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的开放 含蓄的奢靡——试论宋代女性服饰审美.pdf

华夏艺谭16一、影响宋代女性审美的客观条件1.外交宋朝分为南宋和北宋，立国两次，又两次都被游牧民族摧毁。明清理学家王夫之以“孤秦陋宋”对宋代下了定论，后世很多人认为“积贫积弱”就是宋代的特征。宋代三百多年的历史常贯穿在和北方少数民族的作战当中，最终宗庙颠覆、江山易主。“重文轻武”政策对宋代整体的军事水平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宋代的军事实力并非如此羸弱。曾瑞龙的经略幽燕和拓边西北中讲述了宋代许多胸怀壮志的文人志士投身边疆事业，谋取军事成功开疆扩土的精彩故事。由此可见宋代的军事能力及整个社会的精神意志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孱弱。相反，大量文人可以为军事提供多样的指导性建议。因此这种“积贫积弱”的印象可以归结为敌军的强势对比之下显得宋代有些许孱弱。据统计，宋朝对外战争中的胜仗要比整个唐朝所打的胜仗更多。但是面对不同的敌人结果也会不同。宋时期地球正处于寒冰期，过度寒冷的北方迫使游牧民族不得不南下，寻找适宜的生存地。恰逢“重文轻武”政策，致使宋朝在与凶猛的北方游牧民族的抗争中节节败退，因此整个宋代便向长江以南地区渐渐迁移。民族冲突带来的不只是战争，民族之间的文化也在交流。在整个宋代，与中原地区发生矛盾的民族群体有辽、西夏、大理、高丽、吐蕃、回鹘等。尽管他们在军事和政治上有冲突，但是宋以高度发展的本土经济文化，潜移默化地影响和征服着这些少数民族。宋和辽之间互赠了大量服饰，宋朝的市场中常有西夏服饰进口出售，高丽国效仿宋代的官服等。在与各民族的交流中，宋也深受其他民族影响，当时出现了一些新奇的衣冠服饰和民族妆容，甚至被冠上“服妖”之名。这些现象恰恰说明，宋代的服饰是发展的，是接纳开放的，是推陈出新的。2.农业与纺织业宋代的边疆地区经常处于战乱中，但社会内部却相对稳定。在领土持续丧失的情况下，宋代的经济状况仍较为乐观。南宋的领土面积仅为北宋的三分之一，但是北宋时期的繁华都市恰好在南宋时期的领土范围内。因此就经济而言，南宋时期仍可繁荣发展。并且我国偏南地区水土优越，当时社会整体的农业生产水平明显提高。农业发展促进手工业及纺织业发展，加上“重文雅的开放 含蓄的奢靡薛涵帝 西安美术学院摘 要宋代是继汉唐之后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又一个高峰，人们的文化水平和精神价值在此时出现了新的高潮，这个时期的经济、科技、手工业水平在文人思想的推动下展露出别样的活力。服饰作为一种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物质载体，通过分析服饰的共性特点，可以很直观地反映出同一时代下同一群体的生活状况，包括经济水平、纺织业水平、政策制度、思想高度等，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本文以宋代女性服饰为主题，结合宋代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浅析这一时期女性的服饰风格及审美特征。关键词宋代；女子服饰；审美特征试论宋代女性服饰审美华夏艺谭17文轻武”制度，使宋人热衷于对科学技术的研究。农书提到了一种水力大纺车，是当时世界上最早的水力纺织机器，可见宋代纺织工艺的先进程度。宋代的纺织工业在继承前朝的同时也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一时期不仅发展了唐朝的制造技术、缂丝工艺、印花等技术，还出现了许多新的工艺和大量的服装面料，如罗纱、绫缎等。由于文人云集，这一时期连服装上的刺绣都更加高雅别致，带有深意。这些都是宋代纺织业发达的体现。3.经济北宋初期社会经济实力衰弱，为恢复国力，国家提倡节俭的社会风尚。后来均田制瓦解，地主经济和小农经济大力发展，人民享有更大的生活自由和生存权利。加之当时国力衰弱，中央集权无法高度集中，原有的一些管理政策在这样宽松的社会环境下难免会遭到破坏，如唐朝的坊市制度。这使得宋代人们有更大的贸易自由。南宋时期的夜市瓦市中有相对应的服装店铺。这时期的服装店铺分为两种：一种是自产自销的家庭作坊，另一种是纯商业销售的服装店。南宋时期的社会经济在北宋的基础上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这一时期社会文化程度高，发达的科学技术使航海及造船业发展，使海上贸易远超北宋；江南地区物产丰富生活条件优越；发达的农业生产、较少的疆土与稠密的人口等因素都在塑造着一个经济高度发达、人民富庶安康的生活环境。宋代的商人地位在整个中国古代是较高的，从侧面反映出两宋时期商品经济的繁荣。