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与金原省吾——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pdf

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傅抱石与金原省吾 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郑子路熊添(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江西南昌 )摘要:名人交游是美术史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它以史料挖掘为基础,通过对相关历史背景、人物事件、作品著述的梳理,来推进艺术家的个案研究,并由此带动相关主题及群体的整体性研究.美术家傅抱石与徐悲鸿、郭沫若的交往,一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但在这两位“伯乐”之外,还有一位对傅学术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的大人物,却鲜少被提及.他就是傅留学日本时的导师金原省吾.文章基于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较好地还原了师徒二人的交往过程,以及傅留学日本的轨迹.关键词:傅抱石;金原省吾;日本留学;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中图分类号:J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武藏野美术大学是日本东京的一所知名美术院校,前身为 年创建的帝国美术学校.年月傅抱石(,以下简称“傅”)获江西省政府资助赴日考察,并于 年月入帝国美术学校研究科就读,师从金原省吾(,以下简称“金原”)研习中国美术史论.在学期间,二人交往甚密.年月,傅因母病回国,临行前将自己的作品等物寄存在金原处.金原逝世后,其家属将金原生前藏品捐赠武藏野美术大学收藏.其中与傅相关的资料,主要有日记、信件、书画、书籍四类.一、武藏野美术大学藏傅抱石资料概况(一)日记.金原有记日记的习惯,事无巨细,内容涵盖各个方面.截至目前,金原所记“年日记”“年日记”“年日记”“年日记”,已作为“武藏野美术大学史料集”第集公开.其他年份与傅相关的记述,则可见金原卓郎摘编的 本学留学时代的傅抱石 以金原省吾妻夜汐的日记为线索 一文.结合以上两种材料,可发现“金原日记”中涉及傅的天数多达 余处,集中在 年、年和 年.(二)信件.傅在日期间,与金原的交流以到府面见为主,但有时也通过书信沟通.回国期间,亦有书信往来.笔者在该校史料室所见相关信件共 通,分别为“傅致金原”通以及“傅致小室翠云”“赵隐华致金原及傅”“山口蓬春致金原”“松谷疆致金原”各通.其中,“傅抱石年谱(增订本)”未收录的“傅致金原信件”有 年月日、年月日、年月日(请柬)、年月日、年月 日、年月日、年月 日、年月 日、年 月 日(贺卡)通.这些信件与金原视点的日记对照起来,可以起到关键信息的补足作用.(三)书画.该校藏傅书画,主要是 年傅回国时寄存在金原处的早期画作.这批金原旧藏,除件现藏于东京町田市簗田寺外 ,其余均藏于该校,共 件.国画有 件,花鸟题材最多,含鸟禽件、牛马件、果蔬件、花卉件,习作意味较浓,与傅成名后所擅长的题材及风格有一定差异.笼鸡图 上有郭沫若题诗,当属作者得意之作.书法有件,为楷书 王维写陶潜诗 与魏书 节临张宁墓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郑子路(),男,江西德兴人,博士,副教授,硕导,从事东方美学与中日美术交流史研究;熊添(),女,江西南昌人,硕士在读,从事傅抱石美术研究.基金项目:江西师范大学 年校史研究专项课题“傅抱石南昌时期美术资料整理与研究”(编号:);江西省社科基金项目“近代江西籍留日艺术家文献整理与研究”(编号:Y S ).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Y u Z h a n g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A p r N o 年月第期郑子路熊添:傅抱石与金原省吾 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A p r N o 志.这些作品曾在日本展出,发行有图册 傅抱石的绘画 武藏野美术大学美术资料图书馆所藏()等.与书画相关,该校还藏有傅赠金原留念的“东京个展”的“展品目录”与“展品照片集”.(四)书籍.