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拟话本《一文钱小隙造奇冤》犯罪现象的司法现代意义.pdf

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明拟话本明拟话本一文钱小隙造奇冤一文钱小隙造奇冤犯罪现象的司法现代意义犯罪现象的司法现代意义罗双柳（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湘潭，411100）【摘要】明代冯梦龙的拟话本小说一文钱小隙造奇冤从表面上看是由一文钱而引发的连锁式社会恶果现象，实际上是封建社会制度、异乡族群地域性冲突的社会情境以及犯罪主体等众多因素的积累推动了犯罪现象的发生。剖析当时的犯罪现象，对现代化进程下的司法，具有社会犯罪治理的构建、提升司法实践效能、保障人民合法权益的借鉴意义。【关键词】拟话本；一文钱小隙造奇冤；犯罪现象；司法；现代意义醒世恒言卷三十四一文钱小隙造奇冤中涉及了十三条命案，小说写的是杨氏与孙氏因输掉的一文钱相互咒骂，孙氏在大街上骂杨氏“趁汉”，丈夫邱乙大听言为信，赶走了杨氏，甚至让她以死证明清白。杨氏伤心至极，真的自缢在了白铁家门前，白铁偷偷的将尸体移到了王公家，王公也怕惹上祸端，和店小二抛尸河边。正好朱常碰上，心生歹念，让卜才把尸体藏好，等到去割稻谷时，以此要挟赵完。赵完、赵寿父子知道朱常借尸陷害后，设计害死了丁文、田婆，栽赃对方。两家相互指控，判官判定朱常、卜才是凶手，拟成斩罪。店小二帮了王公，想得好处，争执中砸死了王公，闹到县中告状，最终小二也死了。同时白铁也因脱尸感染了风寒未愈而死。朱常叫儿子待到尸体腐烂买通衙门，逃脱死罪，未想，尸首未腐，只得如实相告，判官再传众人，终结了案。朱常、卜才再到狱中又染上瘟病而死，孙氏也送了性命。恶人自有恶人治，最终赵氏父子、赵一郎、爱大儿被判斩罪，又失四命，田牛儿则被发落宁家。小说记录的犯罪现象，成为观察当时社会状况的一面镜子。在具体的社会背景下，剖析犯罪冲突的缘起，让人们看到社会的弊端的同时，也看到人们思想的变化，对犯罪现象进行研究，对人性也会有新的认识，并且对当下我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司法建设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三言二拍”中的犯罪现象、犯罪心理，以及这些公案小说对明代司法制度、官场制度等的揭示，均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但对一文钱小隙造奇冤这篇特殊的公案小说，学界仅有乔孝冬（2015）一文研究了该小说的醒世价值。本文拟从犯罪现象的角度研究该小说的司法现代意义。一、犯罪冲突的缘起一、犯罪冲突的缘起邻里纠纷使得十三条命案接连发生，表面上，将恶劣的事件归咎于钱财，实际上，导致生命消失的犯罪现象是客观存在的，将形形色色的人放置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从复杂多变的犯罪现象深入犯罪本质，才能准确的把握犯罪主体的行为发生。（一）犯罪现象产生的驱动因素：夫权统治下的牺牲品（一）犯罪现象产生的驱动因素：夫权统治下的牺牲品小说在抓住世人生活经验的同时，塑造人物群像来反映社会价值观，正视封建社会制度的恶。我国古代一直实行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但从根本上来说此制度只是要求女性对贞节的重视。小说中丈夫邱乙大认定了杨氏偷人，叫她以死证明自身的清白。邱乙大不听妻子的解释也不查明事情的真相，只觉得妻子使自己颜面丢尽，伤风败俗，妻子为了自证清白最终上吊自杀，成为夫权正统下的第一个牺牲品。维护家庭的稳定，主要靠宗法的力量进行制约，使得女性的贞洁成为了生存的重要条件之一，这种封建的家庭秩序的维护逼迫杨氏放弃了自我的生命权利。这种现象在明代官方的史书中记载颇多，对贞洁烈女的赞扬与统治阶级的思想推崇密切联系。明史列女传三中就记载了吴嘉谏为证清白自缢而死的故事。小说中杨氏的生命就是在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席卷下结束了，夫为妻纲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就连法律也是只偏护丈夫。“凡子孙告祖父母、父母，妻妾告夫，仗一百、徒三百。但诬告者，绞”（刘惟谦，1998）。从法律上规定男女的权利不平等，妻子一切以丈夫为旨。