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_谭学纯.pdf

第 卷 第 期 年 月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谭学纯（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摘 要：分析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新变，挖掘变化了的学术生产结构中的新信息、新资源、新能量，以及语言学科内外跨界学术共同体共同参与的修辞学术空间开发。重点聚焦新的修辞学术生产结构中的三大重要事件：一是法国学者互文性理论创始人克里斯蒂娃作为主角、中国学者推动和参与的互文性研究如何在语言学科内外创新修辞研究。二是中国学者作为主角和推动者、国外学者参与的“强制阐释”讨论如何与修辞阐释构成语言学科内外的潜对话。三是在中国修辞学界重大事件交汇的 年回顾与前瞻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中的修辞学史叙述体制，这也将是后陈望道时代中国修辞学科重建应该面对的语言学科内外的学术生产力并做出回应的重大问题。关键词：学术生产结构；语言学科内外；修辞研究；跨界创新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有关修辞创新性研究的话题，段曹林比较细致地梳理了 世纪以来的文献，其观察点相对集中在语言学科内部修辞学界的研究，而语言学科内部修辞学和非修辞学的跨界互动研究，则可以期待傅惠钧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大语言视域中汉语修辞与词汇、语法互动研究”（）系列成果。涉及语言学科内外的跨界修辞研究，有高群的跨学科视野下的修辞研究 以 年 来源期刊为考察对象、谭学纯的新世纪文学理论与批评：广义修辞学转向及其能量与屏障、高群的二十年广义修辞学研究可视化分析触及跨界风景，但限于文学学科和修辞学科的学术生产。现有文献显示：语言学科内外跨界修辞研究，似乎还较少关注不同知识系统针对相同、相近、相关问题的前沿研究聚集创新能量的意义，及其产生显性的学术共振或隐性的对话潜质 这是可以在更大格局中回溯历史、直面当下、前瞻未来的跨界创新动能。在时代大变局背景下，人文社科领域学术创新气象中语言学科内外修辞研究跨界学术共同体的广泛参与，释放了学术生产力，也更充分地激发了学术生产的创新动能。本文的考察，着眼于近十年语言学科内外跨界学术共同体共同参与的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挖掘并阐释变化了的学术生产结构中的重要信息。一 语言学科内外跨界学术共同体和修辞学术生产结构新变“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近十年的高频使用概念，衍生出“共同体”次级概念群，“学术共同体”是其中之一。不同于语言学科的非修辞研究基本上是语言学框架之内的学术生产，修辞研究是跨界语言学收稿日期：作者简介：谭学纯（），男，安徽芜湖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广义修辞学、应用语言学研究。段曹林：新世纪以来中国修辞研究的创新，修辞研究 年第 期。参见高群：跨学科视野下的修辞研究 以 年度 来源期刊为考察对象，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谭学纯：新世纪文学理论与批评：广义修辞学转向及其能量与屏障，文艺研究 年第 期；高群：二十年广义修辞学研究可视化分析，阜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科内外的“学术特区”。修辞研究的跨界学术共同体包括：语言学科之内，以修辞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学术共同体；语言学科之内，以非修辞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学术共同体；语言学科之外，兼涉修辞研究的学术共同体。以上三者简称小同行、大同行、超同行。修辞研究跨界学术共同体具有差异性，最突出的差异性在于修辞观，即便同一层级的学术共同体，如小同行，所定义的“修辞”也不尽相同，而汉语背景和外语背景的小同行的修辞学术生产路线也不尽相同。即便相同的修辞观，例如“超语言学”修辞观，小同行和超同行的修辞学术生产不仅话语体系有别，研究范式也有别。但这不影响差异性的跨界学术共同体共同参与中国修辞学术生产，以及由此凸显的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张虹倩基于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的统计分析表明，来源期刊发表修辞研究文献总量语言学专业期刊少于非语言学专业期刊。