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报》时期马克思物质利益观及理论价值.pdf

22 00 22 33年年第第11 22期期 读经典 作者简介 隋启贤,曲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陈文殿,曲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哲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莱茵报时期马克思物质利益观及理论价值 隋启贤 陈文殿 摘摘 要要 莱茵报 时期是马克思思想转变的开端时期,在唯物史观与剩余价值学说的构建、产生和发展过程中起着理论地基的作用。这一时期,对物质利益问题的思考是马克思实现两个转变的基础,马克思在对物质利益的分析中形成了科学的物质利益观,科学的物质利益观更是创建“新世界观”“实践唯物主义”等理论的重要前提。研究该时期马克思的物质利益观对探清马克思主义产生与发展的源头具有重要价值。关关键键词词 莱茵报 时期 马克思 马克思主义 物质利益问题 物质利益观 莱茵报 时期是马克思思想发展的重要时期,该时期马克思开始回答现实问题,实现了自我清算与突破,开始了思想的变迁。此时,马克思形成以底层人民为重点的政治思想和探究利益问题的现实思维,同时也为他带来了一个苦恼的难题 物质利益问题。物质利益问题的出现使马克思陷入矛盾的状态,对其不断探究促使马克思开始进行思想上的两个转变,为唯物史观的创立和剩余价值学说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一、莱茵报 时期是马克思关注“社会现实”的开端 普鲁士王国的现实矛盾动摇了青年马克思的信仰,促使他将目光转向对社会现实问题的思考。学生时期的马克思深受黑格尔的影响,对“自我意识”的崇拜在他的博士毕业论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论文的开篇他就写下“唯心主义不是幻想,而是真理”19的观点。但是,当马克思进入 莱茵报 后,他原本坚定的信仰和主张的政治思想都遭到了现实的冲击。马克思看到了尖锐的矛盾与讽刺的现实,书报检查令的颁布激发了马克思对普鲁士当局的强烈批判。书报发行中的种种矛盾促使马克思展开对政治和法令的批判,而在“林木盗窃案”中马克思真正看到了贫苦人民同资产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就任主编初期,马克思依旧认为法和国家是“理性”的代表,但存在于现实中的矛盾不断冲击着马克思的头脑。法律和国家不再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是站在了私人利益的一面,用立法攻击贫苦人民的利益,在这种社会现实面前马克思开始对黑格尔哲学产生怀疑。马克思开始面向社会问题的不同方面,批判视角由哲学层面转向政治层面。马克思意识到立法的发展呈现出全然不同的趋势:学术受制于地位,确定性受制于不确定性,理性主义受制于浪漫主义,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均是对私有财产的维护。马克思认为,私人利益讲求的就是消灭自己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就是所有阻碍私人利益扩张的因素。在 摩泽尔记者的辩护 中,马克思对于现实社会的探索不再是单一的批判,马克思的批判视角逐步扩大到经济领域,并意识到影响社会现实的因素除了物质利益外,还必然存在其他因素。马克思逐步认识到社会现实的核心并非绝对精神,而是社会的种种矛盾,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和矛盾。从这些文章中可以看出,马克思从违背现实的法中发现私人利益的特殊地位,隐藏在社会现实背后的物质利益问题逐渐浮出水面,随之围绕社会现实展开的思考促使他不断接近物质利益的内核。社会现实为马克思提供了解决时代问题的新视野和厘定科学观念的新思路。马克思重视对现实社会状况的分析,致力于寻找解决社会问题和处理社会矛盾的方法。对社会现实的关注促使马克思将最直接的时代问题作为研究对象,直面当时最尖锐的贫困问题。同时,从社会现实中,马克思认识到哲学需要面向现实生活,理论需要解决实际问题,思路的转换促使马克思潜心回答物质利益难题。至此,马41隋启贤 陈文殿/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物质利益观及理论价值克思接触了诸多从未涉足的范畴,对“人民”“劳动”“额外价值”等范畴的重视促使他从新角度深入研究和分析社会问题。