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_曹守慧.pdf

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曹守慧 丁士军（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武汉）孙 飞（中共徐州市委党校 徐州）摘 要：不断扩大居民家庭消费水平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基点，而推动具有财产属性的宅基地有效流转，是挖掘农村消费潜力的强力引擎。本文基于 年和 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追踪数据，运用倾向得分匹配与工具变量法，研究了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的影响。研究发现，宅基地流转能够显著提升居民家庭消费水平，促进消费转型升级，其中，对家庭总消费的影响净效应为.，对发展型消费的影响效应高于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家庭人口数量、户主受教育水平等人力资本指标对居民家庭消费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尤其对发展型消费具有更强的提升作用；组间差异结果表明，在经济区域层面，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效应大小顺序为：东部西部中部，此外，相较于“农一代”，“农二代”家庭消费受宅基地流转的影响更明显。因此，为提高农村居民家庭消费水平，促进消费转型升级，应多渠道促进宅基地流转，注重提升流转户的人力资本，并警惕宅基地流转可能带来的新的发展不平衡问题。关键词：宅基地流转；消费；发展型消费；城乡经济循环一、引言消费既是推动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引擎”，也是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的直接体现（李树等，）。在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激发居民消费需求已上升为国家经济政策的重要着力点（石明明等，），“十四五”规划纲要指出，要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深入实施扩大内需战略，稳步提高居民消费水平。据世界银行统计数据，日本、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的居民消费率处于，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也在 左右，而中国居民消费率在 年仅为.，远低于.的世界平均水平；就城乡而言，中国农村常住人口占全国总人口.，但消费总额仅占全国消费总额的.。为此，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潜力后劲在“三农”，所以迫切需要扩大农村需求，畅通城乡经济循环。其中，“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是实现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新发展格局的内在要求（陈东等，）。然而，农村作为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潜力地区（唐任伍等，），除了消费在城乡经济循环中处于短板弱项外，还存在土地利用、尤其是宅基地利用不充分的问题（李增刚，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项目来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编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编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编号：）。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和编辑部的宝贵意见，当然文责自负。丁士军为本文通讯作者居民消费率居民总消费支出 支出法国内生产总值DOI:10.13246/ki.jae.20220719.001）。众所周知，作为农民最主要的经济财产，宅基地是保障农民安居乐业和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稳定的重要基础（陈利根等，；吴宇哲等，），但由于农民难以通过宅基地市场化流转享受经济发展带来的益处，导致其财产属性一直难以实现（陆铭等，）。同时，随着城镇化工业化的快速推进，农村人口不断流向城市，城市建设用地日趋紧张，农村宅基地规模却不降反增，城乡之间建设用地的供需矛盾日益突出，因而，“十四五”规划纲要与 年中央“一号文件”都明确提出，要盘活农村存量建设用地，探索宅基地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分置有效实现形式。