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论视阈下古典舞短视频媒介表达与传播探析——以抖音App为例.pdf

抖音凭借功能多样、操作简单等优势，成为当代年轻人自我表达、交流喜好与知识传播的文化平台。近年来，平台上借助短视频探索传播各类传统文化的视频种类繁多，在这之中，兼具审美性、文化性与历史性的中国古典舞短视频备受大众喜爱，得到广泛传播，抖音也被开辟为当下中国舞发展传播的新渠道之一，其内容的生成多依托于模仿复制的形式，与模因论存在诸多相似点。结合以上逻辑，本文将以模因传播为核心问题，围绕抖音平台上的古典舞类短视频展开媒介文本解读，从模因传播的视角，对其在“模因”中的“模因生成”“模因”传播路径以及“反馈”机制三个方面进行分析，从而进一步探索短视频赋能传统舞蹈文化传播的普适性路径，以期其成为“视频社会化”时代文化艺术传播的一个重要命题。关键词：模因论 抖音 古典舞蹈 短视频2023年6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出席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时强调，“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古典舞蹈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中，其传播也是实现文化繁荣和创新性发展的重要途径。进入新时代，以5G、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新型科技得以广泛应用，为文化类短视频的创作提供了多元选择和良好生态支撑，便捷的信息传播使人们痴迷于短视频狂欢情境中。在技术和平台的双重加持下，视频制作、分享和传播门槛得以降低，每个人都能用影像定格生活、传播知识以及参与文化生产，这也为优秀传统文化的撒播提供了优选路径。在融媒体时代，处于不同生态位的艺术门类之间形成或共生或竞争的关系。其中，舞蹈是时间性的艺术，而古典舞作为中华历史上最悠久的代表舞种之一，如何保存它瞬时性的画面并使其得到有效传播也是古今恒久探索的一项课题，由被篆刻在建筑文物上的浮雕绘画，到留存于故事歌赋里的惊鸿舞姿，再到全民短视频时代跃然指尖的舞貌，古典舞终于寻觅到一条合乎真实性、兼具便捷性的传播之径。1一、短视频的模因文化特性作为移动短视频行业的翘楚，抖音依托于多样的功能板块和简单的操作模式成为了当下中国古典舞传播发展的新渠道之一，而舞蹈艺术在融媒体背景下也被卷入到影像化、社交化、商业化的媒介生态环境。通过对信息的再加工和影像的剪辑重塑，短视频提升了用户对于古典舞艺术的关注度并对媒介生态进行了重构。与之共生的，是用户与用户、用户与短视频创作者及创作者之间的关系纽带更加紧密。如奥尔特加所言，视频正引领社会进入一个“超级民主”的时代。“自媒体时代里的草根阶层被短视频赋予话语权，这便利了人们的意见传达和美感获取。人人都可以借助技术赋予的力量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社会。”2“模因”二字由英文单词meme音译而来，在中文语境中又被译为“迷因”“米姆”等，意为“模仿的东西”。本文采用何自然3所译“模因”，用以强调模因中的模仿行为。这一概念最早在1976年由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于其著作自私的基因中首次提出，他认为在生物学层面上，模因是决定个体特征的基因；在文化层面，是指通过模仿和占有的方式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的产物，并将模因定义为文化传播的基本单位。4当今社交媒体时代，微信、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平台成为模因传播的“快速通道”。这种去中心化、去等级化和基于用户的模式也推动了新的社会规范和心态的塑造。5可以说，作为最主要的信息交流和文化生产平台，以抖音为代表的短视频社交媒体是模因的天堂，它不仅催化了模因传播，更透明化了模因的传播、流行及变异，短视频文化成为了事实上的模因文化。而短视频对传承传播传统文化又有何意义呢？