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产业的文创形态及其风险规制.pdf

湖北社会科学 2023年第7期网络文学产业的文创形态及其风险规制摘要：网络文学产业通过文化创意产品的市场化经营为中国网络文学的高速发展提供了强劲的经济驱动。这一产业形态的商业模式经历了产业蓄势的“破茧之旅”，并以在线经营和IP赋能的双重路径形成网络新文创的业态架构。网络文创产业化的理论逻辑基于文学自身精神与经济的价值二重性，这种二重性功能选择蕴含着二律背反的隐形风险：一方面市场驱动的运营逻辑构成网络文学存续的经济支撑，另一方面文化资本的绩效追求也可能对网络文学及其文创产业造成商业反噬。因而，良性的网络文学文创生态需要坚持社会效益优先的“双效合一”原则，以保障这一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关键词：网络文学产业；文创形态；风险规避；“双效合一”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8477（2023）07-0113-10欧阳友权收稿日期：2023-03-28作者简介：欧阳友权（1954），男，文学博士，中南大学网络文学研究院院长、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副主任（湖南长沙，410012）。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我国网络文学评价体系的理论与实践研究”（16ZDA193）论文成果之一。中国网络文学30年的发展，在整体格局上呈马鞍形态势20世纪90年代起步时，它的文学起点并不低，李寻欢、邢育森、安妮宝贝、痞子蔡等一批文青写手的创作带有纯文学色彩；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网络文学因未能找到自己的商业模式，整个行业陷入低谷；直到2003年起点中文网创立付费阅读体制后，网络文学才日渐走出经济困境，并一路高走，繁荣至今，打造出世界网络文学的“中国时代”。参见欧阳友权：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19982018），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第1216页。网络文学的商业基因及其产业绩效，为中国打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网络文学帝国”提供了强劲的经济驱动，但产业化“利刃”在为网络文学开疆拓土的同时，其功能性偏锋也可能对文学的人文审美价值塑造产生自伤。如何让这一新兴文创产业基于“双效合一”的路径选择规避效用风险，以有效的正向功能助推行业健康前行，是“产业”施之于“文学”历史合法性的重要命题。一、产业蓄势的“破茧之旅”从文创产业视角来看，中国网络文学是文化资本跨界网络的产物，但究其业态架构的成形过程，网络文学的产业化经营是在整个行业马鞍形发展的“谷底”才破茧而出的。回首时间不长的网络文学发展史，诞生于北美的汉语网络文学自20世纪90年代中叶进入中国本土后，走过的是一条高开低走、终而曲线上扬的发展之路，它的起落变化深嵌于产业经营的市场化探索中，是与文创产业的历史实践相互催生并同步行进的。20世纪90年代的文青式创作，让中国网络文学有了一个不低的起点。1994年全功能接入国际互联网后，1991年诞生于北美华人留学生之手的汉语网络文学迅速挺进中国本土，网络传媒的自由精 人文视野 文学 网络文学专题研究 113神激发起一批具有文学情怀和创作热情的青年才俊投身网络写作，痞子蔡、安妮宝贝、李寻欢、邢育森等，用一篇篇充满浪漫气息或生活“小确幸”的人生故事点亮网络文坛，黑可可、沧月、中华杨、王猫猫、恩雅、老榕、吴过、朱海军等一批“文学键盘手”将网络上的文学星火打造成燎原之势。彼时的网络文学作品除出自台湾写手的 风姿物语（罗森）、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痞子蔡）外，大陆作者的作品多为短篇小说、散文、校园诗歌和纪实文学。尚爱兰的 性感时代的小饭馆，王坚的 曹西西恋爱惊魂记，安妮宝贝的 如风 等，均为几千字的小小说，老谷的 我爱上那个坐怀不乱中的女子 风靡一时，也只有一万来字。这批筑梦为文的文青才子（女）入驻一个自由的虚拟空间恣意挥洒，不惧文字浅，也不为稻粱谋，迅速成为中国文学数字化生存的第一批拓荒人。尽管这时候的网络文学还只是“走进网络的文学”而非“融入网络的文学”，在运行机制上尚未摆脱传统的“作家写作审稿编发读者阅读”的印刷文学模式，但它开启的“未来风口”却无时不在酝酿着整个文学业态的“破茧成蝶”。网文行业是在生存的挑战中开始触底反弹的，而催生行业转变的“触点”便是那个绕不过去的产业化路标。