因为跨界修辞研究的经历积累了对跨界学术生产的敏感，笔者注意到张虹倩的宏观统计数据背后文化资本重新分配所形成的学术新格局：中国当代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发生了重要变化 不是意外的临时性变化，而是意料之中的趋势性变化；不是零星的结构变化，而是规模化的结构变化；不是仅限于语言学的修辞研究呈现了趋势化、规模化的生产结构变化，而是超语言学的修辞研究更为活跃地推助了趋势化、规模化的生产结构变化；不是仅限于修辞研究成果流向目标刊物的结构性变化，而是包括了修辞研究主体作为跨界学术共同体共同撬动的修辞学术生产的结构性变化。更重要的是，中国当代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已发生的“实然”，蕴蓄着 世纪中国修辞学史叙述体制与之共变的“或然”。国内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的总体特征，是修辞研究从语言学场域向超语言学场域开放。学术生产权限覆盖语言学科内外的修辞研究，一方面可以比较合理地说明：为什么以语言为媒介的修辞学术生产往往不是修辞本体意义上的，而是文学修辞、新闻修辞、传播修辞、政治修辞、法律修辞、历史修辞、哲学修辞等？另一方面也可以比较合理地说明：非语言媒介不同知识类型的视觉修辞、程序修辞、建筑修辞、服装修辞?I0、时尚修辞?I1、音乐修辞?I2等何以可能？虽然语言学科内外包括言语行为和非言语行为的修辞研究早先已经进入张宗正理论修辞学的宏观视野，但是由语言学科内外跨界学术共同体共同参与的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在语言学科之外的显示度高于语言学科之内的显示度，则是后陈望道时代中国修辞研究的新征象。陈望道修辞研究的学术影响力至后陈望道时代保持强大气场，不影响后陈望道时代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在近十年更显突出的事实判断。这种事实判断同样基于文献检索：选择中国知网“高级搜索”栏，在“主题”检索项输入“修辞”，在“文献来源”检索项输入人文社会科学领?I0?I1?I2张宗正：理论修辞学 宏观视野下的大修辞，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谭学纯：融入大生态：问题驱动的中国修辞学科观察及发展思路，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超语言学”是巴赫金全集高频使用的概念，指的是超出语言学范围的内容。参见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白春仁、顾亚玲译，钱中文主编巴赫金全集第五卷，河北教育出版社 年版，第 页。按：巴赫金的解释不能涵盖研究内容在语言学范围内而研究目标溢出语言学范围的研究对象，所以笔者变换“超语言学”的认定参照系，将超语言学的修辞研究解释为：研究目标不指向语言学问题、或不限于解决语言学问题，研究范式不呈现语言学面貌的修辞学术生产。参见高群，谭学纯：广义修辞学研究 谭学纯教授访谈录，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年第 期。张虹倩：中国学术期刊修辞知识生产的可视化分析，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谭学纯：文艺研究和我的跨界学术读写，见金宁主编文艺研究与我的学术写作（文艺研究创刊 周年纪念文集），文化艺术出版社 年版，第 页。谭学纯：政治修辞：中西对比镜像 兼谈修辞学术生产隐蔽的问题，海峡人文学刊 年第 期。刘涛：视觉修辞学，北京大学出版社 年版；吴琼：柱子的隐喻：十五世纪意大利“圣母领报图”的神秘神学，文艺研究 年第 期。刘涛，曹锐：程序修辞的概念缘起、学术身份与运作机制，新闻与写作 年第 期。张野，曾馨：中国设计修辞研究二十年：起源与展望，装饰 年第 期；冷先平：图像、表意与视觉修辞策略研究 以明清鄂湘赣移民圈民居建筑装饰图形为例，中国建筑装饰装修 年第 期。陈晓云，缪贝：红地毯上的中国影星：身体表演、服装修辞与视觉政治，当代电影 年第 期。张爱红：时尚修辞的自由 修辞学视域中罗兰巴特大众文化新论，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王旭青：音乐修辞的历史溯源及考辨：文艺复兴时期，音乐研究 年第 期。第 卷谭学纯：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域高显示度刊物名，检索结果显示：中国社会科学国外社会科学文艺研究音乐研究美术观察装饰哲学研究哲学动态世界哲学自然辩证法研究科学学研究科学技术哲学研究社会学研究民族研究世界宗教研究世界经济与政治政治思想史国际政治研究国际关系研究国际比较文学中国比较文学外国文学评论文学评论文学遗产文艺理论研究电影艺术戏剧艺术新闻与传播研究现代传播历史研究世界历史中国法学法学等刊发表的修辞研究成果，数量远远多于语言学期刊中国语文当代语言学语文研究语言研究语言科学中国语言学报古汉语研究等的成果。修辞研究的成果流向反映了学术生产结构变化的一个重要信息：修辞研究在语言学科之外的参与度高于语言学科之内，但体现语言学面貌的修辞研究的学术表达强度在语言学科之外弱于语言学科之内。