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_王刚.pdf

第 卷 第期 年月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资助项目（）。作者简介：王刚（），男，山东青岛人，中国海洋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地方政府治理、环境风险治理研究。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基于 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王刚，郑欣（中国海洋大学 国际事务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摘要：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对塑造我国社会发展新局面以及为国家发展提供新动能具有重要意义。采用“主体资源”视角，基于“地方政府社会力量资源条件”理论建构，通过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探索不同组态的社会基层治理创新路径与模式。研究发现：实现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必要条件是地方政府对于政绩生产的追求，引起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组合路径模式可概括为控制适应推进型、嵌入问题促动型和标准发展优化型。深刻洞察创新背后的推动因素，为促进和推广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提出实践启示，叙写中国故事与中国理论。关键词：社会基层治理；治理创新；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一、问题提出与文献回顾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公报指出：“必须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为新时代社会基层治理发展提供了战略蓝图。近年来，我国人口、社会和经济发生重大转型，为社会基层治理带来新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矛盾与挑战。当前中国社会基层治理仍存在诸多现实困境，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开展成为难以避免的选择，那么，创新背后有着哪些因素的推动，不同因素间的组合形成了怎样的创新模式，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得到实现？从已有研究来看，关于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讨论主要从规范研究和实证研究两个方向展开，规范研究集中于对社会基层治理理念的深入发展，致力于拓展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理论空间，实证研究则着眼于实务工作，借助社会基层治理的典型经验探寻社会基层治理之道，以寻找提高效能之法，满足现实的迫切需求。相对于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宏观规范研究和微观实证研究，“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这个问题可以被视作中观视域下的新话题，相关研究还有待深入，为了给这个话题提供必要的研究线索与指向，我们需明确关于这一话题已有着怎样的研究成果。社会治理水平滞后于社会变革是社会治理创新的根本动因，而在单一线性思维引导下，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驱动问题主要形成了三种认识，分别为行政赋能、多元主体赋能及技术赋能。第一，在行政赋能认识中，党和政府对社会治理问题的高度重视是促发社会基层治理创新非常关键的因素，在当前我国市民社会建构程度不足的情况下，行政赋能为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带来的动力不可忽视。第二，随着城市化、现代化进程的深入，行政主体之外的其他多元主体对构建社会基层治理共同体有着重要意义，外部精英、群团组织等都在直接参与社会治理实践，多元主体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有着极强的赋能推动。第三，技术赋能认识认为，技术治理为社会治理带来了范式上的变革，驱动着治理工具与治理资源的丰富。当前形成的行政赋能、多元主体赋能及技术赋能三种影响因素认识，前两种可理解为从创新主体视角分析创新何以实现的问题，技术赋能认识则可扩充理解为创新资源视角对社会基层治理何以实现创新的回答，因此可总结归纳出主体、资源两个视角，社会基层治理何以实现创新主要涉及创新主体的参与协调问题以及创新资源的使用问题。总的来看，目前大部分研究聚焦于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经验总结和定性化描述分析，缺乏基于实证性分析的深入研究，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具体如何实现的问题还有待解决。