明代节妇的风气远超前代，受到法律与礼制的支持，邱乙大才能肆无忌惮的对杨氏说出“以死证名清白”的话语，其他人物面对杨氏尸体的荒谬处理也就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所以杨氏自缢变成了接下来人物犯罪行为的外界驱动因素。（二）犯罪行为产生的情境因素：异乡族群地域性冲突的经验（二）犯罪行为产生的情境因素：异乡族群地域性冲突的经验案件的发生地在江西省景德镇，因为瓷业的发展及得天独厚的昌江水运系统，外来人口涌入，形成了复杂的社会人口结构，加上行帮竞争，社会矛盾激化，产生了各种族群的地域性的冲突。历史上就记载了乐平人与浮粱人之间的仇杀、饶州七县民众与都昌人的矛盾等。（刘朝晖，2005）小说中赵完本是浮梁县人，住在了婺源县，距离景德镇只有十多里远，而朱常本就是镇上之人，两人争夺的稻田处州府边界，治安力量都集中在种族群地域性冲突管理上，加上景德镇四县接壤，镇上巡检司的编制仅有弓兵十六名和皂吏两名，如此控制地方力量远远不够。对于矛盾的处理副使杨绍芳以“刑不必滥”回应了“主议者愈加罪于镇”（刘朝晖，2005）。这种解决方式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异乡族群冲突的问题，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暴力心理。赵完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认为朱常不敢来砟稻，加上朱常又是隔壁县的人，赵完就故意不收稻子挑衅他，双方拉锯了几年。朱常这次铁心去割稻子，认为“如今天赐这东西与我，岂不省了打官司，还有许多妙处。”（冯梦龙，2008）就设下计谋，将尸体绑在船上，造成对方打死卜才妻子落水的假象，来要挟赵完。朱常身处杂乱的社会生活中，内心的“原我”受到情境因素的催化下，产生了错误的认知，遏制了人性理智的一面，控制主体意识，刺激唤醒犯罪心理，采取了违法犯罪的行为。在特定的环境下人的行为和心理都会受到多种途径的影响，人本就是会观察学习的高级动物，在往后的生活中会不自觉的加强或者消散所接触或习得的行为，所以生存环境对于主体犯罪行为的发生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导向作用。（三）犯罪行为产生的主体因素：犯罪动机的转化（三）犯罪行为产生的主体因素：犯罪动机的转化犯罪行为本身是主体受到内外因的影响下产生的，犯罪主体吸收到外界的消极因素到形成内在的犯罪心理并付之行动的这一过程，内外化机制是相互渗透、相互作用的。赵寿的犯罪心理就是内化机制形成的，他“对社会中消极的信息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和选择性，通过自我的感知生发认同感，经过自我思想的加工形成了错误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梅传强、王敏，2005）。小说中赵寿未料到众人打斗落水的同时自己还背上了人命官司，结果使他无法接受。内在的情绪心理以此为发泄点，谋划反击措施。他与父亲慌乱害怕的表现完全不同，只想怎样逃脱罪责，情急之下生出以命换命的极端做法，以告朱常“白日抢劫，这人命自然从轻”（冯梦龙，2008）的幌子欺骗众人，实则以丁文的性命为减轻罪责的筹码，栽赃给朱常杀害人命，行凶中还残暴的杀害了无辜的田婆。赵寿内在的预谋通过外化机制转为实际的犯罪行动，其行为过程符合自我的期待，得到自我肯定的价值，进一步强化了犯罪心理。所以在接下来赵寿受到威胁时，还会想出以砒霜害死赵一郎的解决方法。，在犯罪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来看，赵寿犯罪行为具有做出犯罪决定、选择棒槌、斧头的作案方式、实施犯罪行为的发动机制的特点。根据心理学家多拉德、米勒等人提出的“挫折-攻击”理论，当一个人的动机或者行为受到挫折后，就会产生攻击和侵犯性反应，从而引起暴力犯罪（李安恒，2014）。店小儿挪走尸体，帮助王公避免了没头的官司，要报酬未果，遭到王公的拒绝。店小儿在追求自己的预期目标、满足自身的欲望时，受到了阻碍，在争执中自己又受了伤，当下情境的直接行为反映就是伤害一个有机体王公，导致王公死亡。赵一郎也是如此，犯下不可原谅之罪。由此可见，攻击发生的强度和主体的欲望不满成正比，受到的挫折越大，攻击有机体的强度也相应的更大。