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中国网络文学虽刚刚起步，却成长迅速，诞生于海外的“新语丝”“橄榄树”“花招”等文学网站挺进中国本土，国内也很快涌现出“黄金书屋”“碧海银沙”“凯迪社区”“猫扑”“西祠胡同”“天涯虚拟社区”等众多网站平台。1998年“榕树下”上线运营时一度信心满满，风头无两，每天超500篇的发稿量，让那棵绿荫如盖的“榕树”蕴藏着网络文学的无尽春色。但好景不长，随着 2000年互联网经济泡沫的破灭，这一批文学网站因找不到自己的商业模式，经济上缺少造血功能而很快难以为继，“榕树下”不得不接连被转卖给贝塔斯曼和欢乐传媒公司，直到后来纳入盛大文学麾下才得以重整旗鼓。事实已经证明，真正驱动网络文学从低谷崛起的是商业，或者更确切地说，拿捏网络文学命门的是经营绩效，其标志性事件是 2003年由起点中文网创立的付费阅读营利模式。是年10月，掌控起点的吴文辉团队开始实行VIP付费阅读的运营新模式，尝试打通网络文学的商业逻辑，并取得成功，为这一行业提供了一套完整的电子支付和内容管理系统，从此，网络文学不再单纯依赖有限的线下出版利润，却可以让网文平台和网络作家同时赚钱，形成“续更创作营销爽文微支付消费”的产业化经营体系，开启了中国网络文学的商业化时代。可以说，这个基于市场化选择的商业模式，对于中国网络文学的可持续发展有着划时代意义，它能让利益各方形成一个坚实的互惠联合体。对消费者而言，付费意味着锚定了他们的阅读选择，也喻示了他们的文学喜好，是对他们自由精神与个性的认可和尊重，借用马尔库塞的话说，这是“由快乐原则与现实原则的和解而导致的生命本能的完整满足”。1(p106)对于创作者来说，付费机制不仅让他们的文学写作有了稳定收入，获得了文学创作的经济回报，还让他们的职业选择得到肯定，使他们在一次次试错中找到了自己的文学定位，知道自己适于创作何种题材类型、何种人设故事、何种风格表达，让个人的文学行为更符合自己的性情与特长。于是，上网“码字”成为“一种爱欲生产力的解放”。2(p72)而对于网站经营者来说，付费阅读模式的建立，让企业得以充分发挥“用户生产内容”的正反馈机制，在创作与市场之间架设沟通的桥梁，“一方面以 爽 抓住用户的刚需，把他们的 心流 变成现金流；另一方面，通过招揽最具YY属性的 小白文作家，建立包括 低保 福利制度在内的职业作家培养体系，将众多小白写手的写作欲望转化为文学生产力”，2(p74)既能通过市场细分让储备的作品适配变现，实现定向营销；又能以利益绑定方式让作家为谋求稳定收入而加快作品产出，促进边际收益递增，在不断优化的SCP（结构、行为、绩效）增值中，创造利益互惠共同体，在文学网站平台成为利益洼地的同时，也让整个行业成为一个输出强劲、消费旺盛的耗散系统，从而打造出一个个云蒸霞蔚、俊彦济济的“网络文学帝国”从起点领头雁到盛大文学整装突起，再到阅文集团网站平台的豪华矩阵；从中文在线到掌阅科技、再到阅文集团的三大上市公司的博弈与竞合。支撑中国网络文学做大做强的因素很多，但最具经济支配力量的无疑是市场的力量、产业的力量，是文化资本及其价值规律这只“看不见的手”在起作用，网络文学的文化产业打造才是这一文学得以放飞未来的关键一招。114二、网络新文创的业态架构所谓“新文创”即新型的文化创意产业，是一种以IP（Intellectual Property）构建为核心的文化生产方式，其核心目标是打造更多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中国文化符号，被视为新时代互联网的六大趋势之一。网络文学是新文创的前沿领域，也是催生更多新业态的内容源头。网络文学的商业化经营必然要走向新文创以不断创新的文化创意来壮大网络文化产业，把文学形态转化为文创形态，让网络作家的创作以更为丰富的存在方式走向市场。马克思在 剩余价值理论 中曾说：“作家所以是生产劳动者，并不是因为他生产出观念，而是因为他使出版他的著作的书商发财，或者说，因为他是一个资本家的雇佣劳动者。”3(p143)从这个意义上说，让网络作家的作品进入商业流通，是对他生产劳动者身份的一种肯定；同时也是对网络文学产业属性的市场化确认，确认网文作品不仅有劳动力价值，还具有必要劳动时间之外的剩余价值，新文创便是网络文学经过商业开发和业态转换的价值增值方式。历经 20年的市场化探索，我国网络文学新文创产业已经形成了由线上（在线）和线下（离线）叠加而成的复式业态结构。（一）在线经营：链路增值的“文字江湖”线上文创产业是一个链路增值的文字江湖，其“江湖斗”主要在付费与免费两大领域展开。主业是在线付费阅读业务，它是线上经营的主打，并一度是原创文学网站平台收入的主要来源。文学网站常见的付费阅读方式有两种：一是会员制，读者开通会员，采取包月、包季、包年的方式阅读，可一次性购买，也可连续购买，如咪咕阅读、掌阅小说、QQ阅读等文学网站主要采取的就是会员制；二是充值制，读者在试读免费章节后，如想阅读后续章节，需充值购买，按照VIP的等级来收取费用，各个网站收费标准不一，有的按照章节收费，价格一般为0.100.15元/章，有的按照千字收费，价格一般在0.010.05元/千字，读者不但可以整本书购买，也可以购买其中部分章节。为了满足读者的不同需求，这两种模式常常混合使用。2021 年度中国数字阅读报告 显示，2021 年我国数字阅读用户规模为 5.06亿，有 92.17%的用户曾为数字阅读付费。