从学科元话语考量，语言学科内外的学术话语，之于语言学 非语言学刊物审稿、择稿、用稿或拒稿，均体现某种“知识的权利”。学术月刊 年第 期许章润论“家国天下”对于这一伟大古典汉语修辞义理内涵的文化政治学阐发，溢出语言学知识谱系的汉语修辞义理分析，延伸到基于这一义理的文化政治学阐释，分析汉语“家国天下”修辞表达双重四位一体的间架结构：文明时空、政治想象、世界图景、道德理想四位一体和个人抱负、集体寄托、民族理想、公民憧憬四位一体，分际合围，并立组合，托付于这一立基于人道理想的文教本质性与充盈普世情怀的典范性价值真实。“论家国天下”副标题所显示的对于“汉语修辞义理内涵的文化政治学阐发”，在语言学科内外的知识图谱，更易于连接“作者表达审稿人 编者接受”的修辞通道。而语言学科熟悉的学术表达，会遭遇没有“语言学”栏目设置的学术月刊出版物元话语的拦截。这是个案，但不只是个案，它体现了非语言学刊物接纳具有语言学科身份的修辞研究成果的“准入条件”，并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修辞作为“语言运用艺术”这一近乎公共认知的表达，能否在知识谱系学的意义上覆盖语言学科内外的修辞研究。这是修辞学术生产结构变化的重要看点 从重大事件到学术细节的新信息、新资源、新能量，都蕴含在这个变化了的学术生产结构中。二 语言学科内外多声部理论构成的“互文性”：聚焦修辞创新性研究 年，法国学者克里斯蒂娃访问复旦大学。这是十年前的重大学术事件，中国学者祝克懿推动了这一学术事件的发生和发展。从克里斯蒂娃接受复旦大学校长函邀，加盟“光华人文杰出学者讲座”，就互文性理论等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新论断，到结束学术访问的“后演讲效应”：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克里斯蒂娃学术精粹选译”丛书、互文性与互文语篇研究 “望道修辞学论坛”论文集萃（第四辑），三联书店出版克里斯蒂娃复旦大学演讲集；从克里斯蒂娃接受当代修辞学聘请，担任该刊学术顾问，到当代修辞学于 年第 期起特设互文理论名篇选译专栏，先后刊载首次提出“互文性”概念、首次全面阐释互文性理论的经典之作词语、对话与小说，以及互文性理论对结构主义的继承与突破互文性理论与文本运用，再到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年第 期、第 期互文性研究专栏主持人话语传递的学术信息，“互文性理论的多声构成”在语言学科内外汇聚修辞，并在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新变中彰显重要的理论价值。约略在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推出互文理论名篇选译专栏的同时，文艺研究参见祝克懿主编：克里斯蒂娃自选集，赵英晖译，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符号学：符义分析探索集，史忠义译；语言，这个未知的世界，马新民译，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祝克懿主编：互文性与互文语篇研究 “望道修辞学论坛”论文集萃（第四辑），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祝克懿，黄蓓编译：主体互文精神分析 克里斯蒂娃复旦大学演讲集，三联书店 年版。克里斯蒂娃：词语、对话与小说，祝克懿、宋姝锦译，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该期该栏目主持人祝克懿介绍了这篇互文性经典文献的理论价值。参见克里斯蒂娃：词语、对话与小说，祝克懿、宋姝锦译，黄蓓校，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互文性理论对结构主义的继承与突破，黄蓓译，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互文性理论与文本运用，黄蓓译，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祝克懿：互文性理论的多声构成：武士、张东荪、巴赫金与本维尼斯特、弗洛伊德，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年第 期吴琼互文的间隙 蝴蝶君的跨文化伦理学，在语言学科之外发声，分析跨文化语际差异如何涂抹人们的东方形象书写及其表征的伦理意义的互文性运作：普契尼为西方世界想象东方女性形象提供的脸谱化标本歌剧蝴蝶夫人，被美籍华裔剧作家黄哲伦以逆写手法解构西方的蝴蝶夫人情结，后者依据真实故事创作的剧本蝴蝶君又被加拿大籍电影导演柯南伯格搬上银幕，对黄哲伦的反东方主义话语进行修辞幻象处理。这种修辞幻象时或见于东西方互为他者的异域想象，文艺理论研究 年第 期谷鹏飞自我视域中的他者与他者镜像中的自我 美国文心雕龙翻译文本中的“经典重构”问题分析美籍学者施友忠等翻译文心雕龙过程中对源文本的语境还原、对副文本形式重构与中西范畴的互文性比勘，阐释文心雕龙作为中国文学批评史和修辞学史的互文性空间对比镜像，其翻译过程交互映现着自我视域中的他者和他者镜像中的自我。