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Z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_周顺.pdf

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周 顺 【内容提要】美国“Z 世代”是缺乏安全感的一代,是专注于“指尖上的敌我斗争”的一代,是主张变革的一代。他们正以积极的姿态重塑美国进步主义政治议程和外交政策方向。“Z 世代”的对华认知是美国国内政治生态塑造与构建的结果,也是其对美国内政外交的基本看法投射至外部世界而形成“他者”身份意象的反映。美国“Z 世代”对中国的关注度低于其他年龄段人群,他们认为中国的全球影响力正日益增强,在大部分涉华问题上,他们没有明显的敌对立场,但却对中国持有偏见与刻板印象。“Z 世代”的对华认知虽然较为正面,但并不意味着中美关系会在两国青年一代手中得到全面改善。生命周期效应可能会使美国“Z 世代”的对华态度趋于强硬,这种强硬主要源于青年群体特质及其政治认知。【关键词】“Z 世代”;美国青年;对华认知;中美关系【作者】周顺,上海政法学院副教授。【引用】周顺: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当代美国评论,2023 年第 2 期,第 19 40 页。91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本文系上海市哲社课题(项目编号:2022BGJ007)的阶段性成果。感谢当代美国评论匿名评审专家与编辑部老师提出的修改意见,文中疏漏由笔者负责。美国“Z 世代”(Generation Z)是指出生于 19962010 年的青年群体,他们是参与美国未来政治活动的主力军,也是决定中美关系未来走向的关键人群。自在2018 年中期选举中助力民主党重新掌控国会众议院,2020 年大选中帮助拜登赢得总统职位,到 2022 年在中期选举中成功阻止了共和党人的“红色浪潮”回归,该群体的迅速崛起获得广泛关注。预计在2024 年大选中,“Z 世代”与“千禧一代”(出生于 19811995 年的群体,也被称为“Y 世代”)选民将占到美国选民总数的四成以上,他们或将对美国政治的走向发挥决定性作用。在对华认知方面,“Z 世代”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矛盾性。虽然他们的对华好感度在总体上超过其他年龄段人群,但在“人权问题”上却对中国持更强硬立场。美国“Z 世代”未来是否能成为扭转中美关系的关键性群体,由“Z 世代”主导的美国对华政策在未来是否能被调整或者是否会进一步强硬,了解“Z 世代”在美国内政外交政策上的基本立场,特别是其对中国的认知和态度,将有助于把握代际政治对中美关系影响的程度,为评估“美式民主”、分析中美关系的现状与走势以及应对美国对华实施极限竞争提供政策参考。一 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基本表现美国“Z 世代”的对华认知是其国内政治生态塑造与构建的结果,也是他们对美国内政外交的基本看法投射至外部世界而形成“他者”身份意象的一种反映,他们的对华认知包括认识与判断以及态度与立场两个方面。目前来看,美国“Z 世代”对中国的关注度虽然低于其他年龄段人群,但他们认同中国的全球影响力正在日益增强。在大部分涉华议题上,“Z 世代”没有明显的对华敌意,但却对华持有偏见与刻板印象。(一)对中国的好感度较高“Z 世代”对中国的好感度略高于全美对中国好感度的平均水平。根据02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Morley Winograd et al.,“How Younger Voters Will Impact Elections:Younger Voters ArePoised to Upend American Politics,”Brookings,February 27,2023,https:/www.brookings.edu/blog/fixgov/2023/02/27/younger-voters-are-poised-to-upend-american-politics/.吴心伯:美国国内政治生态变化如何重塑对华政策,美国研究,2022 年第 4 期,第 32页;王浩:从制度之战到经济竞争:国内政治与美国对华政策的演变(20092018),当代亚太,2019 年第 1 期,第 38 页。2023 年 3 月盖洛普(Gallup)的民意调查数据,“Z 世代”中有 27%的人对中国抱有好感,比其他年龄段的平均值高 12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有 20%的人对中国领导人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积极作用持正面看法,较其他年龄段的人数比例高 5 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Z 世代”对中国的看法更为分化,相比年长者不仅持消极看法的人数在增多,而且持积极或向好立场的人数也有所增加。20202023年,美国民众中对中国持负面看法的人数在增多,其中转向正面看法者为17%、转向负面看法者为 26%、看法不变者为 53%,“Z 世代”的相关数据则分别为 22%、26%、48%。其中,倾向于民主党的“Z 世代”对华态度转为积极与消极的人数比例相当;倾向于共和党的“Z 世代”对华态度恶化趋势严重,转向消极态度的人群占比约为转向积极态度人群的两倍。