4随着数字阅读习惯的养成，越来越多的用户愿意为高质量内容买单，其中，用户的网络文学付费意愿达到52.63%，优质内容衍生的影视作品的付费意愿为43.10%，优质内容衍生的动漫作品的付费意愿为 49.74%。4阅文集团公布的2022年中期业绩报告显示，2022上半年阅文在线业务实现收入23.1亿元，月付费用户达810万人，每名付费用户平均月消费达38.8元，同比增长6.6%。5实践证明，尽管受到短视频和免费模式的冲击，付费阅读目前仍是原创文学网站的主营业务，也是网络作家特别是“大神”作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在付费阅读模式下，读者黏性高、付费意愿强，为线上网文消费提供了保障。在线上业务中，由付费订阅延伸出的月票、打赏等营销方式，拿捏了读者的消费心理，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掏出真金白银献上爱心，体现了读者的情感活跃度和作品、作者的号召力。2023年1月3日，阅文旗下的起点读书公布了2022年月票年榜前十的作品，夜的命名术（会说话的肘子）以225万余票稳居榜首，成为起点全站首部单月百万票作品，择日飞升（宅猪）、灵境行者（卖报小郎君）、不科学驭兽（轻泉流响）等热门作品均在榜。6打赏是读者粉丝更直接的献爱之举，现在多数文学网站开通了打赏功能，读者可以直接为自己喜爱的作者打赏，它体现的是粉丝对网络作家作品的喜爱度和忠诚度。如2020年起点中文网粉丝打赏起点币（1元人民币等于100起点币）过亿的读者就有7位，排名 第 一 的 粉 丝“烟 灰 黯 然 跌 落”年 累 计 打 赏245608887起点币，排名第七的“karlking”的打赏也达103753249起点币，该粉丝共订阅作品581本，打赏作品7670本，投月票10016张，投推荐票122789张。7(p138-139)月票消费会有一定限制（一般是一个读新华社瞭望智库提出的互联网六大趋势是：1.颠覆性技术创新催生更多新业态；2.网络安全与网络发展并重；3.从消费互联网进入工业互联网时代；4.新文创：新时代应有新的文化生产方式；5.“智数”来临：人工智能赋能大数据；6.强力推动5G商用促进物联网变革。参见https:/ 500 纵横币可以获得 1 张捧场月票，消费5000纵横币则可获得10+1张月票，以此类推。从这里可以看出网络文学线上经营的商业智慧。当付费阅读即将触及人数止增的天花板时，有网站平台及时开启了另一扇商业之窗免费阅读业务，其产业营利渠道是制造流量而由广告变现。2018年5月，趣头条率先推出免费阅读App“米读小说”；同年8月，连尚文学推出“连尚免费读书”App。随后几年，七猫、番茄、得间小说、91熊猫看书等数百种免费App纷纷上线，从而形成付费免费“天下二分”的线上产业争锋格局。免费商业赛道的底层逻辑是将用户的时间货币化，借用持续增长的网民规模汇聚流量，再通过广告来营利。统计显示，2019年至2021年，我国网文免费阅读的活跃用户规模从8140万增至1.52亿，月人均使用时长也从395分钟提升至863分钟。也就是说，平均每天有上亿用户会花费近30分钟在线阅读免费网文。番茄小说的月活跃用户在2021年底就已突破9300万，同比增长率高达51.4%，七猫免费小说以6346万位列第二。8免费模式的商业优势在于：其一，吸引下沉市场（如三四线城市和广大农村）和付费敏感人群入网读文，新增用户流量巨大，平台凭借大数据优势，针对不同用户个性推荐不同广告，能有效实现利益最大化；其二，有助于遏制盗版，让猖獗的盗版行为失去市场空间，尽管它并未彻底终结“流量类”盗版；其三，延长了作品的生命周期，一大批经典作品如 斗罗大陆 武动乾坤 庆余年 盗墓笔记 等在开通免费阅读后，均获得了“二次生命”，有效激活了作品的二次收益期。当然免费阅读模式也存在一定副作用：其一，“广告+流量+阅读”模式会让阅读干扰增多，阅读体验变差。由于用户对广告的敏感度不断下降，投放广告的转化率逐渐降低，导致广告收入并不足以支撑投入成本。其二，免费阅读有可能影响原创作品的艺术质量，为免费而来的读者，大多只为消遣，他们需要的是不断投喂的爽点而非作品的艺术品质，加之这类读者黏性较低，与作者缺少互动，导致对品质的约束力降低，且一味迁就低端市场进一步让作品质量失去了保障，也让写手的“成神通道”被堵死。在免费网文平台上，作品的质量是次要的，能够被更多人看到才是赚钱的关键，难保不出现跟风、抄袭、同质化和各种博眼球的做法。事实上，无论付费还是免费，“归根结底，网文是一门内容生意、而非流量生意，用户希望看到的是优质作品，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打发碎片时间，那么简单直观的短视频显然就要比需要调动脑力进行想象的文字阅读更合适”。9（二）IP赋能：离线拉伸的产业链绩效“网文江湖”历经多年的产业拓进，无论是付费还是免费，抑或网络广告营收，时下的在线文创产业均呈现疲态。随着人口红利的逐渐消失和视频尤其是短视频的迅速崛起，线上网文消费人群增速放缓、平台盈利空间收窄的趋势明显且很难逆转。