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部礼佛：志丹城台石窟金代党项人石刻造像记研究.pdf

296296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蕃部礼佛：志丹城台石窟金代党项人石刻造像记研究陈玮 摘要：志丹城台石窟金代佛教造像题记，记录有大量党项人名，这些党项人一部分出于卞移族，一部分出于小胡族。从题记可知，卞移族大酋俄氏家族有数人担任本族巡检，其中一人还兼带金朝武散官。俄氏家族所任之部族巡检，乃金朝沿袭北宋旧制，作为世袭蕃巡检享有金朝俸禄。题记对金朝皇帝、臣宰的祝福体现了党项蕃官对于金朝的政治认同和忠诚。题记还反映了金代党项人与石空寺僧人在功德实践上的亲密合作，以及金代党项人的罗汉信仰、涅槃信仰。关键词：城台石窟；金代；党项；蕃官 金朝灭亡北宋后，与西夏互为犄角进击南宋陕西地区，南宋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的党项蕃官、蕃兵在战败后纷纷投降金朝，金朝重用了一批党项蕃官并保留了党项蕃兵的军事体制，党项蕃部成为金朝在西北防御西夏的军事力量支柱。在金朝统治前期、中期，由于金朝与西夏交好，西北边防军事压力骤减，加之西北地区自唐宋以来浓厚的佛教氛围，党项人在陕北、陇东或捐资于石窟镌刻佛像，或新凿石窟，留下了大量石刻题记，尤其以志丹城台石窟居多。关于志丹城台石窟的金代党项人石刻题记，李静杰先生率先揭示，概括介绍了题记的主题，指出“其施主包含一般平民和军人，两者既有当地羌族部族成员，也有汉族人士”。“所见军人施主应为金国收编的当地汉族、羌族官兵。”段双印先生、白保荣先生首次对城台石窟金代党项人石刻题记中涉及保安军小胡诸族的部分进行了录文，指出“城台石窟造像发愿文多集中在金皇统、天德间（11411152），功德主也以小胡诸族民众居多。”刘振刚先生基金项目：本文系陕西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一般项目“政治认同下的越境：西夏归义人研究”（项目编号：21SZYB01）；陕西师范大学“长安与丝路文化传播”专项科研项目“新出石刻与唐代长安粟特人研究”（项目编号：YZJDB01）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陈玮（1985），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西夏学及中古时期北方民族史研究。李静杰：陕北宋金石窟题记内容分析，敦煌研究2013 年第 3 期，第 110 页。段双印、白保荣：宋金保安军小胡等族碑碣资料综合考察与研究，宁夏社会科学2014 年第 5 期，第 96 页。297西夏文物考古研究对城台石窟的金代党项人石刻题记进行了全面识读，简要分析了题记的内容。石建刚先生从石刻题记入手，考察了城台石窟第2窟佛教造像开凿顺序与年代，并汇总释录了金代党项人石刻题记，还讨论了石窟的营建与重修，石窟供养人的身份。笔者在参考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拟进一步探讨题记人名所反映的施主的党项族属、金朝对于党项蕃官的任用、金代党项人的佛教信仰，现将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释录的城台石窟金代党项人石刻造像题记移录并讨论如下：1.进义校尉卞移族巡检/俄成，谨启虔心打造/尽罗汉一尊，集斯善利，/生身父母之恩，巡检/禄位愿乞高迁，满宅/家眷各保吉庆。/天德二年（1150）九月初五日，/僧善果上石。/2.校尉卞移族巡检/俄成，谨启虔心打造。/3.田首领、乙遇、羊遇、羊/奴、乙奴、山移、勒、遇、/僧美德大夫、行者/僧住，打造第四位罗汉，/伏愿各人父母利益存亡，皇/统九年（1149）五月十六日，善果上石。/4.首领闹香、/首领移/伤等，发心打造第/六罗汉一尊，已（以）此功德，各人父母利益/存亡，见保家眷增/福长寿者。岁次皇/统己巳（1149）五月十六日，善果。/5.怡、/吃伤、癿、屈/怡、轻逋、遇逋、汉至/、讹遇，伏各人父/母超生天界，见存者/各保平安。/6.今具众/曹首领忠、男/胡九昌、子胡/屈讹氏、梁氏、/场汉萌儿、危娘、/福汉至移、吃/多人，愿家眷平/安，（天）（德）二（年）（1150年）九月十一日，僧善妙。/7.移复、妻娘/多乞岁启见移/成移，各舍净财，造菩/萨一尊，各保合家平/安，僧善妙上石。8.屈香、讹、成怡、遇/、讹仗，各舍净财，造/菩萨一尊，各愿合/家平安，/上石僧善秒。/9.弟（第）十九首领讹、乙/遇、首领乙讹、丑儿、讹得、/勒成怡、三留、丁、勒/刘振刚：志丹城台寺石窟历代题记的识读与分析，敦煌研究2015 年第 5 期，第 6471 页；刘振刚：陕北与陇东金代佛教造像研究，甘肃教育出版社，2019 年，第 3846 页，第 7677 页，第 8182 页，第 99 页。