本土经典在美国文学语境中的重构，叠现异域想象的修辞空间。文学史研究的惯性思路，着眼于“变迁”和“影响”，区别于依据这种可能漏失重要信息对重写文学史科学性的影响的纵向坐标的考察，互文性研究横向考察明代“四大奇书”三国志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长期处于彼此“互动”“互渗”“反哺”状态的问题。学术月刊 年 期李桂奎从共时视角看“四大奇书”之互文性 兼谈其对文学史写作的启示系统把握“四大奇书”的互文关系，为重写文学史提供再观察与再叙述的修辞视角。基于文学生产与消费的修辞考察，也见于从读文时代到读图时代，再到语图互文时代的转换中，文学评论 年第 期龚善举图像叙事的发生逻辑及语图互文诗学的运行机制论述图像叙事转向语图互文诗学的发生逻辑和修辞运作，展现话语权力和图像权力互文性建构的意义秩序和文艺理论与批评的当代走向。中国社会科学 年第 期隋岩、唐忠敏网络叙事的生成机制及其群体传播的互文性论述网络叙事围绕同一事件相关体，具体文本与文本集合体的前文本、后文本、同步文本的有机构成，形塑网络文本的互文性及其阐释系统，其影响公众情绪的修辞能量，影响了社会交往乃至人类思维方式。传统的新闻生产边界固定，以组织化、专业化为重要特征，微信新闻生产以互文性的方式呈现，多重连接，交叉并置，不断创造出含混、多维的意义，对此，新闻与传播研究年第 期谢静微信新闻：一个交往生成观的分析分析微信新闻生产的互文修辞重塑人们的时空体验，表征新的新闻范式。现代传播 年第 期张丽、刘念互文叙事与感官重塑：融媒体时代的新闻文本特征分析新闻意义产生于文本之间相互关系的融媒体互文叙事。作为修辞学术生产的“生产性”与文本互文性的运动，同样是一个可以挖掘新看点的话题，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有：文艺研究 年第 期姚文放文本性 互文性：生产性文学批评的文本形态分析互文性理论受马克思“作为生产模式的历史”的启发，以生产性文学批评为支点，依次分析巴赫金的互文性思想关于生产性的端倪和克里斯蒂娃最初厘定的“互文性”概念，提出“文本是一种生产力”构想；巴特为大百科全书撰写“文本理论”词条，将“生产力”列为条目并进行讨论。而将互文性理论泛化的修辞学派对互文性的生产性也体现出较强的自觉意识。姚文放的考察偏于宏观，相同话题的微观分析如哲学研究 年第 期赵敦华资本论和逻辑学的互文性解读运用互文对照，分析资本论前 章与黑格尔逻辑学“存在论”和“本质论”的逻辑关联，一方面展示马克思批判性地运用黑格尔的辩证法一般运动形式，创造性地建构商品、价值、货币和资本形式的体系；另一方面展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交换和生产方式历史的和逻辑的分析，充实和丰富了对黑格尔逻辑学经验内容的新理解。语言学科之外接近语言学科之内的学术理路、但区别于后者的互文修辞研究，均和甲骨卜辞的意义再生产有关：中国社会科学 年第 期林甸甸从贞人话语看早期记录中的修辞在仪式语境中考量甲骨卜辞文本，重视文本的刻写位置、行款连续性、命辞、占辞、验辞的互文关系，以其作为文本的构成要素乃至修辞手段。同时，分析贞人话语以反常规的刻写形态和反复、递进等修辞方式，以近似“春秋笔法”的“记录”本身构成修辞，间接彰显价值判断，显示了中国修辞传统精英化、书面化的起源特征，以及监督、褒贬王政的功能指向。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吴承学、李冠兰文辞称引与第 卷谭学纯：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文体观念的发生 中国早期文体观念发生研究，虽未使用“互文性”概念，但分析甲骨卜辞中一些表示言说行为的称引提示词反映人们当时已认识到所称引事物内容以及文体形态的特殊性，似可理解为文体观念萌芽中存在言说行为称引提示词及相关文体形态互相指涉的意义空间。语言学科之外不同知识谱系的互文修辞研究，体现了多声部理论构成与批评实践的中国化探索；语言学科之内的互文修辞研究，则体现互文理论与实践中国叙述的语言学化努力。后者以当代修辞学为高关注的话语集散地，主要研究成果收入祝克懿主编“望道修辞学论坛”论文集互文性与互文语篇研究。祝克懿解析“语录 语录体”的体制和概念意义、“语录体”源起与“记录 摘录”互文手段的实现路径、语体特征、语体系统、古今语录体分化和融合的外部条件及内在理据。语言学面貌清晰地揭示了伴随着现代科技进步的全民语言狂欢的交际需求，“语录”概念内涵外延从至尊圣贤话语泛化为人人可以生产和发布的信息。新媒体语境支持的“语录体”也在流变中呈现出现代修辞学、社会语言学意义上文本意义多维整合的类型特征。沈家煊用当代语言学眼光重新审视和阐释中国传统文论术语“互文”和“联语”，详析汉语的组织构造和传情达意具有“平行处理”和“动态处理”的性质。互文和联语源自语言的原生形态“对话”，受语言处理效率的驱动，也与减少语言信息处理成本有关，因此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是人类共有的语言能力的一部分。