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第期总第 期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 o u r n a l o fN o r t h e a s t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P h i l o s o p h ya n dS o c i a lS c i e n c e s)N o S u mN o D O I /j c n k i /c 论新东北作家群对现代东北叙事的赓续与新变 以双雪涛为典型案例纪秀明,郑玥(大连外国语大学 汉学院,辽宁 大连 )收稿日期 基金项目辽宁省教育厅科学研究经费项目(L J K R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BWW ).作者简介纪秀明,女,大连外国语大学汉学院、学术
2、期刊管理中心教授,博士;郑玥,女,大连外国语大学汉学院硕士研究生.黄平:出东北记:从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 推介语,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年.梁海:镌刻记忆的“毛边”论双雪涛、班宇、郑执的东北叙事,扬子江文学评论 年第期.黄平:“新东北作家群”论纲,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年第期.辛阳、胡婧怡:他们,在同一文学时空相逢,人民日报 年 月 日,第 版.摘要当代新东北作家群赓续现代东北文学叙事传统,在新时代语境下试图重构文学与东北历史与现实生活的关联.本文从现实主义手法、流散主题、人物设置等角度解密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对现代东北叙事风格的拆解和还原,探讨新东北作家群与现代东北叙事的因缘性和
3、风格赓续,以及东北“新”“旧”创作代际群体的变异问题.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凭借这种历史与现实双重维度下的东北叙事观照与重构,双雪涛等作家提供了一种进入东北叙事、致敬东北现代叙事传统的当代可能性.关键词新东北作家群;双雪涛;东北叙事;赓续;新变 中图分类号I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近年来,一批青年东北作家在文坛初露头角,“他们的写作从东北开始,接续东北书写的文学传统,重构文学与生活的联系,在历史的联系性中展开叙述,保卫真实的情感与人性,在主题和审美风格上都是一次召唤”.黄平在“新东北作家群”论纲 中提出“新东北作家群”这一概念,认为“新东北作家群”概指双雪涛、班宇、郑执等一批近年来出现的东北
4、青年作家.称之为群,在于他们分享了相似的主题与风格.金方认为,双雪涛、班宇、郑执代表着东北作家群的再次崛起.梁海指出,由于其高密度的“同质性”(如东北叙事题材、悬疑视角、“子一代”视角、现实主义与先锋杂糅风格等),“这些 同质性 因素以不谋而合的方式 捆绑 到一起,形成 形散而神不散 的奇妙组合.而黄平的 新东北作家群 的命名,更是对这一文学事件的持续热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以双雪涛、班宇、郑执等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相似的地域时空装置、普遍的主题丰富的日常生活细节等独特的叙述策略和离间而统一的文化立场使他们创造出了一种共同体内部的写作”.他们将独特的东北记忆倾注于小说创作熔炉,亲缘的东
5、北地域性以及“复写式”的东北叙事风格,使他们笔下的当代东北记忆与以萧红等为代表的现代东北书写,在或暗或明、或显或隐的脉络上相互勾连、互文呼应.正如评论家李陀等指出的,“除却天然的生成土壤,东北作家又在同一文学认知世界里相逢”,尽管现代东北作家群与“新东北作家群”所处的年代乃至文学生态相去甚远,但是“岁月流变,文学的供给从未停止.他们的作品展现出特有的表达张力、浓郁的地方风格,在不同层次、不同向度上让写作与社会的发展紧密相连”.东北情怀与现实认知观让他们有了割不断的精神赓续隐脉.与此同时,新东北作家群个体独特而隐秘的叙事格调,以及隐匿于笔端之外的“时”“事”更迭,又让其笔下的东北书写呈现出疏离与
6、变异性.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凭借这种历史与现实双重维度下的东北叙事观照与重构,为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提供了一种进入东北叙事、致敬东北现代叙事传统的当代可能性.本文拟以双雪涛为代表性案例,从现实主义风格、流散主题、人物设置等角度探讨新东北作家群与现代东北叙事的因缘性、风格赓续、叙事变异性等问题.一、重构文学与现实的关联(一)相承的现实主义风格现实主义是以萧红、萧军、舒群、端木蕻良等为代表的现代东北作家群重要的叙事风格.早在 年王瑶的 中国新文学史稿 第二编“东北作家群”章节就较细致地介绍和分析了萧军的 八月的乡村、萧红的 生死场 以及端木蕻良、舒群、罗烽、白朗的现实主义创作风格.逄增玉多次
