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李灵均一 问题的提出南宋杨仲良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一书,将李焘著编年体 续资治通鉴长编 分门类编,各有事目,事目之下又有子目,“汴京百七十年礼乐兵刑之沿革,制度政令之举废,粲然具备,可以案目寻求”,是研究北宋史的必备文献之一。清嘉庆年间,阮元将此书誊抄并改名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简称 长编纪事本末),进呈清仁宗,这就是著名261*本文得到邓小南老师、苗润博老师、小岛毅老师悉心指导,2019 年 7 月曾提交中国宋史研究会主办、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承办的第十二届宋史博士研究生论坛,得到与会老师、同学的宝贵意见。特此致谢。关于本书书名,除 宛委别藏
2、 本和清广雅书局本外,其他清抄本均作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虽然杨家骆、蔡涵墨、徐规等学者有不同主张,但本文在讨论中,仍暂时作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参见赵铁寒 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题端,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赵铁寒主编 宋史研究资料萃编 第 2 辑,台北:文海出版社影印清广雅书局本,1981;徐规 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研究,文史 2001 年第 1 辑,第 193 页;Charles Hartman,“Bibliographic Notes on Sung Historical Works:Topical Narrativesfrom the Long Draft Continuati
3、on of the Comprehensive Mirror That Aids Administration(Hs tzu-chih tung-chien chang-pien chishih pen-mo 續資治通鑑長編紀事本末)by Yang Chung-liang楊仲良 and Related Texts,”Journal of Sung-Yuan Studies,No.28(1998),pp.178-180,中译本题为 论 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与十三世纪前期的史学编纂与出版,蔡涵墨(Charles Hartman):历史的严妆 解读道学阴影下的南宋史学,中华书局,2016,第 2
4、71273 页;闫建飞 广雅书局本 长编纪事本末 编校考,中华文史论丛 2020年第 1 辑,第 6991 页;李灵均 杨仲良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研究三题,理论与史学 第 7 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1,第 6986 页。阮元:揅经室集 外集卷一 四库未收书提要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一百五十卷提要,郑经元点校,中华书局,1993,第 1185 页。的 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成为最常见的“坊间通行本”,广泛被宋史研究学界和文献学研究学界研读、征引。其原因大致有二。其一是 宛委别藏 丛书自民国以来多次影印出版,传布甚广,获取较为便利。其二是学界长期以来普
5、遍认为 宛委别藏 精选善本、“景摹精抄”,未受文字狱影响和统治者的恣意篡改,保留了宋元善本原貌。丁申甚至评价它“固非宋之崇文、明之文渊所可比美也”。学者过往对 宛委别藏 的关注,大多聚焦于其所收个别图书本身,而阮元主持编辑、加工的过程及其对版本价值的影响,仍有待关注。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题名为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的清抄本一种(典藏号 03831,笔者称之为“宛委底本”),经笔者目验,该抄本即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之工作底本。台湾“国家图书馆”藏清抄本(典藏号 02004,笔者称之为“台图本”)与 宛委别藏 底本关系密切。经初36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宛委别藏 自清嘉庆
6、年间抄成后,一直深藏于清宫养心殿,1925 年清室善后委员会始发现“嘉庆书宛委别藏匾”一块(参见清室善后委员会编 故宫物品点查报告 第 2 编第 7 册 惇本殿毓庆宫,清室善后委员会刊行,1925,第 120 页),1927 年发现 宛委别藏 丛书。商务印书馆于 1935 年影印其中 40 种(未包含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1981 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足本 宛委别藏 丛书,宛委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首次影印出版。此后,1988 年,江苏古籍出版社再次影印出版。2003 年,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又影印出版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单行本。张允亮:故宫善本书目 序言,北平故宫博物院图书馆刊行,
