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博物馆藏汉代铜鸟保护与修复析释.pdf

文物保护225贵州省博物馆藏汉代铜鸟保护与修复析释宁健荣（贵州省博物馆）陈钱美（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历史学学院）摘 要 本文从文物保护与修复的发展历程切入，结合馆藏青铜鸟的保护修复方案编制，分析、解读文物保护与修复的基本方法步骤，为文物保护与修复的后续开展工作提供依据。关键词 汉代铜鸟；文物保护；文物修复中国青铜文化历史源远流长，青铜器种类丰富、工艺精湛，是青铜时代留下的重要历史文物。文物是人类社会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重要载体，是历史见证的实物资料，同时也是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1无论是可移动文物或是不可移动文物，都为古代人类生产活动所创造且不可再生。2文物在历经千百年岁月的流传后，受地理环境和人文因素的影响，残损现象普遍存在。因为文物的不可再生性与不可替代性，文物的保护与修复十分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8月19日对文物工作的指示中指出：“文物是历史的见证，保护文物就是保护历史。要始终把保护放在第一位。”3针对文物保护与修复的重要性，我们对文物保护与修复技术的形成和发展做一个简单梳理，结合对青铜器修复工1 李晓东：文物学，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年，第2页。2 吴诗池编著：文物学概论，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第2227页。3 国家文物局：深入学习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物工作重要论述和重要指示批示 加强文物保护 坚定文化自信，引自http:/ 第二辑作的思考，进一步分析解读文物修复与保护的工作方法。一、文物保护与修复行为的形成与发展经过对现有资料的搜集与查找，中国最早将文物修复纳入文物保护工作范畴的是北魏时期人们对名人字画的修复行为1；而西方则是文艺复兴时期（1417世纪）对古物的修复2。北魏以来，中国流传的与器物修复相关的资料，大多目的是保留器物的使用功能3，或者说对恢复文物的原有外观，以保持器物的原真性有较大的要求，这与现今文物保护与修复“修旧如旧”的原则基本相一致，但也仅仅是考虑功能使用上的原有价值。清代，高度集中的皇权政策限制了人们在精神上的发展，古玩市场日益繁盛。4但文物保护与修复相关理论在这一时期鲜有发展。所以，日渐精进的工艺制作并未能推动中国在文物保护与修复层面的理论发展。然而在西方社会，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三大思想运动相继出现，科学、艺术也在此时得到快速发展5，以人为核心的思想观念打破了神学的思想束缚。人们在精神层面的发展需求日益增大，文物古迹的保护利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整个西方文化遗产界都开始对文物保护与修复进行探索，新型修复技术随之形成。20世纪中叶，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思想的开放，中西方文物修复理念有所交集。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都比较关心、重视藏品的保护工作，并开始1（后魏）贾思勰原著，缪启愉校释，缪桂龙参校：齐民要术校释卷二，北京：农业出版社，1982年，第163、164页。2 戚军超、兰恩强：浅议欧洲文物修复理论，魅力中国2011年第21期，第106、107页。3（宋）周密：志雅堂杂钞卷二，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第158页。4 梁志伟：中国历史上的六次收藏热，大观（收藏）2017年第6期，第124128页。5 王锺陵：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思想的总体走向及对20世纪西方思想与文论的总概括与展望，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4期，第122页。文物保护227了现代意义的保护工作，如建立国有博物馆、文管所等机构。社会上从事青铜修复的高手，被聘请至博物馆或相关文化机构来继续发挥他们的技术专长，并将过去传统的修复技术进行教授传承，把昔日的“古董修复”转变为“文物修复”1。1963年，梁思成在做古建报告时提出“整旧如旧”2，并将“保留古意”“最小干预”“尊重史实”等理念带入大众视野。在此之后，他的这些修复原则便成为中国文物修复原则的重要组成部分，并被反复探讨且辐射至可移动文物领域，影响着20世纪后半叶乃至21世纪进入文博系统的文物保护及修复工作者的工作。3近年来，随着央视我在故宫修文物等文博节目和纪录片的播出，文物保护与修复逐渐走进大众视野。