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pdf

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A Supplement of the Postscripts in the Books Collected by Ma Xulun杨健摘 要:马叙伦藏书庋藏于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本文辑录馆藏马叙伦藏书中的题跋九则并稍加笺释。题跋内容涉及马叙伦的藏书来源、购书经历、师友交往等,对学界研究马叙伦生平、交谊、藏书、治学等,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关键词:马叙伦;藏书;题跋马叙伦(18851970),字彝初。更字夷初。号石翁、寒香,晚号石屋老人。浙江杭县(今属杭州)人。早年入杭州养正书塾,师从史学家陈黻宸。离校后在上海从事报刊编辑工作,参与编辑新世界学报政艺通报国粹学报等报刊,后又执教于广州两广师范学堂、两广方言学堂、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北京大学等。民国时曾任浙江教育厅厅长、教育部次长等职。1945 年发起成立民主同盟促进会。1949 年后,历任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高等教育部部长等职。马叙伦好购书、藏书。其藏书以清人词集及清代小说最有特色。1930 年,马叙伦将其天马山房藏书共 18296 册售予辅仁大学,1952 年院校合并,辅仁大学并入北京师范大学,马叙伦藏书遂庋藏于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马叙伦喜在藏书中作跋语。数年前,笔者曾将当年整理其藏书时辑出的马氏题跋汇为马叙伦藏书题跋辑录一文1。此后,陆续又发现其跋文数则,兹再辑为马叙伦藏书题跋771古籍保护研究第十辑补录。一、春秋钻燧四卷,清曹金籀撰,清同治七年(1868)曹氏小石盦刻本 马叙伦跋云:曹葛民先生与外王考相善,其唱和墨迹犹存余处。此书盖灵星之谊。惜所谓穀梁春秋释例及穀梁春秋微者不得而见也。丙辰十月石屋记。按:曹金籀(18001879),又名曹籀(所著书多署“曹金籀”)。浙江仁和(今杭州)人。诸生。精文字训诂之学。马叙伦读书续记卷二:“籀书内篇二卷外篇二卷续编四卷,曹籀撰。籀字葛民。仁和人。与戴醇士先生及先外祖邹蓉阁先生皆红亭社中人也,亦与龚定庵交善。其学自谓学定庵者(见太誓答问后序)。著书八九种,余得此书及春秋钻燧耳。”2342马叙伦外祖(即“外王考”)邹在衡(1806?),字蓉阁,号红芋诗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马叙伦石屋余沈蓉阁先生投赠诗册云:“陈伏庐丈使送余托代求俞阶青、章式之题余外祖邹蓉阁先生在蘅友朋投赠诗册来。邹氏世有文学,先生困于科举,肄业国子监,为管监大学士汪由敦所识,而总不得志,乃隐于簿尉间。此册子为公内外交游投赠之作。”3跋中所云与曹金籀“唱和墨迹”,疑即辑录在友朋投赠诗册内。二、说文解字十五卷,汉许慎撰,清嘉庆十二年(1807)藤花榭刻本 清席龄批注。马叙伦跋云:此世所称藤花榭本,满洲额勒布所刊,郝兰皋尝善其工。余得之上海蟫隐庐书社,旧藏席氏。书中批注皆席氏笔,且通卷点勘,似勤于此学者。然观其所书,甚有可笑。至以南唐为即(“即”字疑衍)后唐,尤可嗤耳。中华民国五年春正月石屋农人记。按:额勒布(17471830),字履丰,号约斋,索佳氏。满洲正红旗人。乾隆四十四年(1779)由文生补工部笔帖式。历任户部右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两淮盐政使等职。除说文解字外,额勒布另刻有经学五种谐铎红楼梦等书。