社会现实将马克思的思路由纯哲学批判引向政治批判,最终引入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促使他将时代问题置于现实实践中思考回答,为日后科学理论的创立提供了合乎时代要求的物质利益观。二、“物质利益观”构成马克思思想转变的重要环节 马克思对物质利益的认识多集中于私人和私有财产视域。在普鲁士当局颁布的条令中,马克思发现私人利益已然成为一种非理性的物质欲望,法的真正支配者变成了财产所有者。马克思指出:“私人利益非常狡猾,它会得出进一步的结论,把自己最狭隘和最空虚的 形态宣布 为国家 活 动 的 范 围 和 准则。”12 6 1马克思站在贫苦人民的立场上抨击财产所有者贪婪的获利行为,认为私人利益已经成为当前社会乃至国家的统领性因素。在摩泽尔地区贫困问题中,马克思揭露“这种意图就是想用官员的理智去对抗市民的理性”13 7 2。此时,马克思将私人利益视作市民的理性。从林木盗窃案到摩泽尔地区葡萄园种植者问题,马克思一方面认为私人利益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因素,社会各方不应把私人利益作为重要标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私人利益的存在可以反抗政府官员中存在的官僚现实,避免官员权威直接成为国家利益。由此可见,马克思看到了物质利益问题所具有的矛盾性,但其思维仍困于黑格尔哲学的理性主义中。马克思初步突破了唯心主义的思维困境,思想上开始从唯心主义逐步转向唯物主义。进入 莱茵报 后,马克思就新闻出版问题展开辩论,此时自由观念仍是他的思想支撑,提出新闻出版界应该拥有也必须拥有出版自由权。马克思以自由作为辩论基础,提出自由报刊的理想使命。此时的马克思将自由性同人民性紧密联系起来,鲜明地突出了他的自由思想。但在辩论中自由精神并没能带来有力的力量,直至马克思看到物质利益问题。马克思开始将诸多问题置于真实的社会现实中,无论是私人财产和法的形式之间的矛盾,还是理性主义国家对摩泽尔地区贫困问题的回答,这些现实事件都离不开物质利益。由此可见,物质利益难题为马克思提供了新的哲学思维视角,马克思逐步脱离唯心主义框架的束缚,开始以唯物主义的方法批驳与考虑现实问题。共产主义思想在此阶段得到了初步体现,马克思进入由革命民主主义者向共产主义者转变的阶段。莱茵报 时期是马克思思想的思辨阶段,有关共产主义的论述在这一时期就有所体现。“平等”一词多次出现在马克思的文章中,他强烈地批判了社会现实中伪善的平等,他更为重视的是全社会各阶层的平等。马克思的关注视域逐步由贫困阶层扩展至所有公民,强调社会各领域应注重全体公民的共同利益。在 共产主义和奥格斯堡 一文中,马克思针对共产主义发表论述,并阐述了自己对共产主义所持有的态度。一部分人“认为君主政体应当设法用自己的方式去掌握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12 9 2。马克思则揭露出这种共产主义思想的虚伪本质,即维护封建贵族的利益。“伪善”共产主义者认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应同君主制度相结合,马克思则认为共产主义应该推翻一切阶级统治。同时,马克思强调了共产主义对欧洲的意义,但对空想社会主义却持有不同的态度。马克思“提出了对共产主义进行 理论论证,即建立一种与空想社会主义不同的科学共产主义理论的任务”2。由于此时马克思的一些看法仍困于理论缺乏和实践不足的“牢笼”内,共产主义任务仅仅是他头脑中的规划,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转变为马克思日后的理论阐述提供了思想基础。三、科学的物质利益观是唯物史观创建的理论逻辑前提和基础 物质利益的过度维护是阶级博弈的根本原因。随着私人利益的分化,马克思认识到阶级分化与阶级对立最终将呈现不可扭转的局面。相反,造成对立局面的物质利益却隐藏于各阶级背后,以无形的方式对社会现实进行干预和控制。特权阶级以物质利益为由,将国家设定为本阶级的政治武器,并借此对抗其他阶级。同时,国家手段成为私人阶级扩张利益的工具,该阶级甚至希望国家意识同他们的思想水平保持一致。此外,政府在顾全私人利益的前提下,对贫民又设置了新的规定。法律沦为了少部分人的特权,成为扩大本阶级利益的直接武器。此51隋启贤 陈文殿/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物质利益观及理论价值外,由于利益的存在,不同阶级产生了极端分化,地位成为身份和话语权的标志。