此外，虽有研究通过统计多案例或相关获奖情况进行了一定的实证阐释，但大多流于表面，只探索了创新数量、地域、领域等问题，很难深刻理解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缘由与模式，遵循“案例分析发展路径”的逻辑主线，以至于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驱动路径模糊不清，使得目前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的问题研究仍处于基础阶段，存在不同的研究视角、层次与方法，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相对浅显，对影响因素的分析相对独立，限制了社会基层治理创新背后主体、资源等多重因素间互动效应的理解。因而未来文献需要深入分析驱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组态，有效区分影响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成果的核心与边缘条件，从而阐明不同影响因素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复杂作用机理。二、理论建构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指的是，在传统社会基层治理面临风险并受到挑战的情况下，创新主体运用相应资源，变革基层治理中不合理的理念、方法和模式，从而助推社会发展，实现社会治理的优化和提升。在新时代背景下，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开展并不必然会造成同样的创新成果，而是会在不同影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分别呈现出创新成果的差异。在既定环境下，要探究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成果差异，主要涉及创新主体的参与协调问题以及创新资源的使用问题，结合已有文献可概括为主体、资源两个视角及其作用关系。因此，本文基于创新主体及创新资源两个层面展开，探究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成果的影响因素问题，构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建从“主 体资 源”分 析 视 角 出 发 的 影 响 因 素模型。从主体来看，社会基层治理本身主张地方政府和社会力量两种直接与民众接触的主体共同参与，也即行政赋能与多元主体赋能的共同推动，保障社会基层治理体系创新中“伞形结构”的实现，推动创新顺利开展。一方面，在托克维尔的国家理论中，越是后发展的国家，国家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越大，中国地方政府是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中最强大、最具主导地位的参与者；地方政府创新可理解为公共权力机关在提高行政效率和增进公共利益目标指引下进行的创造性改革，具有公共性和整体性的特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作为地方政府创新的组成部分之一，可视为地方主官的政绩，以此寻求政绩指标最大化。鉴于本文社会基层治理的研究主题，这里的地方政府主体主要指市、县（区）级别的地方政府。另一方面，社会力量也是社会基层治理体系中的重要参与成员，社会组织的良好发育和普遍的公众参与契合了多元共治理念，亦符合我国当前社会主要矛盾转变的现实状况，从而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因而社会力量是理解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问题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资源来看，资源条件指的是创新运行所需资源的供应情况，是创新开展的重要运行环境和条件。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主要是通过资源条件的有效配置来实现的，创新活动的启动和维持都需要相应的资源支持，如果没有资源支持，创新也就不能再继续；一些创新由于缺乏体制内持续的资源支持，自身也无力吸引其他社会注意力和社会资源的投入，因而难以保持创新的持续性和完整性，因此资源条件是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依赖的物质条件，对提高创新效率、提升创新能力具有重要意义。综上所述，从“主体资源”分析研究视角来看，地方政府、社会力量、资源条件三个维度的影响因素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均存在重要的作用影响。现有研究多为单向单因素结果视角，缺乏多因素视角分析，因而难以诠释“主体资源”视角下社会基层治理何以实现创新这一问题。因此，本文的理论构建是在创新主体和创新资源两个维度下，探索地方政府、社会力量和资源条件三者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机制（如图所示），从而回答社会基层治理创新通过什么样的路径实现。具体而言，三者如何相互作用，如何影响社会基层治理的创新成果，仍需在实然层结合具体案例，采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进行进一步探索与检验。