当前，中国正处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时期，广大农村地区的消费水平低与宅基地闲置低效利用是阻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个普遍性问题。所以，促进宅基地流转、提高城乡资源要素利用效率的改革变得日益迫切，而宅基地作为一种自然资源，若通过参与市场化流转利用，将其自然属性与经济属性相结合，也可以直接进入消费环节，成为挖掘农村消费市场、推动乡村振兴的强力引擎。近年来，有关宅基地制度变迁（刘同山，）、退出模式（吴泽斌等，）以及流转意愿（李伯华等，）等方面的问题颇受学术界关注，学者们也对宅基地改革路径提出了诸多建议，但鲜有研究对宅基地流转与农村消费间的内在联系进行探讨。基于此，本文采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年和 年微观数据，分析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相较于其他选择宏观数据对家庭消费的研究（问锦尚等，），微观数据能够有效解决理论上的“可加性”问题（，），虽然不是长面板的微观数据，无法观察其长期、动态的影响效应，但参考已有实证研究的计量策略（等，），选用倾向得分匹配（）法构建反事实框架，最大程度的消除样本偏差，并通过工具变量解决样本内生性问题，尽可能保证本研究的可靠性。因此，本文不仅能够弥补关于宅基地流转与家庭消费关系研究的缺憾，还可为政府不断优化和完善宅基地改革方案、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提供决策参考依据。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说消费向来是学术界经久不衰的研究主题，现已取得丰富的研究成果。但消费不足一直是困扰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问题，陈斌开等（）通过文献回顾发现，经济转型中的市场扭曲是居民消费需求不足的根本决定因素，认为增加建设用地供给等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启动消费需求的长效机制。而改革离不开政策的保障与支持，孙豪等（）从消费发展和消费政策两个方面分析了居民消费的历史演进，发现消费发展由供给不足到需求错配的变迁中，消费政策也在同步变化，并认为要提升居民消费、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除了进行供给侧改革外，更要培育农村消费这一重要的消费增长点。（一）宅基地流转与居民家庭消费在较早的研究中，等（）指出资产及其相关收入会对家庭消费产生重要影响，并且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资产效应”与“财富效应”两方面。首先，根据生命周期理论，家庭会将其一生的收入及资产或财富平滑分配到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进行消费，家庭持有的资产越多、消费水平越高，这种增长效应即为“资产效应”；其次，从持久收入假说来看，资产价格的上涨使得家庭财富存量增加，进而也会增加消费支出，即“财富效应”（李涛等，）。而土地作为一项特殊的资产，已有学者通过微观数据分析了土地流转对家庭消费影响效应，发现土地流转能够显著提升家庭消费水平，并且增强家庭消费偏好与消费动机（胡霞等，；杨晶等，），这主要得益于土地制度的改革，尤其是“三权分置”改革激活了土地财产属性，使得土地产权关系更加明晰，流转更加顺畅，提高了土地资源利用率。遗憾的是，以上研究所指的土地均以耕地为主，并未包含宅基地；并且，根据需求层次理论，消 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费可以进一步划分为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等由低到高的三个层次（等，；姚明明等，），但鲜有文献探讨土地流转对不同层次或类型消费影响的差异性。长期以来，虽然宅基地是农民一项重要的实物资产，但宅基地的相关制度政策更侧重于发挥其福利和居住保障功能，由此导致宅基地流转性较差，只体现出了使用功能而没有资产功能，资产效应和财富效应也无从发挥。随着宅基地“三权分置”改革的深化，当前宅基地的基本功能已逐渐由居住保障性功能向资产性功能转变，其财产属性也逐步增强（张克俊等，），而如果要进一步更充分地发挥宅基地财产属性，则需要在宅基地产权主体明晰、权能完整的基础上，通过市场化流转的手段来显化宅基地经济价值，实现刺激农村消费、打通城乡经济循环的目的（冯淑怡等，）。为检验宅基地是否可以通过流转来实现沉睡资产的有效再利用，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展开了研究，例如陈利根等（）通过对比政府主导、集体推动、自发流转等多种宅基地流转模式，发现由集体推动的宅基地流转更能有效增加农民收入福利。有研究则进一步提出，进城落户意愿强的农民更倾向于选择“宅基地置换城镇住房”的宅基地流转方式（于伟等，），并且宅基地置换能够有效提高城郊居民的通讯等发展型消费的支出，对促进城郊居民的消费升级具有显著影响（张恩碧等，）。