邓隽、刘大为研究由新闻主报道文本、若干能对主报道进行阐释的解读文本，以及能在这两种文本之间起联系作用的功能标签组成的组合性文本，分析解读文本所提供的不同类型信息以及相应的功能标签，据此认为互文概念对这种新闻文本结构具有极强的解释力，进而探讨互文概念语言学化，提出心理联想互文、文本印迹互文、语言形式互文三种依次包孕的互文类型，认为最后一种类型才是语言学研究的主要领域。在此基础上探讨了互文本的进入和互文标记两种语言形式，并区分了内入式互文及其区分标记与外接式互文及其接引标记。马国彦从话语分层和言语行为角度观察互文的元话语和基本话语之间的层次关系，以及由它互文和自互文共同支撑的文本结构。基于文本结构面貌和组织格局，探讨在长期的语言实践中以经受一定程度的语法化而规约为形式简短的元话语作为标记的主文本，接纳发话者自己的话语为互文本的自互文结构，分析自互文结构的三种类型：明示主观情态自互文、明示人际互动自互文和明示话语组织方式自互文。姚远基于文本间关系的分析异曲同工：依据前文本与承文本的关系以及二者之间的距离所产生的对话空间，揭示区别学术拷贝和引用越界的互文性生成与理解规律。此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版黄小平注释、参考文献与新闻类学术语篇的互文性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陈昕炜中国古典小说序跋语篇之互文性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版宋姝锦文本关键词的语篇功能研究等，审视不同类别的文本互文性，阐释其语言学机制，而出自语言学科内外的视角。结合复旦大学近年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论文关于互文性研究的规模化学术生产，更彰显“互动多元”的哲学方法论要义。在创新学术产品的意义上，语言学科之内的互文修辞研究更重要的学术价值是重建了互文性研究同时指涉语言学科内外的意义秩序。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祝克懿互文性理论的多声构成：武士、张东荪、巴赫金与本维尼斯特、弗洛伊德基于文献打捞，阐释多元构成的互文性理论认知及其思想传承与创新，分别论述作为法国学术思想编年史的武士和克氏人生镜像、参见祝克懿：“语录体”的源起、分化与融合考论；沈家煊：“互文”和“联语”的当代阐释 兼论“平行处理”和“动态处理”；邓隽、刘大为：解读性新闻中的互文关系 兼论互文概念的语言学化；马国彦：元话语标记与文本自互文 互文视角中的篇章结构；陈昕炜：边界互文性的实现机制与分布规律；殷祯岑：语篇意义的自组织生成 耗散结构理论观照下的互文语篇分析；祝克懿主编：互文性与互文语篇研究 “望道修辞学论坛”论文集萃（第四辑），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第、页、页。按：语言学科之外通常所说的“文本”，很多情况下大致相当于语言学科之内的“语篇”。本文引述话语尊重来源文献，直接引述文献篇名或文献内容时，还原来源文献的“语篇”概念；自述话语使用“文本”概念，以使不同来源文献的术语不一致分别在本文的引述 自述系统中统一。姚远：基于篇际关系的承文性研究，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王志军：语篇副文本的互文机制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版，第 页。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中国哲学家张东荪中西哲学理念对克氏互文思想形成的影响、克氏与巴赫金互为成就的关系与克氏对本维尼斯特结构主义的传承与创新，以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为克氏互文研究打开的理论空间。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黄鸿辉、祝克懿体裁风格分析程序及互文生成路径 以笔记小说经典文本的体裁风格为例从历时和共时视角分析历代笔记小说经典文本体裁结构的嬗变，在纵向坐标上回溯历史文化互文语境；在横向坐标上拓展语言风格研究的新路径。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张虹倩章太炎政治学术的互文及其对场域规训的体认 基于章太炎对出土文献态度的考察重新解释章太炎看似矛盾、实则互文见义的学术保守与政治激进，由章氏对出土文献的态度可见其“保守”中的严谨和对学术场域内在逻辑的尊重，认为章氏在学术场域的严谨与政治场域的激进均基于对不同场域内在规训的深刻体认，矛盾的表象内蕴了互文见义的深层统一。学术史是正文本和副文本互相映射的互文性空间：作为对正文本的修辞加工，副文本解说、证明、强化正文本的同时，兼有正文本与读者之间的认知引导和话语扩张功能。正文本没有言明的问题可能在副文本中观点鲜明地出场，正文本没有言尽的问题可能在副文本补足或进一步暗示。