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群际焦虑和共情的链式中介作用.pdf

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群际焦虑和共情的链式中介作用*廖天嗣黄妍陈晓晨(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学系，北京100872)摘要为考察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所持有的老年人态度的关系，以及群际焦虑和共情在其中的中介作用，采用祖孙代际接触问卷、语义差异量表、感觉温度计量表、群际焦虑量表和人际反应指数量表对 605 名初中生进行调查。结果发现：(1)祖孙代际接触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2)祖孙代际接触对老年人态度的预测可以分别通过群际焦虑和共情的中介进行；祖孙代际接触还可以通过群际焦虑经共情的链式中介对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起到正向预测作用。研究结果有助于丰富和完善群际接触理论的理论体系，并为改善年轻一代对老年人的态度提供建议。关键词祖孙代际接触，群际焦虑，共情，青少年。分类号B8441问题提出随着预期寿命的增长和生育率的下降，全球人口正在步入老龄化阶段。在全球范围内，老年人经常与大量消极特点，如衰弱、疾病、依赖性强和庞大的卫生保健支出联系在一起(姜兆萍,周宗奎,2012;Levyetal.,2022)。对老年人持有更多负面态度的年轻一代也会对自己的老化过程持有更多消极预期，并因此身心健康受损(Levyetal.,2009)。鉴于此，探索如何改善对老年人的态度、促进代际和谐的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本研究从群际接触(Allport,1954;Pettigrew,1998)的理论视角出发，考察家庭情境中的祖孙代际接触如何影响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希望为改善年轻一代对老年人的态度、建构代际间合作互惠的和谐社会提供有科学依据的建议。群际接触假说(Allport,1954)认为，不同群体成员间的接触有助于改善对外群体的态度并减少偏见。Pettigrew(1998)在对经典的群际接触假说进行重构时指出，与外群体成员长时间、亲密的接触是促进接触效果的重要条件。家庭内部的祖孙代际接触往往比非家庭情境下的代际接触更加亲密和持久，是一种理想的代际接触形式。欧洲新近研究表明，与祖辈高质量的接触可以减少儿童青少年对于老年人的偏见及负面刻板印象(Flamionetal.,2019)。隔代抚养是我国当前家庭功能的重要形态之一(李连友等,2021)。祖辈参与孙辈养育为祖孙代际接触提供了很多机会。在中国，青少年与自己祖辈的接触是否会影响，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会影响他们对所有老年人的态度尚有待考察。基于理论分析和已有研究结果，本研究提出假设1：青少年与祖辈的代际接触与更为积极的老年人态度相关联。另一值得注意的问题是，代际接触的数量和质量可能与群际态度的联系有所不同。一方面，有研究发现，代际接触数量对年轻人所持有的老年人态度有正向预测作用(Luoetal.,2013)。另一方面，有研究者指出，影响接触效果的关键在于接触的质量而非数量(Bousfield&Hutchison,2010)。鉴于已有研究结果存在分歧，本研究对假设 1 进行了补充分析，考察代际接触的数量和质量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联结是否存在差异。群际焦虑是指个体在与外群体成员交往时，由于一些负性的期待(如被拒绝、被误解等)出现的焦虑情绪，这种焦虑感会使个体回避与外群体成员的接触并倾向于利用刻板印象对外群体做出评价(Stephan,2014;Stephan&Stephan,1985)。大量跨种族与跨文化接触的研究表明，与外群体成员收稿日期：20230521*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2XNA033)。通讯作者：陈晓晨，E-mail：。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4，22(1)：8692Studies of Psychology and BehaviorDOI：10.12139/j.1672-0628.2024.01.01286积极友好的接触经验有助于降低群际焦虑，进而改善对外群体的态度(Binderetal.,2009;Vezzalietal.,2023)。非家庭情境下代际接触的研究也发现，与老年人有更多成功接触经验的年轻人对与老年人交往的焦虑感更低，更低的焦虑感与更多的老年人 积 极 情 感 和 帮 助 意 愿 相 关 联(Bousfield&Hutchison,2010;Druryetal.,2016)。相比一般的代际接触，家庭情境中的祖孙代际接触作为一种亲密的群际接触形式，很可能有助于减少年轻一代对同老年人接触交往的焦虑感，进而改善对老年人群体的态度。