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今读及演变.pdf

16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晋冀豫交界地带晋语儿化的类型及其演变研究”（20BYY048）作者简介：1.田 冲，女，天津师范大学国际教育交流学院硕士研究生；2.支建刚，男，文学博士，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河南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今读及演变田 冲1，支建刚2（1.天津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交流学院，天津 300387；2.南开大学 文学院，天津 300071）摘 要：今天的汤阴方言中，古知庄章组声母与精组洪音声母合流，读为 t th 或 t th。结合周边方言的共时考察，可以发现，汤阴方言知庄章组与精组洪音合一，是在知庄章组开合口归为一组并与精组对立的前提下演变而来的。通过梳理中原音韵 青郊杂著 交泰韵等韵书知庄章组声母的情况，大致确定知庄章组声母合一发生在明代。汤阴方言知庄章精（洪）组声母合一，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周边合一型方言的影响。关键词：汤阴方言；知庄章组声母；今读；演变2024年第1期总第739期MODERN CHINESENo1General No.739现 代 语 文汤阴县位于华北平原与太行山脉交汇的山前地带，由河南省安阳市管辖。其东与内黄县隔卫河相望，南与浚县接壤，西与鹤壁市淇滨区、山城区相接，北与安阳市文峰区、龙安区、安阳县为邻。总面积 636平方千米，下辖 10 个乡镇，分别为：城关镇、韩庄镇、白营镇、宜沟镇、伏道镇、古贤镇、瓦岗镇、菜园镇、任固镇、五陵镇。据中国语言地图集，汤阴方言属于晋语邯新片获济小片1（P93）。按照 1 个乡镇 1 个调查点的原则，以每个镇的镇政府所在地为调查点，我们在汤阴县共设 10 个调查点，以此考察该地区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今读及演变情况。一、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今读根据我们 2023 年的调查，今汤阴方言中，古知庄章组声母与精组（洪音）声母合流，不论古韵摄、等第开合，一律读为 t th 或 t th。虽然音值形式有卷舌音和舌叶音之分，但这只是表层音值特征，更为重要的是，知庄章组在深层音类结构上已经合一。下面，我们根据声母选择 13 个例字，列举汤阴方言10 个镇的材料。具体如表 1 所示（见下页）：虽然古知庄章精组（洪音）声母总体合流，但也存在个别入声字 t/ts 自由变读的情况，以城关方言为例，它们是：山摄：哲 t /ts 、折 t /ts 、浙t /ts 曾摄：贼 tei/tsei、值 t /ts 梗摄：拆 th /tsh 、摘 t /ts 城关镇的自由变读可能是 ts tsh s 向 t th 发展演变的过渡体现。据 1987 年出版的汤阴县志17记载，上世纪八十年代，汤阴方言的知庄章组字读ts tsh s2（P536）。再到王临惠3、支建刚4（P54）的研究描写，汤阴方言的知庄章组字一直读 ts tsh s，而现阶段知庄章组变读卷舌声母，应该是最新动向。此外，据支建刚 2011 年调查，汤阴五陵方言当时存在擦音游离现象，而今天五陵方言的擦音也变成了卷舌音。语音发展具有渐变性，因此，自由变读和擦音游离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 ts tsh s 向 t th 发展演变的中间过渡状态。二、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共时考察王洪君把山西方言知庄章组字声母的分合归为三大类。I 为知庄章两分型：开口知二庄与精组洪音合并、知三章独立，合口部分或全部归并为一；为知庄章合一型：知庄章开合口归为一组并与精组对立；为知庄章精四组合一型：开口四组合一，合口或有差异5。按照这种分类来看，可以确定汤阴方言属于型方言。问题是：知庄章精（洪音）四组合一是怎样演变来的呢？王先生根据山西方言的发展状况认为，型处于最晚的阶段。理论上既可以是 I 型、也可以是型的进一步发展：I 型只要知三章并入知二庄精，就可以成为型；型的知庄章组进一步与精组合流，也可以成为型。但考虑到 I 型、型的地理分布，型更大可能是从 I 知庄章两分型演变来的。关于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精（洪音）组的合一，我们同样需要考察周边方言知庄章精（洪音）声母的今读，从整体上来探索汤阴方言知庄章组声母演变的进程。根据支建刚4（P54）、李学军6、辛永芬等7（P26-27、P94）的调查研究，汤阴周边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情况，具体如表 2 所示：表 2 汤阴周边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方言点知二庄知三章精组开口合口开口合口洪音细音安阳文峰ts tsh sts tsh st th 内黄ts tsh sts tsh st th 鹤壁鹤山ts tsh sts tsh st th 鹤壁淇滨t th/st th/st th 浚县t th ts tsh st th 结合前人的研究材料，我们发现，汤阴北部、东部、西南部的安阳文峰、内黄、鹤壁鹤山、鹤壁淇滨四地，古知庄章精组洪音声母合一，除鹤壁淇滨读 t th/s外，其他三地都读为舌尖前音 ts tsh s 这一套。