然而现实情况是，宅基地作为一项资产当前并没有较好呈现出资产效应与财富效应，但若经过市场化流转获得收益后，既可以落实其资产属性，带来“资产效应”，也可以通过供需市场的交易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其“财富效应”，带来财产收益，并以此支撑农民消费水平的持续提高（蔡继明，）。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说：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有显著正向影响。：宅基地流转对不同消费类型（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的影响存在差异，其中对发展型消费的影响最显著，能够有效促进消费升级。（二）宅基地流转对消费影响的异质性由于不同家庭在代际分别、所处区域及家庭收入水平等方面不尽相同，使得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程度也可能呈现出一定的异质性特征。例如，在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农一代”（一般指 世纪 年代以前出生）与“农二代”（一般指 世纪 年代以后出生）在返乡意愿以及消费水平上具有明显差异（刘守英等，；陆铭等，），相较于“农一代”家庭，年轻的“农二代”家庭更倾向于在城市生活，长期离乡使得他们对宅基地的依赖程度更低，加之受现代消费观念的影响和“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实压力较大，令“农二代”家庭在获得宅基地流转收入后更倾向于将其直接用于消费而非储蓄。此外，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是当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其中发展的“不平衡”主要体现在区域之间经济发展水平和居民之间收入水平的不平衡（孙志燕等，；李实等，）。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与个体收入水平是影响居民消费的重要因素（陈斌开等，），因此，在区域和个体之间市场经济发育程度（包括市场容量、市场丰度、市场广度等）与收入水平不同的现实情境下，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也会不同。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会因代际分别、所处区域及家庭收入水平的不同而有所差异。综上可以预期，在产权主体明晰、权能完整的情况下，宅基地通过流转能够有效发挥其“资产效应”与“财富效应”，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家庭消费，但影响效应的高低还会因代际分别、所处区域及家庭收入水平等方面的不同而呈现出异质性特征，具体分析框架如图 所示。三、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年和 年的追踪数据，是由中 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宅基地流转激活财产属性资产效应财富效应居民家庭消费代际分别经济区域收入水平H1H2H3享受型消费发展型消费生存型消费异 质 性图 分析框架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大规模微观调查项目，涵盖了家庭资产与负债、保险与保障、收入与消费、人口特征与就业等微观层面的金融信息，为本文从微观视角探讨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根据研究需要，本文选择自家拥有宅基地且所处社区有宅基地流转户的家庭作为研究样本。通过对 年和 年数据的匹配与清洗（主要是对异常值和缺失值的剔除），以及因变量上下缩尾.后，最终得到 个有效样本。（二）变量选择本文核心被解释变量是家庭消费，问卷中对家庭各类消费支出进行了详细的统计，包含食物、衣着、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务、交通通信、医疗保健与教育文化娱乐等支出，结合国家统计局统计口径、消费层次结构理论和现有研究文献常用的分类标准（李江一等，；孙飞等，），本文将消费划分为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其中，生存型消费主要包括衣食住三个方面的支出；发展型消费包括教育支出、交通通讯支出以及用于非家庭成员的红白喜事等关系支出（赵剑治等，）；享受型消费主要包括文化娱乐支出以及生活服务支出。为保证数据的平稳性，克服变量间非线性问题，实证中分别对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以及享受型消费的年支出加 取自然对数，用其表征被解释变量。本文关键解释变量为宅基地流转。主要利用 问卷中“您家的宅基地是否有过以下经历”进行度量，选项为出租宅基地、出售宅基地等，本文将“有以上任一经历的”赋值为，“没有的”赋值为。