7、强调东北作家群被广为关注的重要因素就是其“展现了历史的真切变动和现实的关系”,“彼时正值三十年代初中期,阶级和民族矛盾异常尖锐,因而作为一种国家民族濒难受厄时刻产生的,并展现了历史的真切变动和现实关系的东北作家群创作,几乎立即受到文坛的关注”.可以说,对东北残酷现实的批判,对侵略者铁蹄践踏下血的历史的刻画以及对东北人民坚忍不屈品质的讴歌,是现代东北作家群在文学、精神上相近的追求.鲁迅在萧红小说 生死场 的序言中夸奖“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同样,他赞叹萧军小说 八月的乡村“作者的心血和失去的天空,土地,受难的人民,以致失去的茂草,高粱,蝈蝈,蚊子,搅成一团,
8、鲜红的在读者眼前展开,显示着中国的一份和全部,现在和未来,死路和活路”.林贤治指出,“萧红对于当下作家的意义,第一是关注社会现实,关注底层”,“(萧红)是因为熟悉这种农民的、农村的生活,带着对家乡的回忆和怀念,也有对她周围的穷苦人民的同情进行创作,是自治的产物”.较之于当代叙事个体经验私密化、新历史化及消费性种种倾向,现实主义风格或隐或显地呈现于双雪涛等新东北作家群的小说中.“双雪涛、班宇、郑执的作品提醒我们,文学不是一种可以分离出去的 专业,而是从来都和具体生活血肉相连.他们的写作,就像一封晚寄了二十年的信,安慰着步入人生暮年的父辈.”双雪涛等作家以对生活与历史的深切关注,将文学与东北现实烟
9、火相接、与东北生活血肉相连.正由于这种与现代东北现实主义风格的承续性,当代批评界经常将这批新生代东北作家的小说创作,安置于现实主义文学传统中审视研究,双雪涛等的作品经常被贴上“现实性”“地域性”“真实性”“批判性”等标签,其对现实主义美学的观照被誉为“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黄平语).罗兰巴尔特在 写作的零度 中说:“小说是一种死亡,它把生命变成一种命运,把记忆变成一种有用的行为,把延续变成一种有向的和有意义的时间.但是这种转变只有在社会的注视下才能完成.正是社会推动了小说.”童年时期的生活场景对双雪涛的创作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其小说以浓郁的现实主义笔法,重新回望过去的年代,试图还原琐碎生活场域
10、,将记忆中的景象依次展开,勾勒出特殊时期传统工业的艰难图景.在双雪涛的创作中暗合现实主义叙事传统,现实城市坐标经过作家本人的写作选择和叙述方法,被构建为记忆中的东北意象.不论是小说中东北自然、城市等的外在形式,还是人物颓旧又顽强的生存氛围,仍以真实为土壤,始终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再现了 世纪 年代的东北现实世界.“红旗广场”“红星台球厅”“工厂”等多种意象频繁出现,复刻与还原了记忆中现实的历史图景.其小说对工厂环境的历史还原,占有相当可观的比重.作者采用内聚焦与零聚焦结合的方式进行叙事,“厂区的中央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两边是厂房,厂房都是铁门,有的锁了,有的锁已经坏了,风一吹嘎吱吱直响有的玻璃全文
11、学史意义上形成作家群“集束”与“承袭”判断,多基于总结与归纳之下的演绎推理.即使是被批评界所公认的“东北作家群”以及叙事风格的类属性划分,也是规避了某些个体叙事差异的正态分布性研究.在这个意义上,以“现实主义、流散以及父子对峙”来探究二者的承袭变异,虽难免有令人担忧的“散点透视”之嫌,但可能也不失为一种不断开放掘进的学术思考路径.逄增玉:新时期东北作家群研究述评,文学评论 年第期.鲁迅:生死场 序,生死场,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鲁迅:鲁迅全集(第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年,第 页.吴小攀:被文学史低估的萧红 著名学者、萧红研究专家林贤治专访,羊城晚报 年月日.黄平:出东北记:从
12、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第 页.罗兰巴尔特:写作的零度,李幼蒸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第 页.部碎掉,有的还有生锈的生产线,工具箱倒在地上车间的墙上刷着字,大多斑驳一车间是装配车间,二车间是维修车间,三车间是喷漆车间,一直到九车间,是检测车间”.双雪涛对东北景色的冷调处理与萧红等不谋而合.跟随作者的视角推开大门时,仿佛有陈积的灰尘扑面而来.昔日里,工人们挥洒汗水的热土,如今却斑驳破旧.老锈的机器暗喻着工业时代的退场,字里行间流淌着悲观压抑的气息.延续了现代东北叙事通过冲突展示、刻画东北土地与人物命运的传统,双雪涛的 飞行家 平原上的摩西 等小说讲述了一系列人物遭遇困难而坚忍不屈的故
13、事.其作品的精妙之处在于对现实人物的特殊呈现方式.在记忆与现实一次次穿越回环的时间书写罅隙里,东北的辉煌与阵痛淡隐为宏大叙事背景,东北人物则于事件中以群体浮雕之态凸显而出.世纪 年代末至 年代,改革深化开启了国有企业改制的热潮.老东北工业基地的工人年龄、性格、工种各不相同,他们不似“十七年文学”轰轰烈烈的先进英雄人物,也不是“文革”时期被不断样板化的高大全主人公,双雪涛笔下的工人群像极具韧性,他们为了家人的生存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底层性和世俗性让其与“神化”“完美”的形象渐行渐远.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反抗一切资本的不义,坚守着对信仰的忠诚,坚守着生命的尊严与梦想的荣光,即使下岗,也铮铮铁骨“别看我