图理论建构三、研究设计定 性 比 较 分 析（，简称 ）方法是一种建立在布尔代数和模糊集基础上的比较研究方法和因果推理方法，主要针对中小样本案例开展研究，目的在于确定简洁的因果联系，属于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之外的第三种思想和方法。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认为，因果路径存在“多重并发性”，由此可导致某一相同结果出现的条件组合有多个，即（“”表示布尔逻辑“与”，“”表示布尔逻辑“或”，“”表示布尔逻辑“非”）。社会现象呈现着水平或程度上的差异，许多问题不能用非黑即白的态度来看待，模糊集合理论很好地解决了中间隶属度的问题，因此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样本选择案例敏感性是比较分析需遵守的基本点之一，直接影响着分析结果的准确度。在案例样本的选择上，本文主要遵循以下基本原则：第一，代表性原则，所选案例应能够代表我国当前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水平和发展状况；第二，差异性原则，案例库涵盖了社会保障、行政改革、民生事务、电子政务、社会治安等不同领域，尽最大可能提升案例库内容差异性；第三，实时性原则，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属于具有时效性的分析对象，适宜选取近几年的案例进行分析。基于上述原则，参考 年度全国“创新社会治理典型案例”，将其中的 个最佳案例和 个优秀案例纳入实证案例库，同时为了保证案例来源的多样化，根据三角互证原则在获奖案例的基础上通过人民网、新华网、中国知网及地方政府官网等网络渠道搜集其他创新案例，最终确定全国范围内的 个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典型案例，如表所示。第期王刚等：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基于 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表案例基本信息编号地点基本信息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区推行“大共治”，创新社会治理新模式安徽省淮北市根治“办证难”问题，推动治理现代化福建省南平市创新突破整治库区用电秩序，打造新时代“枫桥经验”南平样板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共享集市”引领新型社区志愿服务广东省东莞市横沥镇社会治理协同创新增添家园“边角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工作机制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推行街道大部制 改革，深化多领域协同治理广西河池市巴马县塑魂凝心聚力：党建引领打造县域社会治理共同体河南省新乡市家事审判“法院”多元解分模式助推市域社会治理现代化 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岭东区创新社区治理和服务探索社会治理新路子 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尖刀班”下沉社区开启社区治理新模式 湖北省十堰市“四个加强”实现社会治理“四个提升”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整体性治理带动社会治理多元化 湖南省娄底市涟源市群众说事、屋场共治“屋场会群众工作法”基层治理实践探索 湖南省株洲市醴陵市全面推行监督与服务微信群，走好新时代网上群众路线 吉林省延边州敦化市以德治促政风正行风育民风 吉林省长春市打造检察品牌奏响创新社会治理“主旋律”江苏省南京市建邺区“四化”同步打造社会治理“建邺模式”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党建引领、网格为基、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助力乡村治理 江苏省无锡市江阴市构建矛盾纠纷化解共同体，激发基层社会治理新动能 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智治支撑社会治理的“江都实践”青海省西宁市积极推进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围绕需求 山东省济宁市嘉祥县建立“平安周例会”制度，打造新时代“枫桥经验”嘉祥版 山东省青岛市市南区打造社会治理“暖治理”模式，全域党建引领城市基层治理 山东省淄博高新区以“速裁特邀调解”机制助力矛盾纠纷多元化解 陕西省延安市新时代“十个没有”平安建设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 上海市宝山区探索“四治三融两平台”沉浸式治理，绘就大都市近郊乡村和谐新画卷 上海市徐汇区“一网统管”助力城市治理 四川省成都市成华区“大联动家空间”智慧社区建设助推市域社会治理现代化 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以创新场景营造凝聚社区发展治理新优势，提升少城片区融合治理新动能 四川省自贡市沿滩区深入推行“道德银行”工作法，探索城乡社区治理新路子 天津市北辰区全力打造“一核一网多元共治”市域社会治理新格局 云南省昆明市构建多民族融荣与共的社会治理“同心圆”浙江省湖州市吴兴区创新基层社会治理一体化实训模式，提升平安建设实战化水平 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一约两会三团”推进“三治融合”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创新升级“社区治理工作规程”，探索社区治理“鄞州解法”浙江省台州市路桥区全科网格引领基层治理现代化 重庆市璧山区“党建引领、小区治理”：完善城市基层治理体系 重庆市合川区坚持党建引领基层社会治理，构建共建共治共享的城乡治理新格局 重庆市南岸区建设“六个美丽”，共享“幸福街道”变量设定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要求在条件变量的数量与案例的数量之间保持一定平衡，在通常情况下，与中等数量样本（个）案例库相对应，选择个条件变量进行分析较为合适。