考虑到家庭消费还受到人力资本、资产状况、地理位置等因素的影响，本文借鉴已有研究（李涛等，；李江一等，；孙小宇等，），从户主特征、家庭特征等方面选取控制变量，用以提高模型的准确性。具体地，户主层面的控制变量主要有户主年龄、是否务农、健康状况、社会保障以及表征人力资本质量的受教育程度；此外，户主对生活的满意度、风险的偏好度以及对社会的信任程度同样会影响家庭的消费偏好与动机，所以，将其也纳入控制变量。在家庭特征层面，主要选择家庭人口数量来表示人力资本数量，家庭总收入、是否有汽车和农业用地等来表示资产状况、少儿抚养比与老年抚养比代表经济压力；最后，本文还在区域特征上进行了控制。变量具体的描述性统计如表 所示。（三）研究方法.倾向得分匹配法。宅基地是否流转是家庭自我选择的结果，受到个体、家庭以及其他综合因素影响，而非随机发生，这种由样本“自选择”所带来的选择性偏差会对估计结果产生严重干扰。对 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按照国家统计局的分类标准，可将消费细分为食物、衣着、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务、交通通信、医疗保健、教育文化娱乐、其他用品和服务共八个子项。并将前四类归为基本生活资料消费型，后四类归为享受和发展资料消费型于有宅基地流转的家庭，本文可以观测其流转后的消费情况，却无法观测该家庭未流转情况下的消费水平，也无法得知未流转家庭在流转后的消费变化，这实际上是一种“数据缺失”问题，也会给估计结果带来偏误。为解决研究中存在的这种问题，等（）基于反事实框架，提出了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来寻找与处理组相似的反事实对照组，现有研究表明，该方法能够有效克服样本“自选择”所带来的选择偏差与有偏估计。表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变量定义与赋值均值标准差被解释变量 总消费家庭消费总支出（元，取自然对数）.生存型消费家庭衣、食、住三方面的支出（元，取自然对数）.发展型消费家庭教育支出、交通通讯支出以及用于非家庭成员的红白喜事等关系支出（元，取自然对数）.享受型消费家庭文化娱乐支出以及生活服务支出（元，取自然对数）.核心解释变量 宅基地是否流转有流转，没有流转.控制变量 户主受教育程度文盲 半文盲，小学，初中 ，高中 中专 技校 职高 ，大专，大学本科，硕士，博士.户主年龄户主的实际年龄.户主年龄的平方户主实际年龄的平方.户主健康程度非常不好，不好，一般，好，非常好.户主社会养老保障是否有社会养老保险：是，否.户主是否务农是，否.户主幸福感非常不幸福，不幸福，一般，幸福，非常幸福.户主风险偏好低风险，偏低风险，一般；偏高风险，高风险.社会信任度非常不信任，不太信任，一般，比较信任，非常信任.家庭总收入家庭总收入加 取自然对数.家庭人口数量家庭人口数量.是否有农业用地家庭是否有耕地、林地等农业用地：是，否.孩子抚养比家中 岁以下人口占比.老年赡养比家中 岁以上人口占比.是否有汽车是，否.城乡城镇，农村.受访户居住地农村，乡镇，小城镇，大城镇，大城市的郊区，大城市城区.根据倾向得分匹配的思路，首先将影响居民家庭消费和宅基地流转的因素尽可能的纳入模型，即 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上文描述的户主特征、家庭特征、区域特征等变量，来满足可忽略性假设，减少偏差。其次，构建宅基地流转的决策模型，估计宅基地流转的倾向得分。本文选用 模型进行估计：g（）（）（）其中，代表不同的家庭，表示宅基地流转的家庭，表示宅基地未流转的家庭，表示协变量。接下来是匹配方法的选择，已有研究中，并没有明确说明哪一种匹配方法是最有效的，为保证匹配的稳健性，本文使用了 种常用的匹配方法，分别是卡尺匹配、近邻匹配、卡尺内最近邻匹配、核匹配以及局部线性回归匹配。其中 近邻匹配根据 等（）的建议，选择，将均方误差控制到最小，卡尺匹配经计算 .，核匹配和局部线性回归匹配均使用默认宽带，分别为.和.。最后利用平均处理效应（）估计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所产生的影响：（Y ）（Y ）（）其中，表示有宅基地流转家庭的消费情况，（）可以直接观测到，表示反事实对照组即宅基地未流转的家庭消费情况，（）并不能直接观测到。.工具变量法。在本文研究中，假设解释变量“宅基地是否流转”是严格外生的，然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随机发生的外生事件。虽然在模型设定中从多维度对控制变量进行了选择，以期减少内生性的干扰，但根据消费理论，影响家庭消费决策的因素不仅仅包括家庭财富、个人需求、风险偏好等方面，还有一些控制变量所不能涵盖的因素，并且其中一些遗漏变量可能与宅基地流转决策相关，因此，传统的线性回归模型可能存在因遗漏变量所导致的内生性问题，给估计结果带来偏误。目前，寻找满足相关性与外生性要求的工具变量是解决模型内生性的有效方法，本文借鉴已有研究（易行健等，），选择家庭所在社区中有宅基地流转家庭的占比作为“是否有宅基地流转”的工具变量。从理论上来讲，家庭是否进行宅基地流动与社区内其他家庭是否流动相关，而其他家庭宅基地是否流动又对本家庭的消费决策影响并不大，所以这一工具变量满足了相关性与外生性的要求。