此时，网络文创行业开始在两个新的维度施展拳脚：一是网文出海，跨文化传播拓展海外市场；二是转移赛道，开辟线下大文娱市场，以网文IP工具，做好全版权、多媒体、泛娱乐的大文章，用离线拉伸的产业链创造“文艺娱产”的新业态，这里笔者仅谈“产”的维度。其一，产业重心向线下转移，催生离线文创升温。网络文学从原创作品付费营利，转向版权转让、实体书出版、IP改编增值，其产业出现下游倚重趋势，这是市场倒逼行业营利模式变化的结果。2019 年以来，我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增速放缓。2019年6月，全国网文用户规模为4.54亿，占网民总数的53.2%；2019年12月，网文用户规模4.53亿，占网民总数的50.4%；2020年12月，网文用户规模4.60亿，占网民总数的46.5%；2021年6月，网文用户规模4.61亿，占网民总数的45.6%；2021年12月，网文用户规模 5.02 亿，占网民总数的 48.6%，因疫例如，我国网络文学龙头企业阅文集团的财报显示，2018年至2020年，公司月付费用户占比分别为5.1%、4.5%、4.5%。2021年，尽管平均月付费用户仍有870万，但同比却下滑14.7%；2022年上半年，月付费用户降至810万人，同比减少12.9%。见阅文集团官网：https:/ 年，腾讯率先提出“泛娱乐”的概念，2018年又从泛娱乐升级为“新文创”和“大文娱”，完全是数字化时代“眼球经济”规制和“变现注意力”引导的结果。众所周知，就娱乐性和市场渗透力而言，文字阅读远不如音视频产品，庆余年 赘婿大江大河 琅琊榜 雪中悍刀行 这些热播的剧集较之它们线上营销的母体小说，其边际收益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抖音、快手、优酷、微视等发布的短视频或微短剧都可以创造超越头部小说的惊人流量。于是，网文企业的业态架构从上游的“文字江湖”转向下游倚重就成了一盘新文创拓进的大棋局。2021年，腾讯影业、新丽传媒、阅文影视“三驾马车”整合为新文创业务矩阵，以推动文学与动漫、影视、游戏等视频产业耦合，即是网络文学走向下游倚重、融入离线文创的成功实践。其二，拉伸网文IP产业链创造长尾效应。以内容生产为基石，以版权运营为重心，延伸文创半径，是网文平台商业模式的新选择。这一商业模式的逻辑基石是版权，即网文 IP的版权营销与产品开发。IP可直译为知识产权，指能被改编的智力成果权内容，权利人对自己的智慧成果享有占有、使用和收益等权能。而网络文学IP是以网文作品为基础，运用文本自带的粉丝黏性，在文化产业上下游开发产品的版权。最早的网络小说影视改编可以追溯到2000年上映的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同名电视剧也在2004年播出。2010年张艺谋把艾米的网络小说 山楂树之恋 搬上银幕，实现了票房与口碑双赢，让人们看到了网络文学潜藏的巨大商机。2015年，由网络小说改编的电影和电视剧如 何以笙箫默 花千骨 琅琊榜 芈月传 伪装者 左耳 九层妖塔 等一路飘红，业界把2015年称之为“IP元年”，从此网文版权市场迅速活跃起来。由网文IP分发版权而延伸的产业链主要有图书出版、电影、电视剧、网剧、微短剧、游戏、动漫、音乐、舞台演艺、有声产品、周边衍生品等，由此形成在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全版权经营、多媒体开发、大文娱覆盖的新文创业态，创造了一次性作品生产、全方位售卖版权、多形态改编产品的立体运营模式。近年来大众娱乐市场上的众多热门视听产品（特别是影视、游戏、动漫）大多来自网文IP。2021年网络文学IP改编影视剧目超过100部，在总播映指数前十的剧目中，网络文学IP占到六成，10由网络文学上下游产业链创造的新文创市场产值超万亿元。其三，线下文创的“长宽”逻辑。如果延伸IP产业链是离线文创业态之“长”，那么这个产业链的绩效含量还取决于每一链环的效益之“宽”。一个网文大IP可以全版权多次转让、多媒体N次改编，其次第延伸的产业链越长，就越有利于形成“甘蔗效应”或长尾增值。如李可的网络小说 杜拉拉升职记 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网剧、游戏（含手游）、话剧、音频听书，还出版了图书，无论票房、收视率还是流量、玩家、图书销量，均有不俗业绩，这便是“甘蔗效应”，既增加了作品的传播面和影响力，也获得了珠串式累加收益。网络文学很多超级 IP如 诛仙 盗墓笔记 斗罗大陆 全职高手 等，都因被多次成功改编而成为文创品牌，创造了理想的经济效益。但这种“链长”模式还需要“链宽”效益来实现单品增值，即让每一次网文IP改编都做到制作精良，创造最大的经济效益，既满足大文娱市场的消费期待，又能让每一次改编都打造新文创的产业品牌。例如，网文IP影片 失恋33天 以不足900万元的制作成本获3.5亿元票房，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改编的同名电影获票房5.35亿元，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最终票房达7.11亿元。