根据构建的“主体资源”理论分析框架，从地方政府、社会力量及资源条件三个维度进行阐释，具体包括个条件变量。其中，地方政府维度包含政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绩生产、府际学习及行政文化三个变量；社会力量主要由公众和社会组织构成，可通过公众需求和社会组织发育程度测定；资源条件维度则包含地方经济发展及新兴技术。政绩生产（）：在中国压力型体制与政绩型体制背景下，地方政府开展创新时将对政绩生产的预期作为中介环节。政府官员的治理机制对于经济增长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制度安排，也是开展基层治理创新的关键推动力，为了实现晋升的政治目标，地方官员通过创新累计政绩，获得晋升声望与政治资本。地方政府工作报告作为具有区域内施政纲领性质的政策性文本，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一定时期内地方政府工作的重心，其内容之一就是对过去一年工作业绩与问题的回顾性总结，因此地方政府工作报告及相关重要文件的内容代表着地方政府注意力，代表着地方政府的政绩。在变量赋值方面，创新行为在实施后被明确列入地方政府工作报告或其他重要文件中的，表明创新被地方主要领导视作了任期内政绩，地方政府受到的政绩生产推动力强，赋值为，否则表明政绩生产的推动力弱，赋值为。府际学习（）：在现行体制下，政府间的学习机制是提升创新执行能力的重要变量，府际间的考察学习实现了政策知识在源创新者与潜在采纳者之间的转移，通过“知识转化机制”实现了对外部政策知识的有效获取，从而推动创新开展。具体的创新表现既包括从一个政府创新案例推广到其上级政府的管辖范围，更包括不同行政区域之间地方政府的相互学习，还可包括学习国外优秀经验，引入国际先进成果后进行本土化改造。在变量赋值方面，地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若学习了其他地区优秀经验则赋值为，否则赋值为。行政文化（）：行政文化是政府组织及其成员在长期推进行政制度和行政实践过程中所认同的行为价值的总和。创新型行政文化是指行政组织和行政人员倡导和追求创新行为所形成的行政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地方政府对社会需求的回应取向和行为动态。行政文化创新与基层治理创新是互相推动的，判断地方政府内部是否具有创新型行政文化可通过观察其是否具有创新历史或其他领域的创新行为来评判。在变量赋值方面，曾经有过创新行为的地区可视作有着丰富的创新型行政文化，赋值为，否则赋值为。地方经济发展（）：经过 余年的改革开放，地方发展形成了显著的地方差异，逐渐形成“地方化中国”格局，由此带来了创新的区域性差异，究其根本是区域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任何创新的推动都离不开经济发展基础，发达的经济能为创新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质支持，也能承担更多风险和失败的代价，因此地方经济发展是分析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影响因素的重要变量之一。在变量赋值方面，因案例库基本集中于 年度的获奖案例，但创新开展时间是在此之前的，因而选择 年各地区人均 作为衡量标准，按照案例地区人均 在全国区县的排名进行赋值，以数据组内的最大值、最小值及中间值作为校准参数，将各案例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分别赋值为、。社会组织发育（）：社会组织是衡量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社会组织在发育过程中与社会系统之间形成了“嵌入”关系，既为社会基层治理发展提供着创新的参与主体，也为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发生提供了社会情境，因此社会组织发育可作为解释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关键性变量。从赋值标准来看，因各地区人口数量、面积大小等基本条件的不同，采用地区人均社会组织拥有量为标准更加合理，按照案例所在地区 年社会组织人均拥有量在全国的排名，以数据组内的最大值、最小值及中间值作为校准参数，分别赋值为、。公众需求（）：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是基于行政任务、治理环境与公众需求变化而进行的创造性改革，公众需求的变化对地方政府的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推动着创新的开展。