(二)对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持较为正面的看法“Z 世代”承认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正在逐步上升,对中国目前的国际影响力持较为正面的看法。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数据显示,对中国国际影响力的评价与受访者的国际化视野密切相关,较具国际化视野的人群更倾向认为中国的影响力在增强。作为当今美国受教育程度最高的群体,“Z 世代”普遍对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持较为正面的看法。根据“跨大西洋趋势”(TransatlanticTrends)的调查报告,在2021 年,“Z 世代”对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持负面看法者12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Megan Brenan,“Record-low 15%of Americans View China Favorably,”Gallup,March 7,2023,https:/ Huang,“Chinas Partnership with Russia Seen as Serious Problem for the U.S.,”PewResearch Center,April 28,2022,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22/04/28/chinas-partnership-with-russia-seen-as-serious-problem-for-the-us/.Laura Silver,“Some Americans Views of China Turned More Negative After 2020,but OthersBecame More Positive,”Pew Research Center,September 28,2022,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2/09/28/some-americans-views-of-china-turned-more-negative-after-2020-but-others-became-more-positive/.美国有国际化视野的人群中有82%的人倾向于认为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正在增强,而国际化视野较缺乏者中仅有 45%的人持相同观点。参见 Aidan Connaughton,“Prevailing ViewAmong Americans Is that U.S.Influence in the World Is Weakening-and Chinas Is Growing,”PewResearch Center,June 23,2022,https:/www.pewresearch.org/short-reads/2022/06/23/prevailing-view-among-americans-is-that-u-s-influence-in-the-world-is-weakening-and-chinas-is-growing/。在受访人群中的占比为39%;2022 年则为43%,比50 岁以上人群的相应数据低 35 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Z 世代”对中国未来的国际影响力并不十分看好。根据“跨大西洋趋势”的调查报告,美国民众对“未来全球影响力”的看法存在明显的代际差异。在 55 岁以上的群体中,有 25%的人认为“5 年后,中国将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国家”;而在“Z 世代”中,持这一看法的人仅为 7%。“Z 世代”中有 73%的人认为,未来美国仍将是最具影响力的国家,这比 55 岁以上受访者的数据高出 25 个百分点。(三)视中国为“竞争者”而非“敌人”“Z 世代”更倾向于将中国视为“竞争者”而非“敌人”。这一群体中有20%的人将中国视为“敌人”,较 65 岁以上群体低 29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有63%的人将中国视为“竞争者”,较年长者高15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有 25%的人认为中国是合作伙伴,较年长者高 22 个百分点。其中,“Z 世代”的男性比女性更倾向于认为中国的实力与影响力对美国构成了“威胁”,“Z 世代”中受教育程度更高者更倾向于认为中国对美国构成了“重大威胁”。就经济实力而言,“Z 世代”认为中国的经济实力已与美国基本相当,其中持“中美两国经济实力基本持平”观点的人数比例为 44%,在各年龄段持相同观点者中的占比遥遥领先。就军事实力而言,“Z 世代”并不认为中国目前的军事实力已危及美国的国家安全。