7、1934。翁连溪:养心殿藏书 宛委别藏,紫禁城 1991 年第 6 期,第 4344 页;陈东辉:阮元与 宛委别藏,杭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 年第5 期,第1619 页;陈东辉:宛委别藏 述略,故宫博物院院刊 1998 年第 2 期,第 7679页;曾佳钰:宛委别藏 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台北大学,2007,第135137 页;等等。丁申:武林藏书录 卷上,叶 31a,清光绪二十六年钱塘丁氏嘉惠堂刻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典藏号:Y/9508/1250.45。;李更:宛委别藏本 平庵悔稿 小识,中国典籍与文化 2009 年第 3 期,第 6269 页;许媛婷:元刊本 注陆宣公奏议
8、 版本探究 兼论阮元 宛委别藏 影钞本,书目季刊 第 49 卷第 4 期,2016 年,第 117 页。曾佳钰认为 宛委别藏 之缺失有三:其一,四库全书 已收,阮元又重复收;其二,阮元已收但删削卷数;其三,阮元因故未收。笔者仅见徐规和杨明曾指出 宛委别藏本 长编纪事本末 和 陆士衡文集 存在删改违碍文字的情况。参见徐规 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研究,文史 2001 年第 1 辑,第 194204 页;曾佳钰 宛委别藏 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台北大学,2007,第 95 99 页;杨明 论 陆士衡文集之 宛委别藏 本,中华文史论丛 2012 年第 1 辑,第 319329 页。步比对核验,在抄人
9、宛委别藏 过程中,除必要的文本校勘,阮元等人在底本中用朱笔大量改讳、删改违碍文字。本文拟将问题意识集中于确定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分析其校勘、改讳、篡改违碍文字的具体情况,并追踪宛委底本之来源。通过宛委本长编纪事本末 这一典型案例,重新审视 宛委别藏 存在的版本问题。二 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之底本及其校改情况(一)国图藏清抄本即宛委本之工作底本出于 四库全书 存在种种不足、个人兴趣浓厚及报清高宗知遇之恩等原因,阮元自嘉庆四年(1799)担任浙江巡抚以来,即开始搜集江南典籍,分三次进呈清仁宗,被赐名 宛委别藏 而藏于清宫。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嘉庆本 宛委别藏续编书目 已著录 皇宋通鉴长编
10、纪事本末,与 1930 年袁同礼 宛委别藏现存书目、1934 年故宫博物院编 宛委别藏书录 等书目记载一致。除宛委本外,长编纪事本末 现存清抄本 8 种,散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3 种)、台湾“国家图书馆”(1 种)、北京大学图书馆(1 种)、浙江省图书馆(1 种)、南京图书馆(1 种)、日本静嘉堂文库(1 种)。在诸多抄本中,国图藏清抄本 长编纪事本末 之一与宛委本有着直接联系,是宛委本之底本。国图藏宛委底本题名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现存 142 卷(阙卷与宛委本一致),凡24 册。每半叶11 行,每行22 字至24 字不等(偶尔存461唐宋历史评论阮亨:瀛舟笔谈 卷一一,叶 1,清嘉庆二十
11、五年刻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典藏号:Y/9155/7102。同时参考曾佳钰 宛委别藏 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台北大学,2007,第 4245 页。阮元:宛委别藏本续编书目题要,嘉庆间内府朱丝栏写本,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典藏号:004709,转引自曾佳钰 宛委别藏 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台北大学,2007,第 141 页;袁同礼:宛委别藏现存书目,北大图书部月刊 第 2 卷第 1、2 期合刊,1930 年,第 41 页;张允亮:宛委别藏书目,叶 5a,故宫善本书目。中国古籍总目编纂委员会编 中国古籍总目史部,中华书局,2009,第 175 页;北京大学图书馆编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大
12、学出版社,1999,第 74 页;静嘉堂文庫編 静嘉堂文庫漢籍分類目録、静嘉堂文庫、1930、234 頁。在超出或少于此字数的情况),版心白口,无格(见图 1)。序跋信息包括宋欧阳守道序、黄丕烈题跋、阮元书前提要(翁同书抄人)、翁同书题跋,书中还可见多处王鸣韶题记。另外,书中钤有“东壁图书”(朱文方印)、“扬州阮氏文选楼墨庄藏书印”(朱文方印)、“翁同书字祖庚”(白文方印)、“文籀金匮武貄珠钤”(朱文方印)、“北京图书馆藏”(朱文方印)等藏书印。中国古籍总目 将其简单著录为“清抄本,国图(佚名校,清翁同书跋)”,长期以来未引起学界足够关注,因而无法从源头认识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存在的种种问题