马克思指出,官员可以凭借他本身的职位确保个人的观点成为国家的观点,而贫苦人民不具有任何发声的权利。在统治当局眼中,公众是“一无是处”的,公众所提出的需求存在不实因素,而官员却与之相反,他们是“无所不能”的,由此更加造成阶级对立的恶性循环。物质利益观的阐述进一步激发了马克思对人民主体思想的深入思考。在驳斥普鲁士当局专制统治时,马克思尖锐地指出“人”在统治阶级决策范围内的卑劣地位,在私人利益的操纵下穷人成了法律的牺牲品。马克思将人民主体的思想初步融入他的国家政治建设思想中,面对社会的种种事件他提出了疑问 “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公民擅自割断了某一根命脉,国家就可以割断所有的命脉吗?”12 5 5在马克思看来国家的基础应是全体人民,政府所采取的措施理应站在绝大多数人民的立场上,而现实却给予了截然不同的结果。马克思指出,条例的推出和政府的态度证明了行政机关已脱离常规,人民已从合理的主体地位脱离。国家权威成为利益的奴隶,国家制度成为腐朽的空文,国家成为财产所有者服务的机器。马克思人民主体的思想发轫于此,但他对人民范畴的分析也止步于普鲁士专制统治的层面,对其结构的划归也出现不断变化的情况,从而造成人民群体的范围与概念出现模糊。因此,马克思并未系统地阐述出科学的人民主体思想,但此时对人民的思考仍为唯物史观的创立带来了思想启发。科学的物质利益观初次揭示了影响社会发展的因素,为唯物史观的创立奠定了逻辑基础。无论是占有问题还是惩罚问题,统治当局始终允许私人独占财产和任意惩戒违法者,这些行为均是私人利益的体现。因此,马克思提出利益问题存在于国家理性、等级制度和法的制定诸多领域,物质利益决定理性自由,而不是理性自由操控物质利益。社会矛盾证明了物质利益才是解决人的生存问题的基础,社会生活的本原不是从精神中产生的而是客观存在的,要想探清社会发展的动力及进程问题必须要将社会现实置于物质基础之上。虽然,此时马克思并未明确表述出物质利益同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内在联系,但已经清楚认识到物质利益同国家、政府、法律以及财产均有密切的关系。同时,马克思也意识到其他因素的作用。在对摩泽尔贫困问题的辩驳中,马克思提出“第三因素”的概念,也就是他所认为的政治因素。马克思将政治因素定义为同私人利益没有直接联系的非官方因素,认为这种因素对普遍利益的形成具有重要的作用。马克思提出:“唯有它才能使一种特殊利益成为普遍利益。”13 7 8虽然,此时马克思对政治因素的认识区别于唯物史观中的政治上层建筑,但在他的思想架构中已经意识到政治因素同样具有解决社会问题的作用。四、剖析物质利益问题规律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重要理论前提 马克思试图探析个人和群体追求物质利益的规律性,试图由政治批判转向政治经济学方向。马克思发现当“你的利益已经有人照管了”12 6 9,若“你”能够确保自身利益不受侵害,那么对其他占有者的利益扩张将会持中立态度。由此可见,似乎各阶级在追求物质利益过程中只考虑本阶层的利益问题,处于德国社会上层的阶级在物质利益面前几乎不会受到他人的欺骗。马克思也意识到在追求物质利益过程中,底层的阶级将成为弱势一方,将呈现出弱势的状态。马克思认为,社会无法判断某一财产最终属于私有财产还是公共财产,而这种不确定性就是贫民习惯法的缘由。马克思试图从理性主义的基础上阐述清晰财产的二重性,借以解释立法对财产二重性的判断。马克思以修道院废除为例,指出了财产私有化完成后,原有财产的持有者会得到赔偿,但受助于它的贫民却得不到任何赔偿,这意味着“不是把偶然变成必然,而是把偶然弃之不顾”12 5 1。因此,在追求物质利益的过程中出现两种趋势,拥有财产的阶级越发轻易地获取物质利益,而贫苦低下的阶级甚至都无法保障最基本的利益,这也造成了穷人基本需要的诉求同富人额外财产的占有产生冲突。马克思试图认清其中的复杂关系,从国家和市民、穷人和富人对立的困惑中解脱出来,这就促使他不得不从早期纯政治转向政治经济学的方向。马克思试图探索“劳动”“额外价值”“资本”的内在关联,为剩余价值学说的创立提供了重要视角。马克思借动物王国讽刺人类社会,认为贵族只是不劳而获的“雄峰”,他们用劳动的手段“杀死”穷人,马克思由此揭开了一系列非人性惩罚的“遮羞布”。马61隋启贤 陈文殿/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物质利益观及理论价值克思从林木盗窃法条中剥离出“劳动强迫”,指责了普鲁士当局和林木所有者行为的不合规性。