石建刚、范建国：宋金两朝沿边德靖寨汉蕃军民的精神家园（一）陕西志丹城台第 2 窟造像与碑刻题记内容调查，丝绸之路研究集刊第四辑，商务印书馆，2019 年，第 356383 页；石建刚：宋金两朝沿边德靖寨汉蕃军民的精神家园（二）陕西志丹城台第 2 窟洞窟营建与供养人身份考察，西夏学第二十二辑，甘肃文化出版社，2021 年第 1 期，第 332347 页；石建刚：延安宋金石窟调查与研究，甘肃教育出版社，2020 年，第 547552 页。造像题记 115 见载于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52 页、253 页、253 页、253 页、253 页、254 页、254 页、255 页、255 页、256 页、257 页、257 页、258 页、261 页、262 页。298298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成、萌汉二，各发心造菩萨一尊，各愿平安。/10.卞移族巡检俄洪，同发虔/心打造十方佛一尊，愿/亡过父母超生天界，见存家/眷永葆平安，/天德二年（1150）九月初六日。/11.娘乞山上石。12.俄首领并妻屈麻、/怡二娘、小二娘、遇、男永忠、永诚，共打造罗汉/第十二位尊者，各人/父母利益存亡，皇统/九年（1149）五月十二日，僧善果上石。/13.本寨小胡族弟（第）二十/二指挥讹遇，并男讹/伏家德、永德、永见，并/妻一娘等，共发心打造/妆画/（善）神一尊，愿合家平安，/天德二年（1150）九月一日僧善果。/14.田首领、麦麻、移、妻大娘/胡和尚、移良、埋讹、常和尚、怡、移德儿、/屈、勒沙、曹十一、奴儿、五哥、俄和尚、屈逋、/逋、讹乞、乙讹、屈成、多至革、李小和尚、/七哥、六娘、田和尚、永德、讹遇、乙讹、阿丹怡、/六斤、讹山、讹遇、七斤、讹昌、僧住、李六郎、/行者吃多儿、遇逋、讹德、韦和尚、逋、/、五斤、午和尚、讹、五斤、陈奴卧、夌怡、/斤、漠至怡、讹名娘，/虔心打造佛入涅槃一会，施者共祈/皇帝万岁，臣宰千秋，各人见/寿，亡过者生天见佛，/（贞）元三年（1155）三月十七日施造毕功。/15.首领、屈怡、僧善宗、/、氏、屈/共（造）弟（第）一位/打者/。一、造像记所见施主族属造像记1、2均记有卞移族巡检俄成，造像记10记有卞移族巡检俄洪。关于卞移族，宋史兵志云：“鄜延路：军、城、堡、寨十，蕃兵一万四千五百九十五，官马二千三百八十二，强人六千五百四十八，壮马八百十肃戎军，卞移等八族，兵七百四十八、马一百二十三。”鄜延路的蕃兵主要是党项人，卞移族位列鄜延路肃戎军党项八族之首。西夏汉文本杂字“番姓名”记有“便”。汤开建先生指出“便移、卞移，一音之转。”可见便（卞移）已成为西夏番人的姓氏。造像记中的多个人名以俄为首字，如造像记1、2中的卞移族巡检俄成、造像记10中的卞移族巡检俄洪，此外还有造像记12中的俄首领，造像记14中的俄和尚。西夏番人人名中有以俄为首字者。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宋将张岊任来远寨主时，曾“手杀伪首领俄易儿，夺其 元脱脱等：宋史卷一九一兵志五蕃兵，中华书局，1985 年，第 4753 页。汤开建：五代辽宋时期党项部落的分布，党项西夏史探微，商务印书馆，2013 年，第 149 页。299西夏文物考古研究甲马。”宋人文集亦记有以俄为人名首字的延州蕃官，永乐大典引刘攽彭城集记有延州蕃落都虞候俄千男仲政可三班借职制。造像记中的俄成、俄洪、俄首领、俄和尚均应为党项人。造像记13记有“本寨小胡族弟（第）二十/二指挥讹遇”。关于小胡族，宋史兵志云鄜延路下“德靖寨，西路同都巡检所领二十族，兵七千八百五、马八百七十七。又小胡等十九族，兵六千九百五十六、马七百二十五。”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真宗天禧四年（1020）五月“保安军小湖族都虞候诺嵬、巡检胡怀节等击贼有劳，并进秩。”汤开建先生认为“小湖即小胡，延州境内有胡家川寨和胡家川庄，当为胡家族居地。”续资治通鉴云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十二月，宋廷“补延州小胡族朗阿为侍禁，赐名忠顺。是族在州之西北，连庆州蕃境。”续资治通鉴云宋仁宗庆历元年（1041）七月，宋廷”诏鄜延部送保安军小胡等族巡检、内殿承制、閤门祗候胡继谔赴京”。续资治通鉴长编又云宋神宗熙宁七年（1074）二月“壬午，鄜延路经略司言：德静寨管下小胡等族蕃兵阙战马，乞借本司封桩钱，委官于渭州、德顺军市战马。”何家坬石窟前廊北宋绍圣二年（1095）题记记有“惟南瞻部洲大宋国修罗管界保安军德靖寨管下小胡族第二十四指挥”。从以上可知小胡族为鄜延路保安军德靖寨所属党项部族。造像记13中的“本寨“即指德靖寨。孙继民先生指出“北宋时期小胡族分布于保安军南部邻近庆州的以德靖寨为中心的义正川、樊川和洛河川流域”。造像记6记有胡九、胡屈讹，造像记14记有胡和尚。小胡族首领大都以胡为姓，如胡怀节、胡继谔、胡守清、胡守中、胡子常、胡经常。何家坬石窟前廊北宋绍圣二年（1095）题记记有小胡族“本族巡检胡”。城台石窟第2窟前廊金承安五年（1200）题记正将李公重修石空寺记记有“巡检胡公”。