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2：群际焦虑在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共情指个体在与人交往过程中共享并理解他人情绪状态的倾向，包括认知共情和情绪共情(陈武英,刘连启,2016)。群际接触有助于提高个体对他人情绪感受的感知和对外群体成员的观点采择能力(Pettigrew&Tropp,2008)，提高对外群体的共情，进而有利于改善对外群体的态度。有研究表明，个体对污名化的外群体成员(如艾滋病患者、流浪汉)产生共情，有助于改善对整个该外群体的态度(Batsonetal.,1997)。拥有移民朋友的青少年更能够理解他人的感受和处境，并对移民有更少的偏见(Miklikowska,2017)。但是，对于共情在群际接触中的积极作用，也有研究者提出了反对意见。Vorauer 和 Sasaki(2009)指出，共情包括站在另一方的角度思考问题。然而在真正的群际互动情境中，人们普遍相信外群体成员对自己的看法与自己的元刻板印象相同，从而难以达到真正的共情，因而也难以产生减少偏见的积极作用。关于共情在群际接触中的作用尚存一定争议，且目前缺少研究考察共情在代际接触情境中潜在的中介作用。由于共情更容易在较亲密的人际关系中产生(Depowetal.,2021;Swartetal.,2023)，家庭情境中的祖孙代际接触作为一种亲密的群际接触形式很有可能提升共情，进而改善年轻一代对老年人的态度。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3：共情在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接触与态度联结间各个中介因素是如何联合起作用的，也是一个仍需深入探索的课题。已有研究结果提示，群际焦虑和共情可能依次发挥作用。群际焦虑的因果关系模型指出，个体往往由于缺少与外群体成员成功的交往经验而对群际接触产生负面预期(被拒绝、被歧视等)。这种负面预期引发的焦虑、怀疑等消极情绪体验会占用认知资源；且人们在群际互动情境中的威胁警惕性也高于群内互动情境，这也进一步耗损了认知资源。因此，群际焦虑使个体难以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并依据刻板印象对外群体成员做出评价(管健,2017;Stephan,2014)。然而，在亲密的群际接触情境中，随着持续的接触和自我表露的增多，个体最初关于群际接触的负面预期会减弱、焦虑感降低(Turneretal.,2007)，进而释放认知资源以便能够更加理解外群体成员的想法和感受。青少年与自己祖辈的代际接触往往是亲密和积极的，家庭情境中成功的代际接触经验能够减轻年轻人与陌生老年人接触时的焦虑感，更低的群际焦虑进而提升共情，并最终引发更为积极的老年人态度。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 4：群际焦虑和共情在祖孙代际接触和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间起链式中介作用。综上，西方已有研究表明，与家中祖辈的代际接触与年轻一代更为积极的老年人态度相关联(Flamionetal.,2019;Harwoodetal.,2005)。在我国，多代同住与隔代抚养十分普遍(李连友等,2021)；代际接触大多发生在家庭情境中(Luoetal.,2013)。然而，在我国开展的有关祖孙代际接触与年轻一代对老年人态度的研究尚十分少见。已有代际接触的研究大多聚焦于成人被试，对于儿童青少年的研究较为缺乏。由于社会认知能力的发展，青少年早期恰是社会认同和群际态度发展的关键时期(Knifsend&Juvonen,2014)。此外，接触的不同方面(数量、质量)与态度的关系尚存一定争议，且接触效应发挥作用的机制仍需深入探明。为弥补上述不足，本研究致力于考察我国家庭情境中青少年(1214 岁)与祖辈的代际接触与其对老年人态度间的关系及作用机制。研究有助于在更为广阔的背景下审视和完善群际接触理论；同时，研究结果有助于为改善年轻一代对老年人的态度、建构老少共融的老龄友好型社会提供建议。2研究方法2.1被试采用整班取样的方式，对广西两所公立学校的 700 名初一、初二年级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参与研究的学生均得到了家长和本人的知情同意。剔除无效样本后，共得到 605 份有效数据。其中，女生380人，男生225人；初一344人，初二261人；被第1期廖天嗣等：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群际焦虑和共情的链式中介作用87试平均年龄为 13.790.73 岁。2.2研究工具2.2.1祖孙代际接触借鉴 Zhang 等人(2018)研究中使用的方法测量祖孙代际接触。两道题目测量代际接触的数量。被试需回答与祖辈交谈及共同参与一项活动(如，一起吃饭、看电视等)的频率，采用 7 点计分(1=几乎从不，7=非常频繁)。被试需对每位祖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分别进行回答，将每一位祖辈在两道题目上的平均分作为代际接触数量的指标。