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师关注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视角_杨书怀.pdf

审计师关注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披露吗 基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视角杨书怀谢可儿（广东金融学院会计学院 江西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摘要】审计师对公允价值分层计量是否给予充分关注，关系到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的审计效率与效果。本文以 年我国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检验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披露对审计收费的影响。研究发现，第一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不相关，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显著正相关，这说明审计师对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给予了充分关注。进一步研究发现，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和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较多的公司收取了更高的审计费用；审计任期削弱了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之间的正相关性。本文有助于深入理解审计师针对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的审计决策行为和资源分配机制，为内资会计师事务所从“做大”转向“做强”的“专精化”发展提供政策建议。【关键词】公允价值分层计量；审计费用；行业专长；审计任期一、引言近年来，针对公允价值计量可靠性的担忧已经逐渐从管理层自由裁量权波及到其可靠性和复杂性所引起的审计效率和效果。旨在全球范围内促进有效独立审计监管、提高审计质量的国际独立审计监管机构论坛（）曾指出，针对公共利益实体（）审计缺陷最多的领域主要涉及内部控制、公允价值计量和收入确认。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的会计检查报告也指出，近年来涉及公允价值计量的审计缺陷宗数仍然居高不下，约占所有审计缺陷的，其根本原因在于审计师无法评估审计风险、无法测试内部控制以及财务信息所依据的假设。年 月，发布会计估计提案征询意见，强调审计师在审计会计估计时应当秉承职业怀疑态度，更多地关注潜在的管理层偏见，以提高会计估计（包括公允价值计量）审计的适用性和质量。在国内，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曾多次约谈大型会计师事务所，提示在审计银行类上市公司、海外业务较多的上市公司时，应当充分关注外币金融工具公允价值计量、并购交易商誉确认及其减值、关联方交易价格公允性等事项的审计风险，要求会计师事务所统筹委派具有足够专业胜任能力的项目组成员，并充分利用专家的工作。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导致财务报表的重大错报风险突增，会计师事务所可能出于降低检查风险和避免诉讼风险而加大审计投入；在后续审计年度，审计师以“干中学”方式对公允价值分层计量持续关注，这样通过知识和经验的积累将逐渐形成价值估值方面的行业专长。所以，审计师是否对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披露信息给予充分关注，直接关系到会计师事务所风险意识的保持和行业专长的培育。自 年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年国际财务报告准则（）明确提出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披露的要求以来，多数西方文献（等，；等，）基于准则实施后样本文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公允价值分层计量、风险决策与审计质量：基于实证与实验的双重检验”（）、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大数据金融审计创新服务大湾区金融监管研究”（）的资助。本的经验研究发现，审计师对公允价值计量的关注存在差异，不确定性程度较高的低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收费正相关，但其原因多归结于单一的审计风险补偿溢价，而很少考虑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对两者关系的影响。与西方文献的结论不同，国内学者（胡国强等，）针对商业银行样本的实证检验发现，第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降低了审计收费，将可能的原因归结于 年 商业银行金融工具公允价值估值监管指引（以下简称 指引）要求的表外信息披露降低了审计风险。然而，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均是管理层根据参数得出的估值金额，其与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最大的差别在于管理层自由裁量权的运用，按第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和披露的资产和负债可靠性较差，显著增加了股票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毛志宏等，），审计风险更高。西方国家对于表外信息披露有着较为严格的监管，其相关性和可靠性有所保证，在我国尚未形成科学有效的银行业信息披露规范体系（马威和靳荆，；王宗润和江玲妍，）的情况下，商业银行表外信息披露中的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信息可能会误导投资者，增加信息不对称。而且，指引 并没有区别对待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披露要求，也没有类似于企业会计准则第 号 公允价值计量（以下简称）及其应用指南对披露进行详细规定，因此，其对降低审计风险的作用十分有限。