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pdf

第 36 卷 第 2 期2024 年 4 月Vol.36 No.2Apr.2024研究与发展管理R&D MANAGEMENT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卢珊1，蔡莉2，3，杨亚倩2（1.东北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长春 130117；2.吉林大学 商学与管理学院，长春 130012；3.吉林大学 创业研究中心，长春 130012）摘要：作为数字技术时代涌现的一种新生态系统范式，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吸引了实务界和学术界的极大关注。然而，相关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清晰认识以及相应的测量量表较为匮乏，需要进一步研究以推动相关领域发展。本文应用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结合探索性多案例研究与理论分析，以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和杭州云栖小镇内企业为案例样本，提炼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3个维度分别为灵活性、融合性和衍生性。在此基础上，通过理论归纳形成初始量表，并应用实证研究方法对100份预调研问卷数据和413份正式调研问卷数据进行分析，最终开发出符合信效度检验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量表。研究结果有助于完善相关领域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整体性见解，为构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理论奠定基础，并通过提供相应的测量工具，有益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领域由理论探究延伸至实证分析研究。同时，也为企业管理者、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构建者和相关部门提供实践参考。关键词：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量表开发；社会技术系统理论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0 引言数字技术时代的激变不断催生新的危与机，对高质量数字创业活动的需求促使越来越多的企业寻求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支持1。近年，党中央高度重视如何通过构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以培育企业数字化发展新动能，并在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 等文件中作出一系列重要决策部署。新形势下，我国涌现出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杭州云栖小镇等借助数字化手段构建形成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2，通过搭建弹性易用的数字基础设施，汇聚海量跨界/跨域主体实现融通整合，吸引多种类型主体的自发嵌入和交互而释放出更多的效能，全面激发了企业的数字化发展活力。根据胡润研究院发布数据显示，2021年，全球有49家独角兽企业是由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孵化而来，同比去年增长145%，且其中有48家来自中国。可见，我国已有一些较为成功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成为助力企业数字化活动的主力军。但不可忽视的是，目前还有一部分传统的创业生态系统在转型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过程中成效不佳，仍在艰难摸索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特色构建模式。在此情形下，认清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特性，是正确把握与合理设计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构建方向的关键所在3-4。长期以来，创业生态系统作为解释高成长型创业的热点研究方向，为系统内企业发展提供重要支持5。伴随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数字技术已经驱动创业生态系统发生重要改变6-7，创业生态系统发展为以数字基础设施及相关的数字产品/服务作为强载体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8。因此，相比传统创业生态系统，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形成了更鲜明的特性，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3。然而，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数字收稿日期：2023-04-18；修改日期：2023-09-26。