13、。图 1 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清抄本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56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中国古籍总目史部,第 175 页。20 世纪 80 年代,李埏曾计划点校 长编纪事本末,在北京图书馆查阅包括本抄本在内的数种清抄本,由于种种原因,最终还是决定以宛委本为工作底本。参见 李埏致邓广铭信(1983 年 8 月 16 日),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藏 邓广铭先生书信档案,档案号:1983081601。笔者认为,此抄本即阮元抄人 宛委别藏 时所选用的工作底本。这可从阮元旧藏、抄成时间、书籍形态及内容本身等方面分析。首先,宛委底本书前钤有“扬州阮氏文选楼墨庄藏书印”,文选楼是阮
14、元藏书楼之一。嘉庆十年,阮元于阮氏家庙西建文选楼,“专藏图书”,可知该书是阮元旧藏。其次,从序跋、题记来看,宛委底本抄成的时间不会晚于嘉庆十年,嘉庆十二年,阮元才首次向清仁宗进献第一批四库未收书。宛委底本收录王鸣韶题记三条:乾隆四十年九月嘱表弟朱象乾抄完首本,计八十八页,俟抄成全书当校其讹误处,此时固无暇晷也。鹤溪王鸣韶书。乾隆丁酉四月金阊寓邸督仆人抄四十三卷至四十六卷毕,因识于后,鹤溪主人王鸣韶。乾隆四十一年五月十二日写毕,鹤溪王鸣韶记。王鸣韶题跋所指的抄本誊写时间为乾隆四十年(1775)九月至乾隆四十一年五月,这显示宛委底本的抄成时间不早于此。嘉庆十年黄丕烈跋文则进一步显示宛委底本的抄成时
15、间不晚于当年,黄跋提及王鸣韶借钱大昕藏抄本所过录之事,未提阮元。此抄本流转到阮元处并成为宛委本工作底本,应皆在嘉庆十年以后。661唐宋历史评论阮元:扬州隋文选楼记:“嘉庆九年,元既奉先大夫命,遵国制立阮氏家庙,庙在文选楼、文选巷之间,庙西余地先大夫谕构西塾以为子姓斋宿饮馂之所,元因请为楼五楹,题曰 隋文选楼。经营方始,先大夫恸捐馆舍,元于十年冬哀敬肯构之。”揅经室集 二集卷二 扬州隋文选楼记,第 389 页。瀛舟笔谈 卷六,叶 31b。阮元年谱 卷三:“(嘉庆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又奉进恭注御制味余书室随笔二册,及四库未收经史子集杂书六十种。”参见张鉴等 阮元年谱 卷三,黄爱平点校,中华书局,1
16、995,第 67 页。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第一册卷四末。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第八册卷四十六末。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第二十四册卷一百五十末。黄丕烈跋文言:“今见此本,有王氏鹤溪印,并有钱印、大昕印,又有鹤溪跋,知其书为伊家所抄。”再次,除题名、册数稍有不同外,宛委本和宛委底本行款、阙卷均相同。更为关键的证据在文字本身,宛委底本随处可见朱笔修改痕迹,包括校勘、删改违碍文字、改讳等,大多为宛委本所吸收。这一点,晚清翁同书跋文已明确指出:“曾经阮文达公缮写进呈,此即其底本也,校改之迹一一具在,尚可见原书面目。”翁氏将阮元撰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提要 抄于宛委底本书前,亦是基于上述认识。(
17、二)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所见校改情况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在抄录过程中,经历了怎样的加工处理?宛委底本中所见的大量朱笔改动、批校痕迹,提供了宝贵线索。阮元等人对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的校改,大体集中在校勘舛误、改讳、删改违碍文字等三大方面。其中,尤以大量删改违碍文字最为引人注目。1.校勘舛误宛委底本的校勘工作主要包括涂乙误文、形讹、坏字,删除衍文,补充脱文,调整倒文、错简等。在涂乙误文、形讹、坏字方面,笔者选择记载礼制改革、后妃废立、边防、党争等内容的卷目,具有一定典型性。现将宛委底本、宛委本、文渊阁四库全书 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简称 长编)中相关文字对比。表 1 宛委底本、宛委本、文渊阁 四
18、库全书 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 中 涂乙误文、形讹、坏字方面校勘举例事目卷数宛委底本原文涂改宛委本文渊阁四库全书 本王钦若等改定郊丘板位(真宗)卷一六六甲、兵、渎之类六甲、岳、渎之类六甲、岳、渎之类六甲、岳、渎之类天纪一星天记一星天记一星天记一星皆良史鸿所述 皆良史鸿儒所述 皆良史鸿儒所述 皆良史鸿儒所述76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宛委底本的题名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在宛委本中改为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宛委底本的 24 册到宛委本变为 48 册,这可以理解为阮元将其进献给清仁宗时所改。阮元最有可能参考的是扬州文汇阁或杭州文澜阁 四库全书 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前者毁于战火,