本文结合“十三五”期间我国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逐步提升的现实国情，并考虑审计师在较长审计任期中“干中学”式的努力，为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审计费用的关系问题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具体来说，本文的贡献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已有文献（杨书怀，；等，；王守海等，）将以公允价值计量的项目作为一个整体，探讨了其对审计费用的影响，这对于理解审计师针对高度不确性会计事项的资源分配机制作用有限，而且国内外相关研究（等，；等，；胡国强等，）的结论并不一致，本文则进一步区分了公允价值计量的层次，重点分析了不确定性较高的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对审计费用的影响，拓展了审计收费影响因素的研究内容。二是在内资会计师事务所专业化水平不断提升的背景下，探讨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对审计定价的影响具有重要的政策意义。培育和发展行业专长是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做专做精、做大做强，提升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战略，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规划（年）指出，在过去的“十三五”期间，注册会计师行业职业化水平明显提升，行业发展取得明显成效，并明确将“十四五”时期行业发展的首要目标定位于行业专业化水平的新提升。在这一背景下，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收取了更高的审计费用，并且随着审计任期的延长，审计师持续关注的成本效益初步现显。这有助于深入理解审计师针对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的审计决策行为和资源分配机制，为我国会计师事务所从“做大”转向“做强”的“专精化”发展提供政策建议。三是从不同视角提供了不同结果的经验证据，丰富了审计定价和公允价值计量经济后果方面的文献。本文立足于我国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不断提升的现实，研究发现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显著正相关，为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费用的关系问题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此外，自 年起实施的 强制要求上市公司详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相关信息，这不可避免地提高了企业信息披露成本和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成本，然而，针对这一制度安排产生的经济后果特别是可能带来的积极效应尚缺乏应有的研究，本文从行业专长视角进行了有益尝试。二、国内外文献回顾审计费用作为一种代理成本或契约成本（和，），主要与客户属性、审计师特质以及业务性质（，；等，；等，）这三大因素有关。针对高风险客户和复杂业务，审计师通常收取更高的审计溢价（和，），以弥补为了降低检查风险而导致的成本上升，但如果客户本身财务报告的质量较高，其潜在的法律风险较低，那么审计收费也较低（等，；等，）。已有文献探讨了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费用两者之间的关系，普遍认为审计师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对增加的工作量提出了审计风险补偿溢价。朱松等（）从审计风险的角度指出，由于公允价值计量的广泛运用，导致会计师事务所承担了不可避免的审计风险，使得审计师必须依靠增加审计工作量来降低检查风险，这必然会增加审计收费。杨书怀（）选取 年年报利润表中均含有“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项目的 股上市公司作为样本，对比分析了其 年的审计费用，实证检验发现，公允价值计量的运用增加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成本，“四大”对公允价 值 计 量 提 出 了 更 高 的 声 誉 补 偿 溢 价。王 守 海 等（）以银行业为样本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发现公允价值计量的运用会增加审计收费。蔡利等（）认为公允价值计量引发的增量真实盈余管理会使得会计师事务所提高审计收费作为应对措施，而审计收费的溢价可以通过派遣经验丰富的审计师来实现。（）检验了受公允价值影响较大且主要取决于管理层判断的四个项目（研发支出、无形资产、商誉以及固定资产）与审计费用的关系，发现由于管理层拥有自由裁量权导致审计风险突增，审计师为了补偿更高的风险而收取了更高的审计费用。但是，上述文献主要以反映公允价值计量对损益综合影响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项目为研究对象，并没有区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对审计费用的影响差异，难以反映审计师对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是否合理分配了审计资源，对于理解会计师事务所的定价机制和竞争战略作用有限。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按高低层次依次递减，低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是否必然会导致审计费用的增加，目前仍是一个颇受争议的问题。（）研究发现，第三层次公允价值所占比率较大的银行其审计费用更高，市场将异常审计费用解读为公司存在额外风险，而并不是审计师提供了更可靠审计的信号，从而会进一步提高第三层次公允价值的市场折价。等（）通过分析 年间 家美国银行控股公司样本的年度观察值发现，审计师为低层次的公允价值资产收取了更高的审计费用。