该校图书馆现集中保管有金原藏书近 册,并 编 有 金 原 服 部 文 库 图 书 目 录().与傅相关的书籍,主要有三类:其一为傅赠予金原的自作(含编著、译著),如 傅抱石所造印稿(自印本)、摹印学(自印本)、中国绘画变迁史纲()、唐 宋 之 绘 画()、中 国 绘 画 理 论();其二即傅为金原采买的研究相关书籍,如郭若虚 图画见闻志(上海扫叶山房石印版)、滕固 唐宋绘画史()等;其三为刊有傅在日所发论文的原版杂志,如 美之国 南画鉴赏 等.二、师徒二人的初次见面傅第一次进入金原视野,是在 年月 日.当天正值帝国美术学校期末成绩放榜日,金原在“学校日志”中留下了“傅抱石君(中国江西省高等科艺术科主任)著书三册.江西省留学,两年内欲学习雕刻以及东洋画论.人物亦优秀,有允许其入读研究科的讨论”的记录.次日,傅登门拜访,虽金原外出未在,但傅仍留下了简短的自我介绍:“自己在中国是做老师的,留学期限两年,在此期间想进入研究科,跟中川纪元先生学习油画,跟您学习画论.虽不能说日语,但能读懂文章,正是因为喜欢读您的作品才来的.”此时的傅对金原已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是东方画论的专家,而且也提到了时任该校“西洋画”教师、与金原同乡的留法画家中川纪元.这些谦逊、周到的举动,无疑增加了金原的好感.数日后的月 日是该校师范科的入学考试日,傅到校提交入学申请,首次见到了时任师范科主任的金原.傅将自己的书稿 中国绘画变迁史纲 和 傅抱石所造印稿 呈送金原,表明入学“有两个目的,即画论的研究与雕刻的学习”,并在纸上写下“前在敝国对于先生极尽敬仰”.关于二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傅后来在 唐宋之绘画 的序文()中,也曾回忆道:“先生性和蔼,当冒昧往东京杉并区井荻三丁目九十番地先生之寄居时,虽外出未获瞻仰,而徘徊门外不能自已阅数日,谒先生于帝国美术学校,呈拙著数种,借以晋见,先生阅而欣然曰:吾校未曾有中华士子,且研究生必须本校卒业,以君为第一人可也.”那么,二人的记述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先来看傅的“极尽敬仰”.比傅长 岁的金原,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部哲学科,后进入该校研究科,师从纪淑雄研习东方美学及美术史.年 月,在经过日本美术学校讲师兼教务主任等职历练后,与早稻田校友北昤吉、名取尧等携手创办了帝国美术学校,并出任该校的教务主任.此时的金原,已出版著作 部,在业界积累了相当的声望 丰子恺曾在 年 东方杂志 第 卷第号上,以“婴行”之名,发表 中国美术在现代艺术上的胜利 一文,将金原与中村不折、伊势专一郞、园赖三共同列为“日本的中国上代画论研究者”;后又以本名连续发表 中国的绘画思想 金原省吾的画六法论 等两篇译文,专门介绍金原的“六法论”研究.这两篇译文,与林坚之翻译的 唐画之变迁()一同,被姚渔湘编入 中国画讨论集(),与陈衡恪、徐悲鸿等人的名作同列,成为唯一入选该集的外国学者.正是通过 丰 子 恺 等 人 的 翻 译,傅 知 晓 了 金 原 的 学说,后又在留学早稻田的友人贺扬灵的帮助下,购得了金原的 东洋画().在这样的背景下,傅的仰慕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再来看傅说的“吾校未曾有中华士子,且研究生必须本校卒业,以君为第一人可也”.据 年月编成的 帝国美术专门学校学则 可知,该校“以教授与美术相关的高等学术、技艺为目的,设日本画、西洋画、工艺图案三科,本科为年,研究科和别科为年以上,进入本科须修满中学校三年或具有文部大臣认定的同等以上学历,研究科须为本校毕业生 .”以此来看,傅直接入读研究科,确实属于破格录取.但实际上,年 月才获得开办许可的帝国美术学校,此时正值第一期本科学生毕业.金原在月 日的日记中说:“我的第一位弟子竟是中国人,真是奇妙的缘分.”正是这种“开门弟子”的特殊身份,使师徒二人在日后的交往中,具有了特别的情谊.三、以翻译为媒介的教学相长 年月 日,帝国美术学校举办开学典礼.当天下午,傅来见金原,商讨学习计划,约定好“每天来学习半日雕刻,画论则一册册地进行古籍的研究和整理”.其间,傅谈起一本叫 书画目录解题 的书,并感叹道:“中国之画坛衰颓极矣.”对于傅提到的这本书,金原非常重视,特意在日记中记 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下了“我不知道这本书,但我想请他将这样的书渐渐告诉我,并入手一本”.这本金原未掌握的书,实际上叫 书画书录解题,是余绍宋于 年出版的一部 卷本提要目录书籍.该书“著录自东汉至近代 种书画类书籍,是我国第一部书画类著作的提要目录书籍,对研究古代书画类文献有着重要的意义”.