郝兰皋,即郝懿行(17571825),清代学者。字恂九,号兰皋。山东栖霞人。深于名物训诂之学。蟫隐庐书社,为近代学者罗振常(罗振玉季弟)与刘大缙(刘鹗之子)在上海汉口路合作开设的旧书店。此席龄批本说文解字,马叙伦于读871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书小记卷二中有著录,较此为详,略云:“余所得出自席氏,名龄,字与九,又字原穀。清光绪时人。于全书遍加丹墨,盖亦勤于此业矣。然录范书许君传,于除洨长注于眉云:与案:洨,水名,亦地名,疑是洨邑之长官。又第一册衣外书云:徐锴,字楚金。铉之弟。南唐人。即后唐。铉本集锴说于内,锴别有著作系传释文,名小徐本。祁刻最工。时人比之二陆。然小徐胜于大徐之学。又注云:南唐,五代之后唐也。是亦疏于史矣。且于叙述小徐事略,而搀入祁刻最工一语,于文律甚失。其云小徐胜于大徐之学,句亦未安。然清代学术,至于同光之间,狭陋日甚,则于此君亦不足深责也。”234 三、说文五翼八卷,清王煦撰,清光绪八年(1882)上虞观海楼刻本 马叙伦跋云:空桐别有小尔雅疑证八卷行世。此犹后镌者也。兹来京师,得此用识。癸丑二月十日杭县人马叙伦夷初书。按:王煦(1758?),字汾原,号空桐。浙江上虞(今绍兴市上虞区)人。曾官甘肃通渭知县。晚年主讲朗江书院。说文五翼初刻为嘉庆十三年(1808)王氏芮鞫山庄刻本。光绪八年本为重刻。王煦另一小学著作为小尔雅疏八卷,有嘉庆五年(1800)初刻本及光绪十一年(1885)重刻本。小尔雅疑证未见。疑马叙伦将小尔雅疏误书为小尔雅疑证。图 1 小学答问马叙伦跋 四、小学答问一卷,章炳麟撰,清宣统元年(1909)刻本 马叙伦跋云(图 1):不觏茂叔七八岁,兹来东京,亟往访之。商榷小学数事,积疑顿释,私喜不负此游。茂叔居夷处,困而体硕神王,略无忧恤,可谓能行乎患难矣。今以所著新方言学林及斯册来赠。辄志其惠。辛亥闰六月。彝初记于日本东京旅次。按:茂叔,当为章炳麟别号。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记载:“这年(辛亥年)夏天,汤尔和为筹办浙江医药专门学校到日本去,我跟他到东京一971古籍保护研究第十辑玩我的目的要找章太炎先生,论亲他是长辈,论年我是后辈,在上海为国事运动的时候,我们是时常碰头的。”426马叙伦于 1902 年开始在上海从事新世界学报等报刊编辑、撰述工作。其时章炳麟亦在上海从事革命宣传,但因“苏报案”于 1903 年 6 月被捕,判监三年。跋中言“不觏茂叔七八岁”,即从章炳麟被捕算起,至两人在辛亥年(1911)东京再会面,间隔七八年。新方言,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日本铅印本,馆藏有马叙伦藏本,为章炳麟赠。学林为章炳麟于宣统二年(1910)在日本东京创刊的杂志,馆藏未见。五、揅经室经进书录四卷,清阮元撰,清傅以礼编,清光绪八年(1882)傅氏刻本 马叙伦跋云:右爱伯先生遗笔也。荀学斋日记戌集上第八十五页“光绪九年癸未八月初六日记”云:“阅节子所刻揅经室经进书录即阮文达揅经室集外集之四库未收书提要也,为子按四部排比目录以便检阅,间订正无误。然阮氏惟严氏明理论一书误据宋史题严器之,而不知即成无己伤寒明理,四库已收之。此一条为最疏,余皆无关大旨。而节子载归安陆心源一跋极诋之,且为改题书名,皆非也。”云之详。丁亥为光绪十三年,则此已为重阅时所加矣。丁亥先生年五十九,盖已晚年笔也。中华民国十一年六月十九日读日记识此。按:爱伯,即李慈铭(18301894)。字爱伯,号莼客,晚署越缦老人。浙江会稽(今绍兴)人。此本马叙伦以朱笔过录李慈铭题跋于书内夹纸,再以墨笔自跋于左。李慈铭跋云:“此据揅经室外集所刻,为之编排次序,订正无多。本不必刻,且为改换书名,尤属无谓,至末附归安人陆心源一序,妄言轻诋,更至为乖。节子刻此时,未尝见商,惜不得阻之耳。光绪丁亥正月五日雪夜,越缦老人识于京邸。”