胡九、胡屈讹、胡和尚虽然只是普通民众，但也应为党项人。尤其是胡屈讹，屈讹为典型党项人名。西夏文杂字“番族姓”记有屈讹。涑水纪闻记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西夏有“宥州山遇令公及侄屈讹相公”。何家坬石窟前廊北宋绍圣二年（1095）题记记有屈讹。南宋名将吴玠麾下有蕃弓箭手屈立讹。宋会要辑稿云绍兴八年（1138）“三月十六日，兵部言：吴玠申：武经郎屈立讹元系蕃弓箭手，因功补授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三，仁宗庆历元年九月壬申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3180 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一九一兵志五蕃兵，中华书局，1985 年，第 4753 页。汤开建：五代辽宋时期党项部落的分布，党项西夏史探微，商务印书馆，2013 年，第 150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真宗大中祥符元年月十二月丁酉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1580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二，仁宗庆历元年七月乙丑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3152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25 页。孙继民：俄藏黑水城文献宋代小胡族文书试释，中华文史论丛2007 年第 2 期，第 336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26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62 页。宋司马光：涑水记闻卷一二，中华书局，第 220 页。300300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前件名目，乞改作汉官王超姓名，出给付身。本部即无似此条法。诏特依。”造像记5、造像记15均记有屈怡，造像记8记有屈香，造像记12记有屈麻，造像记14记有屈逋、屈成。关于屈怡这一人名，何家坬石窟前壁中部西侧近西壁处北宋题记记有“施主屈怡”，何家坬石窟前壁东侧上部题记亦记有“屈怡”。关于屈麻这一人名，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八月，“环庆路经略司言：定边城蕃部巡检赵世良，怀安镇巡检掘娘，擒到逃叛蕃部勃遇并妻屈麻娘。”关于屈逋这一人名，宋会要辑稿云宋哲宗绍圣三年（1096）三月“十九日，诏：投西界蕃官左班殿直屈逋浪嵬如欲归汉，许环庆路经略司接纳，仍与供奉官，充巡检。”何家坬石窟前壁西侧中部罗汉造像记亦记有屈逋。北宋保宁院山寺党项民众建塔碑记有北宋环庆路凤川镇的党项人屈逋。造像记5、15的屈怡，造像记8的屈香，造像记12的屈麻，造像记14的屈逋、屈成均应为党项人。造像记5、造像记14均记有讹遇。讹遇为常见党项人名。宋史真宗本纪云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十二月“戊寅，李继迁蕃族讹遇等归顺。”续资治通鉴长编宋史夏国传宋史种世衡传宋史高永能传均记有西夏米脂守将令介讹遇。宋史夏国传又记元符二年（1099）七月，宋将种朴“擒监军讹勃啰及首领泪丁讹遇。”除讹遇外，造像记8记有讹、讹仗，造像记9记有讹、讹得，造像记13记有讹伏，造像记14记有讹乞、讹山、讹昌、讹德、讹名娘。讹是党项人姓氏、人名的常用字，西夏汉文杂字“番姓名”记有讹，西夏文杂字“番族姓”记有讹侠、讹族、讹大、讹四、讹五、讹八、讹利、讹没、讹司。题记14中的讹乞、讹山，是典型党项人名。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七月“甲子，环庆路经略司言：“知环州种朴领兵至赤羊川，收接到赏啰讹乞家属共一百五十余口，孳畜五千。”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哲宗元符元年（1098）七月，“泾原经略四言：收到部落子讹山等二十二人归汉。”题记14讹名娘中的讹名是典型党项姓氏，天盛律令颁律表记有“西京尹汉大学士讹名”。黑水城出土西夏文书6342号户籍帐记有讹名氏般若宝、讹名氏窝变金。造像记3记有乙遇，造像记9记有乙遇、乙讹，造像记14记有两个乙讹。乙遇、乙讹为典型 刘琳、刁忠民、舒大刚、尹波等校点：宋会要辑稿兵一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年，第 8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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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301西夏文物考古研究的党项人名。