在此之后，时有某地因为某文物被过度保护或者修复的报道，进而产生不少争议，随即国家相关部门对文物保护与修复也愈加重视。通过在中国知网上以“文物保护与修复”为关键词检索得知，以“文物保护与修复”为关键词的相关研究开始出现于1981年，2001年后整体呈上升趋势。知网将包含某关键字的文献发文量趋势称为“学术关注度”4。从图1中可以看出，自21世纪开始，学界对文物保护与修复的关注度呈上升趋势，并分别在2016年和2019年出现两个相差不大的峰值。出现此现象的原因包括政治、经济、科学技术等各方面的发展。如政治上，2016年4月1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对文物工作的指示中指出：“文物承载1 张鹏宇：中国青铜器传统修复的理念转变与实践，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2019年第S2期，第88页。2 彭文立、梁国钊：略论梁思成的“整旧如旧”，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5期，第104108页。3 黎畅、李奇：文物价值认知与修复行为的关系概论以古瓷器修复为例，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2019年第S2期，第2125页。4 中国知网数据指数部分对学术关注度的词条解释。228贵博论丛 第二辑图1 知网“文物保护与修复”相关研究，发文量年度趋势图文物保护229灿烂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维系民族精神，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深厚滋养。保护文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1同年，历经八年、终于完成修复的重庆大足石刻“千手观音”向观众开放，引起了业界相关人员在大众面前对修复理念及修复效果的激烈讨论，同时出现了发文量的巅峰。2019年则有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成功申报、习总书记在十九大和十九届二中全会、三中全会关于文物工作指示中“回头看”，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等重要指示。同年8月，习总书记到甘肃敦煌考察指出：“中国传统文化并没有摒弃外来的东西，但是我们要坚持我们的民族特色；优秀文化要发扬光大，同时也要学习外来的优秀文化。”随着经济的发展，新时代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提高，对精神文化的需求也越大；互联网信息的发达、人们获取资讯方式的便捷等，都是带动业界人士对文物保护与修复工作的支持、促进发文量上升的因素。地大物博且有悠久历史的中国保存有大量文物，同时也是重要的历史文化载体。这些文物则经过千百年的使用与流传，历经沧桑，文物保护与修复就显得极为重要，人们对文物保护与修复知识的认知需求也在不断扩大。为使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本文以汉代铜鸟保护与修复为例，阐析其工作思考，为后续保护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依据。二、汉代铜鸟修复与保护的思考青铜器在中华几千年文明发展长河中，既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人们实际生活的主要器具。青铜器传统修复技术，在中国最早可以追溯至夏商时期对铸造缺陷青铜器的熔补修复行为，随着宋明时期金石学的形成与发展，这门手艺也被流传下来，最终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新中国成立以前，由1 新华网：习近平对文物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引自http:/ 第二辑于缺乏文物保护与修复理念的指导和规范，青铜器的修复行为通常是一种经验性实践。现在，随着现代文物保护修复理念的成熟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传统的修复技艺吸收新材料、新技术，使修复变得更加规范化、科学化。1通过对馆藏铜鸟保护修复的工作梳理，阐释当下文物保护修复技术的理念与实践。1.铜鸟基本信息及完残状况贵州省博物馆藏汉代铜鸟，出土时间、地点不详，于1976年被安顺土产公司征集，后转至贵州省博物馆收藏。铜鸟右翼及尾部断裂，足不存。颈、翼、背、尾部均饰有浮雕状S形螺旋纹。鸟背脊处与鸟身边缘处均饰有辫索纹。通长16.2cm，通宽12.3cm，高6.5cm，壁厚0.3cm，重129.4g。铜鸟通体锈蚀物较多，锈蚀产物呈浅绿色，腹部呈浅褐色，部分区域锈蚀物脱落；通体1 张鹏宇：中国青铜器传统修复的理念转变与实践，第8690页。图2 铜鸟全面腐蚀图文物保护231（含内壁）多处存在表面硬结物，表面硬结物呈暗绿色，硬结物质地坚硬，与基体紧密接触；腹部两翼下各有一处裂隙，左翼下裂隙处变形；颈部有残缺孔洞；右翼及尾部断裂。