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创新驱动创业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研究”（72091310）子课题一“数字经济下的创新驱动创业的基础理论”（7209131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科学基金项目“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下共生关系对新兴技术商业化的动态作用机理”（7230204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国际（地区）合作研究项目“基于机会视角的创业生态系统形成机理研究”（71620107001）。第一作者：卢珊（1993），女，博士，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为创新与创业管理，。通信作者：杨亚倩（1995），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与创业管理，。文章编号：1004-8308（2024）02-0139-15DOI：10.13581/ki.rdm.20230398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创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和构成，少部分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讨论仍较为笼统且泛化，缺乏在理论视角下对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充分讨论和清晰结论9，限制了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理论的整体性认识。同时，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仍缺乏量化、可操作的测量方法，对学术界通过定量研究以深挖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对企业活动的影响作用形成制约。事实上，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发展离不开对数字技术的深度应用与系统内异质性主体的复杂交互10。因此，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的核心思想为揭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提供了见解，该理论综合考虑了技术系统与社会系统的相辅相成和协同发展，既避免了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讨论陷入在任何主体的采用下技术都具有相同作用的“技术决定论”陷阱，也避免了单纯强调多主体相互作用而忽视技术作用的“社会决定论”陷阱11。因此，本文以社会技术系统理论为基础，在传统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研究的基础上，剖析以数字技术为主导的技术系统如何与社会系统关联而促成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特性，并进一步开发相关量表。鉴于此，本文采用探索性多案例研究提炼和辨析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并遵循量表开发程序开发与之相关的量表，旨在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研究提供新的知识增量，并为完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理论奠定工具基础，为创业企业发展、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构建和相关政策出台提供一定的实践参考。1 理论基础和研究述评 1.1创业生态系统特性21世纪以来，创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引起学术界极大关注，被定义为由多种创业参与主体及其所处的创业环境所构成的有机整体，彼此间进行着复杂的交互作用，致力于提高整体创业活动水平 12-13。现有研究认为，创业生态系统能够为系统内主体提供重要支撑得益于其所具备的三方面特性 14：物质特性（material attribute）：创业生态系统内实际存在的支持服务和设施等物质，有效支持系统主体获取其自身不具备的功能，从而能够以较低成本开展创业活动。社交特性（social attribute）：创业生态系统内多主体基于松散耦合结构形成互动关系，通过频繁的面对面互动形成紧密连接，使主体能够触及原本无法访问的知识、技术等资源。特别是系统中存在一些交易的撮合者，积极地在主体间建立联系。文化特性（cultural attribute）：代表创业生态系统内创业活动的基本信念与准则，通过塑造可接受的实践规范来影响相关活动。后续诸位学者对上述特性的全面性予以认同 15，为未来研究进一步探究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提供了基础视角 9，12。1.2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SUSSAN和ACS 10 于2017年呼吁加强对数字技术时代下创业生态系统的关注，并正式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概念。