具体来说，按第三层次输入值衡量的公允价值资产比例与审计费用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然而，以执行 后的欧洲企业为样本，等（）却发现，拥有较高比重公允价值资产的企业，其审计费用并没有显著上升，作者将其归因于研究样本、所属行业和文化的差异。但后续 和 （）同样针对执行 后的欧洲企业的研究证实，鉴于三个层次资产和负债计量内容的复杂性和较低的可靠性，随着三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的增加，审计师收取的审计费用也在增加。随后，等（）以欧洲房地产企业为样本的再次研究发现，与以折旧成本计量房地产资产的公司相比，以公允价值计量房地产资产的公司的审计费用更低，但是如果只是在报表中确认而未在报表附注中披露公允价值的情况下，审计费用则会显著增加。这说明虽然充分披露公允价值信息可以有效降低信息风险和监督成本，但是公允价值计量的复杂性额外增加了审计成本。等（）进一步细分以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类别后发现，相对于基于外部独立机构评估的公允价值资产，主要依赖于管理层估计的重估资产导致了审计收费的增加。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审计师为防范管理层机会主义，针对客户自己认定的公允价值计量金额的审计更为谨慎，给予了更多关注。胡国强等（）针对 家商业银行的 个样本研究发现，第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降低了审计收费，归因于 商业银行金融工具公允价值估值监管指引 要求的表外信息披露降低了审计风险。然而，随着 年 的全面实施，所有涉及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上市公司均须按要求披露三个层次的计量信息及其依据，这为再次检验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费用的关系提供了新的机会，在我国会计师事务所专业化水平不断提升的背景下，有必要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的角度重新审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对审计费用的影响。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年 月 日颁布实施的 提供了确定公允价值的指引，并引入了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强制披露，明确要求我国上市公司应当在财务报表中将公允价值计量输入值划分为三个层次进行计量并在报表附注中披露。根据审计既定目标，审计师需要对包含报表附注在内的财务报表发表审计意见，随着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广泛运用，审计师在发表审计意见前，需要测试管理层运用的重大假设、估值模型和基础数据，对不同层次的公允价值输入值进行再认定，为了发现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中可能存在的重大错报，审计师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审计工作。国际审计与鉴证准则理事会（）发布第 号国际审计准则 会计估计包括公允价值会计估计及相关披露的审计（以下简称 ），将运用高度专业化的模型或投入不可见的公允价值会计估计界定为“高度的估计不确定性”，要求审计人员应当充分关注集中存在较高风险、会计判断和管理层偏见的会计领域。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披露的初衷是最大限度地均衡相关性与如实反映这两类会计信息质量特征，提高公允价值会计信息的可靠性以及决策有用性。然而，公允价值计量与估计本身存在着高度不确定性，针对公允价值计量的审计面临着严峻的挑战（等，），已有研究曾指出公允价值难以验证（谭洪涛等，）和审计（等，），审计准则（；）曾多次提醒审计师，与公允价值计量有关的错报风险可能构成特别风险，需要特别关注。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 号 审计会计估计（包括公允价值会计估计）和相关披露 要求注册会计师除针对评估的重大错报风险采取的实质性程序外，还应当评价管理层使用的重大假设的合理性及其意图和能力。在进行公允价值计量审计时，公允价值计量不同层次估值的复杂性与主观性加大了审计难度（王守海等，），提高了审计风险（等，），同时也降低了对公允价值审计发表的审计意见的可靠性（和，）。这迫使审计师花费更多的精力将审计风险降低至可接受的水平（，），要求更高的审计报酬以补偿其面临的高风险。将公允价值输入值按可靠性程度从高到低划分为第一层次、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其中，第一层次输入值是企业在计量日能够取得的相同资产或负债在活跃市场上未经调整的报价。所以，以该报价为依据确定的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具有最高的透明度与公开度，相对于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其可靠性最强，也是公允价值计量中第一优先的选择。审计师在针对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进行审计时，可以从相关活跃市场中获取较为准确的公开信息加以验证。因此，鉴于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的可获得性和审计风险的普遍存在性，本文提出以下零假设：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没有明显关系。公允价值反映的是金融资产或负债及其衍生工具价格变动的集中趋势，本身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相对于未经调整报价的第一层次输入值，第二层次输入值不再是简单的某个或某些数值（报价），而是由市场参与者在给相关资产或负债定价时使用的一系列可观察的假设组成，包括风险的假定，例如估值技术及其参数的选用、估值技术的内在风险以及估值技术参数的风险等。第三层次公允价值则是无法获取市场数据，而依据相关资产或负债的不可观察的输入值确定的。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输入值是根据估计与主观判断形成的不确定信息（耿建新等，），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披露也给予了管理层更多的自由裁量权和会计政策的剩余选择权（和，），管理层对公允价值不同层次输入值的确定、第三层次估值模型的选择等，具有实质性的决定权，可能故意制造估值偏差（和，），以实现平滑盈余（和，）等特定意图，这为管理层进行盈余管理提供了机会（等，；王守海等，；，）。