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张虹倩二十世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之叙事嬗变及修辞策略问题 基于副文本目录的考察由副文本目录指向的变迁，系统梳理了 世纪中国现当代文学史著作修辞构筑的嬗变，指出贯穿其中此消彼长的革命性导向与文学性导向主线。在此基础上总结出现当代文学史构筑的修辞策略，同时指出文学史叙事缺失语言学视角，探索 世纪中国文学史另一种叙事的可能。同一作者发表于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的早期语法学家视野下的中国现代文学史 基于早期语法著作中现代白话语例的考察，认为语法学著作征引文学作品语例既是证明语法学理论的过程，也包蕴了语法学者对于作家作品规范度和典范性认知的修辞行为。借此考察一种基于语法规范的价值取向而展开的区别于以往文学史家认知的叙事图景，诠释现代汉语史与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互文共生价值。语言学科内外基于正文本和副文本互文性关系的研究，除了单篇论文，也有相对集中的文献记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出版的王志军语篇副文本的互文机制研究对热奈特关于“副文性”的研究范围深度有所延展，采用宏观架构和微观剖析相结合的方法，系统考察了学术文本和文学文本的副文本系统配置、副文本与主文本和更大结构中的文本世界之间的耦合互文方式、互文修辞效果、修辞动因以及互文的认知机制。湘潭大学出版社 年出版的谭学纯思想和话语：广义修辞学副文本，以“思想”和“话语”串联 多年来广义修辞学副文本在正文本之外的话语空间参与中国修辞学研究当代转型和学科形象重建的学术信息。书中辑录 篇序跋以及作者在几家刊物主持 期修辞研究栏目或专题的编者按 主持人话语互文性地建构意义秩序，也许是目前可以见到的第一部聚焦一种修辞观、汇集一位作者的学术副文本，也是透视修辞研究多元格局中的学科创新意识和学科发展思想轨迹的独特窗口。国内互文性研究始于 世纪末，但修辞学界的规模化介入则是近十年的事情。年以来，当代修辞学刊发了 多篇互文研究成果，跨界特征鲜明的学术生产由于修辞学界的深度介入而展示了不应该缺少的语言学维度。互文性理论创始人克里斯蒂娃系列演讲是引人注目的学术事件，复旦大学作为客场的主场、当代修辞学主编的推动和建设性参与，是这一重要学术事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之前，国内修辞学科与众多相关学科就某个重要领域的研究形成学术市场共振效应的态势几乎没有发生过。互文修辞研究释放了这方面的能量，修辞学术生产不同知识谱系在一定关系场中的相互运动，推动重大理论问题的研究走向纵深。由于跨界研究的方位和层级是开放的，创新能量在一个新的意义空间相互注入的可能性也是开放的，其创新价值因跨界而促进了人类知识共同体的文明互鉴和文化交流。历时地看，克里斯蒂娃互文理论的“多声部交响”与文心雕龙隐秀“秘响旁通”穿越千金惠敏：技术与感性 在麦克卢汉、海森伯和庄子之间的互文性阐释，文艺理论研究 年第 期。第 卷谭学纯：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年，互相激荡：刘勰的“秘响旁通”似可视为当代西方的重要理论在古代中国的“前表达”。“秘响”作为隐于当前文本之外的“声音”之所以“旁通”的学术生产机制在于：从来源文本的叙述结构分离的信息碎片及其旧有的意义，重建为目标文本的叙述结构及新的意义秩序。来源文本中熟悉的信息资源转化为目标文本中另一个阐释维度的陌生信息资源，随着来源文本的信息碎片转换为目标文本的再叙述，来源文本的隐含信息（“秘响”）在目标文本的叙述结构中浮现（“旁通”）。共时地看，现象层面的“多声部交响”在哲学的“间性”意义上进行创新编码和解码。以文本为主要观察与分析单位的互文性研究，普适的方法论意义彰显了基于“间性”的重新审视 以学科间性重新审视文本间性、主体间性、文体间性、语体间性、模态间性、风格间性、文化间性，及其蕴含的理论间性、术语间性、范畴间性、范式间性、事件间性、主题间性、数字间性?I0等。对于注重跨界知识关联的修辞学术生产而言，体现学科间性的互文性既是理想的切入点，也是理想的观察扇面。而互文修辞跨界研究本身，或许可以理解为学科间性对不同学科的理论间性、实践间性的创新性激发。互文性理论以自己的方式重新阐释了学术生产的可能性，诸多可能性中的修辞选项与修辞贵在创新的本质相遇。由于互文性理论认为只存在文本间的关系，不存在孤立文本，对此，极端的理解可能导向学术模仿和拷贝的合法化。其实，考量创新性研究或复制性研究，可以依据当前文本是否重建了相对于此前文本的新的叙述结构和意义秩序作为可控变量和参照指标。排除单纯模仿和学术拷贝的互文机制是：从源文本结构中分离出的信息碎片，经过碎片管理阶段的预加工，进入目标文本的再叙述结构，再叙述阶段的组织加工，同时重建了目标文本的叙述结构和意义秩序。而跨界研究比单一视点的研究更有助于重新发现当前文本的叙述结构和意义秩序如何在新的维度重新编码和重新解码。