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3 年 3 月 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Mar.2023第 31 卷 第1 期 Journal of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Vol.31 No.1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路径思考赵 勇摘 要:在中国走向世界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引领下,区域研究受到国家重视,成为学界热点。与我国历史、地缘紧密相连,又作为连接“一带”与“一路”重要纽带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却未能受到应有重视。本文从重新界定研究范围、梳理学术史与建立数据库、跨学科合作形成学科分支、以族群研究为区域研究的突破口等方面,探寻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路径,认为应借助我国在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固有的优势和成
2、果积累,逐步形成一个既能与西方学界交流、对话、论争,又与其研究目的有本质区别的中国特色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体系。关键词: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路径;研究体系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76(2023)01-0106-05Abstract:Under the guidance of Chinas going global and“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regional research has been taken seriously at a national level and has become a hot issue in
3、 the academic field.However,few efforts have been made in the re-gional research of Himalayan,which was closely related to China geographically and historically,and is now crucial in bridging the“Belt”and the“Road”.In this paper,a research approach concerning the Himalayan region is proposed in term
4、s of rede-fining the study scope,referring to the field history,highlighting the building of database,forming branch disciplines in differ-ent domains,and focusing on ethnic studies as an accessible aspect in regional research.It argues that with the help of the in-herent advantages and accumulating
5、 achievements in this field at home,a Himalayan regional research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will be gradually formed,which can guarantee effective communications,dialogues and debates with the western academia,but is meanwhile fundamentally distinct from it in research purpose.Key words:Hi
6、malayan region;research approach;research system1.引言喜马拉雅山脉是世界上最雄伟的山系,耸立于青藏高原南缘,是东亚大陆与南亚次大陆的天然界线。围绕喜马拉雅山系形成的喜马拉雅区域,既是文明古国中国、印度与不丹、尼泊尔、巴基斯坦等多元文化因素的汇聚之地,又是全球重要水源、能源和战略资源供应基地。该区域在南亚次大陆、亚洲、甚至全球的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地缘政治、公民身份和历史文化政治、跨境民族、边疆领土争端、国别贸易与区域经济合作、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扮演着重要角色。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大背景下,喜马拉雅区域成为了联通“一带”与