皇宋十朝纲要记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九月，宋军在湟州擒获西夏”伪钤辖嵬名乙遇。”宋史全文记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十一月，夏国主秉常遣谟箇咩迷乙遇赍表入贡。”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北宋环庆路经略使高遵裕“数使蕃部乙讹及顾入西界，见蕃族梁讹侦事，且诱讹来降。”西夏文杂字“番族姓”记有夷额，夷额与乙讹同音异字。造像记6记有吃多，造像记14记有行者吃多儿。吃多为常见党项人名，皇朝编年纲目备要云夏毅宗谅祚“母没臧氏，既通李守贵，又通保细吃多已。”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九月，“又蕃官殿直郝守素等使吃多理入西界”。续资治通鉴长编又记有本年宋军“擒首领统军侄吃多理等二十二人”。吃多又被记为喫多。续资治通鉴长编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十月，“种谔言：捕获西界伪枢密院都案官麻女喫多革，熟知兴、灵等州道路、粮窖处所，及十二监军司所管兵数。已补借职，军前驱使。”曾公遗录云：”环庆蕃兵喫多逋以投汉人报西羌，经赦合原，特处死。”宋会要辑稿记有宋哲宗绍圣三年（1096）三月“十三日，枢密院言：日近多西人投汉，虑诸路失于防察，致有奸细。据鄜延路已得诈投汉界蕃部米喫多通说事宜。”造像记14记有移。移也是典型的党项人名。西夏番人有名移者，范仲淹所撰论新附蕃部移不宜遣住海州安泊奏云：“移归投新来，其心未安。”题记14还记有逋。以为首字的党项人名比较常见。涑水纪闻记有北宋鄜延路下“七罗寨指挥使妹”。永乐大典引刘攽彭城集记有蕃官可三班奉职制，云：“敕具官某：声亲弟”。逋为党项人名的常用后缀字。造像记3及造像记8均记有遇，造像记14记有遇逋。遇为常见的党项人名首字。宋史党项传云宋真宗至道二年“六月，勒浪族副首领遇兀等百九十三人归附”。续资治通 宋李埴：皇宋十朝纲要校正卷一四哲宗，中华书局，2013 年，第 377 页。汪圣铎点校：宋史全文卷一二下宋神宗三，中华书局，2016 年，第 754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八，神宗元封二年五月己巳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7240 页。宋陈均编：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卷一三仁宗皇帝，中华书局，2006 年，第 306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六，神宗元封四年九月庚子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764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七，神宗元封四年十月乙丑条，中华书局，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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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302302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鉴长编云宋仁宗景祐二年（1035）七月“环庆路部署司言，西界首领遇讹等数入寇边”。续资治通鉴长编还记有“环庆路蕃官巡检、三班奉职遇埋”。前述经常被用为党项人名首字，亦经常被用为党项人名末字。宋史种谔传记有“夏酋令”。宋史夏国传记有西夏统军梁哆。续资治通鉴长编记有“胁降蕃官殿直保细”。遇、遇逋为党项人无疑。造像记3记有羊遇、羊奴，道乡集记有蕃官羊声等补官制。羊遇、羊奴应为党项人。造像记3记有勒，造像记9记有勒成怡、勒成，造像记14记有勒沙。续资治通鉴长编记有“麟州界首领勒厥麻等三族千五百帐”。西夏汉文杂字“番姓名”记有勒瓦、勒啰。西夏番文杂字“番族姓”记有勒狄。勒、勒成怡、勒成也应为党项人。造像记5记有癿。癿为常见党项人名首字。宋史党项传记有“环州熟仓族癿遇略夺继迁牛马三十余”。题记6记有曹首领。曹为党项人姓氏之一，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仁宗天圣四年（1026）三月“己亥，鄜延路总管司言，蕃部首领曹守贵等一千八百余户内附。”延安清凉山石窟第11窟中一北宋题记云：“蕃落弟（第）三营男/弟子曹信，占二尊，/记之，九月八日。