此后，AUTIO等 8 进一步指出，需要在数字技术时代下深化对创业生态系统的理论认识，以数字技术所发挥的功能为切入点有助于为分析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如何运作提供重要洞察。最近的研究也表明，数字技术是创业生态系统发展的促进者（enablers），并通常以数字基础设施中的数字产品/服务等形式出现 3。因此，基于对数字技术和创业生态系统等概念的高度整合 9，数字创业生态系统被定义为由异质性主体及系统环境所构成的有机整体，基于数字基础设施形成的数字服务/产品而彼此产生复杂交互，以捕捉数字创业机会和创造数字价值 10，12，存在区域型（如硅谷）和非区域型（如苹果应用商店）等形态 3。伴随研究发展，学者开始呼吁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形成更全面的描述，以深入理解系统如何有效支持数字创业活动9。然而，相关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仅有少部分学者初步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具备特性，例如ELIA 等3指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4个独特之处在于数字参与者、数字活动、数字动机和数字组织等；朱秀梅和杨姗4的观点表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具备数字技术变革、全用户开放协同、跨界融合颠覆、数字高价值创造等特性；TORRES和GODINHO16以及VENNCIO等17则认为，相比于创造新业务，产生数字使能的独角兽企业的数量和速度能够体现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特殊性。上述研究虽作出有益探讨，但整体较为松散且碎片化，缺乏统一的理论视角以充分解释数字技术如何推动创业生态系统发展而形成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逻辑，还需要补充新的研究证据。此外，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测量工具也较为匮乏，有必要进一步深化相关的测量研究，为未来研究开展提供工具上的铺垫9。140第 2 期卢珊等：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1.3基于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社会技术系统理论主张，生态系统由社会系统和技术系统两个完全独立但又相互关联的子系统组成，通过两个子系统的相互作用而充分释放生态系统效能18。近年来，该理论被广泛应用于解释前沿技术的引入对生态系统的影响11。以该理论为基础，学者指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可被视作复杂社会技术系统3，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部存在由一系列围绕数字基础设施形成的数字产品/服务而构成的技术系统19，以及由一系列关联性主体构成的社会系统20，技术系统在被社会系统使用时能够释放出巨大的潜力和功能，而社会系统又进一步激发技术系统的更新和迭代21。因此，社会技术系统理论对于理解和揭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提供了良好的理论支撑，在创业生态系统特性提供的分析视角下，思考技术系统和社会系统如何相互影响以引发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形成，有助于形成更全面且深入的认识。1.3.1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社会系统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社会系统由一系列相关联的主体所构成，包括数字创业主体和对数字创业提供支持的其他主体20。例如，ELIA等3认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由数字创业企业、用户、投资机构、服务提供商和研究机构等主体构成；朱秀梅和杨姗4认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主体包括数字创业企业、数字用户、政府、高校及科研院所、投资机构和创业服务机构。1.3.2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技术系统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技术系统由一系列数字产品/服务而构成19，基于数字技术释放功能潜力22。这种潜力并不是源于数字技术本身固有的属性，而是仅在特定行为中被使用时才显现23，通常在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中得以激发，对系统内主体间互动产生变革性影响24。目前，学术界较为认同数字技术具备3种功能8。去耦合（decoupling）：解耦形式与功能间的紧密联系，降低传统价值链中的资产专用性。去中介（disintermediation）：促进去中介化功能的实现，减弱价值链中介的力量，赋予主体间更大的自由来配置其产品和服务交付的活动系统25。生成性（generativity）：数字技术在不同主体使用下，能够以不可预见的方式进行延展，形成杠杆化效应26。总体而言，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已成为相关领域的基础性和前沿性问题。