7、“一路”的纽带和面向南亚开放的中心。构建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体系是一项重要的学术命题,对该区域研究路径的探寻是完成这项浩大学术工程的基本前提。2.以地理区位作为主要依据界定研究范围 喜马拉雅区域以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多样的生态性和多元的文化,备受西方学界关注。经过多年的发展和讨论,西方学界达成基本一致的看法。与西方学界相比,国内学界对“喜马拉雅区域”的内涵与外延尚未达成一致。从国内与“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相关的学术机构和研究论著来看,基本只涉及我国西藏或西藏靠近喜马拉雅山脉的地区,而中印关系、印度、尼泊尔、不丹、巴基斯坦等则多作为单独的研究对象。近年来,虽然有国内
8、学者提出以“环喜马拉雅区域”“跨喜马拉雅区域”“泛喜马拉雅区域”等作为研究对象,但大多也只是停留在概念提出阶段,没有实质性进展。在区域和专题性研究方面虽然有“藏边社会研究”“南亚研究”“海外民族志研究”等一系列学术热点与“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相呼应,然而明确以“喜马拉雅区域”为研究对象的成果却不多。必须明确的是:藏边社会研究只是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一部分;南亚研究虽然与喜马拉雅区域研究有重合的部分,但两者有着明显不同的内涵和外延,前者多从政治学、国际关系学视角进行研究;日益兴起的海外民族志研究虽对喜马拉雅区域内的族群有所涉及,但对于系统地研究喜马拉雅区域远远不够。明确研究对象的范围,是建立中国特色
9、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体系的前提。“如果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局限到仅仅包括印度、尼泊尔、不丹等国别研究,那么以区域整体作为研究对象是必然的;如果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范围601DOI:10.16362/61-1457/h.2023.01.006广泛到包括整个传统藏学和印度学,那么将其作为一个研究对象进行具体界定是必要的。”(王启龙、赵勇 2020:106)本文认为,区域研究是空间不断重组的研究。我们应该以地理区位为主要依据,将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范围限定在中国西藏靠近喜马拉雅山脉地带、印度靠近喜马拉雅山脉地带、不丹、尼泊尔和西喜马拉雅,并认为地质地貌、生态环境等的研究不仅是该研究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区域研
10、究的基础。只有以地理区位为基础客观地划定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对象的范围,才能摒弃西方学界为殖民扩张服务的政治取向,让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回归到学术本身的范畴。3.以学术史梳理和数据库建立为研究基础19 世纪以来,喜马拉雅区域开始受到了西方学界的关注,与这一区域相关的旅行日志、概况介绍、族群研究著述得到出版,积累了早期研究成果。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殖民势力从喜马拉雅区域退场,民族国家纷纷成立,人类学和地缘政治关系成为了该区域研究的热点。随着现代化社会的发展和普及,喜马拉雅区域的多样生态与多元文化,更是成为了西方学界的关注的重点。从总体上来看,西方学者在对喜马拉雅区域长期研究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学术论著,积
11、累了丰硕的学术资源,掌握着该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资料和主导权。我国对喜马拉雅区域的研究起步晚,成果较少。20世纪 60 年代中印边界冲突后,国家急需了解我国西藏边境地区和印军非法占领地区的基本情况,学界便开始了对喜马拉雅区域的关注。这一时期形成的研究成果为相关资料整理和国外著作译介,数量不多,且多为内部参考资料。之后的十余年,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几乎中断,大量研究资料缺失。从 20 世纪 70 年代末开始,一批学者开始对我国境内的喜马拉雅族群进行系统地调查和研究,积累一些基础研究资料。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国已经在喜马拉雅区域研究领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对域外和印度非法占领地区的关注和研究很少,对 20
12、 世纪 80 年代以前喜马拉雅区域的研究资料掌握不足。当前,在“一带一路”倡议和中国走向世界大趋势的引领下,我国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理应成为与世界对话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却因缺乏相关基础资料与知识谱系的足够积累,没能发挥该研究领域应有的学术和现实作用。任何学科体系都应该是建立在对已有研究进行梳理和总结的基础上,在对喜马拉雅区域开展进一步研究之前,应该对该研究领域的成果做到心中有数,避免重复研究、盲目研究和无意义研究。“当我们面对西方学界掌握着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话语权,拥有该领域绝大部分成果时,跨学科合作就十分重要。在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学者的指导下,借助外国语言文学传统的语言优势,组织一批精通相关外语