基于模因理论，本研究拟对古典舞舞蹈类短视频在内容、形式、传播等层面的特征进行剖析，并在此基础上探索其所蕴含的情感肌理与文化机制，对古典舞短视频展开案本文微信网页版传播视点 媒介融合前沿和理论 本栏目与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合办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6 期（总第 226 期）6例分析，以期建构起舞蹈类短视频文化研究的一般性分析框架。二、媒介即按摩：古典舞视频的模因生成“媒介即讯息”的提出者麦克卢汉还发表过媒介即按摩一书，他认为媒介向我们的头脑传递信息，正如按摩师为我们按摩肌肉一样，“媒介影响的穿透力极强，无所不在，在个人、政治、经济、审美等社会各个方面都产生影响，媒介即按摩。不了解作为环境的媒介，就无法了解任何社会文化变革”。6因此，本研究认为古典舞短视频之所以能助推全民跳舞的氛围，根源在于其对大众视觉感官的刺激、对大众的参与热情的提高、对文化艺术作品的认知和传播需求的满足，这三者共同构成的“模因”为公众带去按摩。而助力“模因”形成的媒介按摩主要包括视觉按摩和审美按摩两种方式。7在视频社会化的时代，“观”先于“言”，8一如柏拉图曾于“洞穴理论”中提及，人们对于影像有着出自本能的迷恋，这正使得他们常沉迷于“洞穴”里流连忘返。9在某种意义上，人们对于视频的痴迷是一种天性，而在这个时代，随着视觉媒体的飞速发展，这些短小简洁的短视频，更是加深了这种迷恋的程度。对于这种影像迷恋，我们可以以ID为“马蛟龙long”的抖音用户为例。该用户是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古典舞专业的舞者，由于经常在英国宣扬中国古典舞的文化，在抖音平台上获得了496.9万粉丝关注，获赞7777.2万（截至2023年5月底）。这位在英国跳舞的中国舞者，受到人民日报的转发和表扬，他凭借红扇、水袖、雨伞结合华丽的古典舞等技艺的巧妙运用，受到英国人的青睐。我们通过分析截至目前他所发布的240部短视频舞蹈，可以总结其传播内容具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主体多以中国古典舞传统技巧展示为主要内容，如小翻、空翻、双飞燕、吸腿拧身跳等。该类短视频虽有很大炫技的成分在，但是与单纯技巧展示的其他视频不同，在这种视频里，主体利用短视频拍摄的特殊性，抓住了具有舞蹈技巧在空中呈现的舞姿造型。此外，他展示的技巧内容中还融入了很多与舞蹈相关的情景元素，例如他与外国人讲述和传授中国古典舞，有教学的情景、与孩子嬉戏的情节、与外国人交流的情景等，这为他炫技的舞蹈展示增添了合理的行为解释。第二，他的作品将舞蹈的动与瞬间的静相互结合，在短视频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己所要传达和锁定的内容定格为某一静态造型，结合抖音上的特效、滤镜及AR、AI技术实现对自我身体和现实场景的支配、加工与改造，10使得他与诸多以动态为主的短视频舞蹈形成了较大的视觉反差。巧妙地选择瞬间舞姿定格的方式展示和传播中国古典舞，赋予单一的炫技形式以一种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即受众通过视觉可以直观地了解到来源于高超技巧背后的中华文化。这种“视觉按摩”不仅能提高经典舞蹈的观赏性，还能让受众被舞蹈演员的高难度动作所震撼，更能通过剪辑、特写、速度调节、场景安排等方式，刺激短视频用户的视觉神经，引发他们的情绪共鸣。15秒左右的较短时间和内容呈现的大量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信息形成对比，让人易产生蔡格尼克记忆效应，随之带来的意犹未尽之感也为二次创作和用户UGC赋予无限可能性。三、呈现与共情：古典舞视频的模因传播路径 如果说，侧重于感官上愉悦与体验的“媒介按摩”只是对模因生产有帮助的话，那么，对模因的病毒传播途径的剖析，则是对古典舞短视频更深层次解读的一个新切入点。具体而言，本文主要探讨的模因传播主要包括了情感模因及文化模因。随着人口流动性不断增大，传统熟人社会的地缘、血缘连接被撕裂，“陌生人社会”也随之来临：同一个群居空间里，是一群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在这种环境中，首属团体的亲密关系被削弱，随之消逝的还有基于此种关系的道德结构秩序。