从经济状况来看，店小儿与赵一郎相对王公和赵完父子来说都是贫穷者，他们对于财产等世俗愿望会更强烈，在他们的超我意识中，贪婪、无情和邪恶是占据主要的地位，贫富差距使他们把攻击的对象变成富有的主人，私欲的自我膨胀话化、单薄甚至缺失的法律意识以及扭曲的自我价值观念都是犯罪行为动机转变的主要原因。二、小说的司法现代意义二、小说的司法现代意义分析具体的个案中不同的犯罪现象的产生因素，不仅能够增强以实案释法说理的效果，同时可以理清犯罪原因和犯罪规律，对症下药，提出科学的应对政策。人类社会文明长期发展下，公共权力的制约与治理，日益谨慎和重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司法是运用法律定纷止争的活动，纠正违法犯罪的行为，分析一文钱小隙造奇冤的犯罪现象对我国司法的现代建设也具有较重要的意义。（一）对犯罪治理的构建意义（一）对犯罪治理的构建意义“犯罪构成须以行为阶层为初始阶段，因为不违法的行为只与行为规范有关”（刘远，2023）。在现代司法逻辑中往往以行为阶段的判断是否构成违法行为，才进入下一步的罪责性判断。明律对于直接威胁封建统治的犯罪处刑都非常严重，以镇压人民为刑罚的目的，此种制度不利于保障人的基本权利。小说中对卜才、爱大儿、赵一郎的处决都不符合量刑的合理性原则。刑事司法不应该忽视的一点就是灵活的适度性，科学的遵循司法权的运行规律。面对国内环境的变化、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犯罪治理的重心逐渐变成“少捕慎诉慎押”，不仅是威慑、预防犯罪行为的发生，对犯罪类型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的构成能够更好的区分，能够更切实的做到依罪定刑，真正地实践习近平书记“慎刑”（张垚，2022）的司法思想，有利于构建犯罪治理新的中国方案，研究犯罪构成也有利于刑法学的发展和完善。（二）分析犯罪心理，提升司法实践效能（二）分析犯罪心理，提升司法实践效能“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坚持全面依法，推进法制中国建设的重点任务中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状态和社会心理状态，挖掘犯罪根源，对侦破案件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张保强，2022）。赵寿在面对赵一郎索取报酬时的心理活动是“若引惯了他，做了个月月红，倒是无了无休的炸端不如一发除了根，永无挂虑”，判官在判案时也从未分析过犯罪主体的心理活动，从来都是严刑拷打，可见判案过程中技术的缺失。以犯罪心理分析法介入司法实践，填补法律侦破过程的漏洞，对法律服务功能的发挥是有力的催化剂，同时也是“以事实为依据”的司法原则的精准践行。心理是主体行为产生的向导，而犯罪行为的性质是和犯罪心理无法分离的，甚至是视心理而而定的，所以对犯罪主体行为认定的考察重点之一就是犯罪心理。聚焦事实真相，抓住犯罪心理的本能性、可反映性的特点，对犯罪现象进行动态分析，侦破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疑难案件，提升司法实践的效能。（三）提升民众法律意识，保障合法权益（三）提升民众法律意识，保障合法权益古代法律是君主意志的体现，是强迫人民服从专制统治的工具，是实现对人民压迫的有力武器，以此来实现“使民不乱”的目的，却忽视了民众法律意识普及的重要性。小说中白铁对杨氏尸体的二次挪移，王公和店小二的再次抛尸都是对案发第一现场的破坏，使案件的侦破变得复杂；而赵寿平白无故砍死丁文和田婆都是对法律的无知和漠视。民之所欲为法之所系，现代法制一改“君治”为“法治”，不是“使民不乱”而是处处体现着人民意志的构建，彰显人民地位的重要性，以人民和社会为法制的基础，做到前瞻性的预防立法解决失衡矛盾，人民做到自愿不乱，减少犯罪几率的发生。习近平总书记的法治思想始终坚持以人民立场为要旨，推动法制建设的重心由依法而至到良法善治。（于鸿峣,牛忠志，2022）为满足人民的现实需求，树立预防性立法的价值取向，并且以此为刑事法制理念，杜绝犯罪现象的发生，提升民众的法律意识，科学的引导公民远离犯罪的道路。三、结语三、结语一文钱小隙造奇冤被有意识的广泛传播的原因之一在于对罪行的叙述，成为了观察明代社会百象的窗口。人类犯罪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社会现实的驱使，人生欲望的膨胀，扭曲的社会观念的生成，法律意识的淡薄，这些不良的因素都被主体吸收，内化为他们自身欲念的需要，成为犯罪动机的火药，一点即燃。