14、卖茶叶蛋,可我一辈子是共产党的工人”.从现实生活的角度出发,这些工人做出的牺牲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是突兀盲目的.在 世纪五六十年代,工业化刚刚起步时,他们大无畏的公而忘私精神与工业文明发展高度契合.而在改革开放与社会转型的 世纪末,缺少变通、隐忍不发也成为他们的痛点.即使如此,他们也坚守着精神的洁净与灵魂的坚忍,让现实与历史都为之肃然起敬.“平原上的摩西 是代表性的典范,作家不仅直面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群,并且在人群中最终找到了 父亲.父亲 净化了这类小说中软弱的悲悯,以不屈不挠的承担,肩住了闸门,赋予 子一代 以力量.”双雪涛写出了父辈精神的高度与面对苦难的坚强,恰如现代东北书写中群像的“生的坚
15、忍”.他们曾经是最辉煌最自得的人群,受到经济体制改革的冲击,重新要建立经济与心理秩序,他们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负重,依然内心有光而向善.正是李守廉等主人公人性中的正直、尊严、高贵与面对苦难的镇定,“使得小说有一种内在的明亮”.(二)基于记忆与虚构的现实主义现代东北叙事因其在场性,叙事场景即生存场景,叙事者直面东北“生的鲜活”与“死的惨烈”,更具有现实痛感与撕裂感.“萧红不是要特意地取一种底层的立场,而是她本人就在底层,本人就是弱势,所以她写自己就是写弱势,这个跟我们不同.我们说要 深入生活,而萧红一开始就在 生活 之中,是 生活深入 什么样品质的文学,是由什么样的生活以及这种生活所培育的观念铸造的
16、,否则,不在原生活中,即使写所谓 苦难 的主题,你也只能隔岸观火,完全失去痛感.”时代记忆与日常经验在作家创作中相互渗透,在代际传承中形成个人的独特审美选择.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叙事与萧红、萧军代表的与时代国家命运共振、直面生存现场的传统东北叙事又有所不同.一方面,他们跳出传统现实主义叙事方式,与“事件”的发生拉开距离,用鲜明的虚构性与偶然性展开对历史真实的辩证性思考;另一方面,隐藏于其作品中的现实主义精神隐脉,不断做出由反映式转向内构式的表意突围.尽管在某种意义上,此类型叙事不免带有悲壮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也昭示着新东北作家群的写作张力和新叙事可能性,从而丰富了东北现实主义叙事的多元性和复杂
17、性.双雪涛一直试图跳出传统线性叙事方式,用虚构与记忆展开对历史真实的辩证性思考.记忆是对历史与事件的重新复写与想象重构.正如斯托尔所揭示的:“艺术家本来就是远离现实的人,他无法达到现实的要求,也无法放弃自己的本心来满足现实的需求,于是他在幻想的世界中把自己的欲望和野心发挥得淋漓尽致,从而找到一条重回现实的路.他在想象的世界里,利用自己特殊的天赋,把想象打造双雪涛:飞行家,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年,第 页.双雪涛:聋哑时代,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年,第 页.黄平:出东北记:从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第 页.黄平:出东北记:从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第 页.吴小攀:被文学史低估的萧红
18、著名学者、萧红研究专家林贤治专访,关城晚报 年月日.成一种新的存在.”叙述者穿越历史迷雾的记忆经常被作者或有意或无意用来表现自己的“叙事野心”,以记忆与形象打造观念里的“存在”.很明显,双雪涛一直试图以虚构弥合时代与日常,探索重回现实之路.双雪涛将出生地“东北”当成想象的坐标,而非完全日常意义的故乡东北,一切或普通或怪异的、或乡土或荒诞的种子都可以在这片土壤上生根生长,日常的现实感与小说的虚构性形成紧张有致的张力.双雪涛依托东北的真实原貌,透过回忆的折射,用文学的笔法参与对东北的想象,在历史的真实性与小说虚构的魔幻感中形成其独有的新东北叙事风格.跷跷板 以双重内聚焦的叙事策略,张开记忆真伪的谜
19、网.故事脉络十分简单,主要讲述“我”帮女友照顾其住院的父亲(“我”叔),在二人相处过程中展开往事回忆.在精短的篇幅里,“我”叔一直是有责任心的退休厂长形象,直到甘沛元的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提到甘沛元,只因“我”叔无意回忆起厂里往事,想起个普通看门人罢了.对此人的描述也一笔带过,没有丝毫可疑.但第二次出现时,情节急转直下,走向变得诡异起来:病重的“我”叔竟回忆起与甘沛元的细枝末节.发小、下岗、威胁、硫酸,包含故事性的词语暴风骤雨般密集出现;正直的“我”叔用扳子和尼龙绳将其残忍杀害,将尸体埋在幼儿园的跷跷板下.但在紧凑的回忆后,叙事节奏迅速归为平静,“我”叔依旧是正直的厂长,交代“我”去安葬甘沛元;
20、“我”与刘一朵一如往常,相互拥抱慰藉.凌晨,“我”在事发工厂竟惊悚偶遇死去的甘沛元.他不仅没有被杀,更没有下岗.而故事结尾,埋藏死者甘沛元的跷跷板下竟真的挖到了一具骸骨.小说中的多元聚焦叙事创造了多个叙述者,在非线性叙事中人物、空间完成共时性统一.但有意思的是,这些叙述者在各自的叙事聚焦下,对同一件事情的记忆显现出偏差,造成戏剧化的叙事效果.在双雪涛的小说中,聚焦的多元性让真相扑朔迷离,叙述者的记忆成为不可靠因素.何为真实,何为伪造,在其小说中没有答案.平原上的摩西 利用庄树、李斐等七位叙述者的碎片化叙事将元故事打碎,让不同年龄段的人物分别讲述自己的故事,从不同的角度将故事慢慢拼凑成一个整体.