本文立足于创业生态系统特性提供的观察视角，引入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的核心思想，深入理解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社会系统和技术系统如何相互作用，从而提炼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如图1所示。2 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维度探析 2.1研究方法选取基于对研究问题内容和属性的考虑，本文采用探索性多案例研究方法，原因如下。基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展开研究，提炼其特性，适用于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进行维度挖掘27。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研究较为新颖，相关研究基础和完善的解释逻辑较为匮乏，需要采用探索性案例研究的方法明确构念28-29。相较于单案例研究，多案例研究更遵循复制逻辑思想，通过逐项复制的方式得出具有规律性的结论，适合本文通过重复性的验证来挖掘实践现象背后的理论逻辑30。图1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提炼思路Fig.1Basic ideas for refining the attributes of digital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141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2.2案例选取与数据收集为确保样本选择的科学性，本文通过文献研读、资料查阅、实地调查、访谈交流等方式开展预研工作，明确样本选取方向。考虑本文所需样本量较大，远超国内现有的权威数字创业生态系统数量，故选取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主体为样本，旨在通过对系统内主体所感知的系统特性进行提炼，从而上升到理论。考虑本文的属性和特点，选取与研究问题契合度更高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企业作为样本企业，具体标准基于以下考虑。适配性。本文所选取的案例企业均处于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情境之中，即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和杭州云栖小镇，研究情境和研究对象均符合本文研究需求。同时，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主要聚焦于数字文创产业（数字基础设施主要依托于云上栏山建设），杭州云栖小镇主要聚焦于云计算产业（数字基础设施主要依托于阿里云建设2），两处园区所处的地域、行业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者均存在差异，有助于本文形成更为普适的研究结果。典型性。本文选取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在领域内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马栏山视频文创园成立于2017年，云栖小镇成立于2013年，这两处园区的数字化程度和发展水平在学术界和实务界均得到了较高的认可。同时，本文选取的企业均为较早入驻系统的企业，对系统的发展特性等方面具有较为深刻的观察和体悟，有助于更准确地归纳出相关结论。数据可获取性。样本企业在各自领域内均形成了一定的发展规模，有较为翔实的回溯性数据和资料信息链，有助于呈现现象的完整性。饱和性原则。在两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各另选取一家企业进行理论饱和度检验31。因此，遵循上述原则，本文最终筛选出6家企业作为样本企业，其中4家作为扎根案例，两家作为饱和度检验案例，相关信息如表1所示。为提高案例研究的真实性和准确度，本文采用多种渠道收集一手数据和二手数据，使数据之间形成参照和验证。其中，一手数据来自对园区及内部案例企业创业者或高层管理者的半结构化访谈，并辅以调查问卷的方式获取。研究小组成员分别于2020年8月、2021年4月、2022年7月和2023年3月前往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并于2022年7月前往杭州云栖小镇进行实地调研和案例访谈，在上述两个代表性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共筛选6家符合研究需要的企业作为样本企业。遵从受访者意愿，对企业相关信息不予以公开，仅以A、B、C、D、E、F代替企业名称，访谈内容由两名研究成员背对背整理形成文字材料。