这些犯罪现象真实的反映了那个时期的社会现实，深入的了解了人物行为的动机所在，向世人宣扬惩恶扬善、因果报应的思想，对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司法建设也有相当的现代意义。在司法活动尤为活跃的今天，把握好社会主义核心价观对司法公正的导向作用，贴切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中指出的“增强全民法治观念，推进法治社会建设”观念，使人民能够真切的做到遇事找法不找人，法治观念深入人心，知法而信法，进而守法。参考文献参考文献1乔孝冬.法律语境下一文钱小隙造奇冤的醒世价值J.金陵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9(02)：5659.2(明)刘惟谦,怀效锋(校点).大明律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8.3刘朝晖.明清以来景德镇的瓷业与社会控制D.上海：:复旦大学，20054刘朝晖.明清以来景德镇的瓷业与社会控制D.上海：复旦大学，20055(明)冯梦龙.醒世恒言M.北京：中华书局，2008.6梅传强,王敏.犯罪心理学M.北京：中国法制出版，2005.7(明)冯梦龙.醒世恒言M.北京：中华书局，2008.8李安恒.约翰巴顿犯罪成因探析以挫折攻击心理学理论为视角J.韶关学院学报，2014，35(07)：25.9刘远.犯罪构成论的司法逻辑化探究J.法治研究，2023(01)：7485.10张垚.习近平法治思想中的“慎刑”要义与启示J.犯罪与改造研究，2022(12)：210.11张保强.犯罪心理分析介入司法实践的四个维度N.中国社会科报，20221214(004).12于鸿峣,牛忠志.论习近平法治思想对当代刑事法治的建构J.河北法学，2022，40(03)：170189.作者简介作者简介罗双柳（2000），女，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学。E-mail：。The Modern Judicial Significance of the Crime Phenomenon in the Book ASmall Gap in a Penny Creates a Strange InjusticeLuo Shuangliu(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Humanities,Xiangtan,411100,China)Abstract In the Ming Dynasty,Feng Menglongs fictional novel“A Small Gap in a Penny Creates a strangeInjustice”appears to be a chain social evil phenomenon caused by a penny.In fact,it is the accumulation of manyfactors such as the feudal social system,the social situation of regional conflicts among ethnic groups in foreignvillages and the subject of crime that promotes the occurrence of crime.The analysis of the crime phenomenon atthat time has a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crime management,the improvement of judicialpractice efficiency,and the protection of peoples legitimate rights and interests.Key wordsWrite a story book;A small Gap in a Penny Creates a Strange Injustice;The phenomenon ofcrime;Administration of justice;Modern signific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