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Chicago Councilon Global Affairs)的调查显示,“Z 世代”中认为中国的军事实力超过美国的人数比例为 15%,比“沉默的一代”(出生于 19281945 年的群体)持相同看法22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Transatlantic Trends 2022,”The German Marshall Fund,September 29,2022,https:/www.gmfus.org/news/transatlantic-trends-2022.Ibid.Christine Huang,“Chinas Partnership with Russia Seen as Serious Problem for the U.S.”。美国国际关系学者对危机的判断与普通民众明显不同。在“中国的影响力是否对美国构成重要威胁”问题上,外交政策专家持肯定答案的比例比普通民众低 16 个百分点。参见 JacobPoushter et al.,“Foreign Policy Experts in the U.S.Have Much Different Views About Threats tothe Country Than the General Public,”Pew Research Center,October 23,2020,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0/10/23/foreign-policy-experts-in-the-u-s-have-much-different-views-about-threats-to-the-country-than-the-general-public/。者的比例低 7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持“中美两国军事实力基本持平”观点的人群比例为 44%,在美国各年龄段持相同观点人群中占比最高;“Z 世代”中仅有 34%的人认为“中国的军事力量对美国而言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比 65岁以上持相同看法者低 32 个百分点。(四)高度关注中国的“人权问题”“Z 世代”高度关注中国的“人权问题”。2020 年至 2021 年间,关注中国“人权问题”的“Z 世代”人群比例增加了 7 个百分点。“Z 世代”与“千禧一代”立场接近,支持因“人权问题”抵制 2022 年北京冬奥会的人群比例为55%,甚至比“沉默的一代”还高出3 个百分点。相较于2021 年东京夏季奥运会的收视率,“Z 世代”收看北京冬奥会的人群比例下降了 36%,下降幅度大于“千禧一代”的收视率 10 个百分点。2022 年皮尤研究中心关于“中国人权问题全球态度”的调查报告显示,有 68%的美国人认为,“即使中美经贸关系受到极大损害,也应该促进中国人权发展”。(五)不认同把限制中国作为美国的重要任务“Z 世代”并不认为限制中国的实力与影响力应该成为美国的重要任务。拜登政府执政初期,“限制中国”议题在民主党外交政策目标中的排序列第 12位,该议题在共和党外交政策目标中位列第 5。美国 50 岁以上人群中有 58%32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Craig Kafura,“Generational Differences on US-China Relations,”January 14,2022,https:/globalaffairs.org/commentary-and-analysis/blogs/generational-differences-us-china-relations.Laura Silver,“Few Americans See a Third Xi Term as a Major Problem for the U.S.;Other ConcernsAbout China Have Grown,”Pew Research Center,October 19,2022,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22/10/19/few-americans-see-a-third-xi-term-as-a-major-problem-for-the-u-s-other-concerns-about-china-have-grown/.Laura Silver,“Most Americans Support Tough Stance Toward China on Human Rights,EconomicIssues,”Pew Research Center,March 4,2021,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21/03/04/most-americans-support-tough-stance-toward-china-on-human-rights-economic-issues/.Alex Silverman,“Post-Olympics Insights:Gen Z Viewership Tumbles,Chens Popularity Risesand Gu Mania Sweeps China,”March 3,2022,https:/ Silver,“Negative Views of China Tied to Critical Views of Its Policies on Human Rights,”Pew Research Center,June 29,2022,https:/www.pewresearch.org/global/2022/06/29/negative-views-of-china-tied-to-critical-views-of-its-policies-on-human-rights/.