21、双雪涛站在不同人物的视角,利用多重式内聚焦叙事进行了贴切详尽的叙述,通过还原庄德增、傅东心、李斐、庄树等的个人经历和私人感受,对比亲历者与叙述者对同一事件的看法.每个人都是亲历者,每个人也都要在他人回忆性叙述中接受是非评判.在聚焦叙事变换当中,让读者随着不同的聚焦人物,感受每个人不同的立场和看法.作为正直的警察,打伤李守廉致使李斐终身瘫痪,并非蒋不凡所愿;而李守廉重伤蒋不凡,也并非警察眼中的抢劫报复.双雪涛用平实的语言告诫读者,应警惕任何一种看似可靠的记忆叙事.我们无从得知骸骨是谁,甚至无法确认看门人就是甘沛元.任何回忆性的叙事,都可能造成对事实的误解,无法到达真实的彼岸.记忆叙事包含双雪涛对
22、于记忆真实的追问,以及叙事功能的反思.对于被叙述者而言,任何叙事行为都是间接的、非及时性的;对于被记忆内容而言,叙事并不能直接地、全面地揭示真相.人们身处自己的记忆和他人的叙事中,保持质疑与警惕是必要的.此外,真假幻境的自由设置与转换让其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如同“水消失在水中”(博尔赫斯),这种叙事技巧在双雪涛笔下屡见不鲜(比如 天吾手记 光明堂 刺杀小说家 白鸟 等),双雪涛无意解释毫无征兆地进入另一世界的缘由,他不慌不忙的语气让读者开始质疑到底何为真实,虚拟世界与现实之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和谐.双雪涛摒弃了传统现实主义再现手法,以虚构遥感现实,在神与实之间,寻得“神的桥梁、实的彼岸”,利用虚构直
23、抵现实之症,追问历史逻辑.现实主义“能够认识与概括现实现象,并对现实进行社会分析而成为最完善的创作方法.借助于它,艺术能够表现本世纪的主要矛盾与冲突.是能够了解当代各种社会力量冲突的真正含义,并综合地表现这一冲突的”.当年萧红的作品因为其左翼立场划分而被强调现实主义风格,某种程度上忽略了其现代叙事的繁复性,但事实上,现实主义风格会因时因势而呈现“无边的开放性”.钱中文指出,现实主义需要“从各种角度进行考察,给予历史的、理论的阐明,以揭示现实主义的不断综合、创新的特S t o r r,A n t h o n y,“S o l i t u d e:AR e t u r nt oT h eS e l
24、 f”,N e wY o r k:B a l l a n t i n eB o o k s,p p 苏契科夫:关于现实主义的争论,论无边的现实主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年,第 页.点和多元化倾向,多种流派的不同特色,以及它们的发展前景”.双雪涛的虚构与记忆完成了对现实感的弥合,也间接扩展了现实主义传统批评视角.现实主义角度的审视增加了双雪涛等作品的文化属性和历史厚重感,增强了现实主义叙事的复杂性和多面性.二、别样的逃离不论是现代东北作家群中的流亡主题,还是新东北作家群中的出走现象,都涉及空间的转换.以萧红、萧军等为代表的东北作家群亲历国破家丧、被侵略欺压的屈辱痛楚,在历史的偶然与必然推动下被
25、迫从东北流亡至关内,东北在他们笔下化为说不尽的乡愁.在以双雪涛等为代表的新东北叙事中,人物离开东北则是主动的选择.(一)地理流亡“流亡”是现代东北作家群的基本文学特征.年白长青的论文 论东北流亡作家群的创作特色 第一次提出了东北作家群具有“抗日的流亡文学”特征.此后,彭定安、王建中、董兴泉、徐塞、逄增玉、沈卫威、张毓茂等一批学者都陆续肯定了这样的文学判断.世纪 年代,一批作家从东北流亡至关内,他们书写日军铁蹄践踏之下山河破碎、尸横遍野的惨象.比起关内的诗人,东北作家群对战争的亲历使他们的战争描写更为真实惨痛.对民族的热爱、对侵略者的憎恨和对受难同胞的深刻同情,真切地展现于他们的字里行间.萧红的