11于是人们渴望以更低的代价和更高的效率完成社交活动，从而寻找到一种价值认同，得到一种情感共鸣。而在短视频的讲述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疑是核心元素。例如，抖音用户“胖刀刀刀妹要快乐”是一位穿“古装”自学古典舞的四川泸州女孩，刚开始走入大众视野，是因为她独特的视频内容：优雅的古典曲目、朴素的农村毛坯房、鲜艳自制的舞蹈裙、自信的笑容以及并不纤细的身姿。直到后来她的真实情况“因患红斑狼疮服用激素长胖，自学舞蹈重拾自信”被新闻媒体广泛报道，潜藏的励志故事才被挖掘，得以在大众间传播。依托讲述舞蹈背后不为人知的平凡人的故事，一个鲜活立体的人物形象得以书写，一座连接起用户与短视频的情感桥梁得以建构，凭借着情感模因，古典舞得以传播，更多用户的目光投向了这门艺术。在西方“记忆理论”学术研究历程的演变里，文化记忆理论的奠基者扬阿斯曼夫妇认为，文化记忆并不单单以文字为载体，还有着更丰富的方式得以留存，譬如图像、神话、舞蹈等等。从“文化记忆”的角度出发，短视频也是实现文化记忆、构建文化共同体的过程。例如，抖音用户“斜杠玩家吉叔（郭吉勇）”，作为海陆空极限摄影师，将古典舞艺术、中华传统文化及水下视觉效果相结合，创作出的水下飞天洛神舞洛神赋，结合福建土楼建筑致敬海上丝绸之路的鲲，在抖音平台上都获得了上百万的点赞量，并被转发至海外版TikTok，惊艳了国外用户。这些作品作为一种文化符号，折射出中国古典舞魅力，激发了民族文化自信，在展现中国艺术的同时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更向全球展现着新时代的中国形象。四、KOL与IP：古典舞视频的反馈机制 舞蹈行业的KOL多是以人为主体的账号。这一方面与互联网个人化、个性化的点状和网状传播方式相关；另一方面也与舞蹈艺术本身具有的即时性、易逝性等特征有关。我们将抖音短视频内主要的古典舞KOL分成两个不同类型，其一是素人网红型，其二是行业明星型。素人网红账号一般多为舞蹈和艺术爱好者个人运营，少传播视点媒介融合前沿和理论本栏目与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合办7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6 期（总第 226 期）2023年第六期量也有MCN打造运营，她们不一定为专业舞者，但却能通过短视频的包装，通过音乐和镜头的搭配，拍摄场地和服装的精心设计营造出独具匠心的美感，在15秒内的视频里抓住用户眼球，实现较好的视频完播率，并通过商品橱窗、视频链接乃至评论区留言的形式实现诸如文旅、服装等商业方面的带货需求。例如，抖音用户“大莹子哟”，她的古典舞短视频里可明显看出其身韵气息都非科班水平，但镜头里在黑夜路灯下闪闪发光的裙摆和衣袂飘飘的身姿融合得恰到好处，也让她同样圈粉无数，引得评论区一片呼唤中华传统艺术的回归之音。行业明星账号舞蹈行业内的明星演员，其表演的舞蹈作品几乎成为众多舞蹈学习者和爱好者必看、必学、必分析的经典作品，故其自身就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当他们加入不同平台申请个人认证账号后，自然会吸引大批拥趸的关注。无论他们给公众看到的是什么讯息，都会快速地引发粉丝回应。这类账号多是全国各大舞团的首席舞者或独立舞者，如国家歌剧舞剧院首席舞者“唐诗逸”。也有并非专业舞者，但在舞蹈培训方面有着较大影响的个人账号，他们以自己工作室或培训机构为载体，在舞蹈爱好者中有着一定影响力，如“王诗意smile”等。这类账号的关注者来源于社会各界的不同行业，所以他们的号召力、影响力都非常强大，并且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常有大型游戏邀请这些明星古典舞者创作游戏IP衍生的舞蹈作品，如逆水寒中由舞者唐诗逸饰演的李师师、绝对演绎出品的洛阳旧事 王者荣耀中由舞者华宵一饰演的貂蝉等，引得诸多古典舞爱好者“扒舞”并进行模仿和二创。这类游戏中衍生出的舞蹈通常具有其独立的审美样态，以历史人物为基准，虚构人物的外形和动作，再辅以具有较强商业艺术性的场景与特效，形成一种视觉上的奇观，满足玩家在现实世界的虚拟幻想，延伸了游戏对于玩家的意义，开拓了与受众进行现实沟通的渠道。古典舞作为短视频平台中的内容，也必然以IP为支撑点来带动整个生态。