所以，审计师关注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披露的初衷是为了防止管理层利用公允价值分层计量进行盈余管理，以降低审计风险和保证审计质量。从审计风险补偿角度来看，审计师针对高风险项目提高审计收费的原因，除了基于保险理论出于避免民事赔偿而额外收取诉讼风险溢价（余玉苗和刘颖斐，）之外，主要是为了弥补因降低检查风险而额外投入的审计资源。根据现代审计风险模型，在会计师事务所可接受的审计风险既定的情况下，若评估的被审计单位重大错报风险和舞弊风险较高，则审计师可接受的检查风险将会降低，此时，审计师需要进一步扩大审计范围、执行更多的审计程序，以将检查风险降低至可接受的低水平。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在发布的一系列 审计准则问题解答 中曾重点指出，在会计估计（包括公允价值会计估计及相关披露）、金融工具等高度复杂的交易等需要高度判断的重要审计领域，应当保持职业怀疑，审慎评价审计证据，当怀疑信息的可靠性或发现舞弊迹象时，注册会计师需要作出进一步调查，并确定是否需要追加审计程序，这无疑增加了审计工作量。由于公允价值分层计量具有高度不确定，特别是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主要依赖于管理层的主观判断（等，；等，），导致财务报表的重大错报风险突增，会计师事务所应对管理层利用公允价值计量进行盈余管理的策略是选派富有经验的审计师（蔡利等，）和收取更高的补偿溢价（，）。采用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存在重大错报的可能性较高，审计师可接受的检查风险较低，这导致实质性程序的工作量随之增加。所以，为了弥补因降低审计风险带来成本的增加，会计师事务所必然溢价收费。从行业专长投入角度来看，按照 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 号 审计会计估计（包括公允价值会计估计）和相关披露 要求，审计师需要对管理层作出会计估计所使用数据的完整性、方法的恰当性和假设的合理性进行再认定，即使利用专家的工作，审计师也必须考虑专家选择的假设和方法是否适当和合理，审计师按照上述准则执业，投入了大量的审计资源来认定公允价值估值的合理性和可信度，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价值估值方面的行业专长。在某个行业具有丰富经验的审计师，能够准确识别客户的财务错报（等，；王晓珂等，）、抑制盈余管理行为（和，；等，），提供更 高 质 量 的 审 计 服 务（，；刘 文 军，）。从需求方来看，目前我国审计买方市场逐渐形成，存在着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陈智和徐泓，），上市公司出于增强会计信息质量的动机，也愿意为具有品牌声誉或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支付更高的审计费用；从供给方来看，为了弥补提供差异化审计服务以及保持竞争优势的专用性投资，会计师事务所必然要求更高的审计报酬。综上所述，无论是为了弥补因降低审计风险的审计投入，还是为了培育行业专长而进行的专用性投资，审计师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的再认定无疑增加了工作量，这必然在审计费用上所有体现，故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审计师更加关注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披露，即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显著正相关。四、研究设计（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鉴于 的规定，自 年起上市公司需将公允价值计量所使用的输入值划分成三个层次进行计量并在报表附注中披露，故本文选取 年中国深沪两市 股中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在异质性检验时分别考虑金融类公司和非金融类公司之间的差异。样本筛选如下：（）剔除了、类上市公司；（）剔除了相关数据不完整的上市公司。具体样本量详见下文中的各个回归结果表格。除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资产和负债信息通过手工查找报表附注收集外，本文其他相关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和万德数据库（）。相关数据计算和检验处理的软件为.。为消除异常值对实证结果的影响，对文中所有连续变量的离群数据均进行缩尾（）处理。（二）变量定义与模型设计首先，为了从总体上检验是否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对审计收费的影响，我们采用倾向得分匹配（）筛选部分披露的上市公司（仅披露一个或两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与充分披露的上市公司（均披露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进行匹配，构成样本进行检验，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样本选择偏误所带来的结果偏差，解决内生性对实证结果的影响。其次，建立 回归模型，以检验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对审计费用的影响，基本回归模型如下：，（）其中，被解释变量 为上市公司当年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解释变量 具体包括三类：（）为“是否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虚拟变量，即上市公司当年在报表附注中均披露了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时取，否则取；（）为以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为以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相对于活跃市场上未经调整报价的第一层次公允价值，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主要依据相关资产或负债可观察或不可观察的输入值（如估值技术及其参数的选用、估值技术的内在风险以及估值技术参数的风险等）来确定。