公众作为社会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公众参与社会治理创新能力的增强在深化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程度、拓展拓新广度方面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在赋值标准上，案例创新行为的发起有公众参与或由公众特定问题引起的赋值为，地方政府发起则赋值为。新兴技术（）：在创新型国家建设和信息化改革浪潮下，技术革新对于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推动作用主要表现在技术层面和管理层面上。新兴技术的出现和应用使得智能化基层治理得以实现，改变了基层治理的实践形态，服务于信息更加多元、对象更加丰富、交流更加频繁的新时代社第期王刚等：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基于 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会基层治理；新兴技术还在管理层面上推动着理念、制度、机制等变化，不断发展成熟的新兴技术之所以能推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原因就在于其本身具有的价值和效能。从赋值标准来看，在具体创新措施中有技术手段应用的赋值为，否则赋值为。综上所 述，条 件 变 量 及 其 赋 值 标 准 如 表 所示。表条件变量及赋值标准视角维度变量名称赋值标准主体资源地方政府社会力量资源条件政绩生产创新行为在实施后被明确列入政府工作报告或其他重要文件中的赋值为，否则赋值为府际学习学习其他地区优秀经验则赋值为，否则赋值为行政文化曾有过创新行为的可视作有创新型行政文化，赋值为，否则赋值为社会组织发育按照案例所在地区 年社会组织人均拥有量在全国的排名，分别赋值为、公众需求创新行为的发起有公众参与或由公众特定问题引起的赋值为，地方政府发起则赋值为地方经济发展按照案例地区 年人均 在全国区县的排名进行赋值，分别为、新兴技术在具体措施中有技术手段应用的赋值为，否则赋值为结果变量的构成为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获奖情况（），创新成果判定的具体依据为：一是获得 年度全国“创新社会治理典型案例”最佳级别创新奖项的案例（或是其他国家级最佳奖项），二是获得优秀级别创新奖项的案例（或是其他国家级优秀奖项），三是未曾获得过国家级奖项的案例，分别赋值为、。软件数据分析基于前文的样本选择与变量设定，本研究对各个案例的条件变量与结果变量逐一进行赋值，得到 了 实 证 分 析 的 原 始 数 据 表，进 而 运 用 软件进行合成，构建了数据分析真值表，并以此为基础展开单因素必要性计算分析及组合条件计算分析。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要求对单独的条件变量是否为结果变量的必要条件进行检验，即进行一致性（）检验，并且对多个条件组合在结果变量中的覆盖率（）进行计算，用覆盖率来代表条件变量对结果变量的解释力程度大小，具体公式如下：（）（，）（）（）（，）（）通过 软件，我们可以对一致性和覆盖率这两种检测进行计算，本文基于收集到的数据及构建的真值表，得到了本文条件变量的必要性分析结果（见表）。表条件变量的必要条件检测变量名称一致性覆盖率政绩生产（）府际学习（）行政文化（）地方经济发展（）社会组织发育（）公众需求（）新兴技术（）集合论的一致性测量了共享给定前因条件组合的案例在展示特定结果方面的一致程度，也就是说一致性表示的是该条件与完全子集的隶属函数关系，类似于回归分析中系数的显著程度，即值；一致性数值达到 是条件变量形成结果的必要条件标准，由表可知在七个条件变量中，一致性达到 的只有政绩生产（）这一个变量，即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中，主政者的政绩生产激励是推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必要因素，为创新开展提供了核心动力。定性比较分析关注的是因素的组合而非单个变量的显著性，表还表明了其他因素如地方经济发展、社会组织发育、公众需求等都较为接近标准，因而要进行条件组合分析。条件组合分析指的是，在单独的条件变量无法构成结果变量必要条件标准的情况下即单因素条件变量无法构成必要条件，仍需计算条件变量的不同组合对结果变量的影响，同上文的单因素必要条件计算分析，采用 软件对真值表内构建的数据进行实证计算和分析，计算所有条件组合路径的一致性值，结果汇总见表。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表条件组合分析结果有效条件组合一致性 所有组合 从分析结果来看，所有组合的一致性均大于，且在案例库中有对应路径案例，对表中否定条件进行排除，将结果汇总整理后得到以下结果（见表）。表条件组合分析结果整理编号有效条件组合代表性对应案例公众需求政绩生产吉林省延边州敦化市公众需求政绩生产社会组织发育地方经济发展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公众需求政绩生产新兴技术地方经济发展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区公众需求政绩生产社会组织发育地方经济发展新兴技术行政文化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通过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分析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案例集，采用布尔逻辑的语言构建真值表，进行单因素必要条件与条件组合的计算分析，得出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组合路径阐释及其类型划分。