根据猫腻的小说庆余年 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于2019年播出后，爱奇艺、腾讯视频双平台播放量累计超过160亿次，豆瓣评分8.0分，获年度网络文学IP改编影视剧用户评论满意度排名第一的佳绩。获得良好口碑的改编作品，如 后宫甄嬛传 琅琊榜 步步惊心芈月传 延禧攻略 隐秘的角落 赘婿 大江大河 司藤 开端 雪中悍刀行 等，无一不是因做好了“宽”字大文章而成为IP改编作品的佼佼者；相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第4450次）整理而成。参见CNNIC官网：http:/ 资本论 中论及商品的属性时说：“商品是一种二重的东西，即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11(p54)又说：“表现为商品或具有商品的形式，只是由于它们具有二重的形式，即自然形式和价值形式。”11(p61)网络文学作为互联网时代文化资本与数字技术双重“孵化”的特殊商品，无疑具有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也有着自身的“自然形式和价值形式”，网络文创产业的运营目标，就是把网文作品的自然形式转换为价值形式，尤其是它的经济价值形式。美国传播学家苏特 杰哈利（Sut Jhally）说：“当受众在收看商业电视的时候，就是在为媒介工作，由此生产出价值和剩余价值。这并不是一种类比，收看电视确实是工厂劳动的一种延伸。”12(p93)网络文学的存在方式也是一样，无论线上阅读网文还是离线消费IP文创产品，都是在消费网文生产的剩余价值，同时也是在创造价值，即传播作品的人文审美价值、创造文创产品的商业价值，因为在这里，消费者获得的精神享乐和他付出的物质代价，与网络文学的艺术审美、人文情感及其文创商业价值的实现，是相存相依、同步实现的。这就是网络文学作为文学的二重性的理论逻辑和实践真相。先看网络文学的精神价值。精神价值是精神产品的基本属性，也是精神产品与物质产品的根本区别。从艺术哲学看，文学创作是通过对象化的精神活动确认自身的存在，是人按照美的规律进行艺术生产的劳动实践，是创作者试图以精神力量实现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的活动。网络文学无论多么另类甚或叛逆，只要它属于精神产品，就应该蕴含这样的精神价值，具有一定的精神品质和意识形态功能。因为说到底，网络创作是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是一种特定的意义承载和价值书写，“是人类本体各种心理功能的全部起动和自由迸发，是人的本性在科学理性澄明之中的定向展开和全面张扬，是人类摆脱自身的局限，实现主体对客体、理性对感性、精神对肉体、人类对自然的超越，并获得一种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齐一 的自由的无限性和价值实现的自律性的生命升华过程”。13(p7)具体而言，网络文学的精神价值在文学生产中体现为：其一，感应时代的精神气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时代的晴雨表、历史的回音壁，网络创作应该“通过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文艺作品，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14以艺术的方式讲好中国故事，反映时代精神，表达民族梦想，这在现实题材作品中体现得更为充分。其二，以文学想象舒张精神个性。从创作主体的艺术表达看，网络文学特别是网络类型小说，常运用天马行空般奔放的想象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神奇瑰丽的艺术世界，猫腻、辰东、血红、我吃西红柿、唐家三少、天蚕土豆等一大批玄幻作家所创造的“位面世界”，月关、酒徒、孑与2、三戒大师、卖报小郎君等历史架空类作家的“脑洞”之作，事实上已经超越了昔日东方武侠和西方玄幻的艺术边界，那种巡天八荒、穷极浩渺的文学想象是个性舒张的精神表达，极大丰富了趣缘粉丝的精神世界。其三，重塑人的自由精神。马克思说，“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15(p162)网络文学生产正是人的自由和有意识活动的精神凝聚和价值体现，是人的本质力量“自由的生命表现”。16(p38)人类在网络上的文学活动是人类自身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实现，是以合规律与合目的相统一的方式体现人对于生命自由的无限追求，其所创造的是艺术世界，也是生命自由的境界。