/”二、造像记所见金代党项人职官体系及政治认同造像记1、2记有进义校尉卞移族巡检俄成。进义校尉为金代武散官，金史百官志记为正九品上。金代党项人部族巡检一般被称为世袭蕃巡检，金史百官志即记有陕西东路德顺州世袭蕃巡检、陕西西路原州世袭蕃巡检、河东北路葭州等处世袭蕃巡检。金代党项人部族巡检一般戴武散官衔，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石刻题记就记有“敦武校尉、主管华池寨本门汉蕃人马巡检李世雄，/弟敦武校尉李世能，敦武校尉李世保/次弟敦武校尉李世成”。敦武校尉为从八品下武散官。金史百官志云：“散巡检，正九品。内泗州以管勾排岸兼之。皆设副巡检一员，为之佐。右地险要处置司。唐、邓、宿、泗、颍、寿、蔡等州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七，仁宗景祐二年七月丙戌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274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仁宗天圣三年十月庚戌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2390 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三五种谔传，中华书局，1985 年，第 1074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一，神宗元封五年十一月乙酉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7971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三，真宗咸平五年十二月壬午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1171 页。元脱脱等：宋史卷四九一党项传，中华书局，1985 年，第 14142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仁宗天圣四年三月己亥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2403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143 页。周峰：甘肃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题记考释，西夏学第八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第 201 页。303西夏文物考古研究及缘边二十五处置。”周峰先生认为华池寨为“缘边二十五处”之一。李世雄所任职事官全称为“主管华池寨本门汉蕃人马巡检”，华池寨仅是一级行政地理建置，本门即本族，因此李世雄担任的是隶属于华池寨的部族巡检。李世雄之父被称为“华池寨主管汉蕃本门人马巡检李大夫”。李世雄之父所任职事官与李世雄所任职事官相同，可见李世雄是袭任己父职事官，即金史所记的世袭蕃巡检。世袭蕃巡检与金史百官志所记的散巡检有所不同，世袭蕃巡检仅主管部族军政事务，而散巡检的职级远远超过统领蕃部。散巡检为正九品，金史百官志四百官俸给云世袭蕃巡检为从九品。俄成所任卞移族巡检也应为从九品。记有俄成的造像记1刻立于金海陵王天德二年（1150）九月初五日，记有卞移族巡检俄洪的造像记10刻立于天德二年（1150）九月初六日，俄成、俄洪应同出于卞移族大酋俄氏家族，且在同一时间均任卞移族巡检。卞移族在同一时间存在的两个巡检，很有可能被更高级别的督巡检统领。俄成、俄洪所任之党项部族巡检，并非金朝新设官职，而是金朝沿袭北宋所设官职。卞移族所在之鄜延地区，分布有大量党项部落，自北宋起即广设巡检统领。宋史刘效能传云刘效能“保安军人。世为诸族巡检。”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1016）“春正月壬子，延州界硕尔族巡检、殿直李文真与蕃兵转战”。又云宋真宗天禧四年（1020）五月“保安军小湖族都虞侯喏嵬、巡检胡怀节等击贼有劳”。又云宋仁宗保元二年（1039）十二月“乙丑，赏保安军守御之功蕃官巡检、礼宾副使米知顺降敕书奖谕。”又云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五月“丙午，鄜延经略司言索干九族巡检、右班殿直李延遇子德明累击西贼有功”。何家坬石窟前廊造像记记有“绍圣二年正月二十/八日，惟那吃多遇，/本族巡检胡。”造像记1发愿“巡检/禄位愿乞高迁，满宅/家眷各保吉庆。”关于金代蕃部巡检的俸禄，金史百官志云：“陕西东路德顺州世袭蕃巡检，分例月支钱粟一十贯石，衣绢各二匹，绵一十两。陕西西路原州世袭蕃巡检，月支钱二贯三百九十文，米四石五斗，绢三匹。河东北路葭州等处世袭蕃巡检，月支钱粟一十贯石，绢二匹，绵一十两。