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9安大简 诗经“怀(褭)”字及相关诸字古文字研究(34):329332,2022安大简 诗经“怀(褭)”字及相关诸字洪 飏 于 雪安大简 诗经 中的“怀(褭)”字共三见,分别见于 周南卷耳“嗟我怀人、维以永怀”和召南野有死麇“有女怀春”中,因有传世本可资对照,故“褭”读作“怀”没有问题。“褭”字写作,整理者在释文里说:“郭店简有(郭店缁衣简41)字,学者多认为此字应隶定作,是坏之误,用作怀。”并引上博简 衣 简21与郭店简 缁衣 相当的字作“褱”,证明安大简诗经“褱”作“褭”没有问题。李家浩则认为以“褭”为“褱”,或为楚人书写习惯,与说文 训为“以组带马也”的“褭”当非一字。郭店简缁衣“子
2、曰惠不坏(怀)德”一句与之对应的上博简作“厶惠不褱惪”,其中“坏(怀)”字写作,即“褱”字,可证郭店简字读作“怀”没有问题。说文衣部:“褱,侠也。从衣眔声。一曰橐。”段玉裁注:“今人用怀挟字,古作褱夹。”尚书尧典:“荡荡怀山襄陵。”汉书地理志 引“怀”作“褱”,颜师古注:“褱字,古与怀字同。”“褱”是“怀”的古字。郭店简字仅1见,可隶作“”,但各家说法不一。总结起来有如下四种情况:一是“坏”字的误写,持此说的有陈伟、裘锡圭、刘信芳、陈志高等。陈伟认为是“坏”的异构或讹体,读作“怀”。裘锡圭认为上博简为陈伟说提供了确证。刘信芳隶定为“坏”,读作“怀”。陈志高隶定为“坏”,读作“怀”。二是“褱”字
3、误写,持此说的有李零、刘乐贤、王力波、邹濬智等。李零认为郭店简此字从衣从马从土,郭店本的写法是“褱”字的误写。刘乐贤认为是“褱”的讹误,读为“怀”。王力波认为“”是“褱”的形误,即“怀”字。邹濬智认为“眔”与“马”形近,郭店简抄手将“褱”误抄成“褭”。三是“褱”之古字,持此说的有刘晓东、余小调等。刘晓东认为“”是“褱”字之古文。余小调同刘晓东之说,认为“”是“褱”的古字,读为“怀”。四是隶定作“”,持此说的有 郭店楚墓竹简 整理者、何琳仪、魏宜辉、周言等。何琳仪读“”为“挠”,“”与“坏”字形相近,故讹作“怀”,又音变为“归”。魏宜辉、周言认为“”字从褭从土,简文中的“”字应作“扰”,训为乱。
4、季旭升认为“”当从马衣声,与“褱”同音假借。刘桓认为“”应读“褭”。“褭”字在秦汉简帛中常见。包山楚简119反有,与宵连用构成“宵”,而包山楚简 72有“宵”。刘信芳认为字是“怀”字,则即为“褱”。何琳仪认为此字是“”,从心,褭声,是“褭”之繁文。包山楚简 整理者和 包山楚墓竹简文字编 认为是“被”字,从330古文字研究衣从皮省。对字未加隶定。我们以为 包山楚简 72字与安大简字实为一字,均是“褭”字。包山楚简 119反的字可隶作从心从褭,用作“怀”,人名用字。包山楚简 23有字。包山楚简文字编 和 包山楚简 整理者都认为是“”字。刘信芳隶定为“櫰”,从木褱声,并说“褱”之字形可参郭店 缁衣
5、41“私惠不坏(怀)德”,今本 缁衣 作“私惠不归德”。论语里仁:“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此简字或隶定作“”,或隶定作“櫰”,恐非是。何琳仪 战国古文字典 将其隶定作“”,将 包山楚简 72“宵”释作“宵褭”,可从。秦简中也有。如(岳麓肆律壹213)、(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356)、(居延汉简 183.6)、(肩水金关汉简 73EJT23:147)。我们认为郭店简字不是“坏”或“褱”字的误写,应从郭店简整理者隶作“”,读为“怀”。该字其实是在安大简 诗经和 包山楚简字上加“土”而成。不同地域、不同时期以及不同内容的简上分别出现“褭”或含有“褭”的字,可见将其认作“坏”或者“褱
6、”误写的说法不能成立。首先,郭店简“马”字以及从“马”之字有写作跟“褭”和“”相同的情况,例如马字作(穷达以时8),又作(尊德义7)。从马的字,“馰”作(穷达以时10)、“駜”作(缁衣 42)、“騹”作(穷达以时 10)、“”作(穷达以时 10),其中的马头部分写作,与古文字、及所从相同,包山简也有写作这种写法的“马”字。可证、隶作“褭”,隶作“”,没有问题。其次,“坏”字说文古文写作,从土从眔。睡虎地秦墓竹简(杂抄40)“坏”字作。郭店简有明确的“坏”字,作(唐虞之道 28),该字所从“田”即“目”之讹写,郭店简里二者讹混多见,如“福”字作(老子 甲38)、“胃”字作(老子 甲7)、“”字作