26、 马伯乐 再现“八一三”事变的上海:“日本飞机和中国飞机在黄浦江上大战,半面天空突然来了一片云那样的,被飞机和火药的烟尘涂抹成灰色的了.好像世界上发现了奇异的大不可挡的旋风,带着声音卷来了,不顾一切地、呜呜地、扎扎地响着.”战争轰炸后支离破碎的上海残景:“阴天,落着毛毛小雨,实在有些阴森之感人行道上也积着树叶.而且有些难民,一串一串地抱着孩子蓬头散发.”无家可归的人们涌入城市成了难民.萧军的 八月的乡村 揭示了日军的狰狞残暴:“她听着,同时看着这个少年日本兵,颠动着他手中的刺刀.眼睛赤红着,牙齿不规则地探伸在唇外.贪婪地涨红他的脸,钢盔抛挂在脖后,同时猥亵地开始来伸手取她底孩子.”日本侵略者惨
27、无人道地烧杀抢掠,手无寸铁的苍生要么成为枪弹下的亡魂,要么一路逃亡.马伯乐 逃难 写出逃难的狼狈与哀歌,马伯乐在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坐着一只大洋船从青岛的家里,往上海逃来”.日本发动“八一三”事变时,他又想“中国方面的战事一不好,要逃难就更得快逃了”.何南生一家仓皇逃难,“猪皮箱不跟着主人而自己跑了,饱满的网篮在枕木旁边裂着肚子,小白铁锅瘪得非常可怜而那黑瓦罐竟碎成一片一片的.三个行李只剩下一个完整的”.浪儿无国亦无家,东北作家群亲身体验着山河破碎、被屠杀和折磨的屈辱痛楚,在历史的旋流裹挟下生如浮萍,被迫/被动从东北流亡至关内,从哈尔滨到青岛,到上海,到武汉,到山西,到重庆原乡东北在他们笔下化
28、为无尽的乡愁.(二)心灵与范式突围相比较现代东北叙事的被动离散与逃亡,以双雪涛等为代表的新东北叙事中,逃离东北则是个体主动的选择.在经济大发展的时代推动下,历史与人性在双雪涛等作品中狭路相逢,作品中个体与困境的搏斗、与生活中“冷枪”的厮杀和情欲驱使下的审美和狂欢都在世纪之交中体现出来.在社会结构差异愈发明显的转型时期,历史并没有给这些“子一代”更多的时间去与急速变化的境遇进行对话与和解,所以一部分人选择主动离开东北南下闯荡,只为向着理想突围,寻找灵魂的救赎.小说 光明堂 中三姑张雅风主体意识强,自小桀骜独立.她身居底层,却不流俗于对资本权力的膺服.她可以任劳任怨做最苦的保洁工作,也可以在群众舞
29、蹈教学中展示她优异的审美格调.三姑话不钱中文: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年,第页.萧红:萧红集,北京:华侨出版社,年,第 页.萧红:萧红集,第 页.徐俊西主编:海上文学百家文库 (萧军 罗烽 骆宾基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年,第 页.萧红:萧红集,第 页.萧红:萧红集,第 页.萧红:生死场,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第 页.多,似乎总是沉默,唯有在林牧师布道解惑时,会道出她不为人知的想法.不同于柳丁姥姥在布道中祈愿被恩赐的身体救治,三姑一直在追问“上帝是否存在”,最后回答道:“我在这儿我有双腿,可以一直往南走.”她坚定的语气既是回答林牧师的问题,也在喃喃自语中一遍遍说服自己,确
30、认自我意识的存在.“往南走”是支撑三姑坚持下去的理由,当林牧师被杀身亡后,三姑捡起了林牧师的丝巾,消失在绿皮火车奔赴的尽头 南方.林牧师的布道和交谈,是承受着信徒欲望的载体.以柳丁姥姥为代表的一类人把宗教当作缓释现实苦痛的麻痹针,企图在虚假信仰中掩盖现实生活的无可奈何.而三姑们则主体意识比较强烈,他们并不需要通过布道来粉饰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对于他们而言,每次布道就像是拒绝与庸常现实共沉沦的警报器,无异于一次次对个人主体性的灵魂撞击,在喋喋不休的自语中提醒着他们对个体存在的坚守.如果说三姑的出走以林牧师死亡作为外力导火索,那么 飞行家 中李明奇的逃离则是依靠内心强大的定力和超越庸常的执着.
