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诗学看《冷斋夜话》禅诗修辞对《诗经》的格义.pdf

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5从认知诗学看冷斋夜话禅诗修辞对诗经的格义从认知诗学看冷斋夜话禅诗修辞对诗经的格义*何和平何和平（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成都，610064）【摘要】佛家既有出世也有入世，甚至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在中国化及世俗化过程中，受到过儒家等传统文化的影响，为方便说法而对诗经等有所格义，尤其是宋代的禅诗修辞等方面。以惠洪冷斋夜话为例，在认知诗学视角下，借鉴桐城姚鼐之法进行分类、鉴赏及考证，通过对禅林笔记中的禅诗修辞进行结构分析、情思体悟及格义探讨，可以发现：禅与诗关系密切，且佛家存在禅诗修辞，源自诗经格义而非古印度，具有自身特点及意义，综合“不立文字”与“不离文字”而成“不执文字”，在继承儒家对偶、新用、方言、用典、婉曲、夸张、比喻、反语等手法时，又融入禅语、禅理及禅悦而有所发展。希望对地方禅诗的研究及佛儒二家关系的探讨有所裨益。【关键词】认知诗学；惠洪冷斋夜话；地方禅诗；修辞；诗经；格义“禅诗”之“禅”省略自梵文音译“禅那”，意译为“思维修”等，常与“定”连用，对外接触后才产生了禅与诗的结合（陈耳东，1999），“悟同而道别”（李庆立，1997），例如（元）揭傒斯诗宗正法眼藏（李梦生，1985：448-451），换句话说，“禅诗是指宣扬和融入了佛理，或者虽不直接关涉佛理但却能体现禅意、禅趣、禅境、禅悦的诗歌”（蒋述卓，2003）。诗经自先秦时即具有既是总集也是经书的二重性（洪湛侯，2002：1、101），对后世诗歌理论和创作影响深远（黄永武，1983），包括禅学（方新蓉，2013）及美学（庄严、章铸，1994）等。惠洪作为北宋文字禅的代表（周裕锴，1998），所撰冷斋夜话（惠洪，1983）体现了其禅诗观，尤其是禅诗修辞对诗经的格义，由诗的含蓄、隽永、韵味，窥觑到了禅的关照、明净、超脱。（洪丕谟，1993）其实，禅诗修辞（疏志强，2008）、儒诗修辞（雷淑娟，2003）各有独立论著，但在二者交叉之处“一以贯之”（论语里仁，阮元，1980：2471）的综合研究为新的视角所在。具体而言，惠洪，宜春市宜丰县人，临济宗黄龙派传人，14 岁父母双亡，入寺为沙弥，19 岁入京师，于天王寺剃度为僧，后南归庐山，依归宗寺真静禅师，又随之迁靖安宝峰寺，曾被宋哲宗赐号“宝觉圆明禅师”（周裕锴，2010），又曾两度入狱甚至被发配海南岛，直到政和三年（1113）才获释回籍（宜春市志 下 卷六十七人物，2010：2379），著有冷斋夜话（惠洪，1983）、石门文字禅（惠洪，1990）等，秋千诗被收入千家诗（张立敏，2009：109），其题于宜春城北崇胜寺后，有竹千余竿，独一根秀出，人呼为竹尊者，因赋诗被收入宋诗鉴赏辞典（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1987：731），“黄太史（庭坚）见之喜，因手为书之，以故名显”（吴曾，1979：331）。宋史艺文志收录“僧惠洪冷斋夜话十三卷”（脱脱，1977：5229），然而仅见书目却未见正文，以文渊阁四库本冷斋夜话为例（惠洪，1983），取法姚鼐“天下学问之事，有义理、文章、考证，三者之分，异趋而同为不可废”（姚鼐，1991：80）进行研究，其“对偶”修辞手法，例如，“的对”条（惠洪，1983：242）如下：东坡曰：“世间之物，未有无对者，皆自然生成之象，虽文字之语，但学者不思耳。如因事，当时为之语，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则其前有雍齿且侯，吾属何患。太宗曰我见魏征常妩媚，则德宗乃曰人言卢杞是奸邪。”按结构分析方面，“刘蕡”与“我辈”，“下第”与“登科”；“我见”与“人言”，“魏征”与“卢杞”，“常”与“是”，“妩媚”与“奸邪”：皆对偶而出，是结构相同、字数相等、意义密连的两个词或短语对称排列的辞格，形式上音节整齐匀称而节律感强，内容上凝炼集中而概括力强，具有鲜明的民族特点与表现力。其中，“下第”与“登科”，属于“反对”，在内容上是矛盾对立关系，借正反对照的比较突出事物的本质；其它，则属于“正对”，在内容上是相似的并列关系。另外，“常”与“是”，在词性上分别是副词和动词，属于宽对而非严对，与其它的略有不同。（黄伯荣、廖序东，2002：264-266）其实，古人关于对偶不乏评议，（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丽辞云：“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刘勰，1980：223）梁元帝萧绎诗评云：“作诗不对，本是吼文，不名为诗。”