7、(缁衣 20)等。“怀德”一语在出土文献中常见。但常常以“坏”为“怀”,如二十一年相邦冉戈(集成11342)有“坏(怀)德”之语,“坏”字作。岳麓书院藏秦简(肆)84:“虏学炊(吹)(栒)邑、坏(怀)德、杜阳、阴密、泥阳及在左乐、乐府者。”“坏(怀)”字作。里耶秦简(壹)(8-781+8-1102):“卅一年六月壬午朔丁亥,田官守敬、佐、禀人娙出貣罚戌簪褭坏(怀)德中里悍。”此简中“褭、坏(怀)”同时出现,分别写作、,“褭、褱”虽形近但不混用,更可说明“褭”不是“坏(怀)”的误写。对于安大简、包山简和郭店简写作“褭、”等形的字,其字形构成当如何解释呢?下面我们试着谈一点粗浅的认识。成语“乌焉成
8、马”,是说“乌、焉”与“马”混同。“乌”与“马”形体混同的情况在楚文字中就已经出现,如“乌”上博简八作(成王既邦 4.8),包山简作;“马”包山简作,上博简331安大简 诗经“怀(褭)”字及相关诸字八作(命 6.16)。周礼天官缝人“丧,缝棺饰焉”,汉郑玄注:“故书焉为马,杜子春云当为焉。”古谚:“书经三写,乌焉成马。”“乌焉成马”正可说明“乌、马”形体混同的事实。“乌”金文作(集成 4341)、“鸟”金文作(集成 5761),“乌、鸟”形体相近。包山简“鸡”字写作、,从鸟奚声,可隶作“”。说文“雞”字籀文也写作从鸟奚声。“鸟”上博简八作(李颂),安大简一作,清华简玖作(治政之道 26),郭店
9、简作(老子 甲33),安大简中从鸟之字如“鸣”作、“鹑”作、“鹊”作。楚文字“鸟”头与“目”形近。安大简中“马”字作、,从马之字如“驷”作、“驱”作。以上说明“马”与“鸟”二字形体相近。正字通 以“裊”为俗“褭”字。上举乌、马或鸟、马古文字形近的情况正可为其提供出土文献佐证。“眔”字上从目,与“乌、鸟、马”在形体写法上很相近,“褭”作为“褱”字的异体是很可能的。遗憾的是我们尚未发现古文字中“眔”与“马”(或鸟、乌)相讹混的例子。那么,“褭”与“褱”的关系怎么看呢?季旭升有过相关的说明,兹引如下:“褱”和“”如果各依其字解释,二字释义实相对反;释为讹写,字形有点接近又不是很接近。说文释“褱”“从
10、衣、眔声”,恐有可商。“褱(匣纽微部)”,“眔(徒合切,定纽缉部)”,二字声韵俱异,“眔”字很难当作“褱”字的声符。不过另外,“衣(影纽微部)”与“褱”声音条件更接近,可能“褱”字从“衣”也有兼声的作用。郭店 本“”当从“褭”声,说文 音“奴鸟切(泥纽宵部)”,除 郭店“”外,“褭”字目前只见于秦系文字,二十等爵中的第三等叫做“簪褭”。疑楚系此字与秦系为同形异字,郭店 此字或当从马、衣声,与“褱”为同音通假。季旭升提出“褱”字从“衣”也有兼声的作用,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如果是这样,“褱”字写作从“马”或者从“眔”,都是可以的,它们声符相同,意符不同。这比说成“误写”要客观一些。古玺汇编 1528
11、号为一方姓名玺,附列如下:古玺汇编 和 战国文字编(修订版)均置左边之字于“褢”字头下,该字“衣”内所从与郭店简“坏”字所从右半相同,而与从衣从鬼之古文字写法不类。其左边之字应是“褱”字,用作人名。此外,古玺汇编 1654“褱”中的也是作为人名来使用的。附记:国家社科基金冷门绝学“百年来甲骨文考释实践研究”(19VJX112);辽宁省“兴辽英才计划”项目“甲骨文考释文献整理与研究”(XLYC2004016)(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332古文字研究注:安大简将字隶作“”。本文采用 郭店楚墓竹简 的隶定,作“”字。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编,黄德宽、徐在国主编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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