13、专家,对国外喜马拉雅研究的成果进行译介,重点关注经典论著、著名学者、文献目录等方面。在这之后,可考虑形成一部综合性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史,并将其作为国内学者进行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基础”(王启龙、赵勇 2020:106)。在我国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中,以梳理学术史为依托,建立起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数据库是更基础的一项工作。中国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虽然可以追溯到 20 世纪,但研究都较为零散。中国应该建立与喜马拉雅相关的数据库,搜集西方的相关文献,因为在这方面西方确实走在前列。西方的人类学家很早就到喜马拉雅区域,比如最早到达尼泊尔搜集资料的,是西方人类学家,不是中国学者。因此,对中国来说,拥有所有经典文本
14、的副本是非常有价值的(Zhao&Macfalane 2020:181)。目前四川大学通过多方合作,已经共建起了“喜马拉雅多媒体数据库”(http:/ 区域研究是对特定区域的地理生态、传统习俗、历史文化、宗教信仰、政治形态、社会发展等整体性、系统性认识,很难被纳入某一具体学科,单个的学者也无法完成。2022 年 9 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的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 年),正式将“区域国别学”纳入交叉学科下的一级学科。所以,从本质上讲,区域研究的方法只能是跨学科和多学科的。以跨学科、多学科合作作为区域研究的基础,包括利用多学科研究方法对区域进行综合研究和利用跨学科交叉研究形成区域
15、研究的学科分支两方面。就我国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现状来看,从多学科研究方法中综合出区域研究的特有研究方法时机还不成熟,“区域+学科”是比较合适的研究模式。对喜马拉雅区域进行研究,首先要对其形成的地理生态基础进行探究,在熟练掌握当地语言的基础上,全面了解区域的整体情况,并进一步对区域内的社会构成、地缘关系、经贸合作等进行深入研究。另外,利用图书收集分类方法和计算机技术,对研究成果进行系统的电子化和数字化也是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关注的重点。因此,地理学、外国语言文学、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图书馆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等是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中跨学科合作的重点学科方向。4.1 喜马拉雅区域地理学喜马拉
16、雅区域是以喜马拉雅山脉为自然地理基础、以山地文明为人文纽带而形成的特定区域。地理学是7012023 年 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第 1 期该区域研究的基石。借助自然地理学对喜马拉雅区域自然地理环境的形成、结构、特征、发展规律及与人类的相互关系进行研究,为区域发展和开发提供科学依据。通过人文地理学对喜马拉雅区域的人地关系和各类人文现象的地理分布规律进行分析,为进一步开展区域社会经济、文化历史研究奠定基础。利用地图学与地理信息系统为全面掌握区域的地理状况提供技术支撑。4.2 喜马拉雅区域语言学国别区域研究与外国语言文学有着天然的学科联系。在 2013 年的学科调整时,国别区域研究成为外国语言文学主要研
17、究对象之一,之后又被列为外国语言文学的五大方向之一。近年来,在“新文科”理念的引领下,国别与区域研究成为了“新外语”通过学科交叉融合创新、服务国家需要最重要的研究领域。外国语言文学因其专注于域外语言、文学、文化的学科设置,一直就是国别和区域研究中的重要力量。外国语言文学以其学科张力和包容性,使语言学成为了区域研究的活水源头。利用语言的工具性,对研究对象进行实地调研,收集第一手资料,提高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可信性。建立起“喜马拉雅区域研究+通用语(英语)+小语种(印地语/尼泊尔语等)”的研究模式,解决该研究领域学者有较高理论水平和分析能力,却因不精通研究对象的语言长期依赖二手资料做研究的困境。借助
18、外国语言文学的人文内涵,深入理解区域的社会现象、文化习俗、思维方式。发挥外国语言文学在连接其他学科中的功能,实现从单一的区域语言、文学研究向全面掌握区域社会经济、人文传统转向,为进一步深化区域社会、政治、历史研究奠定基础。依赖外国语言文学在翻译方面传统优势,收集、整理、译介、分析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已有成果,形成学术史作为研究的前提。在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发展成熟后,借助外国语言文学已有的国别研究积淀,将研究延伸到印度、尼泊尔、不丹、巴基斯坦等与喜马拉雅区域相关的国别研究上。最终,实现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与外国语言文学学科全面交叉融合。4.3 喜马拉雅区域历史学喜马拉雅区域是我国西部边疆重要的毗邻地区,历