傅及时关注到了这部不可或缺的工具书,并于该年月 日前后委托“张君”购买赠予金原.此后,这种研究资料的互通有无,时常发生在二人的交往之中.年月 日,金原开始对傅进行指导,从最基本的文献阅读开始.首先让傅读的是自己前期的代表作 中国上代画论研究().该著分为前后两编,前编以顾恺之等人物为章节,梳理作为画论发生期的六朝绘画思想;后编则是对“东洋画的基础概念,即六法意义”的逻辑性考察.全书旨在通过对六朝时期绘画思想的研究,来“吟味东洋的绘画思想变迁,探索东洋特有的绘画法则”,进而纠正“将西洋画的法则原封不动地套用”的弊病.哲学科出身的金原,较擅长的是逻辑建构与美学阐释,“历史性研究还有所不足”,而历史文献的梳理与考证恰好是傅的强项.让傅阅读此书,一方面是金原想了解中国学界对其著述的评价,另一方面则是“想在教傅君的期间,推进画论的学习”.年月 日,再见金原时,傅已读过 上代画论,并且还超出要求,读了金原的 东洋美术史(中国)().这是一篇面向普通读者的“通史序说”,简洁地追溯了汉至清的中国绘画史.此时的中国学界,在绘画通史方面,仅有姜丹书()、陈师曾()、潘天寿()、滕固()等为数不多的几本,且大多摘译自日人著述.在这样的背景下,傅一边感叹“中国现代尚无完备之画史”,一边向老师提出“等日语能力再提高一些后,即想翻译 上代画论”.并且,他还告诉金原:“这本书被丰子恺冠以 中国绘画思想 之名,出现在自己的著作里.刘海粟氏因其侄刘思训通晓日文、德文,所以想借助其力翻译您的书.刘海粟虽是上海的美术学校校长,但却没有关于中国绘画史的研究,他说这是因为自己是学习油画的.此外,在东方时报等地方也刊出了译文.”不得不说,傅的评价是一针见血的.如前所述,丰子恺已于 年月将金原的“六法论”译出.刘氏随后,也于次年年在德国法兰克福大学作了关于“六法论”的演讲,并于同年 月在中华书局出版了 中国绘画上的六法论.在该书“序言”中,刘氏谈道:“间有采及日人金原省吾之著述,然见解不能苟同之处,亦复不少.”但实际上,该书并非刘海粟之作,而是由滕固代笔 .从当时中国学界的关注点来看,傅提出完译 上代画论,无疑是符合需要的.然而,在了解到中国学界的情况后,金原却告诉傅:“如果要翻译我的著作,就选 唐代之绘画 与 宋代之绘画 吧.”这是为什么呢?虽然当事人没有明说,但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出于与滕固的竞争意识.比金原小 岁的滕固,从日本东洋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在上海美术专门学校及南京金陵大学教 授艺术史课 程.年月,岁的滕固进入德国柏林大学哲学系深造,并在次年月便取得了东亚艺术史博士学位,轰动一时.滕固博士论文的题目即 唐宋时期的中国画理论:一次尝试性的史学考察.在开篇的“弁言”中,滕固称:“年,金原省吾的巨著 中国上代画论研究 出版,这是第一部较为完备的中国艺术理论专著.因为该书作者在资料和认知方面都颇有建树,凡研究相关问题,必然不能绕过此书.他尝试用西方美学来解释中国艺术理论,虽然有所斩获,但也有一些错判.但这部著作对于早期的中国艺术研究具有极大的价值.在具体研究中,必须像金原省吾一样,在描述之前先要搜集资料和校订文献,这项工作持续颇久,唐宋时期的种种关系比唐朝之前复杂很多,正因如此,要和金原省吾决一高下,并非易事.”负责滕固博士论文审查的柏林国家美术馆亚洲部主管屈梅尔(O t t oK mm e l,)也在评语中称:“他的论文十分之九都是全新的,即使是已知的东西,他翻译和解释得也比以往好得多,倘若不计金原的研究,这种以批评的眼光对绘画原理作历史的观察,纵使于东亚而言,也是新颖的.”这篇广受好评的论文,后来不仅连载于德国杂志(),而且在中德两国都出版了单行本(,).面对这样一个专业背景相近,又处处对标自己的后起之秀,毫无疑问,金原是知道的.傅曾在 年月 日的信中告诉金原:“滕固氏则以 美术研究 为游戏,彼现居甚好之官职,志在求名而已.”出于这个原因,他建议傅翻译“唐宋二书”,以供中国学界参看.年月 日,在经过半个月的阅读和思考 年月第期郑子路熊添:傅抱石与金原省吾 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A p r N o 后,傅告诉金原,决定要将“唐宋二书”配上图版,合译为一本专著,并就 上代画论 中的不明之处,向金原请教,也解答了他关于皴法的问题.傅的提问,进一步触发了金原的思考.他请傅在译书的同时,帮自己校订 上代画论 中的错误之处.从此,这种在深度阅读(翻译)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并通过问答与沟通,相互启发的教学相长模式,成为了这对异国师徒间最主要的学术沟通方式.年月日,唐宋之绘画 译本初稿完成,傅来请金原撰写序文,并告知已托当月 日回国的友人交付商务印书馆出版.为表敬意,他特意将译文誊写在高品质的“土佐半纸”上,而金原则赠其 宋代之绘画 原稿留念.