四、实证分析（一）基准回归分析 本部分先使用 估计方法检验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总消费的影响，并利用稳健标准误解决了可能出现的异方差问题。表 的（）（）列是在核心解释变量的基础上依次加入户主特征、家庭特征、区域特征的回归结果，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随着控制变量的依次加入，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总消费的影响一直显著为正，表明宅基地流转能够促进家庭总消费的提高，假说 得到初步验证。其他控制变量与家庭消费也有显著的相关关系，首先从户主特征来看，户主的受教育程度、拥有社会养老保障显著提升了家庭总消费，社会信任度、风险偏好程度也与消费呈现正相关关系。其中，户主受教育年限主要通过改变家庭消费习惯和观念来影响家庭消费，进而给消费偏好与消费行为带来差异（刘子兰等，），通常来说，户主受教育程度高的家庭掌握更多的消费知识与技能，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强，风险偏好度相对较高，并且存在较高的收入预期，因此，人力资本水平高的家庭具有较高的边际消费倾向和较强的财富效应，消费水平的提升更为显著。其次，在家庭特征层面，家庭收入、家庭人口数量对消费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这与以往学者的研究具有相同的结论（胡银根等，），同时，老年抚养比对家庭消费产生显著负向效应，拥有汽车的家庭消费水平得到显著提升。最后，在地域层面，城镇家庭的消费水平显著高于农村家庭，通过受访者的居住地点也进一步得到证明，居住在经济发达地区的家庭，其获得更高收入的概率也更大，并由于较高的市场活跃性与交易便利性，提升了家庭消费水平。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表 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总消费影响估计结果变量家庭总消费（）（）（）宅基地流转.（.）.（.）.（.）户主受教育程度.（.）.（.）.（.）户主年龄.（.）.（.）.（.）户主年龄的平方.（.）.（.）.（.）户主健康状况.（.）.（.）.（.）户主社会养老保障.（.）.（.）.（.）户主是否务农.（.）.（.）.（.）户主幸福感.（.）.（.）.（.）户主风险偏好.（.）.（.）.（.）社会信任度.（.）.（.）.（.）家庭总收入.（.）.（.）家庭人口数量.（.）.（.）是否有农业用地.（.）.（.）孩子抚养比.（.）.（.）老年赡养比.（.）.（.）是否有汽车.（.）.（.）城乡.（.）受访户居住地.（.）地区虚拟变量常数项.（.）.（.）.（.）.样本量 注：括号内为稳健标准误，、分别表示在、的水平上显著。下同 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表 进一步展示了宅基地流转与家庭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之间的关系，从回归结果系数可以看出，宅基地流转对家庭生存型消费和发展型消费都有显著的促进效用。首先，在人力资本方面，户主的教育程度对各类消费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其中对发展型消费的提高作用大于生存型消费大于享受型消费，其原因在于生存型消费属于基础性消费，家庭消费并不会因户主受教育程度的不同而产生很大差异（刘子兰等，），但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家庭消费者的认知与眼界，并改变消费观念，提升家庭的发展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此外，人力资本中的家庭人口数量也可以显著提升各类消费，可能的原因是，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家庭人口数量多意味着对各类产品的需求也更大，也表明在未来家庭中有更多的成员从事劳动，大的需求与高的预期收入都促进了消费水平的提高。因此，回归结果与经济现实是吻合的。其次，从户主年龄来看，发展型消费与年龄呈显著正相关关系，但与年龄平方呈显著负相关关系，说明发展型消费随户主年龄呈倒 型变化，这是因为，中年家庭承担着更多的子女教育以及维护社会关系网络的责任，因此其发展型消费水平更高。最后，城乡的消费差异只体现在生存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上，在发展型消费方面没有显著影响，也间接说明城乡家庭都在各自能力范围内注重教育等人力资本的提升，农村教育越来越得到重视。基于以上分析，和 也得到验证。表 宅基地流转对各类消费影响估计结果 变量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宅基地流转.（.）.（.）.（.）户主受教育程度.（.）.（.）.（.）户主年龄.（.）.（.）.（.）户主年龄的平方.（.）.（.）.（.）户主是否务农.（.）.（.）.（.）家庭规模.（.）.（.）.（.）其他户主特征其他家庭特征其他区域特征.（二）倾向得分匹配分析.共同支撑域。