这是因为，“文学本来就是自由精神的产儿，它源于人类在生存中对自由理想的渴望，满足人类对自由世界的幻想，又以 诗意的栖居 为人类的精神打造自由的乌托邦。网络文学进一步解放了过去艺术自由当中的某些不自由，为文学更充分地享受自由、更自由地酿造自由精神的家园插上了自由 118的翅膀”。13(p215)这便是网络文学精神的自由价值。再看网络文学的经济价值。在我国传统观念中，耻于谈钱似乎是文人的本分，非功利才彰显文学的高雅。实际上，文学艺术的商品属性一直都客观存在，到了消费社会和机械复制时代就更为明显。众所周知，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是人类的两大基本生产方式，所产出的物质产品与精神产品都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基本消费，前者满足物质需求，后者满足精神需求，商品性是二者异体而同功的交汇点。文学生产受到一个时代的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科学技术的影响，而文学消费也受到价值规律、经济水平和消费市场的影响。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曾说，艺术生产同物质生产一样是“有规律可循的一种特殊的生产活动，它们同样由生产与消费，即生产者、产品与消费者等要素构成，同样受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的制约”。17(p64)无论从生产还是从流通、消费方面看，商品性都是文学摆脱不了的“胎记”，文学既有艺术审美属性，又有商品属性，只承认前者而否定后者，或者只承认后者而否认前者，都是偏颇的，也是行不通的。法国社会学家罗贝尔埃斯卡尔皮（Robert Escarpit）曾举例分析：“现在，写书成了一种职业，至少成了一种有利可图的活动，它是在经济体制的范围内进行的，经济体制对创作有着不可否认的影响，看到这一点对于理解作家不无关系。图书是一种通过商业发行渠道而流通的产品，因此要受供求法则的支配，了解这一点对于理解作品也不无帮助。总之，文学虽说特别，但无可非议，它是图书业的 生产 部门，而阅读则是这一工业的 消费 部门，知道这一点绝不是无足轻重的。”18(p4-5)英国马克思主义者克里斯托弗 考德威尔（Christopher Caudwell）甚至把“艺术生产与盖房子、造帽子或种粮食的过程”等同起来，把文学生产看作“隐藏在社会的肌肤里”的经济过程。19(p11)由此可以从不同层面理解文学经济价值的逻辑原点：其一，经济价值不是外在于文学的，而是文学自身的质的规定性之一，它与文学的人文审美的精神属性同体而异用、异能而同功，都是人们理解文学的重要切口，是文学所具有的精神与经济二重性的题中之义。其二，文学经济价值与精神价值不可等量齐观。其中，经济价值是变量，精神价值是常量，前者是充分条件，后者是必要条件；精神价值是所有文学艺术作品不可或缺的基本品质，而经济价值可能是文学存续的重要“锚点”，但它决定不了文学的“生死”，甚至判定不了作品的优劣，其与文学的精神价值之间并非对等平衡的关系，有许多文学精品在消费市场上的竞争力远不及通俗读物，决定作品变现力的还有许多非艺术因素，因此评价文学作品不能用单一的经济标准，而应把人文审美的精神价值放在首位。其三，经济价值是文学连通社会的纽带。一方面，文学生产规定着文学消费，文学消费也制约着文学生产，二者形成的社会关系以子系统或亚子系统的方式，与一个社会的生产关系和生产力发生关联；另一方面，文学生产者（作家）、消费者（读者）和经营者（文化中介如出版商、营销商）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不仅彼此之间有着多重联系，还将与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产生复杂的互动关联，因而才有了文学社会学，以及现代社会的精神经济和文化产业，网络文创业亦作为国民经济的文化服务业被纳入GDP统计范围。（二）网络文创产业二律背反的隐形风险作为文创产业的网络文学，其重心在“产业”二字，而产业的重心显然在商品经营、消费市场等经济效益层面。但网络文创经营的对象是文学，是网络文学，网络文学作为精神产品，其首要的价值本体是艺术，是人文情感、思想伦理和价值导向，网络文创产业应该是建立在正确的价值导向和丰富的人文审美基础上的产业形态。于是，网络文创产业就必然面临二律背反式的矛盾选择：一方面，需要通过经营线上内容和离线版权营利，获取经济收益，追求利润最大化，让文化创意和产业绩效为文化资本站台，把平台企业做大做强，而这个发展之路是不可逆的，其合理性毋庸置疑；另一方面，网络文创需要发挥的人文审美和价值引领功能，又规制着文创产品必须朝着艺术的、审美的、伦理的、情感的和正确价值观的方向赋能和提升，而这一职能与它的产业绩效职能可能并不总是协调统一，有时是矛盾，甚至是对立的。