19、史上与我国交往密切。“一带一路”倡议又将其融入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中,使其在人类历史发展中的重要性突显。利用历史文献学对记录中国与喜马拉雅区域族群社会交往的文献进行发掘和研究,从近现代史中梳理出中国与印度、尼泊尔、不丹等在喜马拉雅区域内友好交往的史实,为中印边界问题的解决提供史料证据,为发展良好的周边外交关系提供历史依据。将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置于世界史的框架内,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引领下,为粉碎帝国主义在中印关系上的阴谋、摒弃地缘博弈模式,找到将“世界工厂”与“世界办公室”连接起来、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路径奠定基础。4.4 喜马拉雅区域社会学对喜马拉雅区域进行研究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对
20、喜马拉雅山地族群社会进行剖析。利用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区域社会进行整体研究;借助人口学知识对区域族群进行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分析;从人类学、民俗学的视角,对区域族群的传统文化、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社会变迁等进行调研。通过“喜马拉雅区域+社会学”的跨学科合作研究模式,对喜马拉雅区域进行全面认识,为进一步开展该区域政治、社会、经济、文化研究奠定基础。4.5 喜马拉雅区域政治学喜马拉雅区域是连接中国与印度、尼泊尔、不丹、巴基斯坦等国的纽带,在南亚、亚洲、乃至全球都有重要的战略作用。20 世纪 40 年代喜马拉雅区域陆续被划入相关国别后,成为了地缘政治的焦点。借助政治学在国际关系研究方面的优势,在全球
21、视野和国际大格局中,对喜马拉雅区域在中印、中尼、中不、中巴关系中的作用进行研究。以区域研究为学术根基、国际关系研究为现实关照,用区域政治学研究成果服务国家战略。与喜马拉雅区域相关的国别都是跟我国关系密切的近邻,是我国全方位外交布局的重点。将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与外交学相结合,向该区域及相关国别讲好中国故事,为构建中国特色的大国外交、新型国家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智慧。4.6 喜马拉雅区域经济学历史上,喜马拉雅区域长期存在跨喜马拉雅山脉的传统友好贸易往来。“一带一路”建设中,喜马拉雅区域又是连接“一带”与“一路”的重要纽带和面向南亚开放的前沿。利用经济学中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对喜马拉雅区域的
22、资源状况和可持续发展进行研究,为区域经济的良性循环提供支撑。从区域经济学角度,研究喜马拉雅区域发展的整体特点及区域内部经济要素结构。用国际贸易学的视角,将喜马拉雅区域相关国别间的经贸合作置于“一带一路”建设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为“中巴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中印关系改善、中尼经贸合作深化等提供智力支撑。4.7 喜马拉雅区域研究数据库利用新技术使研究成果电子化、数字化,对于喜马拉雅区域研究非常重要。在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等相关学科方法理论的指导下,对国内外喜马拉雅区域研究成果进行系统地收集、整理、分类、编目后,借助计算机软件与理论、计算机应用技术对其电子化,建立起喜马拉雅区域研
23、究数据库,并以此作为开展进一步研究的指南和基础。需要强调的是,区域研究既是一种跨学科研究,也具有超学科特性。“区域研究与以往的以学科为中心的研究 文学研究、史学研究、哲学研究、经济学研究、政治学研究等 的根本不同,正在于它是以区域为801赵 勇 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路径思考本体对象的。研究某区域问题,需要使用什么学科手段就使用什么学科手段。而在通常的学科研究中,学科是本体,是为了说明本体而确定对象;而在区域研究中,区域是本体,学科则是角度与方法。”(王向远 2021:161)所以,喜马拉雅区域语言学、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文化学、经济学以及喜马拉雅区域研究数据库的建立,是区域研究与相关学科跨学科
24、合作的结果,但不是推动区域研究发展的原动力,区域整体才是根本。5.以族群研究为突破口 区域研究是一项综合人文学科、社会学科和理工学科的跨学科研究,需要多学科交叉渗透,但区域研究者不可能是全能专家,这就需要从某一具体领域切入对区域进行深入研究,然后再适度扩展到其他研究领域或学科。“表面上看,国别区域研究类似于一种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博物学,几乎涉及某一国别区域的所有内容。实际上并非如此。国别区域研究本质上重在进行一种跨文化比较研究,这一研究致力于解决局外人针对该国别区域提出的社会和文化相关假定、意义、结构、动力等问题,同时也为其创造了一个通过比较研究来反思自身文化和社会的机会。文化是打开国别区域