“金末，金廷曾短暂罢除 元脱脱等：金史卷五七百官志三，中华书局，1975 年，第 1326 页。周峰：甘肃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题记考释，西夏学第八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第 203 页。周峰：甘肃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题记考释，西夏学第八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第 201 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五刘绍能传，中华书局，1985 年，第 11076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六，真宗大中祥符九年正月壬子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196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五，真宗天禧四年四月甲戌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2194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五，仁宗宝元二年十二月乙丑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294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六，仁宗庆历五年五月丙午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3778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26 页。元脱脱等：金史卷五八百官志四，中华书局，1975 年，第 1345 页。304304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蕃部巡检俸禄，旋因笼络党项蕃酋对抗蒙古而又恢复。金史宣宗纪云贞祐三年（1215）九月“丙寅，枢密院言：陕西、河东世袭蕃部巡检，昨与世袭猛安谋克例罢其俸。今边事方急，宜仍给之，庶获其用。”城台石窟中的正将李公重修石空寺记记有“役巡检胡公、忠勇校忠勇校尉世袭第七”段双印先生指出“世袭第巡检胡公为正将李公的部属胡某。他极有可能就是保安军小胡族胡公的后裔。”周峰先生则认为“胡公又以知德靖寨副都巡检使兼任正将李公下属的副将。”但是正将李公重修石空寺记并未记载党项巡检胡某曾任副将。金代中晚期的党项巡检官职的升迁，大都是党项巡检所带武散官的升迁。华池双塔寺遗址出土的金世宗大定十年（1170）残碑记有“保义校尉本部巡检世雄”，合水安定寺石窟大定十八年（1178）石刻题记记有“敦武校尉、主管华池寨本门汉蕃人马巡检李世雄”，可知李世雄的武散官从为从八品下敦武校尉升为正九品上保义校尉。在金代前期确有党项蕃官节节高升。李显忠行状云李世辅家族“由唐至五季，逮我国朝，世为苏尾九族都巡检使。”南宋建炎三年（1129）李世辅之父李永奇任鄜延第四将，在完颜娄室率金军攻打鄜延后降金，依旧任鄜延第四将。李世辅则任“鄜延路第六副将、苏尾九族都巡检使”。完颜娄室二陷延安后，任命李永奇为“鄜延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兼措置沿边军马”。李世辅则任“鄜延路兵马副都监兼第六将”。金废伪齐后，李世辅被兀术授任为“定国军承宣使，知同州。”天眷元年（1138），李永奇任金“鄜延路总管知鄜州兼管内安抚使”。李世辅则由定国军承宣使升为定国军节度使，成为有金一代党项人唯一建节者。金史颜盏门都传云：“天眷初，叛将定国军节度使李世辅邀杲至私署，以献甲为名，遂以兵劫执而去。”但是在李永奇、李世辅之后担任金朝高官的党项人极为罕见。造像记1发愿“巡检/禄位愿乞高迁”，造像记14发愿“施者共祈/皇帝万岁，臣宰千秋”，这些都体现了党项人对于金朝的政治认同。早在金初，面对金军的凌厉攻势，有不少宋属党项人选择降金。宋朝南渡十将传李显忠传云金军攻打鄜延时，“建炎三年三 元脱脱等：金史卷一四宣宗纪上，中华书局，1975 年，第 312 页。延安市文物研究所编：延安石窟碑刻题记，陕西人民出版社，2020 年，第 262 页。段双印、白保荣：宋金保安军小胡等族碑碣资料综合考察与研究，宁夏社会科学2014 年第 5 期，第 96 页。周峰：甘肃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题记考释，西夏学第八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第 205 页。李红雄主编：双塔寺，甘肃文化出版社，2003 年，第 86 页。