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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近年来弗拉维王朝研究趋势略论由维斯帕芗（Vespasian）开创的弗拉维王朝（Flavian dynasty，公元6996年）是罗马帝国历史上的第二个王朝。弗拉维王朝的建立结束了尤利乌斯克劳斯乌斯王朝最后一位皇帝尼禄（Nero）死亡而引发的短暂动荡，重新推动了罗马帝国朝着二世纪中叶的鼎盛时期发展，因此历来是罗马史研究中的重点研究对象之一。弗拉维王朝皇帝在位期间，营建了大量公共建筑，推动了罗马建筑的发展；另一方面，作为文学赞助人，赞助了大量当时这一系列建筑也与弗拉维王朝政治文化的塑造息息相关。国外研究动态述论图像是视觉艺术的一种，其载体多种多样，其中之一便是存在于建筑上的图像。不过，弗拉维乌斯王朝时期在罗马城内建造的建筑大多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遗留下来的更多仅是遗址或残垣断壁为主，只有少部分建筑得以较好地保存了下来。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学者们对弗拉维王朝时期建筑的研究逐渐增加，但在一段时间内学者们对这一时期的建筑和图像关注较为局限，更多就这时期的艺术风格与形式展开讨论。二战以后，罗马史学界以德国学者为主兴起了将郭羿显（上海师范大学上海200233）摘要：弗拉维王朝作为早期罗马帝国史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芭芭拉莱维克、布莱恩琼斯、罗宾海顿达沃尔史密斯等学者及相关著作出版的推动下，相关研究逐渐得到发展，此后又受益于新视角、新材料的引入而不断推进。本文旨在梳理20世纪90年代以后学界关于弗拉维王朝图像、建筑、文学与政治文化方面相关研究趋势，通过回溯近年来研究发展趋势来展望当前研究在今后有待发展之处。关键词：弗拉维王朝；罗马帝国；研究综述图像材料引入政治史领域的研究，这一趋势在保罗赞克（Paul Zanker）奥古斯都时代图像的力量一书于1988年出版后得到了极大推动。赞克在著作中引入新文化史和艺术史视角，探讨了奥古斯都时期的图像与其政治文化建构之间的关系，肯定了视觉艺术与政治文化建构之间的关系。赞克这一对于视觉图像与政治文化之间关系的研究日益成为早期罗马帝国政治史研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研究热点所在。因此，近年来罗马政治史的研究视角逐渐从传统政治史的视域拓展到新文化史的层面，学界有关图像的政治文化史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1996年，罗宾 海顿达沃尔史密斯（Robin Haydon Darwall-Smith）出版皇帝与建筑：弗拉维时期的罗马城研究一书。在书中，达沃尔史密斯尝试通过结合大量建筑考古实例以及文本、钱币、铭文等材料讨论了弗拉维王朝皇帝如何利用建筑来展示自身政治文化以及二者间的相互关系，初次全面总结了学界长期以来所认可的弗拉维王朝对罗马建筑的贡献，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学界对于弗拉维王朝时期图像和建筑相关研究的发展。受到保罗赞克、罗宾海顿达沃尔史密斯、埃里 011克 摩尔曼（Eric M.Moormann）等学者的研究的推动，此后学界们对于弗拉维王朝研究的发展更进一步。综合来说，可以归类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对于建筑、图像与政治文化之间关系的研究。弗拉维王朝三位皇帝在位期间建造了大量的公共建筑，并通过建筑传达了一定的政治信息，比如最著名的罗马大角斗场（Colosseum）就为新王朝塑造自身统治合法性提供了一个极佳案例。以往学者多倾向于围绕大角斗场中上演的表演活动做出探讨，但20世纪70年代之后，学者们开始逐渐转向，试图从多视角进行探讨。其中代表者是法国学者保罗韦纳（Paul Veyne），他运用了现代社会学理论对罗马竞技场在古罗马社会文化中所发挥的功用做出了细致探讨。进入到21世纪后，学者们则开始转向探讨大角斗场与罗马帝国政治的关系。基斯霍普金斯（Keith Hopkins）和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在合作撰写的罗马大角斗场一书中，认为大角斗场与罗马政治传统之间存在联系，是罗马皇帝与平民之间的一种特殊的互动风格的象征。