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文学探析一、谁在看、谁在说首先,我们需要确定在阿拉比中的叙述者究竟是谁,显而易见,在文本中乔伊斯始终选择以第一人称作为叙述切入口,这使得很多将小男孩作为叙述者从而对文本再进行下一步分析的读者,不知不觉走入了误读的陷阱。笔者在这里提供几个文本内证据,来佐证该观点 即阿拉比采用的是第一人称的回溯视角,“我”很有可能是现在的自我,而小男孩则属于过去的自我。在阿拉比的第一段有这样一句小短语“the christian brother s school set the boys free”,叙述者选用“set the boys free”而不是“set us free”似乎将同样就读于基督兄弟学校的
2、“我”排除在外,倘若以小男孩作为第一人称的叙述者来解读,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这样更偏向客观的,摄影机一样的宏观视角,来描述故事发生的客观环境。如此看来很有可能并不是采用小男孩的视点切入,叙述者很有可能是站在新的高度审视自己的过去,同理,文章中类似于“imperturbable”这样的用词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之口。其次,在文本中其实多次表现出了“我”对“我”幼稚的俯视,如“I had never spoken to her,except for a few casual words,and yet her name was like a summons to all my fooli
3、sh blood.”无论是 foolish 这样个人化视角的词汇还是一个 confuse(莫名的),都展现出了叙事者的成熟,也即在暗地里告诉我们,小男孩将成长为叙述者,为后续故事埋藏合理性。不仅如此,我们甚至可以在文本中找到明确的外视角标志,如“what innumerable follies laid waste my waking and sleeping thoughts after that evening!I wished to annihilate the tedious intervening days.”其中一个“that”作为明显的外视角引导词,而what、过去式和感叹号都是
4、自由间接引语的标志,这里叙述者似乎又是对“我”的过去的一次俯视。于是这样分析,看者和说者,在阿拉比这篇文本中也有了一些可探的眉目,并可凭借这条线,得知更多文本暗藏的信息。二、分离与重合科恩在第一人称叙事中,发现了“自主独白”“回顾”技巧以及叙事与独白的结合。这些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声音”的区别,但它们清楚地表明,个体思维极端的,受限制的视角可以设计一系列微妙的不同视角一些仅仅来自自我的一部分,一些结合了作者和基于角色的模式,还有一些则混合了过去的和现在的自我。而在杰西马的 沙拉科尔:一种爱情故事 中提到:“叙述者过去的自己只能推断他人的想法,内聚焦限制了故事的视角,并提供了误解,这与叙述者也就是
5、现在的我的最终发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正是因为过去的自我和叙述者现在的理解之间的差异,所以过去的我看到的东西和叙述者现在的理解之间存在差异。这样的过程中,难免产生不协调。”这意味着只有我们区分了意识的回溯性和现实性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不协调”产生故事信息的程度。在第一次阅读阿拉比的过程中,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何在最后一段,小主人公在面对破败的集市会产生那样巨大的愤恨和羞愧,在适当年纪追求自己爱借用视角观点分析阿拉比文本中的隐藏信息袁宜陕西师范大学 摘要:艾略特曾强调,视角受到很大程度的依赖:真理会因视角而异,同情也会因此而生,而真正的洞察力则依赖于视角。故而,为了更深入的理解阿拉比一文所讲述的故事
