供了保障。6）设计理论与建设管理方式日渐多元。开放的心态和参与者对新事物的期待，使世界上前沿的医院建设理论、思路、手法在国内展开了有益的交流和实践。有关学术研究的不断深入，有力推动了医院建筑设计、建设水平的提升。医院建设管理模式也有新的发展，如上海市、深圳市等不同城市的建设管理模式，均为医院高水平建设提供了有力的管理支撑。“人们所体验到的建筑就是此时此地的建筑和其场所自身”5，是建筑现象学的基本观点。对于医院建筑来说，不同专业、文化背景、心理状态的参与者的感知不尽相同。患者对复杂的流程感到迷惑，医者希望拥有更好的环境，管理者纠结于投资控制，建筑师困扰于是否要“去医疗化”，因此，我们看到了他们的不满和疑惑。1）超大建筑规模的医院运行不够经济。当前超大规模的医院在迅速、集中解决医疗服务问题的同时，其带来的就医感受、运行效率和成本的合理性、对城市环境影响等问题还无法进行定量衡量，而负面直观感知却普遍存在。2）医院建筑装修、装饰标准有待进一步厘清。“少数医院装修档次过高”，是近年来医院建筑引发社会关注的一个问题。考虑医院的使用特点，医院内外装修材料的选择很有讲究，材料要耐用、易清洁，色调要有利于患者康复等，这就要求装修材料的选择水平相对较高，但一些项4213CA 2023/05 当代建筑 23目盲目追求豪华装修，与服务目标及大多数参与者的认知是背离的。3）部分医院建筑过于追求标志性。近几年，不少医院建筑把“地标式”设计作为建设目标之一。不同专业背景、思维模式的学者对此问题有不同的认知。当过度强调形式，特别是形式对参与者的使用体验造成负面影响时，包括建筑师在内的参与者普遍持否定态度。好的医院建筑应该以平和、舒缓的形态与环境融为一体，成为城市风貌的有机组成部分，成为区域或医院文化的重要载体，这也是医院建筑努力的方向。4）医疗服务、就医流程有待规范。目前，在医疗流程规划被重视的同时，医疗行业与建筑行业之间，不同地区之间均存在对同一流程有不同认知、理解的情况，特别是在院感控制被日益重视的今天，各级、各地区的院感部门对医疗流程的不同理解和要求，使医院建设在一些流程做法选择方面面临困难，这在2020年以来的疫情防控过程中有较突出的体现。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充分理解不同参与者的诉求，医疗行业与建筑行业之间、院感控制与临床医疗之间、国家与地方之间的参与者应充分协调、联动，从而提高医院流程的科学性和合理性。5）医院建设专用的设备、材料偏少。从患者使用体验角度、医者管理角度看，由于医院功能及使用者的特殊性，医院对建筑材料、设备均有许多特殊要求。与发达国家相比，近年来我国医院建设专用的设备、材料虽然取得了长足进步，但总体数量偏少，质量一般，针对性、专用性不强（图7）。6）建设程序、模式需进一步改进、优化。卫生行政管理部门、投资人（部门）一直根据医院建设的情况，调整相关政策，希望通过调整政策推动、改进医院建筑的水平、质量，提升参与者的使用体验。医院建设一直延续我国长期以来使用的基本建设程序，取得了较好的建设效果，但随着医院建设内容越来越复杂，使用要求越来越高，原有程序和模式也暴露出一些问题。例如：前期立项设计、建设及运维各阶段自成体系，缺乏协调，医者缺乏工程管理经验等问题。因此，医院需要对建设程序和管理模式进行优化、改进，从而适应新时代医院建设的需要。3 中国医院建筑发展分析建筑现象学是对建筑及其中场所、空间等内容展开的感知和认识，参与者与建筑及环境之间的关系，也经历了从依靠、改变到协调的发展历程（未来也许会有新的发展），并在此过程中也逐步明确建筑的存在价值。5在新的历史阶段，特别是“后疫情时代”，在社会整体更加强调“大健康”概念的背景下，医院应该成为生命最好的陪伴者，为不同生命阶段的人群提供教育、预防、有效治疗、康复、姑息治疗等健康支持和帮助，友好地陪伴生命从新生走到终老。医院建筑应该为所有参与者提供美好、温暖的感知和认知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6进入“后疫情时代”，医院承担更大的责任，也有更大压力，伴随自媒体的快速发展，现象学视角下参与者的认知表达更加容易，内容也更加多元。我们从中看到了人们对医院建筑认知的复杂心理和更多的期待。患者希望医院建筑更方便、更人性化；医者希望医院建筑更安全、更高效、更舒适；卫生行政管理部门希望医院建筑更灵活，承担更多功能；建筑师群体通过对城市、建筑学科发展的专业理解，结合建筑哲学，希望医院建筑展现更多文化元素。在“健康中国”“新型城镇化”“城市更新”等一系列国家战略要求下，在人口加速老龄化的社会背景和医疗技术、建造技术与数字技术快速融合的背景下，医院建筑未来发展应该侧重以下几点：1）更加安全，更加灵活，更加弹性。