（遍照金刚，1975：140）（南朝梁）萧子显云：“今之文章”，“略有三体”，“次则缉事比类，非对不发”（萧子显，1974：908）。具体而言，无论是“专对不移”的对偶还是“随势通变”的对偶（杨星丽，2014），都是通过句法结构和语义关系形成特殊的节奏：（1）语音上遵循对称原则，通过语言感性声响的对称，在语流中形成段落的起伏以构成节奏。（2）语义上存在词义对立，其能引发预期心理，在另一个层面上给人一种节奏感。（3）语法上表现了结构复现，其蕴含的规律性，能够形成节奏（欧阳骏鹏，2006）。*本文系山东省社科规划委托项目“读书杂志等子书整理”（批准号：12AWTJ06）；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古代通俗类书的文献整理及语言文学研究”（批准号：19ZDA248）的研究成果。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6情思体悟方面，对偶之中，既匀称中和，也针锋相对。虽然刘蕡、魏征、卢杞三者皆是被引的儒家典故，但是苏轼作为列入谱系的禅宗传人，即南岳下十三世临济宗黄龙派东林常总法嗣（五灯会元 卷十七 东林总禅师法嗣，普济，1995：675），也有机锋巧对的禅宗思维，在“学者不思”的“自然生成之象”中发现“世间之物，未有无对者”，打破了时空阻隔而组合了诗的意象，强化了节奏且辅助了语义，使之烘托诗意、渲染气氛、抒发情感、加深印象。格义探讨方面，（1）继承之处，其具有诗歌对偶的凝练性、节奏感和整饬美，读来琅琅上口，与诗经一脉相承，例如“觏闵既多，受侮不少”（诗经国风邶风柏舟，阮元，1980：297）、“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诗经国风卫风木瓜，阮元，1980：328）等。当然，楚辞中也有对偶，例如，“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楚辞卷第一离骚章句，屈原，1929：32）、“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楚辞卷第二九歌章句少司命，屈原，1929：165）等，然而其由战国到东汉相继增补而成（汤炳正，1963），“逮至刘向，典校经书，分以为十六卷”（王逸，1986：15），故而与始于西周初年的诗经（李家树，1987）相比相对晚出，追溯时以更早的诗经为宗（下同），并且诗经 楚辞到底是承继关系还是平行关系尚有争论，例如李金坤 楚辞与诗经承传关系论略（李金坤，2001）、陈桐生论楚辞不学诗经 （陈桐生，2006）。（2）发展之处，其具有宋代“反求于内”的诗学倾向（周裕锴，2007：84）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禅宗趣味（六祖坛经行由第一，释宗宝，1990：349），属于活泼机智的“未忘情之语”（石门文字禅卷二 0懒庵铭并序，惠洪，1990：266）。当然，源同而流别的历时现象也存在于对偶之中，例如：从先秦诗经到汉代古诗十九首的文学尚处于自发阶段，故而诗中的对偶保持着语言的原生态而非刻意为之；魏晋之后的文学意识增强，诗歌对偶句由于着意雕琢而有了人工斧痕，等等。（孙虹，1996）此外，惠洪冷斋夜话修辞手法还包括：1.新用，例如，“换骨夺胎法”条（惠洪，1983：243）；2.方言，例如，“诗用方言”条（惠洪，1983：243）；3.用典，例如，“李后主亡国偈”条（惠洪，1983：244）；4.婉曲，例如，“诗句含蓄”条（惠洪，1983：254）；5.夸张，例如，“诵智觉禅师诗”条（惠洪，1983：262）；6.比喻，例如，“象外句”条（惠洪，1983：263）；7.反语，例如，“悦禅师作偈戏诜公”条（惠洪，1983：268）。总之，1.禅与诗关系密切而非彼此孤立。（1）诗中含禅的，例如杜甫夜听许十损诵诗爱而有作“余亦师粲可，身犹缚禅寂”（全唐诗卷二百一十六，彭定求，1960：2263）、元稹见人咏韩舍人新律诗因有戏赠“轻新便妓唱，凝妙入僧禅”（全唐诗卷四百七，彭定求，1960：4529），苏轼夜直玉堂，携李之仪端叔诗百余首，读至夜半，书其后“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苏轼诗集卷三十古今体诗六十三首，苏轼，1982：1616）、戴复古石屏诗集卷第七“欲参诗律似参禅，妙趣不由文字传”（戴复古，1929：146）、严羽沧浪诗话诗辨“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严羽，1962：12）。（2）禅家作诗的，例如（唐五代）诗僧齐己寄郑谷郎中“诗心何以传，所证自同禅”（全唐诗卷八百四十，彭定求，1960：9478）、明诗僧普荷诗禅篇“千古诗中若无禅，雅颂无颜国风死。禅而无禅便是诗，诗而无诗禅俨然”（陈荣昌，2009：21139），等等。2.禅诗修辞源自诗经而非古印度。其中，对偶、新用、方言、用典、婉曲、夸张、比喻、反语偏于修辞手法，与意象、趣味、平易偏于修辞效果不同。