为保证样本数据的匹配质量，在此绘制密度函数图来检验匹配后的共同支撑域（见图），可以发现，经过倾向得分匹配后，宅基地流转与未流转样本在倾向得分的分布上具有较好的一致性，存在较大范围的重叠，确保了匹配后的样本具有良好可比性。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篇幅原因，对所有控制变量的结果没有一一列出，只展示了主要变量的回归结果，作者备索002468有流转未流转0.10.20.30.4倾向得分值核密度图 倾向得分匹配后的密度函数.平衡性检验。为确保倾向得分匹配结果的可靠性，进一步对样本的平衡性进行检验，即检验匹配后的样本除了在结果变量上存在差异外，协变量上不存在系统性差异。首先如图 所示，经过倾向得分匹配，各协变量的标准偏差显著降低，小于平衡性检验规定的 红线标准，表明匹配后的协变量不存在系统性差异，即无法决定样本家庭是否进行宅基地流转。-20-100102030农业用地户主务农户主年龄年龄平方户主健康幸福感户主养老赡养比信任度家庭规模抚养比城乡家庭汽车家庭收入户主教育风险偏好居住地 匹配前 匹配后图 匹配前后协变量标准偏差对比其次，由表 平衡性检验结果可知，伪 从匹配前的.显著下降到.；统计量 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该图是通过卡尺匹配得到的对比图，利用其他匹配方法得到的标准偏差也都在 以内，篇幅原因不再逐一列示，作者备索从.下降到.；协变量的均值偏差也由匹配前的.下降到.，偏误显著降低。最后，上述检验结果充分证明了匹配后的样本满足条件独立分布假设，样本自选择所导致的估计偏误得到消除。.影响效应测算。根据（）式计算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的平均处理效应（），结果如表 所示。可以发现，所有匹配方法得到的处理效应差异并不大，再次表明样本数据具有较好的稳健性，重要的是，数据结果也体现了宅基地流转对及家庭消费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得到进一步验证。为便于下文的实证分析，此处选择 种方法的平均值来表征影响效应。表 倾向得分匹配前后解释变量平衡性检验结果 匹配方法伪 统计量均值偏差（）匹配前.卡尺匹配（.）.近邻匹配（）.卡尺内近邻匹配.核匹配.局部线性回归匹配.表 倾向得分匹配的平均处理效应（）匹配方法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卡尺匹配（.）.（.）.（.）.（.）.（.）近邻匹配（）.（.）.（.）.（.）.（.）卡尺内近邻匹配.（.）.（.）.（.）.（.）核匹配.（.）.（.）.（.）.（.）局部线性回归匹配.（.）.（.）.（.）.（.）均值.注：括号内为通过自助法重复抽样 次得到的标准误具体来看，经过 反事实估计后，宅基地流转显著提升了家庭总消费，影响的平均净效应为.，说明在解决样本选择性偏差后，宅基地流转使得家庭总消费显著提高.。从分项消费来看，宅基地流转对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消费都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并且排除其他可能影响因素后，宅基地流转使得家庭的生存型、发展型、享受型消费分别提升.、.以及.，也就是说宅基地流转对不同消费类型的影响存在差异，并且不论采取何种匹配方法，宅基地流转对发展型消费的影响效应始终高于生存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得以验证。.组群差异分析。现实中，即便两个家庭的宅基地都发生流转，流转对消费产生的影响也不尽相同。虽然前文中通过 测度了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影响的净效应，但是总样本的 仅能反映有宅基地流转家庭消费变化的平均值，无法体现样本家庭影响效应的结构性差异，即组群差异。基 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于此，本文从代际分别、经济区域、家庭收入水平三个维度进行组群差异探讨，丰富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效应的研究内容，具体结果如表 所示。出生年代和成长环境的差异会对个体的消费观念和乡土情节产生很大的影响，使出生于不同年代的个体因社会环境迥异而在消费观念与行为上存在明显差异，即消费存在代际效应（刘子兰等，）。世纪 年代以来，“农一代”与“农二代”的代际更迭推动了“乡土中国”到“城乡中国”的历史性结构转变，在这一阶段，两代人与土地、村庄、农业生产的关系，都表现出巨大差异。因此，本文从“农一代”与“农二代”的代际角度出发，分析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影响的异质性。具体来看，宅基地流转提升了“农一代”与“农二代”家庭 与.的总消费，并且对“农二代”促进作用更高。就分项消费而言，宅基地流转对生存型消费的影响在两代之间没有明显差异，都显著提升了生存型消费，可能的原因在宅基地流转后，家庭利用所得收益改善了其租房居住环境，由此提高了生存型消费。但在享受型消费上，宅基地流转仅对“农一代”有.