在林木所有者的操纵下,所有的罚款都归他们个人所有。一旦违反林木管理条例的人无能力支付罚款,那么所有者则有权强迫他们进行劳动。无论是收取金钱还是强迫劳动,所有者都从中获取了额外价值。由此可见,马克思意识到所有者将贫苦人民看作扩张自身利益的工具,试图将穷人的劳动划为自身的合法财产,达到资本扩大的目的。此时青年马克思虽然没有看到该行为的内核是剩余价值的榨取,未看到资本家对无产者的压榨本质,但他已经看到了资本压榨的表面现象。马克 思 对 物 质 利 益 问 题 给 予 高 度 重 视,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形成提供了重要启示。“马克思所说的他遇到的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 难事,指的是他因缺少对经济问题的研究而难以对涉及物质利益的争论和讨论发表意见。”3马克思曾指出,他开始研究经济学的动因也是基于对林木盗窃和地产问题的讨论,正是此时对政治经济学的涉足,促使了马克思走向现实的“此岸”。青年马克思发现自己秉持的哲学思维并不能解释物质利益的难题,理性的世界观不能建立起清晰的思想脉络,这种苦恼促使他从纯哲学研究转向对政治经济学问题的研究。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涉及的经济要素在其日后的研究中得到了准确的阐述和科学的深化。马克思揭露的私人财产无度扩张行为,正是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中提出的资本再生产过程,而对林木所有者特性的阐述同资产阶级和商人的概念具有一致性。此时马克思不断深入思考回答物质利益问题,该问题为他后期的写作提供了全新的思路。结语马克思在 莱茵报 时期初遇物质利益问题,对该问题的思考成为他世界观发生改变的重要契机,成为马克思思想体系构建的前提和基础。学生时代的青年马克思“深信社会问题的解决归根到底有赖于对国家和法律所实行的改革”4。进入 莱茵报后,马克思从社会现实中发现物质利益问题,继而认清了社会现实的背后是物质利益的变化,社会问题的解决基本由富人的诉求决定。马克思提出了物质基础和阶级利益在社会发展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也发现了其他因素对社会发展的作用。马克思对物质利益问题的不懈探索也正契合了他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 中所写下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5马克思此时对物质利益问题的思考和回答虽有所缺陷,但探究这一问题的过程仍为我们提供了方法指南和价值导向。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的思想呈现出新旧交织的特点,这也意味着他在各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马克思“此时还只是在社会历史领域被构成了对黑格尔理性主义的怀疑与亚意识反对,开始走向,而不是走到了唯物主义”6。但是,我们并不能否认这一时期马克思的思想仍具有巨大价值。马克思对物质利益问题的辨析是社会两大基本矛盾和基本规律的发端,为我们认知经济利益与意识形态的逻辑关系提供了基本分析框架;马克思对社会底层贫苦人民的关注是马克思主义人民思想的前身,为我们坚持和践行人民立场传递了信仰的力量。【参 考 文 献】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 9 9 5.2 陈先达,靳辉明.马克思早期思想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 0 1 6:6 4.3 段忠桥.莱茵报 时期使马克思苦恼的“疑问”是什么J.学术研究,2 0 0 8(6).4 孙伯鍨.探索者道路的探索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2:9 6.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2:1 3 6.5 张一兵.马克思哲学的历史原像M.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0 9:1 0 6.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