其中，访谈思路主要遵循以下环节：企业的基本情况，关于企业的名称、成立时间、入驻园区时间，以及受访者所属部门、职位、从业年限等相关信息；开放式访谈，请受访者描述企业的发展历程，以及经营过程中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如商业模式变更、战略转型、重大产品/技术创新、进入新市场等，特别地，关注在这些事件中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发挥了何种关键作用；聚焦式访谈，引导受访者就数字创业生态表1案例企业基本信息Tab.1Basic information of the case enterprises项目成立时间主营业务所处区域案例备注发展历程A2020年虚拟现实技术研发与应用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扎根案例2020年，A公司落户园区；在园区数字产 品/服 务 助 力下，研发自有自控的工业渲染软件，快速进行超高清产品建模，服务于制造业等领域的智能化升级改造B2015年数字创意与AI视频创作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扎根案例2020年，B公司设立主要研发中心并落户园区；在园区数字基础设施支持下，构建中国领先的数字化云端视频创作创意平台，已成为短视频细分领域独角兽企业C2014年工业互联网系统建设杭州云栖小镇扎根案例2014年，C企业落户园区，基于园区数字技术底座，开发面向制造业企业的生产制造协同系统，形成数字化智慧工厂SaaS+解决方案，为制造业企业提供数字化转型服务D2018年智慧城市建设与城镇数字化改革杭州云栖小镇扎根案例2018年，D企业落户园区；得益于小镇数字基础设施，其长期致力于城镇数字化改革，开发浙江省多个城镇的智慧中枢建设平台，精准定位于江浙地区中小型智慧城镇建设E2010年互联网信息技术与文化创意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饱和度检验案例2018年，E企业入驻园区，在园区构建的数字基础设施基础上，将互联网的创新应用成果深化于健康、乡村振兴等实体经济领域中，实现互联网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F2015年智慧城市建设与硬件研发杭州云栖小镇饱和度检验案例2015年，F企业入驻园区，园区数字基础设施助力其围绕云计算产业进行硬件研发、数据采集和传输；在硬件开发能力基础上，聚焦智慧城市建设，形成多种行业与解决方案142第 2 期卢珊等：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系统对企业发展和与其他主体互动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由此带来的结果等方面展开更为细致的阐述，关注受访者对事件的客观、直接描述，忽略闪烁其词的言论28。此外，研究小组还在园区内发放调研问卷，搜集定量数据与回顾性描述的匹配，以降低回溯性偏差32。此外，本文的二手数据涉及案例企业的内部材料和外部材料，与上述一手材料整合后形成案例研究的数据库，具体数据收集情况如表2所示。2.3数据编码与分析本文的数据编码与分析过程使用三级编码进行自下而上的逐级归纳，遵循科学的研究逻辑，通过归纳分析逐渐提炼构念 33-34。首先，团队研究成员对数据库资料进行系统整理，明晰企业的发展全貌。继而，参照标准流程对数据进行扎根编码 35，旨在通过开放式、主轴式和选择式的方式将数据分解、概念化并以新的方式重新组合 33，使得理论涌现。开放式编码，这一过程旨在于识别隐藏在可能与所关注的现象相关的数据中的概念或关键思想，形成一级标签，并利用一级标签独立反映一个关键事件。本文将4家扎根案例企业的一手数据分别标记为A1、B1、C1和D1，二手数据标记为A2、B2、C2和D2。主轴式编码，在此阶段考虑数据的二次读取和系统思考，一级编码以关系的形式被链接，归纳形成主范畴与二级范畴。选择式编码，当识别出一个潜在的核心类别时，开始选择性编码，提炼出核心范畴，并分析核心范畴间的逻辑关系。综上所述，在研究成员系统整理好数据库材料后，通过逐句阅读并遵循开放式编码开始数据分析。随着一级编码的出现，主轴式编码以迭代的方式开始进行，厘清开放式编码分析期间出现的一级编码之间关系。然后在选择式编码环节，识别核心范畴，不断验证以迭代方式出现的概念直至饱和，并剖析核心范畴之间的逻辑关系。最后，为保证数据编码的可靠性，研究成员应用案例E、F进行饱和度检验，确认没有得到新的主题和维度，印证编码已达到理论饱和36。编码过程如图2所示，案例编码结果如表3所示。2.4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维度涌现与辨析2.4.1灵活性案例编码发现，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允许系统主体根据动态业务需求而灵活调整接入数字产品/服务的程度。A企业的技术研发对算法和算力要求较高，系统提供的算法服务可根据企业的实施需求进行接入量的灵活调整，使其不再受限于传统的服务器规模限制，在数据量激增时实现算力平滑升表2数据收集情况Tab.2Data collection数据类型一手材料二手材料企业访谈园区访谈实地调研调研问卷内部材料外部材料A95分钟A、B、E所在园区管委会访谈（约360分钟）2020年8月、2021年4月、2022年7月和2023年3月开展实地调研（A、B、E、C、D、F）一手调研问卷（A、B、E、C、D、F）企业官网获取的内部新闻与报告（27篇）、企业宣讲材料（3份），以及关注企业官方微博、微信公众号等获取相关资料（34篇）以企业名称、企业创始人/高层管理者为关键词搜索相关书籍（1本）、新闻报告（98份）、相关演讲和访谈（6份）等资料B85分钟E155分钟C45分钟C、D、F所在园区管委会访谈（约80分钟）90分钟D未访谈F资料价值提取企业所感知情况，强化客观性对园区架构和运营形成认识，强化整体性形成情境认知，强化真实性定量数据与回顾性描述匹配，强化稳健性获取更为翔实的资料信息链，强化丰富性主范畴与二级范畴归纳 发现 选择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 主轴式编码 概念与范畴 提炼 核心范畴 理论未饱和 饱和度检验编码结果 图2开放式、主轴式和选择式编码的迭代过程Fig.2The iterative process for open，axicaland selective coding143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级，而在降低时自动释放冗余算力，因此，以最低成本实现资源的弹性调配。