考虑到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共性，并且同时提供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的样本量相对较少，故本文借鉴已有研究（李端生等，；杨书怀，；王守海等，）的做法，将第二三层次计量的资产和负债合并计算。控制变量参考先前学者（王守海等，；蔡利等，；胡国强等，）有关审计费用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进行选取，具体变量及定义如表 所示。表 变量定义变量代码变量名称变量定义审计费用 上市公司当年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是否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 附注中均披露三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时取，否则取 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 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 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是否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为国际“四大”时取，否则取 审计意见 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时取，否则取 审计工作量 期末总资产的自然对数审计难度 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重内部控制质量 取自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是否亏损 当年发生亏损取，否则取 流动比率 流动资产与流动负债之比流通在外 股比例 上市公司流通在外的 股占比净资产收益率 息税前利润与净资产之比资产负债率 负债总额与总资产之比账市比 期末权益账面价值与权益市场价值之比股权集中度 公司当前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五、实证结果分析（一）描述性统计分析在检验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费用的关系时，本文样本仅限于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的企业，即均披露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的上市公司。从表 的 统计结果来看，过半数上市公司在财务报表附注中未披露或不适用公允价值分层计量，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占 年上市公司的.。表 的 样本公司的行业分布显示，在这些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的上市公司中，金融业占.，其次是制造业，占比.，这说明采用三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上市公司主要来自于金融行业或拥有金融工具的公司。表 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披露与样本行业分布：年上市公司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披露情况类型数量占比未披露或不适用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部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合计：样本公司行业分布情况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信息的样本公司公司数量占比金融业.制造业.其他.合计从表 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审计费用（）的均 值 和 中 位 数 分 别 为.和.，标 准 差 为.，说明本文样本中上 市 公 司 的 审 计 收 费 差 异 不大。以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的均值为.，以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的均值为.，说明本文 年样本中上市公司以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的总额与以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 总 额 存 在 一 定差异。表 描述性统计变量样本量最小值最大值均值中位数标准差.续表变量样本量最小值最大值均值中位数标准差.（二）基于倾向得分匹配（）的初步分析基于前述研究设计，倾向得分匹配的具体做法如下：（）使用“是否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虚拟变量，以控制变量为协变量，采用 回归估算出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倾向匹配得分；（）基于匹配得分，将部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公司样本（控制组，个）和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公司样本（实验组，个）进行：最近邻匹配；（）将匹配后的控制组（个）和实验组（个）全部作为样本代入基本回归模型中，检验是否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与审计费用之间的关系。匹配前后变量的均值 检验结果如表 所示。表 倾向得分匹配（）前后变量均值的 检验结果变量匹配前匹配后实验组（）控制组（）标准化偏差（）值控制组（）标准化偏差（）值.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双尾检验），括号内为 值。由表 可知，在匹配之前两组样本在公司特征变量上多存在显著差异，但在匹配之后两组样本在公司特征变量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并且实验组与匹配处理后的控制组变量的标准化偏差均小于，这说明 配对是有效的。