19、而文澜阁本 长编 残卷情况,参见浙江图书馆古籍部编 浙江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 附录 文澜阁四库全书版况一览表,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第 920 页。续表事目卷数宛委底本原文涂改宛委本文渊阁四库全书 本美人尚氏杨氏争宠(仁宗)卷三三所佑尚氏等金帛 所估尚氏等金帛 所估尚氏等金帛 所估尚氏等金帛修水洛城(仁宗)卷四六记委狄青诏委狄青诏委狄青诏委狄青详定郊庙礼文上(神宗)卷七八旦以氐、房、心、尾、箕同祀且以氐、房、心、尾、箕同祀且以氐、房、心、尾、箕同祀且以氐、房、心、尾、箕同祀春分之夕没于可 春分之夕没于丁 春分之夕没于丁 春分之夕没于丁二苏贬逐(哲宗)卷一五公行排出公行排斥公行排斥公行排斥宋正
20、寺丞宗正寺丞宗正寺丞宗正寺丞恣为福诗,谤讪朝政恣为歌诗,谤讪朝政恣为歌诗,谤讪朝政恣为歌诗,谤讪朝政行罪于先帝得罪于先帝得罪于先帝得罪于先帝赵卨师鄜延日赵卨帅鄜延日赵卨帅鄜延日赵卨帅鄜延日陈瓘贬逐(徽宗)卷一二九有所不客有所不容有所不容有所不容大遣神考之心大违神考之心大违神考之心大违神考之心时降容旨特降睿旨特降睿旨阙卷因讲徒避因谋徙避因谋徙避阙卷以上这些未标明出处的版本校勘,除本校和理校外,很可能用 续资治通鉴长编 进行他校。由书中朱批可知,阮元等人至少先后参考过 宋史 周礼 礼记 安阳集 司马文正公传家集 尊尧集 等文献作他校,仅举其中数例。(1)以 宋史 作他校。a.卷二 崇奉圣祖,叶 3
21、a,大中祥符五年(1012)十月“己巳,上天尊号曰 圣祖上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帝尊大帝”,本条批注为“按 宋史 己巳乃闰十月戊午,为十月廿四,则己巳当在闰月明矣”。b.卷二六 渭州蕃族唃厮啰叛服,叶 8b,“篯逋犹赞普也,羌语讹为篯逋,生高昌磨逾国”,朱批“宋史 作 钱逋,磨逾 作 磨榆”。861唐宋历史评论c.卷七八 详定郊庙礼文上,叶 2a,“因参知政事王珪议,议罢勘箭”,朱批“宋史礼志:熙宁四年,参知政事王珪请罢勘箭”。(2)以 周礼 作他校。卷七八 详定郊庙礼文上,叶 4b,“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赤,凡室二筵”。朱批“周礼:五室,凡室二筵。疏 周亦五室
22、,直言凡室二筵,不言东西广,郑亦不言东西益广,或五室皆方二筵 云,五赤二字误”。宛委本并未吸收。(3)以 礼记 作他校。卷七九 详定郊庙礼文下,叶 6b,朱批:“礼记祭法,祖颛顼。按:王逸曰,高阳颛顼有天下之号也。”(4)以 尊尧集 作他校。卷八七 讨交趾,叶 3a,“神考为人游说即欲改授蔡熚(朱笔改为熚)”,朱批“据 尊尧集 校”。(5)以 司马文正公传家集 作他校。a.卷九三 十科举士,叶 8a,“非谓每科各举三人谓各随所知某人堪充某科共计三人”,朱批“集 非谓每科共计(各举)三人 系小字双行”,宛委本作从朱批。b.卷九四 变新法,叶 3a,“调逻之禁”,朱批“调逻,传家集 作 詷”,宛委
23、本从朱批。c.卷一八 差役,叶 6a,“仍令户部检会”,朱批“集 作 刑部”,宛委本未从朱批。在删除衍文方面,笔者选取卷一六 王钦若等改定郊丘板位、卷一二九 陈瓘贬逐,各举数例,并将所删文字用括号标出。卷一六 王钦若等改定郊丘板位:“未必全(定)是。”卷一二九 陈瓘贬逐:“复以此章干(干)溃圣听”;“所(以)有知”;“(宗)臣闻神宗有为”;“或得之传闻(或得知传闻)”;“皆言瓘必欲去(者)”;“(虽)瓘喜”;“声(之)势甚异”;“名(考)分之义”;“奉御批叙(官)复”。在调整倒文方面,卷一二九 陈瓘贬逐 中,“今到譔国用须知一本奏闻”,朱批将“到譔”改为“譔到”。另外,“右左史”改为“左右史”
24、,96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舜洞明照”改为“舜明洞照”。在调整错简方面。以卷七二 农田 为例,该卷叶 9、叶 10 存在错简,叶 10 朱批“八月(年)闰四月以下四十一字宜移置于前”,叶 9 朱批“当以八年闰四月一段移置于此顶格处”,最终形成的文字是“八年闰四月十四日王安石云程昉与韩宗师同放罪可考上曰若韩宗师何惜行遣令转运使考按其事”(见图 2)。图 2 长编纪事本末 卷九 农田 错简校勘与整理错简密切相关的是厘清原书正文与小注的错乱,针对这一情况,阮元等人逐一加以标识。例如,卷三一 皇祐再定,叶 18a,“年不复数”上朱批“低一格”;卷四三 募兵戎兵附,叶 2b,朱
25、批“以上四行低一格”;同卷叶 3b,朱批“四行低一格”;同卷叶 10a,朱批“按方以下低一格至附见止”;同卷叶 14b,“此疏不得其时今附见正月末”下朱批“此疏以下十二字另行低一格”;同卷叶 16b,朱批“皇祐以下卅三字另行低一格”;同卷叶 12a,“此据本志因刺保捷附见”下朱批“此据以下十字另行低一格”;卷四五 茶法,叶 3b,“会要三年”处朱批“此四字071唐宋历史评论下(小)字旁写”,“实录五月甲子”处朱批“此六字小字旁注”;卷六九 青苗法下,叶 1a 至叶 1b,朱批“司马以下二百廿一字当另行低一格”;卷七三 农田,叶 9a,“六年九月丙辰赐候叔”下朱批“六年以下另提行”;卷八七 讨交
26、趾,叶 2b,“六年正月注罢桂州”处朱批“六年八字当移下”;卷九 蔡确邢恕邪谋,叶 6b,朱批“以下十七行皆连上,应低一字”;同卷叶 7b,朱批“神宗上连前写空一字”;同卷叶 8a,朱批“神宗应空一字连写”;卷一四 韩维解枢机(吕陶附),叶 9a,朱批“吕陶家传云应另一行低一字写,与下文合”;卷一二八 花石纲,叶 14a,“宣和二年十一月戊戌方腊僣号”下朱批“宣和一行应连写”;卷一三一张商英事迹,叶 4a,朱批“辛酉应提行起高一字写,此段误人案”。总体而言,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的确进行了一番校勘工作,纠正了底本的诸多舛误之处。然而,宛委本中的改讳和删改违碍文字工作,却严重影响其版本价值。2.