D企业在开发数智全域治理平台时，在自行购买服务器并辅以专业机房托管时，出现数据安全隐患、操作复杂且成本高昂等问题，而接入系统数字基础设施后，部署新应用只需在终端点击添加，就能实现快速部署与高速运维，对大量数据进行规模分析和处理。此外，系统还支持企业在系统既有产品/服务基础上，以较低的增量工作进行企业新产品/服务开发。B企业专注于AI视频制作，在系统云服务基础上创造出AI视频制作平台，实现了更低成本和更高效率。C企业在构建工业互联网平台时，也由于灵活嫁接了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而得以绕开大量的基础性开发工作。整体来看，系统内企业的业务开发与拓展呈现低门槛、高弹性等特征，避免了复杂的底层技术开发，能够根据业务需要而弹性接入、快速部署，为数字创业活动提供底层保障。基于此，本文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具备灵活性，在数字技术去耦合和去中介功能下，系统的数字产品/服务支持主体根据使用需求弹性接入和灵活部署。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采用了企业普遍接受的标准进行设计，支持企业根据动态业务需求而灵活调整其接入数字产品/服务的程度，存在接入灵活性。在传统基础设施中，形式和功能存在紧密耦合，需要以特定的物理形式来执行既定功能，难以根据使用需求而调整。而数字技术以数据为操作材料，将“比特”这一最基本的信息形式作为单位37，致使数字基础设施中数字产品/服务的输入、指令集和输出均以通用的形式表示24，功能逻辑与执行它的物理设施分离38。这意味着系统中的数字产品/服务更为通用和基础化，当企业的实时负载量变化时，仅通过指令集的改变即可调整接入产品/服务的类型和用量。系统支持主体对既有的数字产品/服务进行灵活部署，以最小增量工作开发新产品/服务，存在部署灵活性。如上所述，数字技术的解耦功能使系统提供的数字产品/服务形成“即插即用”的规范化组件39，既定的产品/服务也可重新部署到替代用途。同时，在去中介作用下，企业能够绕过价值链中介环节，与系统数字基础设施实现无缝衔接。因此，系统支持企业低成本、更高速地应用数字基础设施中的产品/服务进行创新40，通过算法结构的变化在系统原产品基础上注入新功能41，赋予企业迅速启动并实施数字创业活动的能力42。2.4.2融合性案例编码发现，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促使跨界与跨境主体间形成多维度、多层次的关系结构。一方面，在系统内数字产品/服务加持下，虚拟与现实的隔阂被打破，主体间的专业壁垒正在消融。基于此，B企业能够对跨行业的生产要素进行有效整合，与更多传统的医药和教育领域展开业务融合。表3案例编码结果与条目统计Tab.3Case coding results and items statistics核心范畴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二级范畴灵活性融合性衍生性一级编码接入灵活性部署灵活性行业融合性地域融合性主体衍生性功能衍生性例证援引园区提供的算法服务可以根据企业的实施需求来灵活调整和配置企业所接入数字服务（A2）；部署（园区）新应用只需在终端点击添加，就能快速部署与高速运维（D2）灵活使用（园区）技术平台进行创造，能够形成高效便捷的AI视频制作工具（B1）；运用（园区）云计算的IaaS和PaaS层，在此基础上构建我们面向工业领域应用的SaaS平台（C1）在园区核心技术加持下，虚拟与现实的隔阂被打破、企业间的专业壁垒正在消融，使得我们与更多传统医药、传媒和教育领域展开跨界融合（B1）；利用云基座提供的大数据处理与算法，对采集到的土壤水分、光照强度等数据进行分析，为传统农作物生产提供可视化管理和精准种植决策（D2）得益于（园区）云网端和5G支持，生产要素的整合在云端进行，对降低传输距离和传输时延提供了重要保障（A2）；云栖小镇的数字技术底座解决了企业间的数据孤岛问题，将人、数据和机器链接融合起来，实现跨设备、跨厂区的互联互通，从而将不同系统中的数据进行全面汇集和管理（C2）一大批头部企业和独角兽企业纷至沓来，（园区）技术平台在不断迭代，不断升级，不断优化（A1）；小镇聚集了各类互联网巨头，这样的生态是生生不息、有朝气的，所提供的相关服务在不断更新迭代（C1）马栏山打造了视频文创产业的数字化智能中枢，在全产业链中实现了智能交互与联结，孵化出很多超出想象的数字智能经济新产品（B1）；小镇形成了云计算产业生态的聚集地，吸引太多优秀的企业加入，特别是传统企业的入局对整体产业形成了指数级的助力，不断带来更新的创意和商机（D1）条目/条221324101814144第 2 期卢珊等：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而D企业致力将科技赋能农业生产，需要在农业果园内布设环境传感器，系统的大数据处理与算法服务支持其对采集到的土壤水分、光照强度等数据进行综合分析，从而进一步为农作物生产提供精准化种植、可视化管理和智能化决策。另一方面，系统为不同地域主体间的交互创造更多可能，如A企业尝试将虚拟现实技术融入重型工程机械的制作和宣传过程，得益于系统云网端和5G等服务支持，工程机械渲染形成的要素能够在云端传输，为降低传输距离和时延提供保障，使渲染过程无卡顿、无延迟，助力企业间跨地域交互。同时，C企业认为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使跨设备、跨厂区的互联互通得以实现，解决了跨域企业间的数据孤岛问题，将跨地域系统中的生产数据进行全面汇集和管理，动态调整生产计划与排程方案。整体来看，系统通过促进跨行业和地域的融合发展，加快了业务效能和发展步伐。结合案例和理论分析，本文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具有融合性，在数字技术提供的去耦合、去中介功能下，系统突破时空限制实现了跨境/跨域主体间的业务融合。系统促进主体开展跨行业交互，形成行业融合性。