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网络文学越是繁荣发展，就越需要网络文创产业为其提供更大的经济支持；而越是壮大网络文创产业，就越有可能出现“经济”对“精神”的伤害，导致商业对艺术的反噬，让网络文学沾满铜臭气。这便是两者之间二律背反带来的隐形风险。这一风险的观念 119逻辑在以下两个层面展开。首先，市场驱动的运营逻辑构成网络文学存续的经济支撑。网络文学是高度市场化的产物，与传统文学相比，其存续和成长常常取决于文化资本的经济支撑力，因为网文行业的存续，在媒介载体上是由技术驱动的，而在生存发展上则要靠商业驱动。在我国，几乎所有的商业网站都是企业体制，原创文学网站平台更是概莫能外。1998年美籍华人朱威廉投资百万美元在上海创办的“榕树下”网站上线运营时，一度成为业界最大的原创文学网站，但维护一个大型网站是需要经济成本的，管理者为了网站生存可谓绞尽脑汁，曾通过出版网站作品营利以“补贴家用”，但却杯水车薪，三年后不得不将网站折价转让。同期涌现的文学网站（有的是网络文学主页）如白鹿书院、博库、文学城、莽昆仑、中国原创文学网、麦田守望者、左边卫等等，有的昙花一现，有的在市场竞合中败下阵来不得不改弦易辙，有的则被其他网站兼并只留下历史背影。这些网站的命运多舛可能因由各异，但有一个重要原因却是共同的，那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商业模式，没有造血能力，终而失去经济支撑不得不退场。恩格斯 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 中说：“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 后 才 能 从 事 政 治、科 学、艺 术、宗 教 等等。”20(p1002)建基于民营经济基础上的网文企业如果仅靠文化资本输血而没有造血功能，将难以生存，更无以持续发展。历史的幽暗总是由拓荒者创新的烛光照亮的，2003年起点创立的VIP付费阅读模式成为历史的拐点，为整个行业带来了生机，让处于低谷中的网络文学触底反弹，以持续上扬态势迎来20年的黄金时代，直至生长出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网络文学上市公司中文在线、掌阅科技和超级网文企业阅文集团，近年来又面向世界延伸传播半径，实施网络文学的海外经营和跨文化传播。阅文集团财报显示，2022年上半年阅文实现总收入40.9亿元，其中，在线业务为23.1亿元，版权运营及其他收入为 17.8 亿元。经营利润从上年同期的14.8%提升至17.0%，环比增长14.3%。21如此体量和收益不仅为企业生产和扩大再生产奠定了经济基础，也为文化产业作出了贡献。这种由市场驱动的绩效增值模式对于网络文学的意义在于：其一，以市场经济规律夯实商业运营逻辑，成就了网文行业的稳定架构与发展生态，既能确保行业发展的经济基础，又能以不断创新的文创产品保持行业的可成长性；其二，塑造了网络文学行业的利益共同体，铸造出“生产经营消费”的运营结构，让网络作家、网站平台、网文消费者均可从中受益，并繁荣了社会文化市场，培育和壮大了网络文学的文创产业。其次，规避文化资本对网络文创产业的商业反噬。文化资本是一柄双刃剑，它既能以“经济手臂”托举起一片行业天空，也可以让一个企业甚至一个行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说营利是资本的天性，那么由追求利润所带来的贪婪就将释放人性中的恶。马克思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22(p871)强调：“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 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11(p871)文化资本是网络文学发展的经济驱动力，但如果放纵资本的利己本性，不对商业经营设置法规边界、施加政策引导，“资本偏锋”就有可能反噬网文行业本身，把网络文学的发展路向带偏。网络文学行业不同程度存在的粗制滥造、媚俗猎奇、低级趣味，屡禁不绝的盗版侵权、融梗抄袭，以及唯流量、唯订阅量，倾销迎合市场的小白文等，无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业资本在作祟。有批评者从商业运营负面性的角度总结了网络文学的七宗罪：粗、水、俗、贪、昏、滥、假，23虽说有些尖锐，却并非空穴来风，而产生这些现象的根源便是商业资本无序扩张。总体上看，商业反噬带来的隐形风险主要有二：一是对文学的伤害，二是对社会的伤害。前者让网络文学变成文化资本的跑马场，使文学变成了非文学，失去价值引导、精神引领、审美启迪、温润心灵的正常功能；后者则让网文行业丧失“铁肩担道义”的社会责任，让人（尤其是青少年）失去向上向善的力量，不利于培育一个民族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不利于社会进步。