31、李明奇的世界里没有出现林牧师一类“训教布道”的人物,相反,他身边的人常常被生活和命运拿捏得挣扎不得.一生曲折的老工人高立宽做不来文书管事工作,却暗里讥讽接管厂长工作的徒弟李正道做得完美;高雅风瞧不上李明奇,却为和李明奇结合后可以在家“当政”而沾沾自喜;李正道在特殊时期自杀,留下了妻子和九个孩子.现实以日常化的平淡消磨着人们日渐疲惫的心,却消磨不掉李明奇“飞行家”的理想.李明奇是不甘平庸的天才,“就算是卖西瓜,也要做卖西瓜里的拿破仑”.他对于“飞行器”的执着是异于常人的,他“累了,坐下来,在脑子里盘算着飞行器的应用还是存在着诸多问题”,这样的坚持就连旁观的高旭光都“剐蹭”到一种幸福.正如李明奇在
32、高立宽家相亲后的那个夜晚,“他感到有些疲惫,这个胡同他第一次来,现在变得非常陌生,但是他应该能找到出口”.李明奇最后还是完成了他的飞行装置,“一直往高飞,开始是笔直的,后来开始向着斜上方飞去,终于消失在夜空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双雪涛既写出了出逃东北的执着与坚忍,也写出了逃离精神原乡的惶惑和不安.东北笔架山是疯马东北家乡的标志性景观,更是经常出现在北漂人“疯马”梦魇里的意象:“他说,妈妈,笔架山不是山.他说,是月亮的儿子啊.他说,他回不去了,通往大陆的路也经常被淹没.可怕的间距是不是?”相比较现代东北叙事地理流亡的惶恐与漂泊,双雪涛笔下的“逃离”是对以地理为外部形态的时代、文化与精神“间距”困
33、惑的各种突围.在这个意义上,也许就实现了由“纯粹地方性”东北文学范式向普泛性时代命题迁移的可能.现代东北叙事命题发轫于地理东北流亡,因为双雪涛们,这个命题在多年以后的今天有了崭新的文学范式重申与突破的可能,正如黄平所说:“新东北作家群”的崛起,将不仅仅是“东北文学”的变化,而是从东北开始的文学的变化.三、对峙与旁观:人物关系设置人物设置是情节与叙事主题得以呈现的重要环节,人物与情节相互依存,推动冲突与主题的深化与呈现.在人物关系设置上,双雪涛对东北传统叙事中人物关系的挖掘与处理也有诸多新变,如父子间的纠葛与制衡、爱情里的两性消磨、人与人关系的他者化与偶然性等.我们主要以父子关系为例,探讨新生代
34、东北作家对人物关系设置的传承与变异.(一)对峙:时与世的规制与惩戒父亲及其所隐喻的父权制度、家族制度似乎成为五四新文学通识性的文化批判符号.作为旧文化的象征,父权往往被新文化者有意安置于进步的对立面.新文化者打出“个性解放”“自由恋爱”等标语,试图对同心圆式的父权家庭伦理结构进行粉碎性冲击和颠覆,并据此衍生出某种内在统一的革新秩序.也可以说,若失去了父辈作为对立面的批判,那么新文学的发轫很大程度上将会进入失去靶心的无物之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阵,无法与旧社会、旧制度进行决裂
35、式的割席.现代东北作家群的写作倾向与审美立意是顺应时代的,或者说 世纪东北叙事体现了对现代文学的趋赴.萧红、萧军等处在中国文学的现代先觉期,先觉者首先要唤醒国民群众,意在撕开封建旧家庭旧礼教的伪饰,企图从社会弊病根源入手改良人生、革新社会.其次就是明确“人”之独立性与独特性,“尊重个人独立之人格,勿为他人之附属品”.当然,现代文学的激进功利性是不容忽视的,为了突破旧思想旧文化禁锢的藩篱,难免存在矫枉过正之嫌.不只是东北作家群内部,同时期作家笔下的父子关系也存在分裂与对峙,形成了中国现代文学中斥拒型父子关系的群像.现代东北作家群作品中的父子关系主要表现为父权压制下的冲突与隔阂.父亲的重男轻女与母
36、亲、祖父的相继去世构成了萧红童年的阴影.在 祖父死了的时候 中,暴虐专横的父亲给予女儿的不只是肉体上的虐待,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过去的十年我是和父亲打斗着生活.在这期间我觉得人是残酷的东西.父亲对我是没有好面孔,对于仆人也是没有好面孔,他对于祖父也是没有好面孔的新娶来的母亲恼怒时便骂她,母亲渐渐怕起父亲来.”在 初冬 中,“我”直言“那样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愿意受和我站在两极端的父亲的豢养”.在 永久的憧憬和追求 中,父亲的形象与文章的题目背道而驰,每次当父亲看向自己,“就像自己的身上生了针刺一样;他斜视着你,他那高傲的眼光从鼻梁经过嘴角而后往下流着”.这里的父亲完全站在了“爱”的对立面,
37、更像是一个仇人而非亲人.他“常常为着贪婪而失掉了人性.他对待仆人,对待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甚至于无情”.面对这样的父亲,“我”心生恐惧决意逃离,父子关系就此陷入巨大的对立冲突之中.在 马伯乐 中,马伯乐的第一次出逃也是家庭关系紧张与僵化所导致.“住在家里常常听这难听没有意思的话”,他感觉“每天被虐待了一样,也好像家中的奴仆之一似的,灰溜溜的”,他进而骂父亲是“守财奴、看钱兽、保险箱、石头柜等等名词”.在 生死场 中,当饥饿、“母亲”的怨怼和婴儿生存本能的哭喊一起涌来,成业残忍暴力地摔死了小金枝,用来闭目塞听地寻求可笑的庇护.婴儿小金枝沦为父权维护其权威的无辜祭品,