本研究中，与四位祖辈接触数量量表的 系数范围为 0.900.93。两道题目测量代际接触的质量。被试需回答与祖辈的关系如何及感情质量，采用 5 点计分(1=非常不好，5=非常好)。被试需对每位祖辈分别进行回答，将每位祖辈在两道题目得分的平均分作为代际接触质量的指标。本研究中，与四位祖辈接触质量量表的 系数范围为 0.880.92。由于人们通常依据较为活跃的群际关系形成对整个外群体的印象(Harwoodetal.,2005)，本研究只对每位被试接触数量最多的一对祖孙关系进行分析。2.2.2对老年人的态度采用语义差异量表(佐斌等,2007)测量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呈现“丑陋的漂亮的”“坏的好的”等 5 组意义相反的形容词，请被试选择相应的数字表示自己认为符合老年人的最佳描述。量表采用 7 点计分，分数越高代表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越积极(=0.90)。采用感觉温度计法测量态度的情感维度。感觉温度计法在群际态度测量中应用广泛(Yuetal.,2022)。向被试呈现一张温度计的图片，并告诉他们“请想象这个温度计测量你对于不同群体的感受。100 度表示非常温暖，代表你对该群体感觉特别积极；0 度表示非常寒冷，代表你对该群体感觉特别消极”。请被试在 11 点量表上对老年人进行评分(间距为 10 度，1=0 度=非常寒冷，11=100 度=非常温暖)，分数越高表明情感态度越积极。2.2.3群际焦虑采用群际焦虑量表(Stephan&Stephan,1985)测量青少年与陌生老年人单独接触时的焦虑水平。量表共 10 道题目(含 4 道反向计分题)，7 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分数越高表明群际焦虑水平越高(=0.83)。2.2.4共情采用人际反应指数量表(Davis,1983)测量共情。该量表分为观点采择、幻想、共情关注和个人忧伤 4 个维度，5 点计分(1=完全不符，5=完全相符)。其中，观点采择主要考察“采纳他人的观点以及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的程度；共情关注主要考察“对他人的温暖、同情以及关注的感受”。由于观点采择和共情关注与群际态度的联系最为紧密(Dovidioetal.,2017)，本研究选择这两个维度(共 14 题)进行测量(=0.80)。2.3研究程序与数据处理本次调查以班级为单位在课堂上进行团体施测，由心理学专业研究生担任主试。采用 SPSS26.0和 Mplus8 两个软件进行数据管理与分析。3结果3.1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采用 Harman 单因素因子分析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周浩,龙立荣,2004)。结果显示，特征根大于 1 的因子有 11 个，并且第一个因子解释的方差变异量为 22.61%，小于 40%的经验标准。因此，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3.2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如表 1 所示，代际接触数量和质量均与群际焦虑呈显著负相关，与共情、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和积极情感呈显著正相关。群际焦虑与共情、对老年人的刻板印象和积极情感均呈显著负相关；共情与对老年人态度的两个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表1主要研究变量的描述统计和相关分析变量1234561.接触数量2.接触质量0.47*3.群际焦虑0.33*0.27*4.共情0.27*0.27*0.44*5.刻板印象0.25*0.25*0.34*0.32*6.积极情感0.28*0.29*0.37*0.37*0.35*M4.044.293.373.755.248.37SD1.430.761.030.561.382.29注：*p0.05，*p0.01，*p0.001，以下同。3.3中介模型的检验将性别(女生=0)、年级(初二=0)作为控制变量，建构如图 1 所示的结构方程模型以检验中介效应。结果显示，模型拟合良好：2(11)=22.48，p=0.02，CFI=0.98，TLI=0.96，SRMR=0.04，RMSEA=0.04。祖孙代际接触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0.42,p0.001,95%CI=0.28,0.55)，假设 1 成立。采用偏差校正的百分位 Bootstrap 检验，重复取样 5000 次，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及置信区间的估88心理与行为研究第22卷计(方杰等,2014)。如表 2 所示，独立中介效应和链式中介效应的 Bootstrap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 0，表明群际焦虑和共情均在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联结间单独地起中介作用，且群际焦虑和共情的链式中介作用也显著。