整个月中上旬,二人围绕此书进行了密切的沟通,并最终获得商务印书馆 元稿酬,于次年月顺利出版.年月 日,在 唐宋之绘画 的翻译告一段落 后,金 原 又 将 新 近 出 版 的 东 洋 美 术 论 丛()赠予傅,并积极求购已无库存的 绘画中的线之研究().前书是一部美术文集,收录金原 年后发表的文章 篇;后书是一部专论线条的技法类书籍,始于 年金原在日本美术学院担任的“线条论”课程.金原晚年曾对后书重新修订(增订本 ),并于 年因此书获得早稻田大学文学博士学位.在 唐宋之绘画 译本初稿刚完成的月日,傅即提出了翻译意愿,表示“暑假不回国的话,想译 线之研究”.暑假回国期间,也先后于月 日、月 日,致信重申译书计划 .但无奈的是,金原手头已无余书,月日到书市求购亦无果 ,只好在傅返回日本后的月日,将该书及 唐代之绘画 的原稿赠予傅 .拿到原稿后,傅积极交涉出版事宜 ,并于是年 月日告知金原:“中华书局已同意翻译出版 线之研究,从中抽取皴法和描法两个部分.”虽然从 年月 日傅致金原的信件中可以看出,该书最终 未能出版 “先 生 之 大 作 线 的 研究,石早有汉译之志,惜中国之出版家,对于美术类书物,出版 最 少.(约 社 会 科 学 二 十 册 中,美 术 一册.)在出版家未接洽定妥之前,数十万言之著作,当不敢冒昧从事.但此事常在进行之中,一有好音,谨先奉告.”但毫无疑问,傅细致地阅读了此书,并在 年月就其中的内容与金原交流,使其萌生了修订的想法 “日我查阅了抱石君提出的 线之研究 中的不明之处,抱石非常注意,读得很细致,还发现了一两处我错误的地方.我想 线之研究 也必须好好地重写一次;日 上代画论研究 中,也存在需要订正的地方.抱石君、郭沫若君提出两个意见.今天还思考了 线之研究 中的疑问之处.”与此同时,傅也在考虑翻译金原的“中国美术史”及“东洋美学”等著.他在 年月 日致金原的信中谈道:“先生所著之 中国美术史,晚祝先生早日成功.晚或者明年必须返国服务中央大学艺术科,此科亦有 中国美术史 课程,晚原欲秋间编 中国美术史略 一书,便利将来教学,今先生既有此大作,则晚可先译为汉文.(到十月后,即可开始翻译)出版后,明年可用也.此之外,拟依下列次序,汉译三册:一、线之研究;二、东洋美学;三、谢赫(就 中国上代画论 谢赫篇摘译).以上次序,曾与上海商务印书馆经理王君话之.”后来,傅又在 年月 日与月 日致金原的信中谈道:“石现所担任之课,为中国美术史,每周三小时,有讲义,今授至六朝时代.下周始,即可讲先生之 六法论 矣(以 中国上代画论研究 为基础).石之讲义,俟暑休时,当寄一份求先生指导纠正也.”“石下年度,或将加授 国画概论 课程,若然,必以大作 东洋画概论 汉译为讲义之用.”所谓“先生所著之 中国美术史”,即金原后来出版的 中国绘画史().南京博物院现藏有傅生前编油印本“中国美术史(上古至六朝)”讲义稿两册.该稿多大程度上编译自金原著作尚待比对.但可以明确的是,金原的 中国绘画史 正是在傅的激励下完成的.金原在该书序言中谈道:“傅抱石君在留学第三年的 昭和 十年夏天,接到母堂病危之报,匆忙回国,后来为母堂服丧,错失了再度来日留学的机会,在南京的中央大学专门讲授中国美术史和中国画论.他常对我说,请写一本更精细的中国美术史,以便让我译成中文.所以,在傅君还在日本的 昭和 九年十月,我开始起稿.”而信中提到的 东洋美学()则由 东洋美论()和 岩波哲学讲座:东洋美学()等著发展而来,全书包含“自然”“阴影”“虚实”“消极”等十章内容,用殷实的画论材料、灵动的随笔形式,阐释了东方美学的特性.相较于 唐宋之绘画,这本材料殷实且富有哲学意味的论著,在翻译难度上无疑是大大增加了.恰好,年 月又有一位中国同学江锡昌(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又名江轸光)求教于金原.于是,在傅的推荐下,由他尝试翻译 东洋美学 的序文 ,而自己则改为翻译 东洋美论 .虽然“江君”次日便完成了师兄交代的任务,但金原似乎对他并不信任 .相较于对“江君”的冷淡,金原对傅倒是格外用心.他在傅提出翻译 东洋美论 前的 月日,特意将“日本美术史概说”交与傅,并在次日委托师范科助手大贯悌二将该书序言中的核心部分 东洋之绘 改写成“和汉混交文”,以便傅能更好地理解 .最终,不负老师所望,傅将 东洋美论 第一章,以 中国国民性与美术思潮 金原省吾氏之东洋美术论为名译出,发表在上海 文化建设 年第卷第 期.此外,还有一本不得不提的著作 中国绘画理论().这本傅撰辑的“画论类编”,也应视作师徒二人共同的成果.该书分为部 论,辑录了中国历代名家、以金原为代表的日本学者及傅自己的画论共 则.关于此书的出版计划,傅于 年 月 日首次向金原坦露:“商务印书馆想出版 中国绘画理论,但不想单独出版,让您写一篇长的序文.王氏对您是有信心的,附上一篇序文,应该可以出版.”答应后的金原,于 月 日翻阅了此书,并于次日写好序文.