内森 艾尔金斯（Nathan T.Elkins）延续了二人的观点并进行了深入讨论，在王朝与死亡的纪念碑：罗马大角斗场与建造它的皇帝的故事一书中认为弗拉维王朝皇帝试图借助这个建筑将自己塑造为效仿奥古斯都的合法统治者，以达到增添统治合法性的目的。另一方面，学者们也注意到了图像与政治文化之间的关系，并通过具体对象作为切入点来探讨弗拉维王朝皇帝意欲向世人传达的信息。罗斯霍洛威（R.Ross Holloway）在浅议提图斯凯旋门一文中结合以往学界对于建筑上浮雕艺术形式与历史背景的争论，简要分析了建筑浮雕背后所暗含的信息，认为浮雕是提图斯军功献词在视觉图像上的延伸物。汤姆史蒂文森（Tom R.Stevenson）在维斯帕芗时期钱币中的人格化（公元6979年）一文中，通过分析维斯帕芗时期发行的钱币的特征，认为其试图与奥古斯都建立联系，以通过钱币这一媒介物向世人传达王朝统一性愿景的信息。其次，学界的另一研究趋势也在对于诗歌与政治文化之间关系的相关研究上得到反映。在古代世界里，诗歌一方面作为宝贵的文学作品得以流传，一方面也可以被看作是当时社会状况的一个反映。古罗马文学在奥古斯都的“黄金时代”之后，迎来了“白银时代”。弗拉维王朝时期的诗人在罗马文学史上也占据有一席之地，马提雅尔（Martial）的警句，瓦勒里乌斯弗拉库斯（Valerius Flaccus）、西利乌斯伊塔利库斯（Silius Italicus）的史诗，以及斯塔提乌斯（Statius）的诗歌，都是该时期重要的文学作品。在以往罗马文学史研究中，学者会把这段时期间的文学作品称为“白银时代”，但近来也有学者主张应该打破以往的分期，将弗拉维王朝时期的文学作品视为一个单独的阶段去研究。这种趋势最早可以在2003年于荷兰格罗宁根大学召开的一次关于弗拉维王朝时期诗歌的国际研讨会上得到反映。在这次研讨会上，与会学者们就已有关注到该时期几位主要诗人诗歌中所呈现出的各种元素。2010年以后，相关研究更往前推进一步。2012年在希腊德尔斐召开了名为“弗拉维文学与希腊传统”的研讨会，与会学者将几位弗拉维诗人放在当时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下，对他们诗歌中所表现出来的希腊文学传统做出探讨。对于弗拉维时期文学的研究更进一步的是在2014年。这一年在英国爱丁堡举行了一场名为“弗拉维时期罗马的内战写作”的国际研讨会，与会学者从罗马历史上的内战书写传统作为主题来探讨弗拉维时期文学作品中对于公元69年内战的刻画与书写及其意义。近年来一系列会议的召开一方面表明弗拉维文学作品中存在大量可探索的研究空间，一方面也肯定了“弗拉维时期”作为文学分期的可行性。除去在新视角、新材料引入到研究以外，对于弗拉维王朝的研究趋势还可以在学界有关弗拉维王朝最后一位皇帝图密善的研究趋势变化上得以一窥。图密善十五年的统治时间（公元8196年在位）占据了王朝短短27年的半数时间，在史学传统中长期被看作是一位暴君。尽管肯尼斯沃特斯、布莱恩琼斯在上世纪后半叶分别对这位皇帝的统治时期进行了较为公允客观的探讨，但学界对于图密善的研究仍然相对较少。这一趋势直到近十年，尤其是2010年以后，才明显有所转变，这在之后的学术会议和公共展览中可以一窥。2018年，题为“无罪的图密善：重新评估最后一位弗拉维元首”（Un-damning Domitian：Reassessing the Last Flavian princeps）的学术会议在英国召开，与会学者运用文学、历史学、考古学等多学科研究方法，对这个在传统史学中饱受敌意的弗拉维王朝皇帝进行重新考量，以求真实、客观地还原其统治的真实面貌。2021年，位012 于荷兰莱顿的荷兰国家古物博物馆（Rijksmuseum van Oudheden）举办了名为“神在人间：皇帝图密善”（God on Earth：Emperor Domitian）的主题展览。由此可以看到，近年来学界对图密善以及对于弗拉维王朝整体的研究关注日与俱增。国内研究动态述论国内学者对弗拉维王朝的关注较少，相关者多为介绍性内容，因此目前还没有形成较为系统的论述；部分研究成果也仅见于零散篇幅之中。其中，何立波对于元首制在这时期进一步的发展历程做出了详细论述。何立波对于这一时段的研究较为深入，在罗马帝国元首制研究以弗拉维王朝为中心一书中，他通过系统论述弗拉维乌斯王朝元首制在政治与经济上的职能，以及官僚体系与元老院关系等内容，阐释了元首制在这时期进一步的发展历程，并指出弗拉维乌斯王朝对帝国历史的一个重大贡献是推动了罗马帝国专制化（帝国化）与罗马化的进程。