假设 2、3、4 均得到验证。对老年人态度0.63*0.68*0.56*0.30*0.28*0.42*0.70*0.42*0.28刻板印象0.35*群际焦虑积极情感接触质量接触数量共情祖孙代际接触图1祖孙代际接触影响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链式中介模型表2祖孙代际接触影响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中介效应Bootstrap 检验路径标准化效应量95%CI直接效应祖孙代际接触对老年人态度0.420.28,0.55独立中介效应祖孙代际接触群际焦虑对老年人态度0.130.08,0.17祖孙代际接触共情对老年人态度0.080.04,0.11链式中介效应祖孙代际接触群际焦虑共情对老年人态度0.040.02,0.06总中介效应0.240.18,0.30总效应0.660.54,0.773.4补充分析进一步考察代际接触的数量和质量是否会产生差异性的影响。补充模型(见图 2)的各项拟合指标良好：2/df=2.16，p=0.02，CFI=0.98，TLI=0.95，SRMR=0.04，RMSEA=0.04。代际接触数量对青少年所持有的老年人态度的直接预测作用(=0.14,95%CI=0.05,0.23)和间接预测作用(=0.15,95%CI=0.10,0.20)均显著(ps0.01)。群际焦虑和共情在其中的单独中介作用(=0.09,95%CI=0.05,0.12;=0.03,95%CI=0.01,0.06)和链式中介作用(=0.03,95%CI=0.02,0.05)均显著(ps0.05)。类似的，代际接触质量对青少年所持有的老年人态度的直接预测作用(=0.21,95%CI=0.11,0.31)和间接预测作用(=0.11,95%CI=0.07,0.16)均显著(ps0.001)。群际焦虑和共情在其中的单独中介作用(=0.05,95%CI=0.02,0.08;=0.05,95%CI=0.02,0.07)和链式中介作用(=0.02,95%CI=0.01,0.03)也显著(ps0.01)。代际接触数量和质量对老年人态度的总效应不存在显著差异(=0.03,SE=0.06,n.s.)。对老年人态度0.63*0.56*0.35*0.33*0.21*0.25*0.14*0.10*0.47*0.14*0.40*群际焦虑刻板印象积极情感祖孙代际接触数量祖孙代际接触质量0.14*共情图2祖孙代际接触的数量和质量影响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链式中介模型4讨论4.1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本研究从群际接触的理论视角(Allport,1954;Pettigrew,1998)出发，在中国情境下考察了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所持有的老年人态度间的关系。与西方已有研究结果一致(Druryetal.,2016;Flamionetal.,2019;Harwoodetal.,2005)，本研究表明，同第1期廖天嗣等：祖孙代际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态度的关系：群际焦虑和共情的链式中介作用89自己祖辈的接触与青少年对老年人群体更为积极的态度相关联。多代人同住的家庭情境是一种特殊的群际情境。祖辈和孙辈是不同年龄群体的成员，同时他们又共享家庭成员的身份。依据共同内群体身份认同模型，基于共同家庭成员身份的亲密代际关系有助于减少由于年龄差异带来的代际交往困难(Manssonetal.,2017)。在中国文化背景下，与年龄密切相关的孝文化使得家庭情境中辈分与年龄的身份凸显(Zhangetal.,2021)；较高的群体身份凸显性有助于青少年将与自己祖辈积极交往的经验拓展至对整个老年人群体的态度(Binderetal.,2009)。另外，本研究还考察和比较了代际接触的不同方面同老年人态度之间的关系。与以往认为影响接触效果的关键在于接触质量的研究发现不同(Bousfield&Hutchison,2010)，本研究中，代际接触的数量和质量作用效果相似。这可能是由于在普通的群际接触中，接触质量的效果更强(Daviesetal.,2011)。然而，祖孙代际接触作为一种亲密的群际接触形式，不同年龄群体成员间本身就具有基于亲缘关系的情感联结。因此，在对老年人态度的作用效果方面，祖孙代际接触的数量与质量的影响相似。4.2群际焦虑和共情的中介作用与以往代际接触的研究结果(Bousfield&Hutchison,2010;Druryetal.,2016)一致，本研究发现了群际焦虑的中介作用。个体由于缺乏与外群体成员的接触经验会导致对群际互动产生不确定感，进而引发焦虑体验(Stephan,2014)。家庭情境中与祖辈积极的接触经验有助于青少年对老年人有更多了解并获得与老年人互动相处的技能，减少对于同老年人接触的消极期待和焦虑担忧的情绪，进而对老年人群体产生更加积极的态度。