安全医院是指日常情况下安全运行，突发情况下仍能维持运行，可提供相应规模的应急医疗服务的医院。安全医院应系统考虑结构体系安全、非结构体系安全、生物安全、环境安全、信息安全等内容。在地震、飓风、疫情等重大自然灾害、生产事故及暴恐事件引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医院应第一时间投入应急救治工作。安全医院应在场地、机电系统保障、物资储备等方面预留必要的灵活、弹性空间，以此应对一些不可预测的情况，这也是韧性城市、韧性医院概念的具体体现（图8、图9）。2）更加高效。更加高效是提升所有医院建筑参与者体验的最重要措施，高效率指在患者就医、医护人员工作、医院管理、应急反应等方面提高效率。医院建筑需要从建筑全生命周期出发，与医院的管理、运行、维护充分结合，突出规范、合理的医疗流程规划，实现医院建筑的高效运行。3）更加智慧。随着互联网及5G技术的发展和普及，智慧系统的建设是医院建筑提升参与者体验的最重要的手段。在新的历史阶段，医院建设需要将“智慧医院建设”作为主要切入点，逐步、系统地建设智慧医院体系，包括智慧服务、561 河北中西医结合儿童医院室内2 中日友好医院保健中心室外景观3 唐山妇幼保健院总体鸟瞰4 兰州大学第二医院内科楼5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门急诊楼6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友谊医院通州院区发热门诊24 主题专栏 FEATURE THEME参考文献1外国哲学大辞典编辑委员会外国哲学大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2 沈克宁建筑现象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83 诺伯舒兹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M施植智慧医疗、智慧管理等。更加智慧的医院建筑，可提升参与者的认知，推动医院的发展。4）更加人文。无论建筑形态如何发展、变化，医院建筑始终需要将医学科学求真、求实的精神与人文科学求善、求美的要义有机结合起来，努力为患者提供温馨、舒适的人性化服务，改善、提升医者工作、休息的环境品质，使医疗服务展现更加尊重生命、回归人文、回归公益的根本。在“城市更新”“乡村振兴”等一系列国家战略背景下，医院建筑应以恰如其分的形式和形象融入环境，展现自身及区域的文化特色和内涵，为参与者带来与众不同的归属感，这是医院建筑未来发展的方向（图10）。4 结语结合经验主义的思维模式及现象学的设计思想，我们可以思考并寻找医院建筑的根本出发点与内在意义。从建筑现象学的角度看，人对陌生的外部环境往往持有恐惧和戒备心理，只有对建筑产生归属感与认同感，才能认可、接受建筑。建筑现象学强调将建筑本质融入个人体验，突出人在与建筑空间、场所互动中所获得的感知与体验。5所以，医院建筑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应是一种思维方式或“概念空间”，其基本落脚点还是参与者，特别是患者的感受和认知。医院建筑应该成为陪伴生命、真诚、温暖的载体。明，译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04 辛塞波，王明贤寻找建筑的意义：现象学维度下的建筑设计思维研究J美术研究，2020（2）：104-1105 陈珏从空间到时间：现象学视野下的建筑嬗变J世界建筑，2020（11）：81-836 漆捷空间、场所与生活世界：建筑现象学的哲学解读J学术研究，2018（11）：35-40图片来源图1图6：中国中元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图7：作者拍摄图8：https:/ Council）网站项目公示材料图10：作者根据麻省理工学院总医院网站资料整理79810 7 日本某医院自助升降设备 8 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袭击后的美国新奥尔良纪念医院 9 英国盖伊和圣托马斯医院癌症中心灵活布局的标准层平面图10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总医院员工服务设施健身中心健身教练课程、团体课程室外泳池健康研究院健康生活教室焦虑、心理咨询室幼儿园常规日间幼儿园临时幼儿托管设施院区便利设施药房、邮局、银行、美发店、礼品店小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