只有在清楚当前文本相对于此前文本丢弃了什么、过滤了什么以及为什么的基础上，才能体现当前文本相对于此前文本重建了什么，刷新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就此而言，蒋寅认为互文性不仅包括“拟”，也包括“避”，并将后者称作“隐性的互文”?I1，是有道理的。三语言学科内外：有关强制阐释的讨论和修辞阐释的潜对话 年起，张江作为主角推动的有关强制阐释的讨论，是又一重大学术事件，也是中国当代思想史上的罕见风景。诸多学术形象持重的刊物强势介入，学术人气旺盛的话语频道集体发声，多位非本土学者积极参与，汇聚了中外视点。张江本人在提出“强制阐释”概念之后发表了系列研究成果 多篇，主要文献见于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艺研究哲学研究历史研究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北京师范大学?I0?I1不无巧合的是，“间性”这一跨越东西方哲学的概念也在 年出现，随后进入学术生产。参见张先广，麦文隽：主持人序：间性研究 阈限时空中的探险，东方丛刊 年第 期。参见泓峻：汉语文学的文体意识及文体互渗，中州大学学报 年第 期；魏宏远，徐佳慧：文本建构与历史重塑：王世贞传文体互渗论义，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陈桐生：上古文体趋同论，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谭帆：论小说文体研究的三个维度，文学遗产 年第 期。参见闪洪：文艺语体交叉渗透的互文类型与实现路径，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尉薇：通俗科技语体的否定互文性与互动机制研究，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参见顾日国：多模态感官系统与语言研究，当代语言学 年第 期；张德禄，王正：多模态互动分析框架探索，中国外语 年第 期；张德禄，胡瑞云：多模态话语建构中的系统、选择与供用特征，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刘婉晴：“风格互文”现象的描写解释与特征识别，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周毅：“征圣”、“宗经”和传统艺文互文刍议，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参见黄卓越：世纪汉学撰述中的：一个概念措用的历史，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钱志熙：汉魏六朝“诗赋”整体论抉隐，文学遗产 年第 期；张伯伟：重审中国的“文学”概念，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王确：汉字的力量 作为学科命名的“美学”概念的跨际旅行，文学评论 年第 期。丁金国：互文性的语文学阐释，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黄兵：论“主题互文性”及在语篇研究中的阐释力，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张先广，杜丹：对数字技术的间性论思考，哲学分析 年第 期。参见蒋寅：拟与避：古典诗歌文本的互文性问题，文史哲 年第 期。另见谭学纯：学术文本读写转换之二：碎片信息管理及再叙述，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学报（社会科学版）等刊。文艺研究组织了具有集约效应的讨论，不到三年时间集中刊发了 组 篇文章：年第 期，张江与朱立元、王宁、周宪关于强制阐释的笔谈；年第 期，张江与希利斯米勒关于强制阐释的通信；年第 期，张江关于强制阐释特征的论述，以及 篇国外强制阐释相关理论的译介；年第 期，张江与伊拉莎白梅内迪、马丽娜伯恩蒂、凯撒贾科巴齐关于强制阐释的对话。虽然 希利斯米勒“解构性阅读”与“修辞性阅读”致张江和毛宣国“修辞性阅读”与文学阐释隐约打开了强制阐释批判和修辞阐释的对话空间，但修辞学界没有直接参与这场语言学科之外的讨论。区别于互文修辞研究的显性跨界共振，强制阐释批判和修辞阐释跨界语言学科内外的潜对话信息需要一种学术链接：修辞阐释为何以及如何在强制阐释的问题空间“接着说”。依据张江关于“强制阐释”的概念规定及相关说明，强制阐释的突出特征是“背离文本话语，消解文学指征，以前在立场和模式，对文本和文学做符合论者主观意图和结论的阐释”。可以由修辞研究“接着说”的逻辑前提是：强制阐释主体和修辞阐释主体都是阐释行为的发出者，也都是阐释对象的读者，阐释活动是同一阐释主体以表达者（作者）和接受者（读者）的身份共同在场、以阐释对象为中介的互动，强制阐释和修辞阐释的行为发生，意味着阐释主体完成了读写身份转换，即同一阐释主体的当前行为是基于接受的表达。这种基于接受的表达，存在强制阐释和修辞介入的不同可能性。在阐释主体从强势读者身份转换为强势作者身份的条件下，阐释主体同时操控阅读文献的解释权和重启学术叙述的话语权。这一层次的阐释行为，理想状态是忠于文本，但也最有可能修辞化地“背离文本话语，消解文学指征，以前在立场和模式，对文本和文学做符合论者主观意图和结论的阐释”。