与已有跨群体友谊(另一种亲密的群际接触形式)提升共情的研究发现相一致(Miklikowska,2017;Swartetal.,2023)，本研究还发现了共情的中介作用。共情更容易在较为亲密的人际关系中产生(Depowetal.,2021)。与祖辈频繁积极的互动接触有助于青少年理解老年人的视角和感受。当个体站在对方的视角看待问题并对对方的体验感同身受时，原本的外群体偏见和消极刻板印象会有所降低(Sparkman&Eidelman,2016)，因而共情的提升会进一步改善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更为重要的是，本研究提出并检验了群际焦虑和共情在接触与态度联结中的链式中介作用。依据群际焦虑的因果关系模型(Stephan,2014)，群际焦虑是接触初始阶段容易出现的负性情绪体验。然而随着交往互动的深入，积极的接触经验会减轻因不确定性引发的焦虑感，进而使个体能够释放更多的心理资源去理解外群体成员的观点和感受，即提升共情(管健,2017)。更多的共情进一步提升了对外群体的态度。这一顺序视角的态度改变模型为如何在群际接触的不同阶段促进接触的积极效果提供了启示。在群际接触的早期阶段，引导人们关注外群体成员个人层面的信息而非类别的同一性，即降低群体成员身份凸显性(groupmembershipsalience)可能有助于减轻群际焦虑(Miller,2002)，并促进不同群体成员的相互了解；一旦建立了融洽和信任的关系，再重新引入群体成员身份凸显性(即引导人们将接触视为群际而非人际情境)，有助于将接触引发的积极态度转变泛化至整个外群体(Pettigrew&Tropp,2011)。4.3局限与展望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研究是横断研究，不能揭示因果关系。未来仍需纵向研究和实验研究以厘清变量间的因果关系和作用机制。其次，本研究只关注了初一、初二年级的学生，未来研究需对不同年龄段儿童青少年加以考察，以便了解个体对老年人的态度随年龄的发展变化过程。最后，本研究在变量测量方面存在不足。对于共情的考察使用了人际反应指数量表(Davis,1983)。该量表测查的是一般共情能力，未来研究应有针对性地测量青少年对老年人群体的共情，以便更深入地揭示共情在代际接触情境中的作用。本研究只考察了青少年对老年人的外显态度。然而，对于偏见和刻板印象等具有社会敏感性的态度，外显和内隐的测量结果经常存在不一致(Fazio&Olson,2003)。未来研究应同时包括对老年人外显和内隐态度的测量，以探明代际接触的效果是否与态度的测量方式有关。尽管存在上述不足，本研究的结果对于如何改善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具有一定启示。首先，本研究发现与自己祖辈的代际接触显著正向预测对所有老年人的态度。此结果提示研究者可将促进家庭内部的代际互动作为切入点，减少年轻一代对老年人的偏见。例如，社区可开展以家庭为单位的活动，鼓励祖辈和孙辈共同参与，增加他们的交往互动频率。权威和习俗的支持是群90心理与行为研究第22卷际接触发挥作用的促进条件(Allport,1954)。设置“祖父母节”，营造尊老、爱老的氛围将有助于增强祖孙代际接触的积极效果。此外，本研究关于群际焦虑和共情中介作用的结果发现说明了情绪情感因素在态度改变中的重要作用。这些结果提示，在促进代际融合的教育干预中，可通过“代际学习”(Cheungetal.,2023)、“共情构建”(杜华等,2022)等形式，着眼于为儿童青少年提供积极的与老年人交往互动的情感体验。5结论(1)祖孙代际接触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2)祖孙代际接触对老年人态度的预测可以分别通过群际焦虑和共情的中介进行；祖孙代际接触还可以通过群际焦虑经共情的链式中介对青少年对老年人的态度起到正向预测作用。参考文献陈武英,刘连启.(2016).情境对共情的影响.心理科学进展,24(1),91100.杜华,胡安妮,韩江英,袁芳臻,陈晨.(2022).护理实习生共情能力培养方案的构建.中华护理教育,19(5),426431.方杰,温忠麟,张敏强,孙配贞.(2014).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多重中介效应分析.心理科学,37(3),735741.管健.(2017).群际焦虑的因果关系模型与影响变量.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54(4),104111.姜兆萍,周宗奎.(2012).老年歧视的特点、机制与干预.心理科学进展,20(10),16421650.李连友,李磊,万叶.(2021).积极老龄化视角下老年人隔代抚养与社会参与的角色冲突及调适基于社会角色理论的分析.行政管理改革,5(5),7178.周浩,龙立荣.(2004).共同方法偏差的统计检验与控制方法.心理科学进展,12(6),942950.佐斌,温芳芳,朱晓芳.(2007).大学生对年轻人和老年人的年龄刻板印象.应用心理学,13(3),231236.Allport,G.W.(1954).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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