6、以及通过拆解文本中一些疑点来探索隐藏在文本之下的秘密,从视角这一概念进行解码是至关重要的。关键词:视角;阿拉比;乔伊斯作者简介:袁宜(2000),女,汉族,山西吕梁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50文学探析情的他又是为何感受到所谓的虚荣。这样的不协调使我更在意,这些情感的来源,是否是已经成为成长者的“我”悄然放置其中的一些不为当时的我重视,而仅仅一瞥的事件。在申丹研究“何为不可靠叙述”时曾说道:“读者在阅读时都要进行双重解码 其一是叙述者的话语,其二是脱离或者超越叙述者的话语来推断事情的本来面目,或推断什么才构成正确的判断。”他也提出:“费伦的研究注重叙事的动态进程,认为叙
7、事在时间维度上的运动对于读者的阐释经验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它不仅注意分别观察叙述者的不可靠性,在事实、价值、感知轴的动态变化,而且注意观察在第一人称叙述中,我作为叙述者和作为人物的双重身份在叙事进程中何时重合,何时分离。”前述中我们已经提到,在叙事者多次采用俯视的角度来塑造小主人公的时候,也许就是一次简单的分离,或者可以说,叙述者对于小主人公前半段沉湎于虚无的爱情这件事的分离同时可以作为文本的缺口让我们在其中找到藏匿的信息。在探寻这些信息之前,我想先针对虚荣做一个简单的阐释,在浪漫与小说的真实中,斯丹达尔用虚荣表示各种形式的模拟、模仿。虚荣人不问心底寻找自己的欲望,而是向他人借,所以虚荣人和堂吉
8、诃德、爱玛包法利同道。借由这样的体系,男孩意识到自己的虚荣,在于他认识到自己的目的并非主体的自我目的,而是对他者欲望的模仿,探寻被模仿者是谁,就是我们企图从叙述者和主人公的分离中要寻找的关键词。三、模仿在阿拉比中有这样一段话:“her brother and two other boys were fighting for their caps and I was alone at railings.”这一段话出现在我和曼根姐姐交谈时。争夺帽子这样的行为和马太福音中士兵争夺耶稣衣物的场景十分相像,而在此之前叙述者多次强调曼根姐姐和灯光出场的一致性,譬如所描写的灯下的曼根姐姐在小主人公眼里就是神
9、圣的存在,而他要去争夺,即暗示了“我”同朋友们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但是这样的竞争关系从何而来,叙述者“我”形容自己对曼根姐姐那种莫名的爱又从何而来,我最后缘何愤恨于自己是虚荣的 或许可以得出一个猜想,我对曼根姐姐的所有向往,其实并不源自我自身的喜欢,而是对朋友们喜欢的模仿。与此同时,在文章末尾我们或许可以看得到一些对称的影子 在集市中“我”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话“oh,I never said such things!”“oh,but I didnt,”oh,thats afib!”这样的对话安排和女子一直拒绝回想自己是否有说过这样的话,让“我”意识到,也许曼根姐姐对阿拉比集市的喜爱也是
10、虚伪的,甚至是一个玩笑,并且很有可能对很多男孩都说过类似的玩笑,此刻小男孩已经意识到了,对曼根姐姐的欲望并不属于他,他只是在模仿他的竞争者,由此产生出对自我虚荣的厌弃,从而顿悟、成长,此刻他在精神上同叙事者“我”又有了一定的重合。当开启了这个主题,我们也可以轻易寻找到文本中存在的那些模仿者 教士、莫塞夫人甚至乃至阿拉比本身,都是模仿。此刻树立起来的那些模仿造就的虚伪,也需要顿悟的小主人公来击碎,使我们读懂背后藏匿的信息和作者蕴含的情感。例如,对教士和mercer 这个名字的反思 教士为何会存在在文本中并且占据有较为重要的位置,在我看来教士紧跟在客观环境描述之后又独立在故事叙事之外,就好像这个角
11、色本身已经异化成为环境的一部分,乃至后期小主人公雨夜抒情时直接形容为死去的教士的屋子。但是他究竟代表了什么,因为第一人称视角的关系,我们对他的了解不足,存在限制,但结合他死后留下的事物,我们或许可以将叙述者对其的称赞视作不可靠 他的职业使其无法积攒下较多的钱财,而他留下的书籍显得对宗教也不是那么诚心诚意。有观点认为,教士的慈善行为和后期的 mercer 这个名字可以联系起来作为反讽 教士以右手修复他左手毁坏的东西,使得慈善施予沦为虚荣,莫塞夫人则死板又麻木,一心只念叨着早日回家。在文章末尾,小男孩在集市中所见到的,不仅仅是破败,原文中提及小主人公所遇到的那两男一女,非常刺眼地使用了一句话:“I