李慈铭题跋原本曾为周越然所藏,周氏越缦藏书略云:“余家藏李氏所跋之书,旧有光绪壬午大兴傅节子(以礼)重编校刊之研经室经进书录四卷,已被焚于一二八 难中。惟李氏之跋为难前友人抄去,未失,兹转录如下”5周越然转录之李慈铭跋与上录李跋,差别仅个别字(“陆心源”作“陆”,“更至为乖”作“更至为累”),兹不再录。“一二八”国难在 1932 年,马叙伦此跋题于 1922 年,是李氏跋文被传录时间远早于“一二八”。马叙伦藏本未见陆心源序,疑成书时未装入或被人撤去。081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 六、儒志编一卷,宋王开祖撰,民国四年(1915)如皋冒氏刻永嘉诗人祠堂丛刻本 马叙伦跋云:王景山先生儒志编一卷,瑞安孙氏刊永嘉丛书,未之择也。如皋冒君鹤亭榷税瓯海,乃登于木。今从林君公铎寻之,辄志岁月。乙卯八月。按:王开祖,字景山,人称儒志先生。浙江永嘉(今温州)人。宋皇祐五年(1053)进士。曾任丽水县主簿,不久辞官回乡,讲学授徒。宋代永嘉学者陈谦(11441216)高度评价王开祖,称“景山独能研精覃思,发明经蕴,倡鸣道学二字,著之话言。此永嘉理学开山祖也”6。清同治间,孙衣言(18141894)以振兴永嘉学派自任,搜集乡邦先哲遗著不遗余力,所刊永嘉丛书收录宋薛季宣、陈傅良、叶适等永嘉学者著述十数种,而儒志编未收录。冒鹤亭,即冒广生(18731959),字鹤亭。江苏如皋人。民国二年至六年(19131917)间任浙江瓯海关监督,永嘉诗人祠堂丛刻 即刊于其任内。林公铎,即林损(18901940),字公铎。浙江瑞安人。马叙伦、林损均师从近代温州大儒陈黻宸。民国四年(1915),林损任北京大学教授,马叙伦亦在北大兼职。七、檐曝杂记六卷,清赵翼撰,清刻本马叙伦跋云:此书首叶有“曾在归安严迪庄处”印。予得之京师厂肆,南人所有,仍归南人,亦殆有因缘与?是日所见过江集有“敬业堂珍藏”印,则海昌查氏物也。议价不谐,此后不知流归谁氏矣。癸丑二月。按:严迪庄,浙江归安(今湖州)人。民国藏书家。著有吴兴别录。严迪庄卒后,其藏书散出。民国藏书家王修跋严迪庄旧藏清乾隆十七年(1752)刻本韩诗外传云:“甲子春在北京得严氏藏书百余种,以迪庄为觐侍年伯子,殁后楹书竟不能守,怆然于怀,故不问善莠,无计偿值,尽留之。然为他人有不知几倍蓰矣,迪庄有知,能无长叹息耶?”7“敬业堂”为清浙江海宁诗人查慎行(16501727)室名。海昌,海宁旧称。过江集,疑即查慎行同时期诗人史申义的诗集。史申义(16611712),字叔时,号蕉饮。江南江都(今属江苏扬州)人。官翰林院编修,擅诗文。有芜城使滇过江等集。181古籍保护研究第十辑 八、山海经广注十八卷附图五卷读山海经语一卷山海经杂述一卷,清吴任臣注,清崇义书院刻本 马叙伦跋云:此书有“两广方言学堂藏书”印者,何也?余为此学堂教习多士文学,编纂讲义,偶需此经考据。管理藏书瑞安王翁畏庐即购此书以供余考据,余爱此书板本不甚俗,允为原刊印者,且为余乡先生之注,并可补官局本毕注所未备,遂起垂液之意。适翁自出赀购之,未登会稽,爰即如所需之数付翁,易得此书,藏诸私箧,遂识数语,以示余非盗买官书。己酉秋七月二十二日二十五悔斋主啸天马叙伦志。按:两广方言学堂成立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由广州译书馆和两广游学预备科合并而成,马叙伦的业师陈黻宸被聘请为学堂监督。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言其于 1906 年下半年到广州,“先在两广师范馆,后在两广方言学堂,都是教书”424。马叙伦在方言学堂任文科教习,兼授伦理学。吴任臣(?1689),清代学者。字志伊,一字尔器,号托园。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故马叙伦称之“乡先生”。“官局本毕注”,当指清光绪间浙江书局刻子书二十二种本山海经新校正,清乾隆间毕沅注。