38、变成“父亲”逃避现实的最后遮羞布.在 叛逆的儿子 中,儿子留给父亲的自绝书里,一字一句都在控诉着父亲的专横自私.柏年在信里控诉“我憎你、恨你、怨你,你的奸猾、残忍、欺骗、自私”,他用自我生命的毁灭宣告与父亲关系的彻底决裂,“凡是你所珍视的,我们都要加以蔑视;凡是你所服从的,我们都要加以反抗;凡是你所恪守的,我们都要加以破坏;凡是你的同类所做的一切,我们都要把它毁灭干净,一点也不让它遗留在人间”.儿子选择用自戕将一切摧毁殆尽,父与子的关系在父权压制下完全隔阂分裂开来.(二)旁观:悲悯与祭的一种父子叙事关系的设置背负着“启蒙主义”的历史使命,“父亲”被预设为人格化的旧制度,成为新旧文化博弈的集火点
39、.但必须承认的是,父子关系预设普遍承载着叙事主体对客观世界的私人感受,并会随着时代与个人体悟持续变化,具有较强的叙事流动性,这也是其在当代新东北叙事中生命得以延续的一种体现.相较于 世纪 年代的新旧文化对抗性,后作家笔下的父亲形象更切重实在的人性.“父亲”以融入日常生活的平民姿态,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传统叙事关系中父子的抗异性,父子关系在双雪涛等人的小说中日趋平等之态.虽然父一代在血缘、时间、道德文化和行为范式上依旧是子一代的哺育者和指导者,但是经济地位的落差,难免让其陷入“父性的枯竭”(鲁格肇嘉)的尴尬僵局.世纪八九十年代,社会转型与西方文化传入形成文化碰撞.子一代更容易接受新的社会思想和文学
40、文化暗流中的变化.因而,在双雪涛陈独秀:陈独秀著作选(第卷),任建树等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萧红:萧红自述:传奇故事,北京:西苑出版社,年,第 页.萧红:萧红自述:传奇故事,第 页.萧红:萧红自述:传奇故事,第 页.萧红:萧红自述:传奇故事,第 页.萧红:萧红集,第 页.萧红:萧红集,第 页.徐俊西主编:海上文学百家文库(安娥 关露 白朗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年,第 页.徐俊西主编:海上文学百家文库(安娥 关露 白朗卷),第 页.等人的作品中,父子关系从两代人的角力博弈,变为单方管束无力,进而平行发展为彼此静默而日渐疏离.受后工业时代多元价值观的影响,双雪涛新东北叙事中的
41、子一代往往是冷静旁观的局外人,回望的视角使叙述者“我”(即子一代)产生一种“不在场”“不确信”状态,带有天然的疏离感.双雪涛笔下的父辈们见证了“共和国工业长子”的辉煌与繁荣,也无奈成为“减员增效”的隐痛,没有搭上国企改制的班车,父辈在自我价值认同中迷失.走出格勒 中的父亲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干”,将少年打伤.飞行家 中的高立宽醉酒后喜欢打人,久而久之“醉酒闹事,都在情理之中”.工人父亲失业后的窘迫与无奈,在小说集 平原上的摩西 中被反复提起.李斐的父亲极少喝酒,但在失业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一杯白酒那瓶老龙口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无赖 中,父亲破天荒地酩酊大醉,“
42、我从没见过父亲这么醉过,因为有病,他很少喝酒今天他完全变了模样”;父一代在现实与理想抵牾间失序,只能诉诸暴力以挽回尊严,用酒精麻痹苦痛.双雪涛笔下的人物无法理解和认同父辈的失序行为.聋哑时代 频频用内聚焦叙事手法展示父子间的隔阂.父母下岗,在“我”身上寄托了“大学改变命运”的厚望,即便卖煮苞米也坚持供“我”念书.这让“我”没来由地恐惧.“我”恐惧城管和小贩之间的搏斗,会让读书变成更加不容有失的使命.我也恐惧父母去“我”的学校门口卖苞米.后来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他们俩哭是觉得儿子懂事了,而我是因为恐惧”.双雪涛用内聚焦的叙事手法,将父母观念里的“爱”与“我”的压力、羞耻和恐惧荒诞地扭结,隔阂而沉
43、重的父爱成为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作为叙事的旁观者,子一代与父一代的悲欢不尽相通,父子各自情感独立而疏离,交汇而不交融,如旁观者一般冷静:“我说,我不知道,我还不能接受没有你的生活,请你再坚持一下.”“他说,你高估了我的存在,从概率来讲,你的存在可能有些意义,你的存在吞掉了我的存在.从你出生的那天起,但是没有关系,你不用内疚,因为我没有迁就你,我抵抗了,只是没有作用而已.”相较于现代文学父与子关系侧重于对旧秩序的决绝与反叛,双雪涛对父子关系的理解,是隔阂了记忆与时代此在感的冷眼旁观.这种冷眼旁观恰恰是个体经验与时代记忆的巧妙融合,也是作家试图借以探索与制衡个体价值、传统及现实三者关系的崭新叙事手