周峰：甘肃合水安定寺石窟金代党项人题记考释，西夏学第八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年，第 201 页。宋杜大珪编：名臣碑传琬琰集校证下卷二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 年，第 2262 页。宋章颖：宋朝南渡十将传卷三李显忠传，碧琳琅馆丛书本。宋章颖：宋朝南渡十将传卷三李显忠传，碧琳琅馆丛书本。宋章颖：宋朝南渡十将传卷三李显忠传，碧琳琅馆丛书本。宋章颖：宋朝南渡十将传卷三李显忠传，碧琳琅馆丛书本。元脱脱等：金史卷八二颜盏门都传，中华书局，1975 年，第 1843 页。305西夏文物考古研究月二十二日，番官刘赏移焚南门，纳金虏，城遂陷。”至金朝中期，更多的党项人向金朝效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云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1162）吴璘北伐时“金人引兵与蕃官杏果同围原州杏果本泾原部落子，奔降于北。深知利害险扼之处，金遂将之。”至金末，党项人对金朝的效忠无以复加。金史商衡传云商衡在兴定三年（1219）任威戎县令时，“后因地震城圮，夏人乘衅入侵，衡率蕃部土豪守御应敌，保以无虞。”龙虎卫上将军术虎公神道碑云兴定末年有“庆阳总管子容，以巡检幕客再能有名马二，欲取之乃诬再能有叛计再能率所部千人州署前望阙泣拜，曰：我曹受恩百年，何尝有一人萌异志者？”造像记13记有“本寨小胡族弟（第）二十/二指挥讹遇”。指挥为一级军事编制，早在北宋时，陕西蕃兵就被纳入到指挥中。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鄜延路经略司上言：“权葭芦寨主折可适等乞给公使钱千缗，置蕃落一指挥，以五百人为额”。宋哲宗绍圣四年（1097）五月，宋廷“诏陕西路添置蕃落马军十指挥，每指挥各以五百人为额，并支马七分”。金朝在西北边境沿袭宋制。华池双塔寺出土庚寅残碑记有金世宗大定十年（1170）华池寨巡检党项李氏家族“同化到本寨第二十一指挥为普恩筹建石塔院一所”。宁夏宏佛塔出土的幡带题记记有金朝镇戎州“张义堡第一百七指挥第一社赵仲本家人等同启心原自辨清财施幡一合谨奉献上”。范学辉先生指出从金世宗朝伊始，“陕西各路正将、副将、部将、队将等边将的军官，多改由地方蕃部首领担任或兼任。其麾下皆本部族之弓箭手，不再指挥和辖有正规军。”金宣宗贞祐三年（1215），按察转运使卢庸上言谈到：“自鄜延至积石，虽多沟坂，无长河大山为之屛蔽，恃弓箭手以御侮，其人皆刚猛善斗，熟于地利，夏人畏之。”题记13中的讹遇等人很有可能即是弓箭手。另外，造像记9记有“弟（第）十九首领讹”，“弟（第）十九”应为第十九指挥。北宋时党项首领一般拥有军职。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党项诸部落“其大首领为都军主，百帐已上为军主，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军使、副兵马使。”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宋廷下诏“陕西诸路缘边团蕃兵每丁十人置一十将，随本族人数及五十人置一副兵马使，及 宋章颖：宋朝南渡十将传卷三李显忠传，碧琳琅馆丛书本。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九八，绍兴三十二年三月辛酉，中华书局，2013 年，第 3905 页。元脱脱等：金史卷一二四商衡传，中华书局，1975 年，第 2697 页。金元好问：元好问文编年校注卷五，中华书局，2012 年 2 月，第 592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七，神宗元丰五年六月乙卯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1965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七，哲宗绍圣四年五月壬戌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11569 页。李红雄主编：双塔寺，甘肃文化出版社，2003 年，第 85 页。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西夏宏佛塔上册，文物出版社，2019 年，第 168 页。范学辉：俄藏黑水城金代西北诸地马步军编册新探暨重命名，历史研究2017 年第 1 期，第 188 页。元脱脱等：金史卷九二卢庸传，中华书局，1975 年，第 2042 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二，仁宗庆历元年六月己亥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3144 页。