此外，禅诗涉及偏旁修辞（动物的，例如蝶、鸿；植物的，例如枝、藤）、副词相调（更、已等）、俗语入诗（口字，重言）等，取法于诗经（俱有论文）而例子等又有所不同，其是对诗经格义的具体表现。不过，虽然禅诗修辞令人喜闻乐见，但是知其然还得知其所以然，否则，不能“始可与言诗”（论语八佾，阮元，1980：2466）。因此，禅诗修辞的鉴赏也有门径，“观诗之法，用目观，不若用鼻观”（钱谦益，1996：1567），“以我之心求无象于窅冥惚恍之间”（黄子云，1990：2）。当然，音律的解读、出典的勘查、结构的疏通等，都是发掘诗美与诗意的前提而非终点，正所谓整齐于规矩之中而神明于格律之外（朱子辉，2015：11）。参考文献参考文献1陈耳东.谈禅诗的禅味与诗味J.天津社会科学，1999（06）.2李庆立.从诗和禅联姻的流变解读谢榛的禅悟说J.苏州大学学报，1997（01）.3（元）揭傒斯著，李梦生标校.揭傒斯全集辑遗诗宗正法眼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4蒋述卓主编.禅诗三百首赏析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5洪湛侯.诗经学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2.6（台湾）黄永武.中国诗学M.台北：巨流图书公司，1983.7方新蓉.大慧宗杲与两宋诗禅世界M.北京：中华书局，2013.8庄严、章铸著.中国诗歌美学史M.张松如主编，中国诗歌史论丛书.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4.9周裕锴.文字禅与宋代诗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10（北宋）惠洪撰.冷斋夜话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子部.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11洪丕谟.禅诗百说序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1993.12疏志强.禅宗修辞研究M.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8.语言与文化研究文化研究17713雷淑娟.文学语言美学特征修辞论D.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3.14（清）阮元.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15周裕锴.宋僧惠洪行履著述编年总案本传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6宜春市志M.共三册.北京：方志出版社，2010.17（北宋）惠洪.石门文字禅M.明复法师主编禅门逸书初编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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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elopment,it could be found that Zen is closely related to poetry and Zen Poems rhetoric is fromShi Jing which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 and significance.Synthesizing no and all,it forms non-attachment.Afterthe inheritance of Confucianists antithesis,new use,dialect,allusion,circumbendibus,exaggeration,metaphor,irony and so on,it integrates Zen as new development.It is hoped to be benefit to the research of the Local ZenPoetry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ddhism and Confucianism.Key wordsCognitive Poetics;Huihongs Leng Zhai Ye Hua;Local Zen Poem;Rhetoric;Shi Jing;Inheritanceand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