从深层结构的音类来看，这些地方与汤阴方言一致，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声母合一；它们的差别在于表层结构的音值上，安阳文峰、内黄、鹤壁鹤山三地读为舌尖前音ts tsh s，而汤阴读为舌尖后音 t th 或舌叶音表 1 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例字读音例字城关韩庄白营宜沟伏道古贤瓦岗菜园任固五陵租精tutututututututututu知知tttttttttt畜彻thuthuthuthuthuthuthuyythu茶澄thathathathathathathathathatha庄庄tuatuatuatuatuatuatuatuatuatua初初thuthuthuthuthuthuthuthuthuthu馋崇thathathanthanthanthathanthanthanthan生生真章tntntntntntntntntntn齿昌thththththththththth术船uuuuuuuuuu首书ouououououououououou睡禅ueieieiueiueiueieieiueiei18t th。再看汤阴南部，与它接壤的为浚县，该地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未合流，相当于山西方言的型。可见，汤阴周围一圈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声母的类型，主要有两种：一是山西方言的型，即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合流，包括汤阴、安阳文峰、内黄、鹤壁鹤山、鹤壁淇滨；二是山西方言的型，知庄章开口合口均归为一组并与精组对立，涉及其南边的浚县。仅依据浚县来确定型的汤阴方言来源于型，论证可能不足，因此，我们扩大考察范围，从整体上进一步探索汤阴型方言的来源。汤阴位于晋冀鲁豫四省交界处，从方言接触角度探索河南、山东、河北、山西连片方言的整体情况，可能会得出更为客观的结论。首先看河南。汤阴处在豫北晋语和中原官话郑开片的包围中，西南与淇县、卫辉、辉县、获嘉形成连片的豫北晋语区，其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合一。需要注意的是，同属豫北晋语区的林州城郊，该点知庄章组与精组洪音的演变与中原官话郑开片一致，主要特点是知庄章开合口均归并为一组且与精组对立，相当于王洪君总结的山西型。该类型在中原官话郑开片以滑县、原阳、郑州、开封等为代表，知庄章组不论开合口，一律读舌尖后音 t th ；但范县部分擦音字存在读唇齿音f声母的情况；濮阳存在文白异读情况，文读 t th，白读 t th。至于精组，原阳、范县、濮阳、长垣、郑州五地不论洪细，都读舌尖前音ts tsh s；开封精组细音字声母发生腭化，读为 t th；滑县半坡店精组细音字声母正处在腭化过程中，保留ts tsh s和 t th 两组。总体来看，中原官话郑开片知庄章组与精组是二分的。结合支建刚4（P54）、胡伟8（P12）、陈章太与李行健9（P947）、辛永芬等7（P66、88、104、72、81）学者的研究，豫北晋语和中原官话郑开片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情况，具体如表 3 所示（见右栏）：其次看山东。中国语言地图集将山东方言分归三个官话区：1.中原官话：包括山东西部的菏泽、曲阜、济宁、临沂等 31 个市县1（P56）；2.冀鲁官话：包括山东西北部的聊城、淄博、济南、莱芜等 51 个市县1（P47-48）；3.胶辽官话：包括通行于胶莱河以东的所有县市及涵盖胶莱河以西的部分地区，共 28 个市县1（P50）。山东与河南接壤的为南部的中原官话兖菏片，该片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情况10（P78-79），具体如表 4 所示（见右栏）：表 3 豫北晋语和中原官话郑开片 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方言区方言点知二庄知三章精组开口合口开口合口洪音细音豫北晋语淇县朝歌t th st th st th 卫辉城郊t th st th st th 辉县城关ts tsh sts tsh st th 获嘉城关t th t th t th 林州城郊t th ts tsh sts tsh s中原官话滑县半坡店t th ts tsh sts tsh s/t th 原阳t th ts tsh sts tsh s范县t th/fts tsh sts tsh s濮阳t th 文/t th 白ts tsh sts tsh s长垣t th ts tsh sts tsh s郑州t th ts tsh sts tsh s开封t th ts tsh st th 表 4 山东境内中原官话兖菏片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方言点知二庄知三章精组洪音精组细音开口合口开口合口开口合口梁山ts tsh s/fts tsh st th 菏泽牡丹区ts tsh s/fts tsh st th 定陶ts tsh s/fts tsh st th 任城ts tsh s/fts tsh st th 鱼台ts tsh s/fts tsh st th 鄄城t th/fts tsh sts tsh s郓城t th/fts tsh sts tsh s巨野t th/fts tsh sts tsh s微山西平t th/fts tsh st th 微山岛t th/fts tsh st th t th 兰山t th/ft th t th 临沭t th/ft th ts tsh s郯城t th/ft th ts tsh s费县t th/ft th t th 费县探沂t th/ft th t th 兰陵t th/fts tsh sts tsh s按照中国语言地图集的划分，范县属于中原官话兖菏片1（P56）。