虽在他看来,这本书“没有抱石君自己的意见,都是古书的摘要”,但他还是在序文里留下了很多赞扬的话,这让 月 日来拿序文的傅“很是高兴”.月 日傅将汉译后的序文拿与金原誊抄,金原“花了很多时间”誊抄,但仍不满意,认为“自己的字还是油腻,不太行,没有高古的风范”.是年 月 日,傅来告诉金原:“商务印书馆已同意出版 中国绘画理论,合同价 元.四五年前与他们交涉时并没有同意,现在因为有您的校阅和序文,所以成功了.”但奇怪的是,次年月出版时,却不见金原的序文.而傅于 年月寄去实书后,金原也没有追问,只是在日记中记道:“中国绘画理论 来了,在序文里写了我的事情.这作为教科书,很有趣.”当然,傅的翻译也不仅局限于金原的著作,他还曾翻译过梅泽和轩的 南宗画祖王摩诘 等大量的日文著述.这种将翻译作为深度阅读的学习方式,成为了傅终其一生的治学习惯.四、论文发表上悉心指导在通过翻译夯实学术基础、了解学科动态的同时,傅也在积极寻找自身的学术方向.虽出国前已出版 中国绘画变迁史纲,其中也不乏独到的见解,但该书毕竟只是中学教材,无论是从图文材料,还是从研究视野、写作规范上看,都还谈不上是现代意义的学术论著.傅作为研究者的学术修养,主要是在赴日留学乃至进入金原门下学习后逐渐形成的.傅真正迈入学术殿堂的标志,是 年 月完成的 论顾恺之至荆浩之山水画史问题.这是一篇学术争鸣类文章,最初的名字是 读伊势氏之山水画史,傅在 月 日将此文拿与金原审阅,请其推荐发表.刚拿到这篇文章的金原,显然是有所顾虑的,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虽然想把这篇文章登在 美之国 上,但当我说刚开始还是自己的论文比较好时,他问我该写什么?我认为可以写南北朝的画论等.如果被认为是我教唆抱石君去攻击伊势氏的话,可不好.”这里说的“伊势氏之山水画史”,指的是伊势专一郎()的 自顾恺之至荆浩:中国山水画史.该书作为 年成立的日本汉学专门研究机构“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的研究报告书第五册,于 年月印行,是时任该所研究员的伊势于 年间主持的研究课题“以宋元为中心的中国绘画史及落款印章研究”的结项成果.全书分为正文及附图两册:正文由“顾恺之”“开元天宝的山水画”“王维”“荆浩”四章组成,以代表性作品的美学阐释为中心,梳理了此间五百年的山水画史;附图由代表“日本当时最高技术水准”的小林写真制版所拍摄,收录了日人收藏的相关作品的照片 余张.虽然卷首内藤湖南的“谁知三百年余年后一扫众言独有君”一语有 夸高之嫌,但 该书的方法论 以西方现代美学方法来把握时代思潮的演进,聚焦绘画之所以成为“美术”的本质内涵(审美价值)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高品质的图册及装帧,该书完全称得上是当世一流的美术著作.而作者伊势则是汉学重镇京都帝国大学“美学及美术史科”的 科 班 生,此 时 已 出 版 有 中 国 的 绘 画()等著,学术成就完全不输金原.尽管金原自己也曾在日记中(年 月日、月 日、月 日)数次批评伊势的 山水画史,表现出强烈的竞争意识,但对于初出茅庐的傅来说,如此直接而尖锐地批评老师辈的伊势及其身后的京都学派,显然是不合适的.出于对傅的保护,这篇用日文写的 年月第期郑子路熊添:傅抱石与金原省吾 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A p r N o 批评文,经金原的修订(年月日),最终在傅回国任教后的 年月才在 美之国 杂志上刊出,而该文的中文版已于早先发表在 东方杂志 年 月号.年 月 日,被按下“暂停键”的傅致信金原,再次谈及论文计划:“现晚拟在此休息中,研究 石涛,先将其 评传 写成,但不为曷事,桥本关雪氏(编有 石涛 一书)曾云:欲写石涛之评传为不可能.晚今 勉 为 之,未 知 有 望 否.”桥 本 关 雪()是日本著名的南画家,于 年出版了 石涛 一书,并在序言中称,因材料所制而无法自由地完成评传.受金原点拨后的傅,没有再采取气势凌人的批评语态,而是用为桥本大著补足的口吻,在年末假期撰写了一篇名为 苦瓜和尚石涛年表 的短文,依 画征录 中的记载对石涛的生卒年月作了考证.这篇带有自我介绍性质的文章,在金原的推荐下,很快便刊登于 美之国 年月号.年月日,石涛年表 顺利刊出后,傅“很高兴”,“又拿来两篇文章”,其中一篇即该年 月发表在 南画鉴赏 上的 论古画的伪造与鉴识.关于该文,武藏野美术大学现藏有松谷疆给金原的回信通,言及:“二月号已难安排,拜请转告傅抱石氏:如可,望寄稿本志六月或七月号.”据此内容可推定,金原曾就傅论文发表问题致信南画鉴赏会.另外,虽没来得及在求学时发表,但傅 年月发表的 晋顾恺之 画云台山记 之研究 应该也与金原的指导密不可分 金原曾在 年月 日的日记中说:“花了很多功夫在抱石请教的 画云台山记 的读法方面.”