2.修复目标在修复过程中严格按照国家文物局颁布的相关规程进行操作，保护工作应通过机械方法或化学试剂去除器物表面锈蚀及硬结物，清除腐蚀病灶，对矿化部分进行加固，对断裂处进行粘接处理等；并坚持以最少干预的原则进行保护与修复，尊重历史、尽量保持历史沧桑感，根据文物实际情况确定修补程度，使汉代铜鸟经处理后能在文物库房长久保存。3.工作原则在汉代铜鸟修复中，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实施细则、馆藏金属文物保护修复方案编写规范（WW/T 0009-2007）、馆藏青铜器病害与图示（WW/T 0004-2007）等法律、法规及标准制定汉代铜鸟保护修复原则。修复时要做到：第一，坚持“维持文物原状原则”，尽量避免文物修复过程中的二次破坏。首先，清洗中，使用去离子水浸泡，用稍硬的毛刷轻轻刷洗；其次，用洁牙机、竹签等物理方法去除表面硬结物；最后，根据铜鸟断口形状处理后，运用双组份粘接剂进行粘接加固。为保持文物原状，粘接完成后，需要对溢出的粘接痕迹进行物理剔除。第二，坚持“最小干预原则”，处理全过程要尽量保证文物本体的真实性。在保证器物物理、化学、生物等原始资料不变的基础上，对铜鸟表面锈蚀物进行处理，尽量保持铜鸟的原始状况。第三，坚持“可再处理原则”，金属文物在进行保护修复时，无论处理方法还是选材，都应该充分考虑到修复材料的可逆性，可使用Paraloid B72做封护处理。第四，坚持“安全性与兼容性原则”，在采取物理方法清洗及除锈过程中，232贵博论丛 第二辑要预防除锈过度等现象。化学修复材料的使用必须是大家公认的，保证修复材料稳定而且有效。使用新材料必须进行前期试验和研究，证明其有效性、可逆性、对文物本体无破坏性。铜鸟的保护修复材料基本为常用且成熟的材料。第五，坚持“可识别与整体协调两者相结合的原则”，在评估铜鸟的价值时，铜鸟腹部两翼下各存在一处裂隙，需要用双组份粘接剂对其裂隙进行粘接处理。残缺的铜鸟颈部、腹部、尾部，则用铜胶棒进行补全，补全部分做补全随色处理。4.铜鸟保护修复路线及步骤文物的保护修复，都必须遵循“照相、描述取样、分析检测清洗、除锈整形粘接缓蚀封护补全随旧完善档案”的步骤，铜鸟的保护修复也必须如此，基本程序不容改变。第一，建档。用文字和图片对铜鸟的相关属性进行描述，以及记录保护修复过程所采用的药品、技术及分析测试结果等。第二，描述、记录。除完成铜鸟的基本信息外，在实施保护修复过程中要随时记录所采取的方法和使用的化学药品。主要包括时间、药品名称、浓度、使用的方法、操作人、预期效果和实际结果。并按照 馆藏青铜器病害与图示（WW/T 0004-2007）的要求绘制青铜器的病害图。第三，拍照。为更好地建立保护修复档案，除文字记录外，还要收集图片资料。初步建立文物的档案，所需照片不仅要反映器物的整体外貌，还要反映出局部特征，在保护修复过程中也要注意留取照片资料。第四，取样及检测分析。利用显微镜、X光射线等现代技术对铜鸟材质、病害原因进行取样分析。第五，依次进行清洗、除锈、整形、粘接补配、随色做旧、缓蚀封护、完善档案移交。完善保护修复档案后，将铜鸟及修复档案副本一并移交给收藏单位，同时对文物进行观察，并做好跟踪记录。文物保护2335.修复意义青铜器是人类历史上的一项重大创造，是中华民族在华夏大地上成就的璀璨文化，为中华文明的礼制文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它在中国古代社会具有特殊功能，从而造就了青铜文化大约十五个世纪的兴盛；青铜器还是中国古老文明的缩影与人类社会进步的历史见证，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和文化艺术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因此，保护与修复青铜器文物，就是为青铜器的收藏与研究提供科学、有效的实物依据。馆藏汉代铜鸟的造型风格和铜质铜色，具有浓郁的贵州地方民族特色。其造型独特，制作精美，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具有明显的装饰作用，是研究贵州夜郎历史文化和贵州汉代社会生活的重要实物资料，具有重要的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对汉代铜鸟的修复与保护，不仅是对艺术品的保护，也是对民族文化的保护，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综上所述，中国对古代器物的保护与修复历史悠久，文物保护理念源远流长，而它的发展却波澜曲折、进展缓慢；与之不同的西方文物保护，自发展伊始便不断进步，迅速形成系统的文物保护理念和先进的文物修复技术。因为文物的价值随着社会发展而被发掘，人们对文物的保护与修复观念才越来越被重视。因此，文物的保护与修复，本身是一种对已认知文物价值的取舍与传递1，也是人们在精神文化需求上的一种折射。随着现代科技的进步，现代化修复技术不断更新，与传统修复技术有效融合，从而保证文物的完整性和延续性，为收藏与研究提供更多的实物支撑。1 黎畅、李奇：文物价值认知与修复行为的关系概论以古瓷器修复为例，第21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