44、段.新生代东北作家将父一代的地位归置于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人”,父辈不必承担某些社会、文化符号表征的重负.他们试图从历史中抽身,其冷静的回望下是温情而理性的叩击与反思.双雪涛曾直言,他非常欣赏福克纳的小说,因为“福克纳永远在谋求着史诗,谋求着人性里永恒的懦弱和强大”.相较于对个体偏执失序行为的展示,双雪涛更关注展示坚硬的现实与坚忍的温情.正如黄平对双雪涛的评价一样,在这种疏离与不在场的冰冷表层,“在骨子里,他是一位温情的小说家”,“作家不仅直面着广阔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群,并且在人群中最终找到了 父亲,父亲净化了这类小说中的软弱的悲悯,以不屈不挠的承担,肩住了 闸门,赋予 子一代 以力量”.双雪
45、涛在采访中说:“我是一个东北人毋庸置疑所以天生就决定了我写东西大部分都与东北相关,这是一个无法选择的命运,我是一个被选择,被推到一个素材充满东北意味的写作者的角色中来的.”作为当代东北文学的重要新生力量,双雪涛将东北作为其创作生根发芽的土壤,字里行间无不观照与折射当代东北物质与精神世界,赓续了以萧红、萧军为代表的现代东北作家的现实主义传统.另一方面,复杂的东北“新”“旧”代际叙事变异性,使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又呈现出独特的个人风格和审美选择.正如黄平所强调的,这批“新”东北作家是不断吸收“现代主义文学资源的 新现实主义作家群”.凭借着这种历史与现实维度下双重的东北叙事观照与重构,我们
46、从双雪涛身上看到了当双雪涛:飞行家,第 页.双雪涛:平原上的摩西,北京:北京日报出版社,年,第 页.双雪涛:平原上的摩西,第 页.双雪涛:聋哑时代,第 页.双雪涛:写小说的人,不能放过那道稍纵即逝的光芒,选自 非写不可:小说家访谈录,南宁:广西师大出版社,年,第 页.黄平:出东北记:从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第 页.鲁太光、双雪涛、刘岩:纪实与虚构:文学中的“东北”,文艺理论与批评 年第期.黄平:“新东北作家群”论纲,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年第期.代东北作家叙事创新的努力,也看到了东北作家一脉相承的责任感.虽然双雪涛的作品可能存在一些争议,但总体来说,双雪涛与他所代表的新东北作家,都以他们独
47、特的视角眷顾着这片广阔而坚韧的土地.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文化之根,并枝繁叶茂了自己对新东北的想象.从某种意义上,双雪涛们提供了一种进入东北叙事、致敬东北现代叙事传统的当代可能性.O nt h e I n h e r i t a n c ea n dI n n o v a t i o no fN o r t h e a s tN a r r a t i v eT r a d i t i o ni nS h u a n gX u e t a o sW r i t i n g sJ IX i u m i n g,Z HE N GY u e(S c h o o l o fC h i n e s eS t
48、 u d i e s,D a l i a nU n i v e r s i t yo fF o r e i g nL a n g u a g e s,D a l i a n ,C h i n a)A b s t r a c t:T h ec o n t e m p o r a r yw r i t e r so ft h en e wg e n e r a t i o ni nN o r t h e a s tC h i n ai n h e r i tt h en a r r a t i v et r a d i t i o no fm o d e r nN o r t h e a s t
49、e r n l i t e r a t u r e T h e yt r yt or e c o n s t r u c t t h ec o n n e c t i o nb e t w e e nl i t e r a t u r ea n dr e a l i t yi nt h en e we r a,a n dd e v e l o pn a r r a t i v e s i nt h ec o n t e x to f t h eh i s t o r i c a l c o n n e c t i v i t y F r o mt h ep e r s p e c t i v
50、e so f r e a l i s t s t y l e,d i a s p o r a t h e m ea n dc h a r a c t e rs e t t i n g,t h i sp a p e rd e c i p h e r s t h ed i s m a n t l i n ga n dr e s t o r a t i o no fN o r t h e a s t c u l t u r eb y t h en e wN o r t h e a s tw r i t e r s r e p r e s e n t e db yS h u a n gX u e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