19观察山东中原官话兖菏片的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可以发现，该片方言同样存在两种类型：一是以梁山、定陶为代表的知庄章精组洪音合一型；二是以鄄城、郓城为代表的古知庄章与精组二分的类型。虽然微山岛的精组洪音声母以开合口为条件，分别读 tst 组，但重要的是知庄章合一为 t th/f，与精组对立，因此，微山岛仍然属于型方言。此外，从方言点的数量来看，古知庄章组与精组二分的类型占比更大。因此，从方言类型学的角度来看，河南的中原官话郑开片与山东的中原官话兖菏片形成了连片的型方言，并且分布范围极广。再次看河北。按照中国语言地图集的分区，河北省的方言大部分属于官话方言，其中又可分为冀鲁官话、北京官话和中原官话；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属于晋语。与河南北部接壤的大多是河北晋语区，同时，还有冀东南的两个中原官话县：魏县和大名县。根据田静11、吴继章12（P345、357、268）的研究成果，河北南部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情况，具体如表5 所示：表 5 河北南部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方言点知二庄知三章精组洪音精组细音开口 合口 开口 合口 开口 合口邯郸t th ts tsh sts tsh s成安t th ts tsh s临漳西南ts tsh sts tsh s临漳东南t th st th s磁县ts tsh sts tsh s涉县ts tsh sts tsh st th 魏县t th t th t th 河南最北部的安阳与磁县、临漳、魏县接壤，巧合的是，这三个方言点的知庄章精组洪音声母的分合情况与安阳、汤阴、内黄一致，都是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合一。西边的涉县也是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合一，读舌尖前音 ts tsh s。而临漳北部的邯郸、成安，却是知庄章与精组洪音未合流，相当于山西方言的型。最后看山西。晋东南地区位于晋、冀、豫三省交界地带，山西东南部与河南的辉县、林州、安阳等地毗邻。从毗邻地区观察，我们发现，晋东南地区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类型也是两种：一是古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声母合一，读为 ts tsh s 或 t th，这与安阳、汤阴类型一致，代表点有长治、屯留、长子等；二是知二庄与精组洪音声母合流，知三章内部有 ts/t、t/t、t/t 两读的情况，代表点是平顺、壶关、陵川、潞城。此外，阳城一点知二庄与知三章合为一组，且与精组对立。值得注意的是，在地理分布上，第二类型的代表点与东面的豫北林州紧邻，但两者在知庄章精组的读音类型上有别。我们推测，这与太行山的阻隔有关。晋东南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情况13，具体如表 6 所示（见下页）：通过对汤阴周边晋冀鲁豫四省知庄章精组声母读音情况的考察，我们认为，汤阴的型方言可能是从型方言发展而来的。首先从中原官话郑开片到中原官话兖菏片，这一带形成连片的知庄章组合一并与精组对立的方言特色。然后再到河北南部，与安阳接壤的临漳、魏县、磁县形成与汤阴、安阳连片的知庄章精（洪）组合一型；再往北扩大范围，邯郸、成安仍保持知庄章合一与精组对立的型方言。最后到山西晋东南连片的知庄章精（洪）组合一型。我们还发现，在这么广大的区域内，知二庄、知三章分立的 I 型方言却几乎没有。因此，汤阴的型方言极有可能是从型方言发展而来的。这里再补充一点，它也不可能是普通话影响的结果。因为普通话中绝大部分知庄章组字 t th 精组洪音字 ts tsh s，少数知庄章组字读 ts tsh s，如“责泽择侧测册策厕涩色缩森”。总体来看，普通话应属于准型，比汤阴等方言的知庄章精（洪）组声母的发展还要慢一拍。三、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历时比较共时考察可以从横向了解周边方言的语音分布，而历时比较可以从纵向探索语音的演变进程。下面，我们结合中原音韵 青郊杂著 交泰韵等近代韵书知庄章组声母的读音情况，并参照汤阴周边的地理分布格局，来追溯汤阴方言古知庄章组声母的历史来源。由于成安、临漳西南、临漳东南、磁县四地的精组细音在原文未列，因此，对应表格里用斜线表示。20（一）与中原音韵的历时比较在中原音韵声母系统的研究中，中古知照组声母的分合情况争议最大。