25、研究大门的真正锁钥,通过比较文化和比较文明的渠道,国别区域研究找到了通往域外世界的康庄大道。”(赵可金 2021:127)人是一切社会活动的主体,就狭义的区域研究来说,族群研究是基础,文化研究是核心。对区域研究中居住的人(族群)文化研究的主要理论与方法属于人类学范畴。人类学是区域研究克服其研究对象泛而不专局限的最佳突破口。人类学的整体论、相对论视角能对区域传统文化、社会结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社会变迁等进行全面而客观地认识;人类学的“参与式观察法”和“主位”研究角度,能使研究者更加深入研究对象,更准确理解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现象。人类学是非常实在的学科,其追求的是对整个人类的“高大上”的关
26、怀,但它还是从实地调查中发展出来的扎实学问。人类学研究者将实地调查得到的经验观察转化为学术主题,通过小地方言说大议题,通过边缘研究中心,通过他者绕回来认识自我,并通过他者与自我的关联生成新的对“我们”的认知。人类学的研究是由点到线再到面的过程,其中,民族志是点,议题是串联它们的线,区域研究是面。目前的工作重点是如何将“面”这个层面上的工作做得更好,如何在扎实的学科基础上更好地与其他学科相结合。人类学的散点调查和对人类整体文明的关怀是人类学的两个基本环节,一个有着提供基本海外民族志经验的“垫底”的作用,一个有着作为先头部队能够走出去的“戴帽”的作用,想让这两个环节在区域国别研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27、就需要两者进行更多的跨学科合作(高丙中 2018:20-25)。喜马拉雅区域的地理基础喜马拉雅山脉,人文纽带是山地文明,核心是居于其中的山地族群。当前,喜马拉雅族群成为了连接“一带”与“一路”纽带上的“纽扣”和我国面向南亚的“使者”。所以,与其他的区域研究相比,人类学族群研究是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国的喜马拉雅族群研究起步较晚,研究对象单一,没能形成自身的特色。学习借鉴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和经验,结合具体情况和优势对族群进行研究,并延伸到区域研究的其他方面,是我国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中人类学族群研究可以借鉴的路径。应该指出的是,西方学界掌握着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主要成果和主导权,其中喜
28、马拉雅人类学贡献最大。从 20 世纪30、40 年代,西方人类学家开始进入喜马拉雅区域开展调查研究,产生了一批有重要影响的学者。其中,英国人类学家、喜马拉雅族群研究奠基人海门道夫(Christoph von Frer-Haimendorf)最具代表性。20 世纪50 年代他将喜马拉雅人类学引入正轨,60 年代又将尼泊尔人类学带进科学研究阶段。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学术生涯中,他用十余部民族志和大量的日记、笔记、照片、民族志电影、录音等多种方式记录下了喜马拉雅族群传统文化和社会变迁,使得后来者们既能通过他的研究了解到这些传统部落社会的全貌,也能见证它们的历史嬗变过程,为区域研究奠定了基础。海门道夫的研
29、究对象要么邻近我国边境地区、要么跨境而居、要么居住在印度非法占领地区,其研究成果为我国边疆安全和区域经济合作提供了许多有益的经验和支撑。作为英印殖民政府的人类学家,他得出了“内线才是印度有效的边界线”、“麦克马洪线”从未正式生效、中国政府从未放弃对被侵占领土主权的主张等结论(Frer-Haimendorf 1955),以亲历者的视角揭露了印度占领我国领土的客观事实,为中印边界谈判提供了证据。他的喜马拉雅族群研究还为全面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重视和加强“带”“路”以及“经济走廊”沿线的少数民族研究,尤其是边境地区的族群研究,对促进区域发展与合作非常重要。正是由于海门道夫在喜
30、马拉雅族群研究方面的重要贡献和客观视角,他的研究成果引起了国内外喜马拉雅区域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界研究者的广泛关注。由此可见,人类学族群研究是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最佳突破口。6.以建立中国特色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体系为目标 习近平(2016)指出:“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区域研究既贯彻国家的战略意图,又是建立国家域外知识体系的主要组成部分,对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意义重大。区域研究将不再由已9012023 年 西安外国语
31、大学学报 第 1 期有的方法理论指导,而是通过自身的研究实践重新构建中国的社会科学知识体系。过去人文、社会科学的基础研究主要是基于西方的经验,人文、社会科学的霸权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西方历史的霸权,就是把西方的理论框架套用在非西方的地区,把其他地区对象化。但今天随着全球化和区域合作的进程,区域研究能够肩负起重构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使命。区域研究不再是用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的一般范式去套在某个地区,而是从区域研究中打开新视野,获取新知识,从而根本性地改变人文学术和社会科学的基本范式(汪晖 2018:4-5)。区域研究带有明显的构建性,是国家特色和需求的综合体现。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对区域进行多样化解