的净效应，可能的原因是“农二代”正处中年状态，需要承担抚育子女和赡养老人的双重责任，并且是家庭社会关系的主要维系者，因此其开支主要集中在发展型消费上。所以，相比于生存型、享受型消费，宅基地流转更能有效带动不同代际家庭的发展型消费，且对“农二代”提升效应比“农一代”高.，也再次说明宅基地流转有利于促进居民家庭消费转型升级，与 得到进一步验证。在经济区域层面，宅基地流转对东、中、西地区的家庭总消费都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对分项消费影响存在差异，在促进消费升级的效果上，东部中部西部。具体来看，相比于中部和西部地区，宅基地流转对东部地区家庭消费的提升效应更显著，其中家庭总消费提高了.，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分别提升了.、和.。在中部地区，宅基地流转促使家庭发展型消费显著提升.，但对生存型和享受型消费的影响无显著变化。在西部地区，宅基地的流转显著提升了 的生存型消费，说明西部地区的宅基地流转能有效提高家庭的基本生活水平。造成这些差异的可能性原因是：东部地区的经济发展一直领先于中、西部地区，城市快速扩张导致宅基地流转的市场需求更多，同时农民离开农村到城市务工、安家的机会也更多，因此东部家庭在宅基地流转后能够更高效的进入城市生活，消费品的购买便利性更强，各类消费水平也得到有效提高。消费受到家庭收入的直接影响，在控制其他影响因素不变的条件下，进一步探讨宅基地流转对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的消费影响。低收入家庭在宅基地流转后总消费显著提升.，生存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分别提升了.与.；相比低、中收入组，宅基地流转对高收入组家庭的影响最显著，高收入组家庭的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分别提升了.、.以及.，但中等收入的家庭消费没有因宅基地流转而发生显著变化。通过区域层面与收入层面的分析，也从侧面反映出当前地区间发展不平衡与居民贫富差距明显的问题依然存在，因此，在宅基地流转的过程中，要注重保障“弱势群体”的权益，避免不平衡与贫富差距的扩大。（三）内生性检验在使用工具变量进行内生性分析之前，需要对社区有宅基地流转的家庭占比的有效性进行检验，具体包括不可识别检验（）以及弱工具变量检验（）等（陈强，）。通过 软件进行检验得到，不可识别检验的统计量为.，对应 值接近于，在 水平上显著；弱工具变量的 统计量.，也在 水平上显著，所以可以拒绝社区有宅基地 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根据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年末，.的农户仅有一处住房，.的农户没有商品房，即绝大多数流转农户在获得宅基地流转收益后会增加在租房（生存型）方面的开支，此外，而在下文经济区域差异分析中，东部地区的生存型消费净效应高于中部和西部，一个潜在原因是东部房租价格更高，因此该区域的生存型消费支出更多流转的家庭占比“存在弱工具变量”原假设。综上表明，本文选定的工具变量不存在不可识别以及弱工具变量问题，进一步佐证了工具变量的合理性。引入工具变量的回归结果如表 所示，在使用工具变量后，宅基地流转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证明宅基地流转有效促进了居民家庭消费。具体来看，对家庭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的影响系数分别为.、.、.、.，其中对发展型消费的影响最大，这与 回归结果相似，间接表明了宅基地流转对提升发展型消费，促进消费升级具有重要意义，得到进一步验证，说明在克服内生性后，本文的研究结果仍然具有稳健性。表 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影响效应（）的群组差异变量分类标准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代际分别农一代.（.）.（.）.（.）.（.）农二代.（.）.（.）.（.）.（.）经济区域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收入水平低收入组.（.）.（.）.（.）.（.）中收入组.（.）.（.）.（.）.（.）高收入组.（.）.（.）.（.）.（.）注：本表是卡尺匹配的测算结果，其他方法的测算结果与此类似；括号内为通过自助法重复抽样 次得到的标准误表 引入工具变量的回归结果 变量总消费生存型消费发展型消费享受型消费宅基地流转.（.）.（.）.（.）.（.）户主特征家庭特征区域特征.样本量五、结论与政策启示不断扩大居民家庭消费水平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基点，而推动具有财产属性的宅基地有效流转，是挖掘农村消费潜力的强力引擎。本文基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追踪数据，利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分析了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主要研究结论如下：（）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并能有效促进消费升级。