27、改讳从宛委底本原文来看,该抄本避宋光宗、辽兴宗以及清讳,但并不严格。宛委别藏 工作人员针对宋讳、清讳等,采取了不同的方法。关于宋讳以及辽讳,宛委本不完全地改回原字。宛委底本中,宋光宗的名讳“惇”,一般阙笔写作“悙”。卷八八 讨梅山蛮 涉及章惇开梅山的史事,宛委别藏 工作人员用朱笔将“悙”所阙的笔画补上,补笔后的“惇”,抄人宛委本中。与此同时,大量的“悙”字并未据原字改字,因此宛委本“惇”“悙”并存。为避辽兴宗讳,宛委底本的“真”字阙最后一笔。“女”属清违碍文字,被改为“金人”等其他词语。关于清讳,宛委本严格贯彻。清圣祖名讳“烨”,宛委底本已部分作阙笔处理,宛委别藏 工作人员一般改字或删除。删字
28、后的文本,变为阙字,如宛委底本卷八八中,荆湖南湖转运副使蔡烨中的“烨”朱笔改为“”,宛委本作“蔡”。关于改字,“烨”也通常改写为“煜”,如卷五叶 4a 中,阙竖笔的“烨”字被朱笔删去,宛委本作“煜”;卷二七叶 10b中,“烨”被朱笔删去,宛委本作“煜”。清高宗名讳“曆”,宛委底本原文中已部分写作“厤”,同时保留部分“曆”字,如卷一四叶 11b,朱笔删去“曆”字下的“日”。抄录到宛委本后,统一写作“歷”。同时,为避孔子17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讳,宛委底本中的“丘”字,一律朱笔加“阝”,作“邱”,宛委本从之。学界以往认为,乾隆时期是清避讳制度执行最为严格之时,从嘉庆开始避
29、讳之例逐渐松弛。然而,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严格执行清讳,甚至造成阙字、文字歧义不通。嘉庆时期出版避讳不严的成说,仍有商讨余地。3.大量删改违碍文字翁同书已提及“书中违碍字句原本已有朱笔校改过”。具体而言,可从删字和改字两方面来看阮元等人对违碍文字的处理。阮元等人对宛委底本中的违碍文字整段整句地删掉,操作方法是用朱笔括出该部分文字,于地脚处朱批“删某某字”等。笔者在书中发现 13处删除违碍文字之明例,其内容主要涉及契丹、女真等,现列表 2。表 2 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违碍文字删除情况出处(宛委底本)宛委底本原文朱批宛委本卷一五 亲征契丹叶 5a朕以为诚未交通,不可强致。念自古獯鬻为中原强敌
30、,非怀之以至德,威之以大 兵,则犷悍之性,岂能柔服?删九字朕以为诚未交通,不可强致。念 非 怀 之 以 至德,威之以大兵,则犷悍之性,岂能柔服?叶 13a况敌人贪惏,不顾德义,若盟约之际,别行邀求,当决一战,剪灭此虏删四字况敌 人 贪 惏,不 顾 德义,若盟约之际,别行邀求,当决一战叶 15b(曹)利用曰:臣乡使胡晓胡语人密伺韩杞删四字(曹)利用曰:臣乡使人密伺韩杞叶 21a将作监丞王曾言:“古者尊中国,贼夷狄,直若首足。二汉始失,乃议和亲,然礼亦不至均。今若是,是与之亢首足并处,失孰甚焉。狄固不可启,臣恐久之,非但并处,又病倒植。愿如其国号足矣。”删五十九字将作监丞王曾言:“如其国号契丹足矣
31、。”271唐宋历史评论王新华:避讳研究,齐鲁书社,2007,第 307318 页。续表出处(宛委底本)宛委底本原文朱批宛委本卷一三九 首付湟州叶 4b今来事机如此,正所谓以夷狄攻夷狄,乃中国之利删八字今来事机如此,乃中国之利卷一四一 讨卜漏叶 6a臣虽预行措置,分解贼 势,然夷狄无常心,夷得势则随夷,汉得势则随汉,乃平日之常谈,事势之必然也删卅字臣虽 预 行 措 置,分 解贼势叶 6b为国家生事于夷狄,杀戮生灵,骚动西土删三字为国 家 生 事,杀 戮 生灵,骚动西土卷一四二 金盟上叶 1a建中靖国元年女真杨割死,阿骨打立。(此据 金盟本末华夷直笔 北辽事 亡辽录 增人。后此十一年为政和元年,天
32、祚改干统十一年为天庆元年,末附天祚荒淫、阿骨打与诸国谋判事)删此四行未见卷一四三 金盟下叶 13b河西 谓 夏 国 毛 揭 室,谓 鞑靼也删十二字未见叶 14b上曰:女真贪暴,贼民害物,虽黄巢不如,渠能久耶?删十九字未见卷一四五 金寇*下叶 2b女真本一小国,初以士马强盛,灭契丹,终能以礼义与中国通好删十六字贵国 能 以 礼 义 与 中 国通好卷一四九 二圣北狩叶 4b使予中国不失于蕃尽,天下安平,与汝等分土共享之删七字使予天下安平,与汝等分土共享之 *朱笔改为“金兵”。经削删的相关文字,丧失大量历史信息,甚至文句不通,这些文字部分保留于今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 中。四库馆臣删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33、37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可与宋本、四库底本对比;宛委别藏 删改 长编纪事本末,可与宛委底本对比。那么,嘉庆时非官修的 宛委别藏 与乾隆时官修 四库全书 在删削力度、改写方法上,有哪些异同呢?由于今本 长编 阙徽、钦两朝,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五 亲征契丹 中涉及宋辽关系的四处文字,成为可资对比的材料。(1)四库底本 长编 卷五七,景德元年(1004)闰九月,宋真宗谓辅臣曰:“自古獯鬻为中原强敌,非怀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则犷悍之性,岂能柔服。”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未修改,直接抄人。(2)四库底本 长编 卷五八,景德元年十一月,宋真宗谓辅臣曰:“朕已决成算,亲励全师。若盟约