基于此，将实验组与匹配处理后的控制组作为样本代入基本回归模型中进行检验，结果如表 列（）所示。由表 列（）可知，与 在 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表明从总体上看，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公司会被收取更高的审计费用。表 模型回归结果模型（）（）变量.（.）.（.）.（.）.（.）.（.）.（.）.（.）.（.）.（.）.（.）.（.）.（.）.（.）.（.）.（.）.（.）.（.）.（.）.（.）.（.）.（.）.（.）.（.）续表模型（）（）.（.）.（.）.（.）.（.）常数项.（.）.（.）年度固定效应控制控制调整的.样本量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双尾检验），括号内为 值。（三）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回归分析表 列（）为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结果。从表 列（）的结果可以看出，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之间呈负相关，但并不显著，因此，零假设 成立，即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没有明显关系。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是与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相比，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输入值存在持续提供特定信息的市场，审计师在对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进行审计时，可以获得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以降低检查风险，从而导致其所需要的工作量与常规会计事项审计的工作量并无实质性差异；二是自 年 实施后至现在，随着会计师事务所专业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审计师已经积累了可靠性程度较高的第一层次公允价值估值相关的审计经验。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系数在 水平上显著正相关，这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后，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越大，审计收费越高，假设 得到了证实，即与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相比，审计师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审计付出了更多努力，给予了更多关注。（四）稳健性检验 基于 二阶段模型的稳健性检验本文基本回归模型的样本仅限于均披露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的上市公司，但仍然有部分上市公司披露了一个或二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为了解决样本选择偏差造成的内生性问题，我们在前述倾向得分匹配（）样本选择的基础上，采用 二阶段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二阶段检验中第一阶段回归模型的被解释变量 为“是否充分披露公允价值层次信息”的虚拟变量，若上市公司在年报附注中均披露了第一二三层次公允价值层次信息，则 取，否则取；被解释变量由前文所述的控制变量组成。第一阶段回归后，将计算得出的 逆 米 尔 斯 比 率（）加 入 基 本 回 归 模 型 中。二阶段模型回归结果如表 所示，其中列（）为第一阶段回归结果，列（）为第二阶段回归结果。从表 列（）可以看出，加入 之后，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系数在 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由此可见，二阶段回归结果与前述结果一致，说明本文实证结果较稳健。表 二阶段检验结果模型（）（）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变量.（.）.（.）.（.）.（.）.（.）.（.）.（.）.（.）.（.）.（.）.（.）.（.）.（.）.（.）.（.）.（.）.（.）.（.）续表模型（）（）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常数项.（.）.（.）年度固定效应控制控制调整的.样本量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双尾检验），括号内为 值。其他稳健性检验为确保本文实证结果的稳健，除上述方法外，本文还采用以下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考虑不同年份通货膨胀的影响，我们参考张天舒和黄俊（）对金融危机下审计收费的研究，以年度通货膨胀率对年度审计费用进行调整并重新回归，最终结果没有实质性变化；（）替换部分控制变量：以 替换、股权集中度由前十大股东持股平方和（）替换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等，得出的结果没有实质性变化。六、进一步分析（一）异质性检验首先，相对于非金融类上市公司，金融类上市公司三个层次的公允价值计量金额更大，特别是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占比更大。从表 列（）和列（）的行业分组回归结果来看，无论是金融类上市公司还是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之间的相关系数均不显著；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之间均显著正相关性，但金融类上市公司比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的显著性水平更高。