阐释主体读写身份转换以及转换过程中的修辞介入，比起理论上对强制阐释的警惕，有更多的变数。被罗蒂“强制阐释”或“强势误读（）”的海德格尔、尼采、福柯、哈贝马斯、德里达、戴维森等，其中不乏极度不满者与罗蒂的阐释做出切割，但也不乏在罗蒂的修辞诱导中重新协调自己与罗蒂的立场。那么，罗蒂强制阐释的修辞诱导机制是什么，现有的探讨似乎少有涉及。在阐释主体的强势读者身份压制相对弱势的作者身份的条件下，可能强制阐释“难作为”。这种状态下，阐释主体的执行力不支持“论者主观意图和结论的阐释”。在阐释主体的弱势读者身份转换为同样弱势的作者身份的条件下，“前在立场和模式”的负性渗入，可能导致强制阐释“乱作为”。这种状态下，阐释主体的认知力和执行力可能都不支持“论者主观意图”的学术表达。在阐释对象不是阐释空白的条件下，阐释主体需要摆脱“前在”阐释的压力。“前在”阐释越丰富，摆脱“前在”阐释的压力越大。尊重但不复制“前在”阐释积累的已知信息，提供当前阐释发掘的未知信息，是创新性阐释的要求。阐释主体参见张江：关于“强制阐释”的概念解说 致朱立元、王宁、周宪先生；朱立元：关于“强制阐释”概念的几点补充意见 答张江先生；王宁：关于“强制阐释”与“过度阐释”答张江先生；周宪：也说“强制阐释”一个延伸性的回应，并答张江先生，文艺研究 年第 期。参见张江：确定的文本与确定的主题 致希利斯米勒；希利斯米勒：“解构性阅读”与“修辞性阅读”致张江，王敬慧译，文艺研究 年第 期。参见张江：强制阐释的独断论特征；科莱特卡墨兰：源出“法国理论”文学批评的“强制阐释”，涂卫群译；西格丽德威格尔：文学、文学批评及文本可读性的历史指数，薛原译，文艺研究 年第 期。张江，伊拉莎白梅内迪，马丽娜伯恩蒂，等：文本的角色 关于强制阐释的对话，文艺研究 年第 期。毛宣国：“修辞性阅读”与文学阐释，学术月刊 年第 期。参见张江：强制阐释论，文学评论 年第 期；前见与立场，学术月刊 年第 期；强制阐释的独断论特征，文艺研究 年第 期；再论强制阐释，中国社会科学 年第 期。谭学纯：学术文本读写身份转换：理论阐释与样本分析，当代修辞学 年第 期。参见张雅卿，刘亚猛：罗蒂的话语策略与新实用主义的崛起，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按：张雅卿、刘亚猛概括罗蒂的话语策略之一是“强势误读（）”，与“强制阐释（）”具有不同的能指形式，但从“背离文本话语，消解文学指征，以前置立场和模式，对文本和文学作符合论者主观意图和结论的阐释”的所指内容及阐释路线说，这里的“强势误读”似可看作“强制阐释”的另一种表达，张江批评的“强制阐释”，也有“主观性”很强的误读成分。第 卷谭学纯：近十年中国修辞学术生产结构的重要变化及其跨界创新为了摆脱“前在”阐释压力，部分地选择修辞阐释，实现阐释创新，同时也面临着如何把握强制阐释的临界问题。阐释是面向文本的阐释，文本是阐释的确定性对象，但这种确定性不限于呈现为某种传播形式的可见文本，一些溢出文本的不可见因素，同样是影响阐释确定性的资源，有时候甚至是更重要的阐释资源。在文学被非文学重新定义、温和的文学批评转向非文学的话语暴力的情境中，仅仅面向可见的文本，遮蔽某些隐性的阐释资源，例如权力干预的文学向非文学妥协，有无可能成为强制阐释的样本？文学指向政治确定性的阐释过程中修辞可能承担什么样的角色？修辞韬晦能否以及如何弱化强制阐释？修辞加码能否以及如何助力强制阐释？董瑞兰南京大学出版社 年版文艺学习的广义修辞学研究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年版广义修辞学视域中的人民文学话语分析，提供了强制阐释关联修辞阐释的个案。董著研究对象是有影响力的文艺期刊，期刊主编和编辑在“作者文本读者”之间寻找平衡的运作及其限度，如何运用抵制强制阐释的修辞策略留存隐性的阐释资源？这类在特定历史时期封存的隐性阐释资源何时启封？多大程度启封？这些问题作为一种特别的文本外因素，反映修辞阐释与强制阐释共谋或掣肘的可能性。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钟晓文西方认知中的“中国形象”：教务杂志关键词之广义修辞学阐释以跨文化期刊为修辞阐释资源。教务杂志 由美国基督教传教士在华创办，年间先后由福州美以美印刷局和上海美华书馆出版、西方话语主体讲述、面向传教士与西方读者。刊物初名“”（传教记 录），曾 更 名“”（另署中文名称教务杂志）“”（中国纪录），中文名称沿用教务杂志。刊行文本的主要构件包括：中文典籍原文，源文献英译，原文献注疏的部分英译、译作者评论。钟著重点阐释对象之一孝经注疏（，教务杂志 年第 期连载），即包括以上构件。译作者德国汉学家恩斯特福柏，时称“十九世纪最高深的汉学家”。从修辞接受考虑，教务杂志的理想读者是同时具有汉英语言能力的知识分子，但目标读者多只是英语读者，大多数目标读者以文本的英文内容为认知介体，原文与译文的结构完整性因此被碎片化，英语译文的客观性成为无本之末，“作者评论”部分才成为目标读者获取意义的真正介体。传播文本的理想读者与传播刊物的目标读者不一致，不仅阻碍了传播文本结构形式的修辞功能实现，也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