通过实证检验结果发现，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模式与现实情况接近吻合，共有四条路径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产生积极影响。四、创新模式阐释结合理论及案例实际情况，基于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得出的四条影响因素组合路径，本文归纳了三种实现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组合路径模式（如表所示）。路径一对应第一种模式，这种模式的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主要呈现出适应推进的特点，自我能动性较低，以主体控制为主要运行方式；路径二及路径三对应第二种模式，创新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社会基层治理创新表现为在经济基础之上针对特定问题而主动展开，地方政府与社会力量之间形成主体嵌入关系，在固守二者边界的同时相互合作；路径四代表着第三种模式，创新发展成熟后，社会基层治理更加注重服务型综合治理的实现，主体与资源之间已形成活跃、稳定的互动关系，向着成熟化与标准化发展。表影响因素模式及具体路径体现影响因素模式具体路径表现控制适应推进型政绩生产公众需求嵌入问题促动型公众需求政绩生产地方经济发展（社会组织发育新兴技术）标准发展优化型公众需求政绩生产社会组织发育地方经济发展新兴技术行政文化控制适应推进型控制适应推进型创新的具体路径表现为“政绩生产公众需求”，该类型主要出现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初始阶段，创新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主体控制作用的发挥，具体指地方政府在政绩生产的动力作用下，针对公众的具体需求，通过建立权责清晰、运转高效、协调有力的组织领导机制，以及科学制定政策等措施来发挥组织领导作用，并积极探索公众参与社会基层治理的道路渠道，促进多元共治的实现。从代表案例来看，吉林省延边州敦化市开展“以德治促政风正行风育民风”创新活动，地方政府在民众培育文明社会文化以及社会风尚的要求下，积极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落实与全国文明城市的建设，开展秉承传统、德治教化等活动，以德治提振政风，正行风、带民风，促进社会风气敦厚和睦，提高人们的第期王刚等：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基于 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道德素质，提升整体社会文明程度。“控制”指地方政府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中居于主导地位，扮演着一种“积极政府”的角色，积极地干预社会生活，主动谋求发展社会公共利益，表现出主动性、权威性、高效性特征。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初级阶段，地方政府积极发挥控制作用是十分必要的，此时其他主体能力及相应创新资源相对欠缺，面临着政府权力行使惯性及公民社会发育不足的状况，这就需要地方政府的主导作用，无论是对其内部的自身建设还是外部的社会事务，地方政府都需要承担起大量管理责任。在压力型体制和政治锦标赛运作方式制约下，地方 政 府 通 常 通 过 规 训、运 动 和 动 员 的 方式 来推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克服原有体制缺陷，表现出明显的支配逻辑，形成行政“控制”社会的治理格局。“适应推进”指地方政府在公众需求呼声下，适应民众与社会需求，逐步推进社会基层治理优化。这里强调创新是在民众需求得以放大并被地方政府回应后实现的，是一个地方政府与民众双向互动的过程，但地方政府在这一过程中掌握着主动权，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更像是地方政府满足民众需求，夯实合法性基础的被动行为，往往依靠行政命令、体制机制调整等手段 满足民众需求，有一时之效但未激发民众参与热情及社会活力，社会基层治理发育空间明显不足，主体内部以及主体与资源之间的问题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善，需要新主体的加入以及社会创新资源的引入。控制适应推进型创新主要依靠创新主体作用的发挥，尤其是地方政府主体的主导，在下移治理重心的同时积极推进协同治理的实现，以更好地回应民众多元化诉求。然而在实践中，“重政府包揽轻多方参与”的现象仍旧突出，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成了创新主体尤其是地方政府的“独角戏”，原因在于长期以来“全能型政府”的建设使得民众对政府有着较强的依赖性，地方政府自身还停留在“以需求为本”的传统服务思维当中，倾向于适应和解决民众所提出的需求，“为民服务”而不是“与民服务”，提供一种泛化的、以控制为主要目的的基层治理。嵌入问题促动型嵌入问题促动型创新的具体路径表现为“公众需求政绩生产地方经济发展（社会组织发育新兴技术）”，该类型主要出现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发展阶段，是控制适应推进型创新的深化与聚焦。