其次，已有研究表明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和内资会计师事务所两者对客户的审计溢价存在显著差异（杨华领和马云飙，），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更加关注声誉损失（，；吴联生和刘慧龙，），会收取额外的声誉溢价（周楷唐等，）。而且，相较于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信息化程度更高（曾昌礼等，），与信息化应用相关的估值技术也更加成熟，可能已经完成公允价值分层计量审计的专用性投资，具备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审计方面的行业专长。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分析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和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针对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溢价差异，这对于考察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实现“做大做强”的路径具有重要意义。从表 列（）和列（）的会计师事务所分组回归结果来看，无论聘请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还是内资会计师事务所，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之间的相关系数均不显著；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之间均显著正相关性，但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比内资会计师事务所的显著性水平更高。上述实证结果表明，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越大，公司会计估计的难度越大、面临的审计风险越高，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可能出于维护品牌声誉的考虑，针对高风险公司收取了审计溢价；而对于内资会计师事务所来说，大部分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尚缺乏被市场广泛认知的品牌和行业专长（吴溪等，），在公允价值审计初期发展阶段审计师的估值经验不足（杨书怀，），内资会计师事务所在审计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资源、物质资源和专用技术，所以会通过收取审计溢价方式来进行弥补。表 异质性检验模型（）（）（）（）金融类非金融类四大非四大变量.（.）.（.）.（.）.（.）.（.）.（.）.（.）.（.）控制控制控制控制年度固定效应控制控制控制控制调整的.样本量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双尾检验），括号内为 值。（二）行业专长的调节效应我国审计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行业专长对于会计师事务所获得和保持竞争优势越来越重要。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主要通过产品差异化或规模经济两种途径来获取竞争优势（王守海等，），但是在不同途径下，行业专长对审计收费的影响截然不同。在产品差异化途径下，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通过向客户提供高质量审计报告、差异化的审计产品，能够吸引较多的需求高质量审计服务的客户，从而获得审计溢价，此时行业专长与审计收费正相关（王守海等，；宋子龙和余玉苗，）；在规模经济途径下，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效率更高（周楷唐等，），可以在不同客户之间分享行业审计经验，会计师事务所的市场份额随之增加，从而产生规模经济效应，同时，会计师事务所会将节省的成本传递一部分给客户（等，；陈胜蓝和马慧，），从而形成更低的审计收费，此时行业专长与审计收费负相关（蔡春和鲜文铎，；等，）。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规划（年）指出，在过去的“十三五”期间，注册会计师行业职业化、市场化和信息化水平明显提升，行业发展取得明显成效。这表明我国会计师事务所一直致力于行业专长的培育和建设，并已取得明显效果，那么，随着审计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披露的持续关注和相关审计资源的投入，会计师事务所将逐渐形成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估值方面的行业专长。为了弥补资产专用性投资，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将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采取溢价收费，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弥补行业专长导致审计成本增加的溢价更有助于审计质量的提升（和，），它能够促进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之间的互动，从而形成一种良性循环。为了检验上述论断，我们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行业专长的交乘项代入基本回归模型进行考察。参考以往研究（宋常等，）的做法，本文采用行业市场份额（）来衡量会计师事务所的行业专长，并设置哑变量，若某一会计师事务所行业市场份额大于，则认为该会计师事务所具有行业专长，此时 取，反之取。计算如下：，其中，为 会计师事务所在行业 中的客户营业收入总额，为 行业中所有客户的营业收入总额。为以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与行业专长（）的交乘项，为以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 的 自 然 对 数（）与 行 业 专 长（）的 交乘项。表 列（）为引入行业专长与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 交 乘 项 后 的 回 归 结 果。