传统的看法认为，章组先并入庄组，后来知组由破裂音变为破裂摩擦音后，也并入庄组，从而形成知庄章组的合一。罗常培15（P85-104）、赵荫棠16（P102）、董同龢17（P61）、杨耐思18（P24-27）、李新魁19（P49）、宁继福20（P8）等学者指出，中原音韵时期知照已经合并，其音值是 t（罗常培、董同龢、杨耐思拟为 t）。陆志韦21、王力22（P310）则根据知庄章的归并趋势，认为知二庄和知三章应当分立，并拟知二庄为 t，知三章为 t（陆志韦拟为）。不过，杨耐思也承认：“从归并的趋势来看，知三章、彻三昌、澄三船、书、常、日为一类，知二庄、彻二初、澄二崇、生、俟为一类。”23（P398）无论是主张合并还是分立，各位学者其实都认同中原音韵时期知庄章三组声母是分为两类的。主张合并的学者，是将对立归结为韵母的不同，即是否有-i 介音；主张分立的学者，则认为是声母音值的不同。我们知道，声母与介音是相互影响的关系，两者会产生协同发音。正如王洪君所言：“对于历史音系的拟测和汉语方言史的重构来说，中原音韵知庄章声母两分还是合一，其音值是卷舌音还是舌叶音，其实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中原音韵的知庄章组字音有知二庄、知三章两分的对立。”5从语言演变规律来看，今天汤阴各镇方言知庄章组声母合一，与中原音韵知二庄、知三章两分的对立，体现出知庄章组合一应该是在元代以后发展的结果。这一论断也可以通过周边方言材料而得到验证。像豫北晋语西部的焦作王褚、武陟木城、温县温泉、济源玉泉等地4（P121），以及百年前高本汉调查的沁阳24（P547-731）、六十年前贺巍调查的获嘉25（P9），这些地方都属于知二庄、知三章两分型的方言。从地理环境来看，这些地区紧邻太行山，地势较高，地理位置相对封闭，方言演变一定程度上具有滞后性。进一步扩大范围，该片西南边的中原官话洛嵩片4（P121），大部分方言也都属于两分的类型。此外，百年前沁阳方言和六十年前获嘉方言皆为知二庄、知三章两分，但今天知庄章组却发生合流4（P107、111）。因此，结合太行山附近方言知二庄、知三章的两分以及沁阳、获嘉方言知庄章组声母的演变，我们认为，豫北地区知庄章组合一的演变是知二庄、知三章合流后的结果。（二）与青郊杂著 交泰韵的历时比较表 6 晋东南方言古知庄章精组声母的读音方言点知二庄知三章精组洪音精组细音开口合口开口合口长治ts tsh sts tsh st th 屯留ts tsh sts tsh st th 长子ts tsh sts tsh st th 平顺ts tsh sts tsh s/t th ts tsh stsi tshi si壶关t th t th/ti thi it th t th tsi tshi si陵川t th t th/t th t th t th t th 潞城ts tsh st th ts tsh s/t th ts tsh st th 阳城t th ts tsh s t th 黎城黄崖洞ts tsh sts tsh s t th 襄垣ts tsh sts tsh s t th 陵川西河底ts tsh sts tsh s tsi tshi si高平t th t th ts tsh s晋城t th t th t th 晋城城区知庄章组与精组洪音在深层音类结构上合一。但在表层音值上，原慧艳将知庄章与精组洪音声母记为 t/ts/t，“/”表示混读，前为主体类型，后为次要类型14。此外，蟹摄开口一二等知庄章组与精组洪音存在擦音游离现象，原慧艳记为 t th s14。21由于元代中原音韵属于知二庄与知三章两分的类型，不同于汤阴方言的知庄章组声母合一型，因此，我们选择代表河南语音的后代韵书 青郊杂著交泰韵，来进一步探索汤阴方言知庄章组声母合一的来源。明代濮州（今河南范县濮城镇）人桑绍良著有韵书青郊杂著，该书于 1581 年定稿。耿振生指出：“青郊音系中体现实际口语的地方是它的声母系统、声调系统和韵母系统的主要部分，所表现的口语应当是作者的家乡方言即当时的濮州话。”26青郊杂著音系共有 20 个声母，在中古知庄章三组声母中，“照音重知，删去”“穿音重彻，删去”“澄附于彻”“床音重澄，删去”“禅附于审”27（P20），归并后的舌齿音仅保留“知”“彻”“审”三个。李新魁将“知”“彻”“审”分别拟为 t th 28（P285），耿振生则分别拟为t th 26。从两位学者的研究来看，明代的范县方言中，知组与照组已经合并，这与现代范县知庄章组合流一致。在青郊杂著之后，明代归德府宁陵（今河南商丘宁陵县）人吕坤，又撰写了一部音韵学著作交泰韵，该书成于 1613 年。关于它的语音性质，以耿振生为代表的一派提出了方音口语说，认为这是一部反映明代河南方言口语音的著作29（P185-186）。而李新魁根据吕氏所言“余所收以中原雅音为主”，认为交泰韵的语音系统是河洛一带的语音28（P289）。无论是地域音还是雅音，可以确定的是，交泰韵体现了中原河南的语音。耿振生指出，在交泰韵中，知庄章三组声母已经合流，归并为照、穿、审三母，并将其拟为 t th 29（P185）。这同样与现代中原官话郑开片知庄章组声母合流的情形一致。可以看出，从青郊杂著到交泰韵，前后两部同代韵书都显示知庄章组合一。因此，我们推测，范县及周边中原官话郑开片到豫北晋语，东扩至山东中原官话兖菏片，这一连片的知庄章组合一，可能已经形成 400 多年了。四、结语从共时层面周边晋冀鲁豫方言连片的知庄章精（洪）组的合一，到历时层面 中原音韵青郊杂著交泰韵读音的佐证参照，可以看出，汤阴方言知庄章精（洪）组声母的合一，可能是受到周边合一型方言影响的结果。历史上，知系与照系合流是明代官话区的一大语音特征，结合语音演进的渐变性规律，知庄章精（洪）组声母的合一，应该像波浪一样从中原核心区向外逐渐扩散，最终形成了汤阴方言今天的面貌。