具体地说，就是在经济发展水平良好的基础上，针对公众的特定需求与特定问题，地方政府在政绩生产动力的推动下搭建新的社会基层治理格局，并充分发挥社会力量和技术资源的作用。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创新的“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工作机制”，依赖于较好的外部经济发展环境，地方政府针对区域内农村集体经济发达、矛盾纠纷日益多元复杂的现实状况，依托当地发达的社会组织力量，建立了新时代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决机制；而安徽省合肥市包河区推行“大共治”模式，围绕人民群众追求美好生活的实际需要，基于原有管理体制和机制的不适应以及管理方法和工具的不适应，利用智慧城市的大数据技术，开发社会治理信息网络平台，综合调配有关职能部门的资源，贴近群众需求，解决社会治理领域存在的问题和矛盾。“嵌入”原指社会行动与社会现象都应置于关系、制度、文化场域中，个体与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个体行为并不只是基于个人理性选择的结果。此处的“嵌入”则指在创新主体中，地方政府作为政府力量，民众及社会组织作为社会力量，两种力量在保持边界的同时进行合作，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是主体间嵌入的结果。在这种创新模式中，社会力量逐步成为创新主体的有机组成部分，尤其体现在社会组织发育带来了原有社会基层治理框架的变化，其嵌入有助于健全治理结构、提升服务能力、培育居民团体和促进居民参与，将政府力量与社会力量捆绑为利益共同体，既是政府绩效在社会基层治理领域的延续，也是社会力量对公共事务的参与，从而拓展政社互动空间，增进社会资本积累。“问题促动”指这一创新模式由特定问题引起并针对特定问题的解决而进行，社会问题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进步而逐渐显现，因此需要开展专门面向特殊社会问题而进行的社会基层治理创新，案例中的“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工作机制”和“大共治”模式都是针对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特定问题而创设的，直接体现了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目的，解决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从而更好地发展。嵌入问题促动型创新在控制适应推进型创新的基础上更加注重社会力量，尤其是社会组织对社会基层治理的参与，践行“伙伴关系论”的组织优化方式，提升治理创新的整体效能。这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一阶段的创新往往针对特定问题而展开，具有较强的时效性，很多创新举措在问题得到解决后会被逐渐忽视，转而回归到原有的治理轨道上，带有一定的“运动式治理”特点，在一定程度上会破坏社会治理秩序和社会整体效益。标准发展优化型标准发展优化型创新的具体路径表现为“公众需求政绩生产社会组织发育地方经济发展新兴技术行政文化”，囊括了本文验证的所有可行条件变量，该类型主要出现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成熟阶段。这一阶段的行政文化已趋于开放，受到改革创新理念影响的地方政府以信息化平台为依托，整合社会资源，动员社会力量，进一步实现社会基层治理的跨越式发展。作为“社区管理服务工作法”的发源地，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坚持以党建为核心，以社区“社区文化服务工作法”为基础，以“最好的服务问题就是我们最好的治理”为理念，充分动员社会力量，通过智慧化信息技术服务强智治的做法，创新能力升级“社区环境治理研究工作规程”，全面质量提升社区治理的精细化水平和组织化程度，积极创建全国乡村治理体系建设试点及浙江省社区治理和服务创新实验区。标准发展优化型创新更多地可视作一种标杆性存在，受文化规范的影响突出，不仅仅受到主体或是特定问题的推动，表现出越来越多的自发性、主动性取向。创新型行政文化内化为地方政府的行为规范，社会基层治理创新表现出内容的多样性及层次的丰富性，并呈现出自发性与自觉性特征，创新主体用更加标准化的方式利用创新的资源条件，通过自觉的改革创新回应发展中出现的及可能出现的问题，更加具有前瞻性和预测性，创新开展成为一种“标准式存在”，是否推动创新将成为衡量地方政府政绩生产效果的新标杆。标准发展优化型创新属于受到综合因素影响而产生的类型，与前两种模式相比更加注重服务型治理的实现，构建多方共存、合作共治、全面到位的社会基层治理体系，实现整个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五、结论与讨论本文通过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相关文献进行梳理与分析，从“主体资源”分析视角出发，构建了地方政府、社会力量、创新资源三个维度的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影响因素研究模型。