的人认为应该遏制中国,“Z 世代”中持相同观点的人数比例大约少 20 个百分点。“Z 世代”认为,因遏制中国崛起而导致中美关系恶化,或将大幅降低中美合作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的可能性,从而影响未来世代的生存权。因此,“Z世代”中近半数的人主张对中国采取更为谨慎的态度并保持合作,仅有 12%的人认为美国应将战略重点放在应对中国的“挑战”上。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报告指出,美国“Z 世代”对于“瓜分世界”或迫使盟友“选边站”的传统套路不感兴趣,任何试图把美国迫切需要组建国际“反华联盟”的观念强加于“Z 世代”的做法都会失败。(六)认为美国在对华贸易问题上不应过于强硬“Z 世代”不希望美国在对华贸易问题上持强硬态度。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显示,有 53%的受访者认为,美国应该在贸易问题上对中国更强硬,“Z 世代”中持这一观点的人群占比为37%,只有23%的“Z 世代”认为“中美之间的经济竞争对美国而言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这比 65 岁以上群体的相应数据低30 个百分点。但“Z 世代”不主张对华强硬并非出于对华好感。这一群体对美国资本主义体系及其经济结构性问题的批评甚多,他们认为美国将经济利益作为对外政策的首要驱动力是错误的,认为对外政策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促进和平与保护人权,其次是确保美国国家安全,再次是应对气候变化,最后才是维护美国的经济利益。尽管拜登政府宣称芯片与科学法(CHIPS andScience Act)是“改变美国一代人”的重大投资,但真正吸引“Z 世代”的并不是创建新的半导体产业集群,也不是与中国争夺芯片产业的全球市场份额,甚至无关乎科技安全与经济安全,而是如何才能为先进制程芯片产能占全球 92%42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Laura Silver,“Most Americans Support Tough Stance Toward China on Human Rights,EconomicIssues”.Samuel Barnett,“How Gen Z Will Shake up Foreign Policy,”Carnegie Endowment forInternational Peace,December 3,2020,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2020/12/03/how-gen-z-will-shake-up-foreign-policy-pub-83377.Laura Silver,“Few Americans See a Third Xi Term as a Major Problem for the U.S.;OtherConcerns About China Have Grown”.“Harvard Youth Poll”(42nd ed.),Harvard Kennedy School Institute of Politics,December2021,https:/iop.harvard.edu/youth-poll/fall-2021-harvard-youth-poll.Ken Zino,“CHIPS Act-a Vision for Americas Technological Leadership,”February 23,2023,https:/ 世代”不认为台海问题是中美关系中的重要问题。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2022 年,“Z 世代”中仅有 32%的人认为,“台海紧张局势对美国而言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比 65 岁以上持同样观点的人群占比低 28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持“美国应优先发展美中关系,即便这意味着将无法派高级别政治人物访台”看法的人群占比约为 40%,比 65 岁以上持同样观点的人群占比高 8 个百分点。“Z 世代”中有 55%的人认为,“美国应维持对台往来,即便会因此伤及美中关系”,这与其他年龄段高几近一致。在 2023 年初,“Z 世代”认为“台海问题是严重威胁”的人数占比上升至 43%,较 55 岁以上持该观点的人群占比低 17 个百分点,较“千禧一代”高 10 个百分点。总体来看,受到美国国内政治的影响,“Z 世代”更倾向于将国内问题国际化、人权问题意识形态化。“Z 世代”并不真正关心台海问题,但他们十分关注“民主”的未来,尤其关注构成“民主”核心的“人权”的未来。因此,他们错误地把台海问题视为基于“人权”的国际问题,而不是事关中国主权的内政问题。对“Z 世代”而言,只要台海问题中所谓“人权”的面相未充分显现,该问题就不是其关注的重点。这或许可以部分地解释2022 年佩洛西窜访台湾地区期间,美国“Z 世代”对此事件关注度不高的原因。(八)不支持美国限制中美教育与科技交流“Z 世代”不希望限制中美教育与科技交流。80%的美国人认为,国际学生赴美留学是好事,但也有 55%的人反对录取中国学生。