可 以 看 出，行 业 专 长（）与审计费用（）的回归系数在 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表明会计师事务所把通过行业专长节省的一部分成本传递给了客户，这一结果支持会计师事务所通过规模经济途径来获取竞争优势。这说明在缺乏被市场广泛认知的品牌（吴溪等，）和难以与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相抗衡（曾昌礼等，）的现实下，通过规模经济途径获取竞争优势可能是内资会计师事务所的现实选择。并且，根据 等（）和 等（）的研究，在具有同质经营和复杂会计实务的行业，具有行业专长的审计师基于成本效益原则收取了较低的审计费用，但审计质量并没有被削弱。本文披露三个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的研究样本多来自于金融行业，具有同质经营和会计估计复杂的特点，呈现这一结果意味着会计师事务所的行业专长的确发挥了成本效益作用。从交乘项来看，的系数为负但并不显著，而 的系数为正，且在 的水平上显著，这意味会计师事务所的行业专长进一步强化了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费用的正相关性，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收取了收取了审计溢价。（三）审计任期的调节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审计任期的延长，审计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充分关注有没有产生规模经济效应？即在成本效益原则下，审计任期是否能够削弱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审计费用之间的相关性。作为一种“经验商品”的审计服务，审计任期越长，审计师获知被审计单位内部信息越多，审计经验越丰富。对于高度不确定性的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审计师更依赖于对被审计单位的熟悉程度以及所能获取的内部信息。审计师对被审计单位的估值过程越熟悉，掌握的内部信息越多，越能降低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资产和负债的检查风险。基于此，本文预期相对于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而言，审计任期将削弱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审计费用之间的相关性，这意味着审计师的充分关注产生了规模经济效应。为了检验上述论断，我们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与审计任期的交乘项代入基本回归模型进行考察。为了减少物价水平波动的影响，我们借鉴张天舒和黄俊（）对金融危机下审计收费研究的做法，对审计费用采用年度通货膨胀率进行调整，以调整后的审计收费（）代入回归模型。表 列（）为引入审计任期与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交乘项后的回归结果。其中，将审计任期（）定义为上市公司聘任的会计师事务所对其进行财务报表审计的连续年数。为以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和负债总额的自然对数（）与审计任期（）的交乘项，为以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的资产 和 负 债 总 额 的 自 然 对 数（）与 审 计 任 期（）的交乘项。由表 列（）可以看出，审计任期（）与审计费用（）的系数在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与前述已有文献一致。第一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在统计上不显著，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金额（）与审计费用（）在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与本文之前的结论一致。与此同时，的系数为正而不显著，的系数在 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表明审计任期削弱了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之间的正相关性，也即随着审计任期的延长，审计师针对公允价值分层计量审计的经验逐步积累，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收费有所下降。结合前述行业专长（）与审计费用（）之间显著负相关的结果，在经济规模效应下会计师事务所会把节省的一部分成本传递给客户，这意味着审计师对第二三层次公价值分层计量等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持续关注的成本效益已初步显现。表 调节效应检验模型（）（）行业专长的调节效应审计任期的调节效应变量.（.）.（.）.（.）.（.）.（.）.（.）.（.）.（.）.（.）.（.）控制控制年度固定效应控制控制调整的.样本量注：、分别表示显著性水平为.、.、.（双尾检验），括号内为 值。七、研究结论与建议本文以 年我国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检验了不同层次公允价值计量信息披露对审计收费的影响。基于 匹配检验的结果表明，总体来说，公允价值分层计量与披露导致了审计费用的增加；第一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不相关，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显著正相关，这说明审计师对高度不确定性会计事项给予了充分关注。进一步研究发现，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和具有行业专长的会计师事务所针对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较多的公司收取了更高的审计费用；审计任期削弱了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审计费用之间的正相关性，这表明随着审计任期的延长，审计师持续关注第二三层次公允价值计量带来的成本效益已初步现显。鉴于以上研究结论，我们建议中国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