数字技术的去耦合功能使主体固有的物理实体转化为数据，使主体边界和产品边界因数据嵌入而模糊化，以往松散且并不相关的要素能够被创新性地重组到新产品/服务中，实现更高效的交互融合43。要素价值的充分挖掘和价值传递功能的放大44，致使一系列关联性机会不断产生。系统降低跨地域主体间的交互成本并扩大交互范围，形成地域融合性。数字技术引发的去中介化使系统内主体更好地控制价值链活动，逐步消除传统价值链固有的复杂中介、业务重复和信息不透明等劣势45。因此，主体间交互不再依赖于频繁的面对面互动和中介参与，而是能够有效跨越地理边界开展更多跨地域交互，还可以利用智能算法等显著提升供应和需求间匹配的效率和精准度，提高产品/服务生产活动中跨境企业间协调与交付的流畅度。2.4.3衍生性通过案例编码发现，数字创业生态系统能够不断地吸引新主体加入，且愈发多元化的主体间以系统的数字支持为纽带，自发进行资源的整合、重组与重新配置，不断催生新的产业形态及商业模式等。系统能够聚集和吸引原本分散的主体涌入，如A企业指出系统在逐渐壮大的过程中，吸引了一大批头部企业和独角兽企业，引发技术底座的迭代、升级和优化；而C企业表示系统聚集了各类互联网巨头，因此系统所提供的产品/服务不断更新迭代，为系统内企业带来最新、最先进的科技养分。系统内主体能够自发产生复杂交互，如B企业认为系统打造了数字化智能中枢，在视频产业全链条中实现了智能交互与联结，孵化出很多超出想象的数字智能经济新产品。而D企业表示系统已形成云计算产业生态聚集地，吸引优秀的科技型企业和传统企业加入，对整体产业发展形成指数级助力，不断带来更新的创意和商机。整体来看，伴随新主体的不断涌入，以及主体间链接广度和深度的扩展，系统呈现出势不可挡的衍生势头，不仅加强了系统的自我维持力，更为系统内企业开辟新的发展空间、提高发展韧性。结合案例和理论分析，本文提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存在衍生性，在数字技术去耦合和生成性作用下，系统能够吸引多样化主体涌入，激发主体间资源的不断配置和重组，自发催生出更多的新项目、新业态或新商业模式等，从而使系统呈现高度发展活力38，41。系统能够吸引大量原本分散的主体涌入，形成主体衍生性。在数字技术提供的去耦合作用下，数字基础设施体现出更强的延展力，即允许主体通过对基础设施中的资源进行重新编排以形成新产品和服务，因而不断吸引大量主体携带多元化资源涌入系统，并产生连接与互动，引发良好的生态发展势头46。不断涌入的主体进一步驱动系统的自发变化和不断更新，形成功能衍生性。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对大量的系统主体开放，通过系统内原主体和新主体间更复杂的联系和资源嫁接47，有助于实现系统原有功能的扩展、更新和迭代48。特别的，数字技术生成性还带来更低的边际成本与杠杆效应49，意味着迭代衍生的流动速率和不可预测性更强50。在已经形成的系统功能与业态之上，系统内主体间通过资源的创新配置与交互也可能引发新功能、新业态等的持续涌现、流动和自我更新，产生奇妙的涟漪效应38。总体而言，借鉴传统创业生态系统提供的3种特性观察视角 14，基于社会技术系统理论的思想 11，18，本文采用案例和理论分析并提炼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为灵活性、融合性和衍生性，如图3所示。物质特性强调创业生态系统内实际存在的物质对主体活动提供的支持，包括基础设施和支持服务等。这些物质普遍存在物理实体，以特定的物理形式来执行给定的功能，很难根据使用者需求进行调整 14；而在数字创业145研究与发展管理第 36 卷生态系统中，数字技术使得数字基础设施形成的产品/服务更为通用和基础化，同时转变为非必须具有实体的虚拟产品，不仅能够根据主体的不同需要而实现灵活调整，还支持系统主体基于数字产品/服务快速有效地开发差异化产品/服务，形成接入灵活性和部署灵活性。社交特性关注创业生态系统内多主体所形成的松散耦合关系，这种关系以系统区域为重点，通过频繁的面对面互动形成紧密连接 5，还存在一些促成交易的中介机构积极地促成主体间的联系；而在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数字技术使得主体间对于中介和面对面互动的依赖程度减弱，降低异质性主体间交互的壁垒和成本，突破时空限制而实现跨境/跨域的主体融合，形成行业融合性和地域融合性。文化特性着重于创业生态系统如何在主观设计下形成一定的创新创业基本信念与准则，通过塑造可接受的创新创业实践与规范来影响系统活动 14；而在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中，功能先进的数字产品/服务吸引大量且多样化主体自发参与到系统活动中，系统原有主体和新主体通常自发产生更复杂的交互关系，延伸系统的功能体系，并催生出更多的新项目、新业态和新模式，从而使系统呈现更强的发展潜力，甚至可能超出主观预设和想象，形成主体衍生性和功能衍生性。3 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量表开发 3.1量表开发思路在上述研究所得出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基础上，本文借鉴并采取CHURCHILL51和陈晓萍等52的量表开发程序，具体步骤如图4所示。第一，理论归纳与初始量表形成。核心维度提炼：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的概念性研究进行观点总结，通过归纳和演绎相结合的方法提炼特性的关键维度。初始题项生成：一方面，回归文献中探寻灵活性、融合性和衍生性的相关观点，另一方面，广泛搜索符合描述的相关案例内容，形成与核心维度相匹配的初始题项。内容效度评价：为保障测量题项具备内容效度，与创新创业领域的专家和企业管理者进行多次研讨，对初始题项进行逐一评判和调整，直至目标构念涵盖的内容范围足够清晰、确保没有遗漏反映相关内容的测量指标，同时保证语言表述清楚且符合相关理论内涵，以形成预调研量表。