34、之际,别有邀求,当决一战,剪灭此寇。”文渊阁本、文津阁本未修改,直接抄人。(3)四库底本 长编 卷五八,景德元年十二月曹利用对曰“臣乡使晓契丹语人密伺韩杞”,文渊阁本、文津阁作“臣乡使晓契丹语人密伺韩杞”,四库底本誊抄时,已作修改。(4)四库底本 长编 卷五八,景德元年十二月辛丑,将作监丞王曾言:“古者尊中国,贱夷狄,直若首足。二汉始失,乃议和亲,然礼亦不至均。今若是,是与之亢立,首足并处,失孰甚焉。狄固不可启,臣恐久之非但并处,又病倒植,愿如其国号契丹足矣。”文渊阁本、文津阁本中仅见“是与之亢立,失孰甚焉,愿如其国号契丹足矣”,而到了阮元删改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时,更简化为“如其国号契丹足
35、矣”。从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来看,在删除违碍文字方面,阮元等人较471唐宋历史评论现存宋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 均为残本,如辽宁省图书馆藏宋本 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徐乾学得自季振宜的 续资治通鉴长编撮要,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将以上两部书收人 中华再造善本 影印出版。参见 续资治通鉴长编撮要,中华再造善本 影印宋刻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华再造善本 影印宋刻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湖南图书馆藏 续资治通鉴长编 之四库底本,系 长编 从 永乐大典 辑出后的第二次修改稿本,中华书局已将其影印出版。参考苗润博 续资治通鉴长编 四库底本之发现及其文献价值,文史 2
36、015 年第 2 辑,2015,第 221243 页。张勇主编 续资治通鉴长编(四库全书底本),中华书局,2016,第 3026 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四库全书底本),第 3064 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四库全书底本),第 3071 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四库全书底本),第 3096 页。之四库馆臣,严格有加。除直接删除外,宛委底本中所见改字痕迹,更是比比皆是。卷一五高宗渡江 的内容主要涉及宋金战争,可由此窥测 宛委别藏 工作人员篡改违碍文字之细节(见表 3)。表 3 宛委底本与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五 高宗渡江 对比时间宛委底本原文改字宛委本靖康二年(1127)四月辛酉辛酉,虏营始空金营金营靖
37、康二年四月甲子访闻二圣曾幸虏营金营金营靖康二年四月丁卯有脱虏营来者供具不一金营金营伏见逆胡犯顺金兵南下金兵南下自信虏退必能复辟也敌敌但为虏人未远金人金人靖康二年四月戊辰欲决河灌虏人敌人敌人靖康二年四月甲戌敷天同左袒之心南向左袒比金虏邀请二圣北去兵兵措置邀迎外虏人敌人敌人笔者初步统计,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用朱笔改字,并被宛委本吸收的改字情况主要有:将“阿骨打”改为“金主”“金国”“于彼”“彼”“国王”,“华夷”改为“南北”,“戎”改为“远”“敌”,“犬戎”改为“敌兵”,“酋”改为“臣”“帅”,“虏”改为“彼”“敌”“金”“金人”等。并且,宛委别藏 工作人员篡改违碍文字,并非仅限于专门与契丹、
38、西夏、女真有关的事目。包括目录在内的普通事目下,如卷一五 二苏贬逐,将“夷狄”“四夷”改为“四裔”,“丑虏”改为“寇贼”等,不一而足。综上可以判定,从底本到抄成的宛委本,删改涉及民族关系等违碍文字,是有计划的、全盘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比四库馆臣篡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走得更远。这严重影响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应有之价值。三 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上文揭示的是宛委本 长编纪事本末 抄录过程中,阮元等人对底本57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所做的校、改工作。在本节,笔者拟将视线聚焦于宛委底本的来源及优劣,以期重新认识 宛委别藏 所选底本皆为善本之观点。(一)宛委底本源于台