IP本质上是对同一题材的深度挖掘和重复利用，让有限的人物、主题发挥最大化价值。KOL与IP的交互能带来的数字的、交互的、大众的内容生态，让舞蹈作品进入到流行文化的场域，同时也在流行文化中拥有了议程设置的能力。五、结语凭借不可替代的优势和在传播过程中表现出的强大“破圈”能力，抖音短视频平台已然成为向社会大众撒播宣传中国古典舞的新阵地，在激发个体文化互动与交流的同时，更形塑并传播着中国形象。综上，本文对古典舞抖音短视频的传播经分析后，总结出普适性结论：在这个视频社会化的时代下，短视频平台已成为了文化传播的关键渠道和重要载体。而使古典舞类短视频突出重围的“传播之钥”主要在于两点：一是来自视觉和审美层面的文化按摩，二是激发受众互动与模仿的模因生成。依托于特定的技术框架，短视频平台凭借时空、情感、文化的模因制造，强化一定时间段内的文化效应，这是古典舞传播值得沿袭发展的一种模式。但其本身也存在着显而易见的缺陷，如短视频模因的生成乃至发展传播，一直被资本及其营销意图笼罩着，而在注意力作为一种稀缺资源的快节奏时代，短视频里的模因生命周期也如昙花一现般花期短暂。因此，如何持续强化古典舞的影响力、传播力，是未来值得持续探索的一项文化命题，这也为短视频时代下古典舞短视频的盛放埋下更多的可能性。基金项目：本文系厦门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基金项目：本文系厦门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我国短视频新闻内容生产、传播机制及其综合治理研项目“我国短视频新闻内容生产、传播机制及其综合治理研究”（项目编号：2072021020）。究”（项目编号：2072021020）。注 释：1肖瑶.浅谈抖音对中国古典舞传播的影响J.文学艺术周刊，2022（09）：69-71.2刘大正.短视频时代的形象建构与用户审美满足研究以抖音、快手等为例J.文艺争鸣，2020（8）：92-97.3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06）.4何鹏程.基于模因理论视角的抖音短视频App的内容分析D.重庆大学，2019.5Baym，NK.，Burnett，R.Amateurexperts：InternationalfanlabourinSwedishindependentmusicJ.InternationalJournalofCulturalStudies，2009，12（5）：433-149.（中译：南希K 拜厄姆，罗伯特伯内特.业余专家：瑞典独立音乐中的国际粉丝劳动J.国际文化研究杂志，2009，12（5）：433-149.）6马歇尔 麦克卢汉.媒介即按摩麦克卢汉媒介效应一览M.何道宽，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6：24.7梁湘梓，刘海海.从“情感按摩”到“情感消费”：北京2022冬奥会短视频的模因传播研究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23，49（02）：24-29+44.8曾一果，时静.从“情感按摩”到“情感结构”：现代性焦虑下的田园想象以“李子柒短视频”为例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02）：122-130+170-171.9苏珊 桑塔格.论摄影M.艾红华等，译.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8：15.10黄琴.移动短视频社交情境中用户自我的彰显与消逝以抖音App为例J.东南传播，2020（01）：113-116.11R.E.帕克.城市社会学M.宋俊岭，郑也夫，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5.作者简介：孙慧英 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胡彦岚 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责任编辑：温华英】传播视点 媒介融合前沿和理论 本栏目与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