上述环节作为量表开发的基础，便于下一环节对内部结构进行检验，主要应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图3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与创业生态系统特性Fig.3Attributes of digital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 and attributes of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图4量表开发程序Fig.4The routine of scale development146第 2 期卢珊等：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维度探析与量表开发第二，预调研与初始量表的探索性验证。开展预调研：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的企业进行预调研，获取100份问卷数据。量表提纯：利用CITC值和Cronbach s 系数对测量题项进行提纯检验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特性各维度测量题项的校正项总计相关性（CITC）和删除该项后的Cronbach s。提纯原则为将同时满足CITC值小于0.5，且被删除后Cronbach s 系数会增加的题项予以剔除。探索性因子分析：对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通过因子分析及因子负荷（factor loading）值判断效度形成测量量表。第三，量表的进一步信效度验证。正式调研：在上述环节对题项形成初步认识和清楚预期后，应用上一环节形成的量表开展大规模正式调研。进一步信效度验证：使用调研的全部问卷数据对所开发量表进一步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同时确保拟合结果，最终确定本文所开发的量表通过信效度验证。3.2理论归纳与初始量表形成初始题项的开发环节一般包括两种方式：演绎法和归纳法。前者主要通过对已有文献的系统梳理，为确定相关概念内涵、维度构成和选取测量题项提供理论支撑；后者主要是采取访谈、专家小组等方式收集定性材料和分析归纳。本文采取演绎和归纳相结合的方式，经过理论研究形成对核心维度的深入理解，以形成初始题项，同时结合案例访谈等进一步为相关题项提供情境化支撑，以增强初始题项的效度。形成的初始题项如表4所示。首先，灵活性强调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采用了园区内主体普遍接受的标准进行设计，相关数字产品/服务能够灵活适配各类系统主体的需求，并支持这些主体灵活利用系统既有的数字产品/服务来对主体的新产品/服务进行开发。现有研究中，部分学者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数字基础设施进行测量，包括数字基础设施在设计时采取通用的标准，易于系统主体使用53，系统内大部分数字产品/服务可以在其他业务程序中得到灵活使用等40，54。但整体来看，相关研究较为零散，尚未形成明确的体系。本文参考相关测量题项，结合理论和案例研究，从接入灵活性和部署灵活性两方面界定灵活性，选取2个题项衡量。其次，本文基于YOO等43和NAMBISAN等55等研究观点，将融合性界定为数字创业生态系统促进系统内主体进行跨行业、跨区域合作的程度。梳理相关研究后发现，数字创业生态系统融合性的测量量表较为匮乏。结合理论梳理和案例分析，本文从行业融合性、地域融合性两方面，选取3个题项衡量。最后，衍生性是指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吸引大量且多样化主体加入，并在主体间自发互动下不断催生出新项目、新企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等，从而呈现自发衍生的程度。部分学者已关注到这一现象，但鲜有研究对其测量进行深入探讨。因此，本文基于ZITTRAIN49、NAMBISAN 等55、THOMAS和TEE46的相关描述和分析，结合案例分析，从主体衍生性和功能衍生性两方面考量衍生性的程度，选取2个题项衡量。3.3预调研与初始量表的探索性验证预调研与初始量表的探索性验证是量表开发的关键环节，本文借鉴已有文献中采取的方法，通过预调研、量表提纯和探索性因子分析对量表进一步分析。3.3.1预调研为探索初始量表结构合理性，本文通过预调研获取100份问卷数据进行净化和探索性因子分析。这些数据主要来源于北京中关村软件园、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园和长春北湖科技园等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内的企业。表4初始测量题项Tab.4The preliminary measuring item维度灵活性融合性衍生性题项F1：园区的数字基础设施采用了园区内主体普遍接受的标准进行设计F2：园区支持主体灵活利用园区既有的数字产品/服务来开发新产品/新服务C1：园区有助于主体与跨行业主体建立合作关系C2：园区有助于主体在原有产品/服务中创新性地纳入数字技术C3：园区有助于主体与跨地理区域的主体建立合作关系D1：园区能够吸引多种业务领域的主体积极加入D2：园区中主体间资源和能力的不断重新组合，能够自发催生新项目、新企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等理论依据BUSH等53；ZHU等40；冯军政等54YOO等43；NAMBI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