五、事业上的倾力相助在傅事业发展方面,金原也可谓是倾力相助:年月日,为 其 介 绍 大 文 堂 出 版 摹 印学;月 日,向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写信,证明其学籍情况;月 日,帮其寻找宿舍 ;月 日,向留学生监督周宪文写信,帮忙索要工资 ;月 日,为其编辑 芥舟学画编 提供帮助,并撰写介绍文 当然,最直接的体现,莫过于傅人生中的首个展览 “傅抱石氏书画篆刻个展”.傅首次向金原透露出办展意愿,是在 年月 日.当天,他告诉金原,将在高岛屋办展览,请其撰写推荐文,展览结束后就来上课.但月 日再见面时,金原却发现傅的展览进行得并不顺利,便安慰道:“如果那边不行,就帮忙交涉,借其他的商场.”月 日,金原得知“原本月上旬要举办的展览突然被中止了”,便拜托时任帝国美术学校图案科教师的冈登贞治“先到松坂屋就傅君的展览交涉,并约定好明日九时带傅君过去”.金原之所以拜托冈登,是因为松坂屋的店长深田东作恰好是冈登的亲戚.次日一早,金原按约定带傅到上野松坂屋洽谈,但“上野氏没什么兴致地回答说,有点太朴素了.冈登氏说,再给我们介绍银座那边.”接连受挫后的傅,并未放弃,他先于月 日,将展览用品拿来寄存在金原那里,并首次向老师倾诉了自身的家庭情况:“学生无父,家贫,又无兄弟,家庭负担极重.四五年前,即有志来日本就教先生,但经济毫无,实现不能.去年夏曾遍走中国南北,求大人先生资助,又无结果.后江西省政府以 元,资送来日,故当生引为热茶幸之事,亦亦乎最可纪念事也.明年四五月归国一次,以经济有无,再定来否.因学生尚有母、妻、子一女一之负担,学生在此读书,家中即借债度记,若无钱来日本,则就职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科.去年曾聘学生为讲师,因欲来日本,故辞去.”后又于月 日,再次向金原表明举办个展的重要性:“蒋介石每年给陈立夫(此人为中央党部长)万元,从月开始将从此人那里每月获得 元资助.这件事也和介石说过.如果能在日本举办展览,将来也能获得资助.”如傅所述,其原名长生,父亲少年时从新余流落至南昌街头,后成为补伞匠,母亲是从婆家逃出的童养媳.长生之上本有七八个孩子,但除大岁的痴呆姐姐外,均因无钱治病夭折.祖孙三代皆患肺病,父亲卧床多年后,于长生 岁时病逝.傅的家庭情况,一直到他从江西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并与南昌望族罗家结亲后,才有所改善.年,傅有幸结识到庐山度假的徐悲鸿,并在其推荐下,获江西省政府留学资助 元.此时距其首次获得资助,已过去年有余,可以想象傅的金钱压力正在与日俱增.而金原的家庭情况及成长轨迹,实际上与傅也十分相似.金原省吾于 年出生在偏远的长野县诹访郡湖东村(现茅野市),原姓河西.父亲虽是长野县的小学教师,但亦久病.作为家中长子,从长野县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当地小学任教的省吾,大半工资都要寄回家中,以贴补家用 .直到其与 年月第期豫章师范学院学报A p r N o 当地大户金原家独女结婚,并作为“婿养子”改姓金原后,才得以考入早稻田大学.对于傅的家世及经济状况,金原是可以理解,甚至是感同身受的.通过这两场深入的谈话,二人“变得更亲近了”.金原向傅表示,希望他一定把展览办成,如果松坂屋不行,资生堂或许可以.而且,他还会将这件事登在美术杂志 上,以 便“一 可 求 批 评,二 可 决 作 风 之 途径”.年月日,因展览一事悬而未决而忧心忡忡的傅,登上了回国的游轮“长崎丸”.日抵达上海,入住英租界三马路大新街惠中旅舍后,即致信金原嘱:“展览会场,银座松坂屋能有空场,最佳,乞先生费神托冈登先生接洽.若有定期,敬乞先生用函通知.”日回到南昌灵应桥 号罗宅后,再度于次日及月 日致信金原:“银座松坂屋之场所问题,不知已决定否?请先生详细通知为要.日本之美术杂志,可否请先生撰文介绍?”“展览会会场,蒙先生负责促成,将来若晚有进境,当永远铭感先生之大德也.”收到一连串催促信件的金原,显然也读出了傅的焦虑,他在月日的日记中写道:“他担心松坂屋展览的事情,也希望我在美术杂志上撰文介绍.可以看得出他非常想办展览,字有些不一样.”年 月 日,久未收到回音的傅,终于按捺不住,专门就展览一事致信金原,谈及“可接受松坂屋之任何条件,或百元以内之贷金”.接到信件后的金原,再次与冈登等处接洽,终于在 月 日得到了肯定性答复.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傅君的展览会有望,太好了!”喜悦之情,跃然纸上.次日,从金原处得知喜讯后,傅也马上行动起来.他于 日向金原报告:“廿七日晚已与冈登氏同行松坂屋,会见泽田东作氏.展览会场事,已经申请,约一月十五日顷可以决定(一切手续及用费,与先生云者同).”可到了次年的月下旬,松坂屋仍旧没有回音.