在此基础上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基于 个案例探讨了社会基层治理何以实现这一问题，发现政绩生产是实现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基础性条件，引起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影响因素模式主要有控制适应推进型、嵌入问题促动型和标准发展优化型三种，以期描绘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的真实图景。控制适应推进型、嵌入问题促动型及标准发展优化型三种创新模式虽按照创新初始、发展和成熟的时间顺序进行排列，但并不意味着某一地区的创新一定按照这样的时间先后顺序而开展，创新的具体模式仍然是由区域内的创新主体及创新资源的实际情况决定。值得一提的是，府际学习条件变量在实证分析后不属于必要条件变量，对推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效果并不显著。深究其原因，政府间学习机制是提升创新能力的重要变量，但在实际过程中往往会出现象征执行、机械执行等问题。结合案例库可知，府际学习推动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案例占比较低，这表明，作为一种对比性存在因素，府际学习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推动力较弱，创新实现更多地是靠主体自身及对自身资源的利用。在社会基层治理的场域中，相同的手段运用于相同的公共事务易被视为是“照搬经验”，也就失去了创新的意义，这也许正是府际学习因素影响效果不显著的原因所在。本文的研究重点是回答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通过对社会基层治理创新影响因素的探析得到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几种主要实现模式，从“主体资源”视角分析得出的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同时要注意的是，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目的并不在于获得奖项，本文以此为结果变量的原因在于获奖情况的度量更加可行且客观。创新的目的在于实现善治，随着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不断推进，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时代意蕴不断得到了丰富，地方政府在发挥主导作用的同时，也应优化创新主体结构，充分吸纳各方力量，进一步优化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主体结构，合理利用经济与技术资源，加强资源横向整合，提升治理创新效能，努力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提升社会治理水平。我国近几十年的社会基层治理积累了大量的治理经验，社会基层治理创新的开展也在中国大第期王刚等：社会基层治理创新何以实现？基于 个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地上用中国脚步书写了中国故事，从这些故事中，我们看到了社会基层治理中不断的探索和努力，对这些故事进行学理层面的分析将有助于形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社会基层治理理论，构建本土话语体系，为中国构建自己的社会基层治理体系贡献力量。参考文献：宋玉波，胡尹慧社会治理创新：动因、要素与路径探索，（）：王江伟中国社区治理创新的特征、动因与绩效基于“中国社区治理创新成果”的多案例分析求实，（）：段妍马克思视野下“国家社会”关系理论与中国现代社会治理创新理论探讨，（）：朱婉菁区块链技术驱动社会治理创新的理论考察电子政务，（）：孟天广，黄种滨，张小劲政务热线驱动的超大城市社会治理创新以北京市“接诉即办”改革为例公共管理学报，（）：俞可平论政府创新的若干基本问题文史哲，（）：王才章地方政府社会治理创新的项目制运作重庆社会科学，（）：张翔，地方政府创新何以持续：基于“政绩安全区”的组织学解释对一个县级市“智慧市”项目过程的案例观察公共管理学报，（）：周黎安中国地方官员的晋升锦标赛模式研究经济研究，（）：钱毓芳，田海龙话语与中国社会变迁：以政府工作报告为例外语与外语教学，（）：杨宏山，茆雪瑞政策执行中的府际学习机制基于教育政策改革的典型案例分析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杨志，魏姝政府考察学习如何影响政策扩散？以县级融媒体中心政策为例公共行政评论，（）：白智立，杨沛龙试论中国行政文化的特质与意义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颜佳华，罗绍昀创新型行政文化的结构、功能及实现路径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韩福国中国（地方）政府创新的整体性观察框架从社会问题的对策创新走向现代化制度治理党政研究，（）：，：，：黄志辉“嵌入”的多重面向发展主义的危机与回应思想战线，（）：张平，吴子靖，侯德媛中国城市社区治理创新：动力因素与类型阐释基于 个实验区案例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社会主义研究，（）：何得桂，武雪雁积极政府视角下加强和创新基层社会治理的有效路 径 西北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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