九、白石诗集一卷词集一卷,宋姜夔撰;诸家评论一卷,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刻本 图 2 白石诗集马叙伦跋马叙伦跋云(图 2):予藏白石集有三本,今复获此椠,最精,然亦非全豹也。壬子夏五尊匏笔。余向藏白石老仙集,一为仁和许氏本,一为桂林倪氏本,一为某氏本,并此凡四本。某氏本失去,更得嘉泰本、武唐吴氏本、张奕枢本,惟陆钟辉本屡见,而议价不谐。然张本、陆本并出嘉泰本,今得其祖本,而孙、礽或缺其一,亦可已乎?论刊工之精粗,则嘉泰本后当推武唐本,次为张、陆,此又其次矣。癸亥秋石屋记。按:“尊匏”,马叙伦别号。“仁和许氏本”,281马叙伦藏书题跋补录即清光绪十年(1884)仁和许增刻白石道人歌曲四卷别集一卷本。“桂林倪氏本”,即清同治十年(1871)倪鸿刻白石道人四种本。“嘉泰本”,为姜夔集最早刻本,即宋嘉泰二年(1202)钱希武刻歌曲六卷歌曲别集一卷本,此本早已失传,马叙伦所获为清宣统二年(1910)沈曾植影印白石道人歌曲六卷别集一卷附事林广记二卷。马叙伦误以为沈氏据嘉泰本影印,其读书续记卷四有云:“余近见影印嘉泰本(沈子培提学安徽时所印),六卷之目赫然。”2477其实沈曾植所据底本当为“张奕枢本”,即清乾隆十四年(1749)张奕枢刻白石道人歌曲六卷别集一卷本。“陆钟辉本”,即乾隆八年(1743)陆钟辉刻姜白石诗词合集(含诗集二卷,集外诗一卷附录一卷,诗说一卷,歌曲四卷,歌曲别集一卷)本。张本、陆本均源自嘉泰刻六卷本,然陆氏以“歌曲第二卷、第六卷为数寥寥,因合为四卷”(陆钟辉自序)。“武唐吴氏本”,或称“武唐俞氏本”,稀见。黄裳来燕榭书跋著录一本:“白石诗钞一卷、词钞一卷。题武唐吴淳还迕依编订。康熙刻本。十行,廿一字。上下黑口,左右双栏。前有改庵居士吴淳还诗钞序。目录大题下双行题武唐俞兰圣梅校阅、陈大经弘道一字理亭参详。目后有俞兰叙。词钞前有花庵词客黄升序,香藏道人柯煜序,吴淳还序。”黄裳并云:“柯序言乙丑以还二十年间云云,是刻当成于康熙四十四年顷也。”8马叙伦藏本仅存词钞一卷,缺诗钞。该本曾引起词学大师夏承焘关注,据其天风阁学词日记,1940 年 12 月 24 日,夏承焘曾函询马叙伦“其旧藏武唐俞氏白石词钞何时何人刻”9。(杨健,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研究馆员)参考文献：1杨健,葛瑞华.马叙伦藏书题跋辑录G/上海交通大学经学文献研究中心.经学文献研究集刊:第 14 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5:1-14.2杨家骆.近三百年读书笔记汇编:读书小记及续记M.台北:鼎文书局,1978.3马叙伦.石屋余沈M.上海:上海书店,1984:140.4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3.5周越然.言言斋古籍丛谈M.周炳辉,辑;周退密,校.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101.6陈谦.儒志先生学业传M/儒志编:卷首.永嘉诗人祠堂丛刻本.如皋:冒氏,1915(民国四年).7曹海花.浙江图书馆藏王修题跋考G/程焕文,沈津,等.2016 年中文古籍整理与版本目录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下).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575.8黄裳.来燕榭书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68-69.9夏承焘.夏承焘集:第 6 册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259.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