而傅“自一月一日起,即已辞去监督处职务”,再加上“伤风甚重”,以致“每晚失眠”.月 日,已有些灰心的傅,致信金原道:“关于松坂屋方面,迄今仍无回答,此事乞先生费神询问冈登先生.因松坂屋不可,晚拟贷其他场所也.”终于,在月 日前后,松坂屋作出了确切答复,展览定于月 日举行 .展览确定后,傅开始邀请名流要员为自己撰写推荐词.在傅的请求下,金原写下了“君本非文人之后,但早年即受美术教育,养成了美术家所需的教养.而君作为学者的素质,使君更具艺术研究者风范.正是这种学艺兼长的才能,造就了理想的中国文人画人才.君温润、庄重、谦和的画风,让人产生欢悦之情”等语,并在一幅画上题写赞词 .此外,中华民国驻日公使蒋作宾、驻日留学生监督周宪文、南京中央大学教授徐悲鸿、帝国美术院长正木直彦、文求堂主人田中庆太郎、篆刻家河井荃庐亦留下题字或赞词.其中,正木赞词为金原于月 日代写 ,田中与河井赞词为傅月 日致信郭沫若请托 .为答谢众人的帮助,傅在早稻田恩赐纪念馆附近的东瀛阁举办感谢晚宴.席间,金原见到了郭沫若,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他看起来像是一位了不起的学者,很随和,和上下都打成一片,感觉很好.”年月 日,展览如期在东京银座松坂屋七楼举行.金原出席开幕式,并与傅合照.当天,大画家横山大观、大文豪佐藤春夫等到场并购买作品.正木直彦则于 日前往观展,并留下很好的印象:“书古文篆隶皆妙,画学梅道人和黄鹤山樵,也有像海派一样的疏广之作.抱石很全面,我求购了一方刻有墨林星凤的鸡血印.”本次展览共展出 渊明沽酒 图 等 书 画 件、天 下 为 公 等 篆 刻 枚,售得 日元 .展览的成功举办,极大地增强了傅艺术创作的信心,他于月 日告诉金原,“计划在南京创办美术馆”,请其作顾问,并表示还将于 月在名古屋的松坂屋办展览 .但遗憾的是,马上就传来了母亲病危的消息,傅不得已于月 日紧急回国.虽辞别时说好“月下旬再回来”,但后来却因未能获得“文化事业部”的补助 ,而于该年 月就任“国立中央大学之中国美术史及国画概论教授”.六、未尽的师徒情 年月 日,罹患风寒的金原,涂抹着傅所赠“万金油”,不由得又怀念起来:“抱石君现在怎样了?”在因战争中断通信的年多时间里,金原时常想起傅,特别是每当看到傅当年赠予的瓷壶与砚台 等物时,思念之情更是难以平息.他开始寻找傅,并最终在 年月取得联系 .得知学生一切安好后,金原在 年月日的日记中记道:“傅抱石君来信,读过后泪流满面.他说,战时在重庆,去年冬天回到南京,仍任中央大学的教授.年月第期郑子路熊添:傅抱石与金原省吾 日本武藏野美术大学馆藏资料考略A p r N o 子女(男二、女三)均在身边.对于我著述的进展,他没有办法读到.分别 年,他的教书生涯丝毫没有发生改变,画史画论的研究也有所进展,顾恺之遗文之研究 石涛和尚之研究 所幸皆达到了适度的结果.先生年已高龄 岁,夫人及公子等皆如何?自己也 岁,不是昔日的面貌了.最近,郑乘珊君突然来了.他虽是中学教师,但也研究画史,看了他带来的信.观此信,知先生念我甚切,曷胜感谢.井荻之风景,与西荻窪之幽邃,想如当年,何日得重登先生之堂,一倾积想也.最后,他让我回信.我也经常思念傅君,如果他开心的话,我也很高兴.”一年后的月 日,金原在战后混乱中,写好了给傅的回信.而此时的中国,也正处于山河巨变之中.傅是否有收到这封回信尚待确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忘记金原 他于 年月,委托来华参加“雪舟纪念会”的山口蓬春带去了给金原的手信,而这也成为了师徒二人生前的最后一次通信.参考文献:武藏野美术大学史料馆傅抱石档案A东京:未刊 朴亨国帝国美术学校的诞生:金原省吾与其同志们C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美术馆图书馆,金原卓郎本学留学时代的傅抱石:以金原省吾妻夜汐的日记为线索G/武藏野美术大学美术资料图书馆傅抱石展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美术资料图书馆,武藏野美术大学大学史料集第五集 金原日记(年)G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史料室,叶宗镐傅抱石美术文集续编G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戴家妙,石连坤点校说明M/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 