“Z 世代”中有 92%的人对国际留学生持欢迎态度,66%的人支持接收中国留学生,56%的人反对限制中美科技交流,该群体是美国各年龄段中对华观念最开放的群体。52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Senate CHIPS Act a Major Missed Opportunity to Counter Chinese Communist Party,Will FuelInflation,”Heritage Foundation,July 22,2022,https:/www.heritage.org/press/senate-chips-act-major-missed-opportunity-counter-chinese-communist-party-will-fuel-inflation.Laura Silver,“Few Americans See a Third Xi Term as a Major Problem for the U.S.;OtherConcerns About China Have Grown”.Megan Brenan,“Record-low 15%of Americans View China Favorably”.Craig Kafura,“Generational Differences on US-China Relations”.目前,中美教育交流存在不平衡状态。根据美国国际教育协会(Institute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IIE)发布的 2022 年美国门户开放报告,受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的影响,中国赴美留学生数量骤降,2022 年在美中国留学生人数为 29 万人,占美国留学生总数的 30%;2021 年在华留学的美国“Z 世代”的人数为 382 人,较 2020 年下降 84.6%。中美两国除留学生数量差距较大外,其留学方式也有较大差别。中国青年赴美大多以攻读学位为目标,而在华留学的美国“Z 世代”中有 64.6%的人选择暑期短期课程、语言类培训等非学位交流项目。虽然美国“Z 世代”认为教育比军事、科技及“民主”更重要,但随着他们对美国教育信心的下降,任何传统教育机构要想赢得“Z 世代”的信任都变得更困难,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原孔子学院总部)在中美教育交流与合作领域继续发挥积极作用。总体而言,美国“Z 世代”对中国持较为积极态度,他们虽然不赞同将遏制中国作为美国的重要任务,但却高度关注中国“人权问题”。“Z 世代”的对华认知表现可能会引发两种误解。一是认为美国青年群体对华态度较为友好,未来中美关系会得到较大程度的改善;二是认为“Z 世代”群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保守,未来其对华态度恐怕会趋于强硬。需要注意的是,美国年轻一代主要受国内政治文化及青年亚文化圈层叠加效应的影响,他们普遍对外部世界较少关注,他们目前的对华态度只能反映该群体对外交事务兴趣不大,而非对中国抱有友好态度。此外,从年龄因素分析判断特定人群的政治取向时,还需要区分生命周期效应与世代效应的不同影响。个体年龄增长与政治取向趋于保守之间并不存在单一线性关系,年龄增长过程中政治取向发生62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The 2022 Open Doors Report,”November 14,2022,https:/opendoorsdata.org/annual-release/u-s-study-abroad/.杜晓馨:中美人才流动:人才回流的趋势在增强吗?,2022 年 10 月。参见 https:/ Youth Poll”(43rd ed.),April 2022,https:/iop.harvard.edu/youth-poll/spring-2022-harvard-youth-poll.生命周期效应是指在不同生命阶段,人的心理特质呈现出不同的政治态度或行为。世代效应是指在某些事件影响下,特定年龄段人群与其他年龄段人群有不同的价值观、态度及行为方式。的变化更多是由于突发或周期性的经济、社会、政治事件积累与共同作用的结果。如果美国“Z 世代”未来的对华立场更强硬,那么这可能不仅取决于其生命周期的变化,而主要是世代效应影响的结果。二 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成因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成因非常复杂,就宏观层面而言,其对华认知受到中美权力变化及美国对华舆论战升级迭代的影响。前者包括中美两国战略资源实力的相对变化、资源转换为国际影响力意愿和能力的变化及其带来的实际影响;后者涉及美国的舆论对中国妖魔化叙事及对美国公众“反共”意识形态的强化,通过“反外国宣传和虚假信息法”(Countering Foreign Propaganda andDisinformation Act,CFPDA)限制中国媒体与企业为正当权益发声、限制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项目的运行及限制学者和学生进行正常的人文交流等就是其典型做法。就微观层面而言,“Z 世代”对华认知的形成可归因于以下三个方面。(一)世代特性美国“Z 世代”的世代特性是其对华认知的核心影响因素。