39、图藏王鸣韶抄本种种证据显示,宛委底本源自台湾“国家图书馆”藏王鸣韶抄本。后者为王鸣韶于乾隆四十年至四十一年抄成,二者高度一致。台图本题名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现存 142 卷,凡 24 册。每半叶 11 行,每行 22字至 24 字不等,版心白口,无格(见图 3)。序跋信息包括宋欧阳守道序、王鸣韶题跋、周星诒题跋。图 3 台湾“国家图书馆”藏王鸣韶抄本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671唐宋历史评论偶尔存在超出或少于这个字数的情况。台湾“国家图书馆”特藏组编 国家图书馆善本书志初稿(史部),台湾“国家图书馆”刊行,2007,第 182 页。印鉴信息较为复杂,笔者将其整理为表 4。表 4 清乾隆四
40、十年至四十一年太仓王氏抄本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藏书印藏书印所有者印文形制备注王鸣韶王鸣韶印白文方印王鸣韶印白文方印鹤溪居士朱文方印鹤溪朱文方印翠微精庐朱文圆印王鸣韶曾著翠微精庐小稿王嗣学王印嗣学白文墨色方印钱大昕钱大昕印白文方印周星诒祥符周氏瑞瓜堂图书白文方印周印星诒白文方印诒印白文长方印曼嘉朱文方印周星诒字曼嘉蒋凤藻茂苑香生蒋凤藻秦汉十印斋/秘箧图书朱文方印吴正昌号朱文长方印四周饰以花纹纸号吴正裕号朱文长方印四周饰以花纹纸号台湾“国家图书馆”台湾“国家图书馆”考藏朱文方印台图本应为王鸣韶借钱大昕旧藏抄录而成之原本。书中在不同处均钤王鸣韶印,特别是在同样载于宛委底本的王鸣韶题跋处。王鸣韶系
41、钱大昕妻弟,“生平喜钞书,所收多善本,每有新得,恒就予评泊”,与钱大昕过从甚密。宛委底本黄丕烈跋文提到“知其书(王鸣韶抄本)为伊家(王鸣韶)所抄”,本书亦钤有“钱大昕印”(白文方印),台图本抄自钱大昕77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钱大昕:潜研堂文集 卷四八 鹤溪子(王鸣韶)墓志铭,陈文和主编 嘉定钱大昕全集,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第 795 页。旧藏无疑。那么,何以判断宛委底本系抄自台图本,而非二者另有所本呢?这应该从二书的改讳情况、抄录方法、细节等方面加以探讨。首先,从抄录方式来看,宛委底本明显是以台图本为对象进行过录。台图本在抄录过程中,如有漏抄,往往以墨笔补于阙字
42、旁,而宛委底本则据以抄人正文。我们可从 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 收复荆南 叶 11b 中第8 行文字见其端倪(见图 4)。图 4 台图本、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 收复荆南 叶 11b 对比台图本在该叶第八行抄录“建隆元年八月荆南节度使守太傅兼中令南平正懿王保融”时,漏掉“书”字,于是用墨笔增补于原文旁。为了保持原书行款和内容风貌,宛委底本将“书”字抄人正文,该行字数也变成 25 字:“建隆元年八月荆南节度使守太傅兼中书令南平正懿王保融。”同样的情形还见于 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五 刘安世任谏职叶 1b(见图 5)。871唐宋历史评论图 5 台图本、宛委底本 长编纪事本末 卷一五 刘安世任谏职 叶
43、 1b 对比台图本该叶第 7 行、第 8 行,分别漏抄“密”和“目”字,墨笔补于文旁,而宛委底本将其抄人正文,每行字数增为 23 字(包括空格)。从字迹看,宛委底本抄于众手,因而也存在直接沿袭台图本的做法,在漏字之处用墨笔补于字旁,如卷七五 马政 叶 2a,第一行为“仍增其直并赴卫州监牧司陕转运副使毋湜言乞候”共 21 字,所漏“西”字补在“陕转”之旁,宛委底本也沿用这种方式。其次,从避讳情况来看,台图本并未避清仁宗讳,而宛委底本则有之。台图本卷一二三 编类元符章疏 叶 6b 中,有“陈琰”二字,宛委底本则改为“陈”。可以从时间上证明宛委底本的抄成年代晚于台图本。此外,宋讳“贞”字在台图本均阙
44、最后一笔,宛委底本则抄作“贞”,有时误抄为“身”。最后,台图本中钤有“吴正昌号”(朱文长方印四周饰以花纹)、“吴正裕号”(朱文长方印四周饰以花纹)的印鉴,“吴正裕号”为明万历至清乾隆时期的“纸号”厂家;宛委底本中钤有“云泰号”(朱文长方印四周饰以花纹)印鉴,“云泰号”是嘉庆时期纸号,目前所见使用该纸张的97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抄本,均为嘉庆以后。由这一点,亦可间接证明,宛委底本晚于台图本。综上可知,长编纪事本末 宛委底本抄自现藏于台湾“国家图书馆”的王鸣韶抄本无疑。(二)宛委底本、台图本 长编纪事本末 流转情况在确定宛委底本抄自台图藏王鸣韶抄本后,我们大致可梳理两种抄