正确的立场应该是：“文艺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了铜臭气。优秀的文艺作品，最好是既能在思想上、120艺术上取得成功，又能在市场上受到欢迎。要坚守文艺的审美理想、保持文艺的独立价值，合理设置反映市场接受程度的发行量、收视率、点击率、票房收入等量化指标，既不能忽视和否定这些指标，又不能把这些指标绝对化，被市场牵着鼻子走。”14（三）“双效合一”，规制网络文创行业可持续发展从文创产业的角度规避网络文学发展风险的基本举措，是追求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统一（简称“双效合一”），以实现网文行业特别是网络文创产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2015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曾出台文件规定：“文化企业提供精神产品，传播思想信息，担负文化传承使命，必须始终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24贯彻实施这一目标需要把握如下几个基本理念。1.社会效益优先是“双效合一”的逻辑前提如前所述，网络文创产业所打造的是精神产品，对文创精神产品的经营和消费才彰显其商业属性，产生经济效益，而精神产品的社会效益和社会责任要先于和优于经济利益，应该用文创产业的经济能量传播正确价值观，以文创产品的艺术感染力和文化渗透性助推社会的文明进步。网络文创产品主要服务于大众文化市场，人群覆盖面广，社会渗透力强，文化影响力大，尤其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在社会效益优先的前提下，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统一；而当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发生冲突时，应该优先注重社会效益。网络文创产品的消费者主要是青少年，网络文学及文创产品所蕴含的思想情感、价值取向，会影响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对事物的判断，干预他们的心灵和情感，直至影响他们的未来人生。唐家三少曾说：“有记者问过我，什么样的网络文学才算是合格的，我用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来回答，作为一名作家，自己创作的东西敢给自己的孩子看，这是最基础的标准。如果自己的作品都不敢给自己的孩子看，又有什么资格给别人的孩子看呢？”25这是每一个网络文学创作者和经营者应该有的自觉和立场。2.社会效益优先并不意味着可以忽视经济效益资本有逐利的本性，网络文创企业遵循市场经济规则营利，以维系生存和扩大再生产，是基本的市场法则。“双效合一”是“双效”而不是“单效”，是“合一”而不是“取一”，强调社会效益优先时，不得偏于一端，割裂二者的辩证关系，忽视经济效益的重要性。把社会效益放在经济效益之上并不是不要经济效益，恰恰相反，一个文创企业如果不能创造经济效益，不仅企业无法生存，社会效益也将无从体现。在市场经济体系里，评价文创产品不能离开收视率、发行量、票房、流量等效益指标，很难设想一部在市场上无人问津的作品能有什么社会影响，没有社会影响又谈何社会效益？正确的做法是，在不背离社会效益优先的前提下，兼顾和平衡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在二者的互促互利中达到“双效合一”。3.追求“双效合一”需要综合治理，形成合力一是要有刚性约束的政策法规干预。网络文创的精神价值和意识形态属性，注定要与主流价值观和时代精神相关联。于是，网络文创业的发展不仅是一个网络问题抑或文创问题，它关系文化强国建设、大众文化消费，甚至文化软实力打造和国家形象传播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与物质产品生产和单纯的娱乐消费是大为不同的，应该纳入国家战略和政府监管范围，制定一定的政策法规进行监管和引导。近年来党和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重要的政策法规，如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文化部关于加快文化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宣部印发的 关于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的 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文学出版管理的通知，国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