还需指出的是，方言接触性演变大多是强势方言影响弱势方言的结果，对于四省交界地带的汤阴方言来说，既可能受到山西晋语的影响，也可能受到河北、山东、河南地区中原官话和冀鲁官话的影响，更有可能受到普通话的影响。从我们的考察结果来看，郑州、开封一带的中原官话对汤阴方言的影响要比普通话更为强烈，就此而言，中原官话对周边方言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从共时角度来看，地区性强势方言比普通话还要强势；从历时角度来看，普通话的影响力还不能战胜地区性强势方言。参考文献：1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香港城市大学语言资讯科学研究中心.中国语言地图集（第 2 版）汉语方言卷 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 汤阴县志编纂委员会.汤阴县志 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3王临惠.晋豫两省太行山沿麓方言知庄章声母的演变J.方言,2013,(3).4 支建刚.豫北晋语语音研究 M.上海:中西书局,2020.5 王洪君.中原音韵知庄章声母的分合及其在山西方言中的演变 J.语文研究,2007,(1).6 李学军.河南内黄方言音系 J.方言,2012,(1).7 辛永芬,王新宇,段亚广.中国语言资源集 河南（语音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3.8 胡伟.河南滑县方言研究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2.9 陈章太,李行健.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集 语音卷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10 亓文婧.山东境内中原官话语音研究 D.济南:山东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9.11 田静.临漳方言语音研究 D.天津:天津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12 吴继章.中国语言资源集 河北（语音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3.2213 王利.晋东南晋语语音研究 D.济南:山东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8.14 原慧艳.山西晋城盆地方言语音深度研究 D.太原:山西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22.15 罗常培.中原音韵声类考 A.罗常培.罗常培语言学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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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nounced as t th or t th.Based on the synchronic examination of surrounding dialects,we believe that the unity of zhi-zhuang-zhang（知庄章）group and jing group with broad sounds（精组洪音）in Tangyin dialect evolved under the premise that zhi-zhuang-zhangs opening and closing are merged into one group and opposed to jing group.By sorting out the situation of the initials of zhi-zhuang-zhang（知庄章）group in rhyme books such as Zhongyuan Yinyun（中原音韵）,Qingjiao Zazhu（青郊杂著）,and Jiaotai Yun（交泰韵）,it is roughly determined that the initial consonant unity of the zhi-zhuang-zhang（知庄章）group occurred during the Ming dynasty.The combination of the initial consonants in the zhi-zhuang-zhang（知庄章）group of Tangyin（汤阴）dialect may be the result of the evolution influenced by the peripheral integrated dialect.Key words：Tangyin dialect；zhi-zhuang-zhang（知庄章）group initials；current pronunciation；evol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