在这样强有力的经济支撑下，最终形成了“以奢为荣”的消费理念。挥金如土，粉饰太平，这种奢侈的消费观念上行下效，甚至出现了服装僭越的现象。4.“重文轻武”政策与理学思想“重文轻武”政策使宋代的科举制大力发展，文人墨客层出不穷。他们擅长思考、研究，为两宋社会带来更多典雅别致的思想与高雅文化。在多元思想的碰撞下，出现了整个古代中国中后期历史中具有代表性的思想：理学，又称“程朱理学”。其宣扬“存天理灭人欲”，讲究“三纲五常”以及伦理道德，给人们灌输保守、封建的思想。在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统治思想中占有相当高的地位。面对这样一个强有力的统治思想，两宋社会难免会受其影响。提到宋代服饰审美，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封闭、保守、严谨的服装款式。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作为理学的先驱者，二程和朱熹所生活的年代与宋代建立时间相距一百多年，即使在他们生存的年代有人赞同他们的思想理论，但是等达到普及也是宋朝晚期的事情，因此并未深刻影响宋代女性服饰审美。两宋人民之所以着装规整，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文化水平象征。大量文人思想涌动，使整个社会的思想道德观念与之前相比更有文化内涵。宋代服装的“保守”是“严谨”，衣服中注入的祝福与思想寓意增多，服饰花纹也多为带有深刻寓意的“四君子”、灵芝、鹊、蝶、鹿、鱼等图案。在有深层文化底蕴下推出的服饰与前朝相比会有别样的韵味。二、宋代女性的主观因素1.消费能力宋史专家漆侠认为宋代是继汉唐之后社会经济发展的又一高峰期。宋代虽然领土狭小，与周边少数民族的矛盾也一直存在，但是两宋总体的内部格局一直相对安稳，总体的经济水平也处于稳步发展的状态。农业、手工业、商业的发展也带来了城市的繁荣。宋代疆域小但人口却非常密集。当时为扩大皇城面积，下令让皇城附近的居民商铺拆迁。但经统计，需拆迁的民居集市数量太多，劳民伤财，于是皇帝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加之宋代坊市制度的瓦解，国家对坊市的管理严格程度大不如前，北宋时期东京“侵街”现象屡屡出现，不管政府如何干预，也无济于事。这种商铺住户混乱的现象，也是消费能力与经济实力的侧面写照。华夏艺谭18这样强大的经济一方面促进了纺织品、化妆品、日用品、服饰、妆饰的发展，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宋代女性强大的经济基础和购买力。女性相比男性更喜爱购物活动，不论古今，大部分商业区售卖女性产品的商铺都比男性多。宋代如此多的集市和发达的商品经济，可见当时女性的物质生活富足。2.消费文化宋代的上层贵族和大量富商的服饰消费穷奢极欲，皇宫后妃们“从吃穿到用具，争以新奇极尚，对上层社会影响很大。贵族、官僚、大商之家的妇女，仿效宫中新样者不少，成为全国奢靡的风源所在”。宋代李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提到，曾有人指责御史中丞张方平托户部判官杨仪雇女仆：“未尝与直。而女仆随身衣装，自直百千，皆仪所办。虽契约有三十千之数，而仪实未尝领”由此可见，该时期富商和地主家庭的消费堪比官僚贵族。当时政府颁布了禁奢令，但仍不能完全管制住这种奢侈的消费风气，甚至出现服饰僭越的现象。这些妇女着装华丽程度近乎贵族，所佩戴的珠宝数量之多，价格难以估算。除了这些中上阶层，人口稠密的底层人民很多都没有财富积蓄。但是一旦他们有一点稳定的收入，就会受上层社会服饰风尚影响，效法上层贵族的审美，追逐奢靡之风。由此可见，整个宋代女子服饰的奢侈程度是普遍的，不论出身门第，官职品级，对于华美服饰的追求是统一的。所以宋代女子服饰风格不是单纯的俭朴，而是一种更有品位及内涵的奢靡。3.自身价值体现与主观思想表达宋代士人阶层女性研究从多角度多层面审视宋代的社会秩序，展现出宋代女性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世界，文中指出宋代妇女生活多元化不只是历史与时代的产物，也是她们自身努力的结果。很多人的固有观念认为宋代妇女是穿着保守单一的朴素形象。然而宋代女性服饰的社会地位并不低。宋代女子有相应的财产继承权、法律保护体系、一定程度的自由恋爱及离婚与再嫁权利，并且女性在政治、农业、家政、教育子女等方面的贡献不容小觑。宋代的很多女性都能作诗，这不仅是其自身眼界与知识的丰富，在服侍丈夫及子女教育上也有很大帮助。所以这一时期的女性并不是懵懂无知只会守着“三从四德”的男性附属品，相反，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加上当时的社会氛围，只要有能力，女性们就可以得到自己喜欢的服装样式。