金原省吾中国上代画论研究M东京:岩波书店,朱金楼,袁志煌刘海粟艺术文选G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沈宁滕固年谱长编G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沈宁滕固美术史论著三种G北京:商务印书馆,武藏野美术大学大学史料集第六集金原日记(年)G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史料室,叶宗镐傅抱石年谱(增订本)G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金 原 省 吾中 国 绘 画 史 M东 京:古 今 书 院,伊势专一郎自顾恺之至荆浩:中国山水画史M京都: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正木直彦十三松堂日记(第三卷)M东京:中央公论美术出版,武藏野美术大学大学史料集第七集金原日记(年)G东京:武藏野美术大学史料室,F uB a o s h i a n dK i n b a r aS e i g o:B r i e f s t u d yo nt h e i rm a t e r i a l so fC o l l e c t i o no fM u s a s h i n oA r tU n i v e r s i t y i nJ a p a nZ HE NGZ i l u X I ONGT i a n(S c h o o l o fF i n eA r t s,J i a n g x i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N a n c h a n g,J i a n g x i,C h i n a)A b s t r a c t:C e l e b r i t ys o c i a l i z i n g i so n eo f t h e i m p o r t a n t a r e a so f a r t h i s t o r yr e s e a r c h B a s e do nh i s t o r i c a l r e s e a r c h,i t p r o m o t e st h e i n d i v i d u a l c a s e s t u d yo f a r t i s t s,a n d t h e r e b yd r i v e s t h eo v e r a l l s t u d yo f r e l a t e d t h e m e s a n dg r o u p s t h r o u g ht h e s o r t i n go f r e l e v a n th i s t o r i c a l b a c k g r o u n d,p e r s o n a l e v e n t s,a n dw o r k s F o rF uB a o s h i,t h eJ i a n g x ip a i n t e r,h i sr e l a t i o n s h i pw i t hX uB e i h o n ga n dG u oM o r u o h a sa l w a y sb e e n t a l k e da b o u t b yp e o p l e B e s i d e s t h e s e t w o t a l e n t s c o u t s,t h e r e i s a l s oa g r e a t p e r s o n a g e w h oh a sh a dap r o f o u n d i m p a c to nF uB a o s h i sa c a d e m i c t h i n k i n g,b u t i t i s r a r e l ym e n t i o n e d H e i sK i n b a r aS e i g o,t h em e n t o ro fF uB a o s h iw h e nh es t u d i e d i nJ a p a n T h i sa r t i c l es u mm a r i z e da n d i n t e r p r e t e dt h em a t e r i a l so f c o l l e c t i o n s f r o m M u s a s h i n oA r tU n i v e r s i t yt or e c r e a t et h ei n t e r a c t i o nb e t w e e nt h em a s t e ra n dt h ed i s c i p l e,a n dt h u so u t l i n e dt h et r a j e c t o r yo fF uB a o s h i ss t u d ya b r o a d i n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