世代特性的形成是政治社会变迁的结果。相较于其他年龄段群体,“Z 世代”缺乏安全感,崇尚“指尖上的敌我斗争”,主张积极变革。这些世代特性导致美国青年群体过早出现对华“认知闭合”状态,促使其对华认知固化。从心理特性来看,“Z 世代”长期处于焦虑与恐惧情绪的困扰中,心理健康受到很大的影响。哈佛大学青年民意调查(Harvard Youth Poll)结果显示,在回答“能让美国人团结起来的因素是什么”的问题时,“Z 世代”的答案是“恐72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Won-Tak Joo,“Why and How Should We Understand the Aging of Political Party Affiliation?”March 15,2023,https:/generations.asaging.org/understanding-aging-political-party-affiliation.关于中美权力变化方面可参见庞琴:中美权力变化与美国公众对“中国威胁”的认知,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 年第 7 期;袁征:美国民众对中国崛起的认知,美国研究,2013 年第 4 期;谢韬、本杰明佩奇:美国公众眼中的中国崛起,世界经济与政治,2009 年第 10 期。关于美国对华舆论战方面可参见林斯娴:拜登时期美国对华舆论态势评析,现代国际关系,2023 年第 1 期;王平、王月:美国年轻一代对华认知分析与传播策略研究,对外传播,2022 年第 11 期。指社交媒体建构的敌我观念及相关行动。惧”,他们的恐惧感源于校园枪击暴力事件、经济上的入不敷出、自身精神状况的恶化、个人权利受到侵犯以及气候变化带来的危害等。悲观情绪主导着“Z 世代”对世界的看法,即使在 2012 年至 2020 年美国经济处于上行阶段、失业率创历史新低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对不确定性事务的恐惧和焦虑使“Z世代”群体更团结,更注重群体间的“安全空间”防线。从社会交往形态特性来看,“Z 世代”是专注于“指尖上的敌我斗争”的一代人,他们不仅强调斗争的公开化,而且更强调斗争的即时性与国际化。他们绝非声讨社会不公并主张公开斗争的第一代,但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赋予其史无前例的行动能力。一方面,他们借助社交媒体的点踩与投票功能清晰界定“我群”与“他群”,在取消文化、揭发文化的助推下,他们构建起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共享的敌我观。另一方面,“Z 世代”的沟通、动员和执行能力不受国界等实体疆域的限制,他们通过社交媒体与“英国学生气候网络”(UKStudent Climate Network)、“星期五为未来”(Friday for the Future)等组织联合发起抗议气候变化的罢工行动,从发布罢工令到正式罢工只用了一晚的时间。在“Z 世代”的推动下,“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Black Lives Matter)于2020 年再掀高潮并迅速波及各国,英国、法国、葡萄牙、澳大利亚、新西兰、墨西哥等国的“Z 世代”以声援美国为名,走上街头抗议本国系统性种族主义与警察暴力执法行为,表达积极主张变革的诉求,强调青年一代要承担的社会责任。从社会参与形态特性来看,“Z 世代”积极主张变革,他们高度务实并具有协作精神,强调个人主义也注重社会责任。“Z 世代”中有 75%的人认为政府结构应进行重大变革,这一对变革的诉求不是出于某种抽象的价值观或理想,而是囿于在现实中别无选择所激发的“世界末日感”,他们认为唯有行动82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John Della Volpe,Fight:How Gen Z Is Channeling Their Fear and Passion to Save America(New York:St.Martins Press,2022),Chapter,1.Jean M.Twenge,Generations:The Real Differences Between Gen Z,Millennials,Gen X,Boomers,and Silents(New York:Atria Books,2023),Chapter,6.Megan Carnegie,“Gen Z:How Young People Are Changing Activism,”BBC,August 8,2022,https:/ Bellan,“Gen Z Leads the Black Lives Matter Movement,on and off Social Media,”Forbes,June 12,2020.Jean M.Twenge,Generations:The Real Differences Between Gen Z,Millennials,Gen X,Boomers,and Silents,Chap.6.才能摆脱“无处安放的绝望”。值得注意的是,“Z 世代”的对比善于利用媒介的建制化平台表达激进观点,这与其他年龄段群体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不会因为喜欢而投票支持,却会因为憎恶而投票反对。2020 年美国大选时,“Z 世代”的投票率超过 53%,他们的这场参政“首秀”被时代杂志宣布为美国年轻一代选民投票率的历史性突破。