12、 remark their English accents.”不仅如此,当小男孩急匆匆前去集市时,他的姑父追在身后吟诵的诗歌作者也并非阿拉比人,而是英国女诗人凯洛琳,这些刺眼的帝国的存在,将小男孩对阿拉比的想象割裂开,并让藏在幕后的英帝国无所遁形,也在这一刻使得他意识到自己所生活的那凝滞的、静默的环境背后,也许存在同样一双手,搅动着爱尔兰自身的困境,这些隐藏起来的信息现在展露开来表现了小主人公和环境的疏离感我的父母,我的家,在文本中都没有合适的交代,我们从一开始51文学探析便只知道小主人公和姑父姑母生活在一起,那么我的根、血,我的家究竟在哪里。我同这个环境存在一种客观意义上的无法贴近,游离于其
13、中,在人群中幻想着穿越敌人,车厢之中也是空荡荡的,这或许和乔伊斯坚守的旁观有着联系,但从另外的角度看,不免觉得孤独,一个小小的少年,独自承担幻象击碎后的满目疮痍。这也符合乔伊斯创作的背叛语境 在英文语境中除了背叛还有暴露的意思,廷德尔将背叛定为乔伊斯创作的中心主题,但是该主题也存在双重意味。结尾小主人公不仅暴露在破碎的现实里,也遭受了无端的背叛。我思考过主人公的愤怒对象起源于谁,最后这股怒火又能燃烧到谁那里去,在文本里似乎主人公憎恶的是那个模仿他人欲望的自己,但假使姑父姑母不当回事,没有慢得要死的火车以及早衰的集市,兴许小男孩面对的是一团灿烂,所以也许是爱尔兰的坠落,静止,甚至瘫痪,在小男孩眼
14、中是背叛者,于是成了小男孩怒火所涉及的对象。四、隐藏的启示叙述功能中叙述者将角色作为主要媒介,通过角色呈现事件、其他角色和故事背景,但总是通过叙述者的话语或“声音”呈现。(在这一类型中叙述者不能拥有叙述的焦点,因为他不在故事中,在外面,在话语中,事情被安排在这种叙事中他对发生的事情的报道被筛选或过滤过一个或几个人物的意识)在这样的基础上,他认为我们的人物是分析角色可以感知到的、看到的故事中发生的事情,叙述者只能以想象的方式看到。即使是同一个人在叙述他当时看到的事件,我们也必须认识到两个不同叙事存在以同一个名字移动 一个是叙述者,他居住在话语时空中,另一个是角色,他居住在故事时空中,两者的区别是
15、至关重要的“那时”,而叙述者倾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将会采用所谓的过滤、倾向以及“兴趣焦点”等等将经历者真实的经历和话语时空分开。正如上述分析阿拉比时所感受到的空白和残缺一样,因为叙述者的视角限制在了小男孩的经历上,但是即使叙述者是话语环境中的小男孩,作为读者我们也没有得到一部分文本中作为经历者小男孩的经验,由于叙事者本身的意图,对部分信息的过滤和对一些事物的态度倾向,读者在面对牧师的形象,死亡原因,都无法做到一个尽善尽美的概括,乃至于对事件的概括都无法确定是符合小男孩真实经历的,这导致对该故事的解读出现不同 对牧师形象的解读也有一定的反转。而在我们阅读阿拉比时,我们能感受到第一人称叙述者
16、正是存在在“那时”的主人公,按照以上理论所说,小男孩作为主人公提供的经验信息也许也存在着一部分被限制甚至可以说被叙述者有意改变的地方,而非全然是经历者小男孩真正的经验。也就是所说的“叙事逻辑阻止他们从故事世界的范围内看到或思考它们”。这无不启发我们,在文本细读时所要做到的不单单是挖掘文本表面的信息,还有那些作者留给我们的如同线索一般细小的枝节,从而破除整个文本的视角壁垒,得到文本背后的隐藏信息。参考文献:1申丹.何为不可靠叙述J.外国文学评论,2006(04):133-143.2高卫泉.慈善资本主义批判:从阿拉比中的“虚荣人”谈起J.外国文学,2020(04):148-159.3范若恩.帝国知识体系中的他者-论都柏林人中的阿拉伯及其他J.外国文学评论,2011(04):14-24.4吕国庆.论视点与乔伊斯的小说构造J.国外文学,2011,31(01):50-59.5申丹.何为隐含作者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02):136-145.6申丹.再论隐含作者J.江西社会科学,2009(02):26-34.7韦恩C布思,申丹.隐含作者的复活J.江西社会科学,2007(05):3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