因此在这样一个女性社会地位不低、经济状况良好、消费观念奢靡、知识文化普及的时代下，女性的服饰消费是自由的。她们可以购买制作自己想要的服装款式，并且这时的服饰带有更多的审美高度与装饰内涵在其中。如果唐朝的服饰是大气瑰丽，那宋朝的服饰就显得更雅致内秀。三、宋代女性服饰风格及审美特征1.服饰风格宋代女性的服饰继承了唐代的富丽堂皇，在该时期的物质社会和精神层面的影响下逐渐发展成带有自己朝代特色的服饰风格。窄、瘦、长、奇便是宋代女性服饰的主要风格。宋初期继承了唐末五代大袖衫裙的样式，并且恢复了例如魏晋时期宽博服装的样式，紧窄的胡服也同样流行。这个时期有一样极具代表性的服饰新样：褙子。褙子是“承前期的半臂形式以及前期的中单形式两者发展而形成的”。在北宋中晚期逐渐成熟，是一种男女皆服，上下通服的服装样式。褙子是修身的，上下剪裁一致，袖口紧窄服帖，衣服长度有的长及脚踝，有的只过臀部，有的胸前有系带，有的无带。女性穿着时可罩于衫外，也有直接穿在裹胸之上的，后者的穿着方式是晚唐风格的沿袭，簪花仕女图中的女性也是裹胸在内，大袖衫罩在外面。宋是将大袖衫换成了褙子。华夏艺谭19褙子的两个侧边还有开衩，有的深及袖底。这种开衩并不是艳俗的表现，而是为了更方便人们的日常生活。有了开衩，人们在骑马的时候就会更方便；宋代生活节奏快，人们坐立行走时可以节省很多整理服装的时间；并且在行走时衣服的后半襟随风飘动，更有仙气飘然之感。宋代女子下装件数繁多，甚至有开衩裤外穿的现象。这里的开衩裤分为两种：一种是现在熟知的开裆裤，另一种是侧面裤缝处开叉的裤子。开衩裤是一种很私密的服饰类型，开衩裤穿到外面侧面反映出宋代女性穿衣风格并不是十分保守。一层又一层的裤子侧边开衩漏出里面的衣物颜色，最底层有完整的裤子保护腿部不被看到，这是一种大胆又优美烦琐的穿衣方式，但高度显示了当时女性的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这一时期除了这两种代表的服装样式外，衣服上的刺绣图案也具有时代特色。由于这一时期社会普遍文化水平高，因此衣服上的花纹也是有很多文化寓意的。这时期的衣服多了许多梅、兰、竹、菊、蝴蝶、鹿、灵芝等带有别样含义的图案。由此可见宋代的服饰不论是在样式还是在内容上都注入了宋人的科技、想法和文化。2.审美特征宋代女性服饰的“胡风”没有唐时期那么浓郁，审美也由丰腴转变为纤细。这一时期的人们喜欢便捷、修身的服装，这与当时相对快节奏的生活和工农业劳动有关。这一时期的服饰不管是从内衣外穿、欲露还羞，还是裤装层层叠叠等方面都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服饰风格不是完全地保守。这个时期的女性服装是开放的，在文人之风盛行的天下，人们不喜欢“艳俗”的开放，而是有规矩有内涵有独特审美的开放。这一时期同样也出现了对高发髻与花冠的崇尚。该时期人们喜欢柔弱、纤小的女子形象，高发髻也正好帮助女子视觉上更修长，带有文化内涵的女子行为举止上也是淑女的形象，因此在当时就形成了一种娇小柔弱且带有一丝闺怨的美女形象。综上所述，宋代女子服饰审美特征是“雅”，女子是开放的“雅”，流露的是清淡、精致的美。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又一高峰，两宋时期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耕作制度、纺织工艺及生产工具的改革为纺织业注入能源和动力；商品经济的发展为服装业提供了独立发展的空间；先进的科学技术推动制造业不断进步，使服装面料丰富多样；织、绣技艺发展使服饰纹样更加高雅精致。在这样一个高度文明的时代背景下，女子不再浓妆艳抹，而是越来越追求雅致的效果，呈现出的不是唐朝那种浓艳华贵的样子，而是把奢侈华丽都放在了服饰的细节之上。这种高雅而开放的服饰审美，与当时的社会风尚息息相关，也是整个宋代文人气息熏陶下的产物。（责任编辑：牧鑫）注释：“孤秦陋宋”指意在加强中央集权结果却相反的错误方针。周宝珠.宋代东京研究M.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1992:350.周锡保.中国古代服饰史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4:311.参考文献：1张蓓蓓.宋代汉族服饰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2010.2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1995.3铁爱花.宋代士人阶层女性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