45、本的过录、流传情况:乾隆四十一年,王鸣韶曾借钱大昕家藏影宋旧抄本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过录一份,此即王鸣韶抄本原本,也就是台图本。嘉庆年间,有人将王鸣韶抄本原本过录一份,此即宛委底本。宛委底本所载黄丕烈跋云:“同邑袁子又恺曾借嘉定钱少詹家本抄过,其书已转售他处。少詹作古,遗书扃,而未获借读。今见此本,有王氏鹤溪印,并有钱印、大昕印,又有鹤溪跋,知其书为伊家所抄。”王鸣韶借钱大昕家藏本 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过录一份。而宛委底本未见钱大昕、王鸣韶印鉴,所钤“东壁图书”亦无法确定为钱大昕之子钱东壁之印,疑非黄丕烈所见原本。黄跋未提及阮元本,疑在阮元校写前。阮元嘉庆十二年至十六年进呈 宛委别藏,此本
46、当为黄氏人藏不久即转手阮元。后来,该书转手清末藏书家翁同书处,1949 年后,翁氏后人将该书捐给北京图书馆,亦即今中国国家图书馆。结合书中印鉴及题跋信息,我们大致可知台图本抄成后人藏台湾“国家图书馆”前,至少曾在陈征芝、周星诒、蒋凤藻等人处流转。大体情况如下。(1)乾隆四十一年,王鸣韶从钱大昕处抄成此书。(2)王鸣韶去世后,此书由其子王嗣学继承,后直接或间接流转到陈征芝手中。陈氏 带经堂书目 印证了这一点:“皇朝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一百五十卷,抄本,王鹤溪藏书。宋杨仲良撰,前有欧阳守道序。”陆心源于 带经堂陈氏书目书后 中亦提及带经堂藏有“杨仲良 长编纪事本末,残本”。081唐宋历史评论参见宋叶
47、 传世古籍中“纸号”的搜集和整理,硕士学位论文,天津师范大学,2018。陈征芝藏,陈树杓编 带经堂书目 卷二,宣统中顺德邓氏风雨楼丛书铅印本,叶11a,林夕、煮雨山房编 中国著名藏书家书目汇刊(明清卷)第 28 册,商务印书馆,2005,第 311 页。陆心源:仪顾堂题跋 卷五,陆心源著,冯惠民整理 仪顾堂书目题跋汇编,中华书局,2009,第 8283 页。(3)陈征芝去世后,带经堂藏书大部分归周星诒,该书即经由谭廷献从陈氏带经堂收购。台图本书前收录周氏跋文两篇:是书以裕陵中叶始出,故未收入 四库全书,及嘉庆间,阮文达始以进御,详 揅经室别集,外间仅传钞本,脱误甚众。此是谭仲仪为购之陈氏带经堂
48、者,有鹤溪居士王鸣韶题记,卷首以朱描竹汀詹事名印,其本盖出自钱氏,惟不知王君为何人也。书中校语多引本书改正,无证据者,虽明知其误,不辄更改,是自顾、黄诸家校书宗派。然李氏本书具在(大典 辑录五百六十卷本,爱日精庐以活字印行),其原进呈一百六十卷之本,世亦间有流传,更佐以徐氏 宰辅编年录 诸书,不难尽复旧观,当陆续求访以成此也。乙丑三月廿六日,星诒记。本书缺卷,排纂大典本 长编,及彭氏 太平治迹统类,当可十得七八。诒于庚午夏日,以写本 长编(一百八卷缺治平四年闰月以下)及此校勘 统类 脱误,粗已可读,自谓虽未能尽复旧观,较胜世间传本。暇当命小胥写出太祖圣政诸篇,复为补其阙略,以附此书,他日再得张
49、氏摆本,再加校勘,便可付有力者刻行矣!星诒识。周星诒跋文最早为同治四年(1865),是该书流转到周氏手中之时间下限。周星诒曾念兹在兹,致力于对 长编纪事本末 太平治迹统类 等宋史典籍进行校勘整理。(4)周星诒在福建任职,因亏欠公款无力偿还,被流放,周氏藏书遂卖给蒋凤藻。(5)经过层层流转,该书最终人藏台湾“国家图书馆”。(三)宛委底本、台图本 长编纪事本末 版本价值平议那么,作为宛委底本来源的王鸣韶抄本,其文献价值究竟如何?台图所藏王鸣韶抄本是与宋本较为接近的影宋旧抄本,具有较高版本181宛委别藏 本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底本探源对有关 太平治迹统类 诸问题的新考索,邓广铭全集 第 9 卷,
50、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第 516518 页。价值。书中对宋讳玄、朗、匡、胤、贞、征、惇、敦、慎、勖等字,或增减笔画,或改字,而宛委底本中宋讳字产生字形错误处极多。阮元在该书提要中曾提及“近代藏书家惟季振宜、徐乾学两家有之”,徐乾学 传是楼书目 亦记载本书阙卷一一四至一一九。在没有其他明显证据的情况下,台图本 长编纪事本末 很可能源自徐乾学旧藏这一系统。徐乾学与王鸣韶所处时代相差近百年,这中间关于该书的线索始终未断,如罗有高致鲁九皋信中就曾提及这本书。然而,古籍在覆刻过程当中,大部分覆刻本质量低于原刻,作为抄本,从台图本过录为宛委底本,无可避免地会产生更多舛误,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我们理解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