32、读,通常不是为了得到普遍性规律,而是获取所需的地方性知识,服务现实需要。中国特色的喜马拉雅研究与西方的研究是有本质区别的。西方人对喜马拉雅区域的认识经历探险家、传教士、殖民官员、学者几个阶段,多以“西方中心论”为指导,为实现其对该区域猎奇、殖民主义与海外扩张、霸权主义与“地区战略”服务。具有明显的欧洲主义和民族主义倾向。我国对喜马拉雅区域认识的基础是历史上密切来往留下的文献记载。新中国成立后,中印边境问题引起了学界对该区域关注,之后我国靠近喜马拉雅山脉地区的边疆安全和社会发展成为了研究重点。当前,在中国走向世界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引领下,我国应建立起与西方截然不同,具有中国立场、中国视角、中国
33、眼光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体系。将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建立在全人类共同价值理念 和平、发展、正义、公平、自由、民主的基础上;以尊重区域文化的多样性、认识“和而不同”重要性为前提;增进国人对喜马拉雅区域的了解,学习借鉴其文明成果、生存智慧、发展经验,向该区域讲好中国故事、展示中国形象、传播中国声音、提供中国方案;促进人文交流与文明互鉴,推进周边友好国际关系和区域经济合作关系建立;为实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作贡献,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在兼顾学术与国家需要的原则下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范式,学术话语体系,改变国内学术界只能通过西方的研究成果认识喜马拉雅区域的局面,努力将喜马
34、拉雅区域研究打造成学界的“新地标”。7.结语喜马拉雅区域研究既需要“人类”情怀,更需要“世界”视野,即开展超越以西方话语霸权和民族国家为中心的区域研究。为此,我们需付出巨大努力并根据自身特点和研究现状,构建中国特色喜马拉雅区域研究学术体系。本文认为,开展喜马拉雅的研究应遵循以下路径:首先,以地理区位为依据重新划定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对象,用客观标准代替西方研究服务殖民和霸权的取向;其次,梳理研究史、建立数据库,为进一步研究奠定基础;再次,以跨学科合作的方式,建立起喜马拉雅区域地理学、语言学、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学科分支;以人类学族群研究为突破口,进行区域研究实践;最后,借助我国在喜马
35、拉雅区域固有地缘优势开展田野调查,并利用学界对该区域历史关系研究的积累,结合目前国家的“一带一路”倡议,从“点”到“面”,逐步建构一个既能与西方学界交流、对话、论争,又与其研究目的有本质区别的具有中国风格的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视野和学科规范,提升我国在该研究领域的学术话语权和学术影响力。最终,将研究成果转化为服务国家需要的“软实力”,为国家构建新型周边国家关系、制定边疆领土安全战略和人口较少民族政策、开展国别贸易与区域经济合作实践等提供学理支撑。参考文献1 Frer-Haimendorf,C.von.Himalayan BarbaryM.London:John Murray,1955.2 Zhao
36、,Y.&A.Macfalane.An interview with Alan Macfalane on Hi-malaya StudiesA.In Q.L.Wang,W.Leonard&J.van der Kuijp(eds.).Journal of Tibetan and Himalayan StudiesC.Boston:Bos-ton Bilingual Media&Publishing Inc.,2020:179-185.3 高丙中.区域研究的经验、理论与方法R/OL.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学术简报,2018-4-12:20-25.https:/ 汪 晖.区域研究的经验、理论与方法R
37、/OL.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学术简报,2018-4-12:2-6.https:/ 王启龙,赵 勇.喜马拉雅区域研究的历史、现状与前景J.西藏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6):99-114.6 王向远.“区域研究”的学科建构及基本理论问题J.学术研究,2021(7):157-164,188.7 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全文)EB/OL.http:/ 赵可金.国别区域研究的内涵、争论与趋势J.俄罗斯研究,2021(3):121-145.基金项目:本文系 2023 年度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专项“外语类高校提升陕西文化影响力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023QN038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赵勇,西安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区域与国别研究。责任编校 源 清011赵 勇 喜马拉雅区域研究路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