塔夫茨大学公民学习与参与信息研究中心(CIRCLE)的统计数据显示,在 2020 年大选中,美国 30 岁以下选民的投票率及政治偏好直接使佐治亚等 5 个“摇摆州”最终由红转蓝。选情调查数据库 Catalist 的统计数据也表明,美国有大量年轻人因憎恶特朗普转而投票支持拜登,民主党获得了“Z 世代”选民 60%的选票是其最终赢得 2020 年大选的关键性因素。在智能语音助手 Alexa、打车软件 Uber 以及外卖配送平台 DoorDash 伴随下成长起来的美国“Z 世代”是极“不耐烦”与“不愿妥协”的一代。“不耐烦”与“不妥协”甚至被他们看作是某种美德。2022 年,首批“Z 世代”国会议员的竞选纲领已从“寻求跨党派合作以实现变革”,变为“打破能使对手获得优势的制度”。因此,当“Z 世代”认为其个人权利或推崇的价值观受到国内外各种行为体的威胁时,他们更倾向于马上采取“破釜沉舟”的行动。上述因素导致美国“Z 世代”较其他年龄段群体更早出现了国际政治心理学家罗伯特杰维斯(Robert Jervis)所提出的“认知闭合”状态,即年轻人对不符合其原有认知的信息持封闭性态度,并过早形成个人的政治认知图式(Schema),从而造成认知固化。未来一旦发生矛盾或冲突,这种认知局限可能会显著加快“Z世代”的斗争进程,加大矛盾或冲突的烈度。92美国“Z 世代”对华认知的表现、成因及影响Megan Carnegie,“Gen Z:How Young People Are Changing Activism”.Charlotte Alter,“The 2020 Election Was a Breakthrough Moment for Young Voters,”Time,May 18,2021.“Election Week 2020:Young People Increase Turnout,Lead Biden to Victory,”CIRCLE,November 25,2020,https:/circle.tufts.edu/latest-research/election-week-2020.John Della Volpe,Fight:How Gen Z Is Channeling Their Fear and Passion to Save America,Chapter,9.Jean M.Twenge,Generations:The Real Differences Between Gen Z,Millennials,Gen X,Boomers,and Silents,Chapter,6.罗伯特杰维斯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 189 190 页。(二)政治认知图式“Z 世代”的政治认知图式是影响其对华认知形成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认知图式如同一副有色眼镜,其底色由美国青年处于的主流社会舆论持续塑造的政治理念所决定。“Z 世代”对美国政治的认知结构是其解读中国、建构中国形象并作出反应的心理框架基础。当有关中国的信息与其认知图式相符时,“Z 世代”自认为理解中国的行为和意图,与其认知图式不符的信息则被选择性忽略。另外,对中美关系的预期同样是认知图式固化导致的结果。“Z 世代”的政治认知图式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Z 世代”对美式“民主”的信心明显不足。“Z 世代”用于描绘美国民主制度的高频词汇包括:“可怕”“破碎”“急剧下降”“虚假”“分裂”“咄咄逼人”“反乌托邦”“失控”“一团糟”等。“Z 世代”中仅有4%的人认为美国民主依然“健康”,有 31%的人认为“美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Z 世代”的“美国梦”不再是“婴儿潮世代”的“买房买车”,也不是“千禧一代”的“自由且财务状况良好”,而仅仅是“保持无负债”。在“Z 世代”看来,资本主义是导致美国出现系统性不平等的直接原因。美联储发布的数据显示,美国收入最高的 1%人群的财富超过中产阶级的财富总和。而且,种族贫富差距持续存在。美国黑人家庭的财富平均比白人家庭少 85%。35 岁以下白人家庭的财富中位数为 2.54 万美元,而“Z 世代”黑人家庭的财富中位数只有 600 美元。除经济因素外,资本主义带来的不平等还与“Z 世代”的身心健康、受教育程度和结婚率密切相关,这些问题令他们感到身心俱疲。因此,绝大多数“Z 世代”拥护“觉醒的资本主义”03当代美国评论 2023 年第 2 期John Della Volpe,Fight:How Gen Z Is Channeling Their Fear and Passion to Save America,Chapter,1.“Harvard Youth Poll”(42nd ed.).Daniel Thomas Mollenkamp,“What Does the American Dream Mean to Different Generations?”March 15,2022,https:/ Tanzi et al.,“Top 1%of U.S.Earners Now Hold More Wealth than All of the MiddleClass,”Bloomberg,October 9,2021,https:/ Della Volpe,Fight:How Gen Z Is Channeling Their Fear and Pas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