具体来看，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总消费的影响净 农业技术经济 年第 期 效应为.，对生存型、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的净效应分别为.、.和.，发展型消费受到的促进效应最大。（）人力资本能够显著提升居民家庭消费，其中，户主受教育程度和家庭人口数量都对发展型消费的提升最有效，但在生存型消费与享受型消费之间，户主受教育程度更能促进享受型消费，家庭人口数量则更能促进生存型消费。（）组群差异结果表明，东部地区宅基地流转对家庭消费的影响效应高于中部与西部地区，但是对于西部地区，宅基地流转能够显著促进家庭生存型消费，改善基本生活水平；此外，宅基地流转对“农二代”家庭消费的促进效应总体高于“农一代”，对高收入组家庭的正向影响超过中低收入组。中国“十四五”规划纲要对扩大内需、畅通国内大循环进行了全面的战略部署，指出要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建设消费需求旺盛的强大国内市场。年中央“一号文件”进一步提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潜力后劲在“三农”，迫切需要扩大农村需求，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本文主要结论为新时期激发农村消费潜力、打通城乡经济循环提供了有益的政策启示。第一，多渠道促进宅基地流转。研究表明宅基地流转能够有效提高居民家庭消费水平，尤其对发展型消费的影响最为显著，这为激发农村消费潜力及促进居民消费转型升级提供了重要突破口。因此，在新一轮要素市场化改革和宅基地改革试点的背景下，应积极赋予宅基地更加明晰完整的权能体系，探索宅基地“三权分置”及盘活利用模式，可以通过出租、入股、合作、转让、互换、有偿退出乃至在政策法规允许范围内入市交易等途径，让中国沉睡的 万亩闲置宅基地的财产属性得以显化，有效发挥其资产效应与财富效应，助推居民家庭消费水平及消费结构转型升级，进而从源头上畅通国民经济循环。第二，注重提升宅基地流转户的人力资本。研究发现，家庭人口数量和质量（受教育水平）等人力资本指标对居民家庭消费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因此，在推进宅基地流转的同时，也要注重流转户人力资本的提升。具体而言，可以以当前国家生育政策重大调整（“三孩”政策）为契机，着力做好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一揽子、全过程配套支持措施，让流转户不仅“愿意生”，而且“养育的好”，进而推动其家庭人力资本及消费水平的提高。第三，警惕宅基地流转带来的新的发展不平衡问题。组间差异分析发现，宅基地流转对高收入家庭以及东部地区家庭消费水平的提高和消费升级具有更强的促进作用，所以，在促进宅基地流转过程中要十分注重保障中低收入家庭的生计发展水平不降低，以及东、中、西部地区发展的平衡性，防止不同群体间发展不平衡的加剧。参考文献.，.，.，（）：.，.“”：.，（）：.，.，：.，.，.，.？.，（）：.，.，.，（）：.，.，.：，.，：.陈斌开，陈 琳，谭安邦.理解中国消费不足：基于文献的评述.世界经济，（）：曹守慧等：宅基地流转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研究 数据来源：光明日报.以农村宅基地改革推动乡村振兴.人民网，：.陈 东，刘金东.农村信贷对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 基于状态空间模型和中介效应检验的长期动态分析.金融研究，（）：.陈利根，成 程.基于农民福利的宅基地流转模式比较与路径选择.中国土地科学，（）：.陈 强.高级计量经济学及 应用（第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冯淑怡，鲁力翡，王 博.城乡经济循环下我国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研究.农业经济问题，（）：.胡 霞，丁 浩.土地流转对农户消费异质性影响研究.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胡银根，吴 欣，王 聪，余依云，董文静，徐小峰.农户宅基地有偿退出与有偿使用决策行为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传统农区宜城市的实证.中国土地科学，（）：.李伯华，刘 艳，张安录，窦银娣.城市边缘区不同类型农户对宅基地流转的认知与响应 以衡阳市酃湖乡两个典型村为例.资源科学，（）：.李江一，李 涵.城乡收入差距与居民消费结构：基于相对收入理论的视角.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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