张晓校在罗马近卫军史纲一书中对弗拉维王朝时期近卫军与罗马政治的关系做出初步探讨。另一方面，学者们对于这一时期的关注多放在维斯帕芗大权法（Lex de Imperio Vespasiani）这一元首制度早期的重要法律文本上。维斯帕芗大权法是维斯帕芗成为皇帝不久后，元老院通过的一项法律文书，在文书中，元老院向新皇帝授予自奥古斯都以来历位皇帝所享有的基本权利。徐国栋、何立波、张新刚等人就其性质、地位作用等方面作出论述。此外，这一时期的经济政策、宗教、史学思想以及建筑活动也有学者予以关注。余论战后弗拉维王朝研究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这也是战后历史学研究的一个趋势。在一段时间内，学界限于传统学术研究上的单一学科，只是各做各的研究。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后，罗马史研究在德国学者的带动下，逐渐拉开了转型的道路，并成功将原本属于艺术史范畴的图像和建筑引入到研究中，开拓了研究的发展。在这一转变中，学者们也逐渐“融入”到跨学科、跨领域的研究中，彼此借鉴互相的研究范式。这一结果所得进展可以在布莱克维尔公司所出版的一系列研究入门指南中得以一窥。2016年，弗拉维时代罗马帝国指南作为该系列丛书的一本得以出版，可以算是近年来弗拉维王朝研究趋势的一个阶段性反映。该书聚焦于弗拉维时代，进行了全方位的概览和总结，读者可以从章节结构中清晰地看到近年来学界的弗拉维王朝研究趋势。另一方面，可以看到国内学界对于弗拉维王朝的关注尚局限于个别领域和主题，而这一时期更为深入细致的问题尚有待研究者去挖掘。总的来说，学界对于这一时期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入。参考文献1Darwall-Smith,Robin Haydon,Emperors and Architecture:A Study of Flavian Rome,Brussels:Latomus,1996.2Elkins,Nathan T.,A Monument to Dynasty and Death:The Story of Romes Colosseum and the Emperors Who Built It.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19.3Holloway,R.Ross,Some Remarks on the Arch of Titus,L Antiquit Classique,T.56,1987,pp.183-191.4Hopkins,Keith and Beard,Mary,The Colosseum,London:Profile Books,2005.5Stevenson,T.R.,“Personifications on the Coinage of Vespasian(AD 69-79),”Acta Classica,Vol.53,2010,pp.181-205.6Zanker,Paul The Power of Images in the Age of Augustus,trans.by Alan Shapiro,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88.7Zissos,Andrew,ed.,The Companion to Flavian Age of Imperial Rome,Chichester and Malden:John Wiley&Sons,2016.8何立波.罗马帝国元首制研究以弗拉维王朝为中心M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6年。9徐国栋.元首制时代的罗马宪法文本研究：以韦斯巴芗谕令权法 为依据J现代法学,2013年第2期，第2741页。10张晓校.罗马近卫军史纲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年，第150161页。11张新刚.罗马公法与历史视域中的王权法（Lex Regia）王权法与人民主权传统再思考J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第687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