306306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百人置一军使、一副兵马使，及二百人置一军使、三副兵马使，及三百人置一副指挥使、二军使、三副兵马使，及四百人加一军使、一副兵马使，及五百人又加一指挥使、一副兵马使。毋过五百人，每百人加一军使、一副兵马使。即一族不及五十人者，三十人以上亦置一副兵马使，不及二十人止置十将。”题记9中的讹仅为第十九指挥的首领，并未见其担任军职。三、造像记所见金代党项人的佛事活动及其信仰造像记1记有“僧善果上石。”造像记3记有“皇/统九年（1149）五月十六日，善果上石。”造像记4记有“岁次皇/统己巳（1149）五月十六日，善果。”造像记6记有“（天）（德）二（年）（1150）九月十一日，僧善妙。”造像记7记有“僧善妙上石。”造像记8记有“上石僧善秒。”造像记12记有“皇统/九年（1149）五月十二日，僧善果上石。”造像记13记有“天德二年（1150）九月一日僧善果。”可知是金代党项蕃官及部众施财发愿刻造佛像，石空寺僧人善果、善妙上石。唐五代时党项人对僧人极为礼敬，虔诚供养。灵州龙兴寺高僧释增忍在唐武宗会昌年间于贺兰山结庐精修时，“羌胡之族，竞臻供献酥酪。”后晋灵州永福寺高僧道周于唐末登坛讲经时，灵州本地“道俗峰屯，檀施山积。”“至于番落，无不祇畏。”后唐同光三年（925），灵州广福寺高僧释无迹寂灭后，党项佛教徒与汉人佛教徒一起建议将其法体制作为真身。宋高僧传云释无迹寂灭后，“筋骨如生，风神若在，蕃汉之人观礼称叹曰：昔至德中当府龙兴寺有高士辩才坐亡，遂漆布之。乾宁元年府帅举奏，敕谥曰能觉。今迹师可不异时而同事哉！中令韩公命公布漆焉。”自北宋开始，党项人与僧人的交往趋向于伙伴关系。敦煌出土于阗文朔方王子禀母书记灵州党项部落贵族作为李继迁使节出使于阗，返程时与于阗两大名寺僧人同行。根据华池双塔寺遗址出土的石塔院记残碑和庚寅年号残碑，可知蕃部巡检李世雄之父李某率先倡导麾下第二十一指挥的党项民众舍地建寺，后又礼请僧人主持。李世雄及其兄弟也对双塔寺佛事极为关注。李世雄还礼请僧人主持合水安定寺。城台石窟佛教造像有一些是党项人与僧人共同打造的。如造像记15记有“首领、屈怡、僧善宗、/、氏、屈/共（造）弟（第）一位”。造像记1云打造“罗汉一尊”。造像记3云：“打造第四位罗汉”。造像记4云：“发心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神宗熙宁八年十一月壬午条，中华书局，2004 年，第 6626 页。宋赞宁：宋高僧传卷二六唐朔方灵武龙兴寺增忍传，中华书局，1987 年，第 667 页。宋赞宁：宋高僧传卷二三晋朔方灵武永福寺道舟传，中华书局，1987 年，第 597 页。宋赞宁：宋高僧传卷三后唐灵州广福寺无迹传，中华书局，1987 年，第 752753 页。307西夏文物考古研究打造第/六罗汉一尊”。造像记12云：“共打造罗汉/第十二位尊者”。造像记15云：“共（造）弟（第）一位”。这些都反映了金代党项人的罗汉信仰。据合水安定寺石窟造像题记，华池寨党项李氏家族在伪齐、金代先后雕凿罗汉像，而早在北宋绍圣二年（1095），德靖寨小胡族第二十四指挥就在何家坬石窟雕凿了十六罗汉像。何家坬石窟直接对应罗汉造像的党项人题记多达16条。从造像记12所云“第十二位尊者”来看，金代党项人仍延续了十六罗汉信仰。十六罗汉为佛弟子，受佛嘱托不入涅槃，常住人间，护持正法，利益众生。供养十六罗汉能获得无上果报。大阿罗汉难提蜜多罗所说法住记云：“如是十六大阿罗汉。一切皆具三明六通八解脱等无量功德。离三界染诵持三藏博通外典。承佛敕故。以神通力延自寿量。乃至世尊正法应住常随护持。及与施主作真福田。令彼施者得大果报。”题记3中的“第四位罗汉”指北俱卢洲第四尊者苏频陀，题记4中的“第六罗汉”指耽没罗洲第六尊者跋陀罗，题记12中的“第十二位尊者”指半度波山第十二尊者那伽犀那，题记15中的“第一位”罗汉指西瞿陀尼洲第一尊者宾头颅。另外，以党项人为主体民族的西夏也流行罗汉信仰。宁夏宏佛塔曾出土西夏时期罗汉头像18尊、身像18尊及大量像身残块等。“从拼对出的18个头颅、18尊躯体来看，应该为宋代盛行的十八罗汉像。”造像记14记有“虔心打造佛入涅槃一会”。题记所记参与打造涅槃像的金代党项人，远远多于打造其他佛教造像的金代党项人，可见党项人对涅槃信仰之崇信。涅槃信仰的核心是众生皆有佛性，因此佛教徒为达涅槃彼岸而坚持修行。在以党项人为主体的西夏，涅槃信仰也极为流行。西千佛洞第9窟，榆林窟第2、3窟，东千佛洞第2、5、7窟，肃北五个庙石窟第1窟均保存有西夏时期的涅槃图像。在西夏也有党项人打造涅槃佛像，如出身西夏皇族的思能国师在甘州“得古涅槃佛像”后，又倾力打造一巨大卧佛，并建寺供养。该卧佛腹部所出明代铜牌云：“震旦国张掖郡流沙河有迦叶佛遗迹，大夏建，崇宗皇帝永康元年嵬咩国师始创卧佛圣像。”四、结语综上所述，志丹城台石窟金代佛教造像题记中出现的人名，如俄成、俄洪、俄首领、俄和尚、讹遇、胡九、胡屈讹、胡和尚、屈怡、屈香、屈麻、屈逋、屈成、讹遇、讹、讹 唐玄奘译：大阿罗汉难提蜜多罗所说法住记，大正新修大藏经第四九卷史传部一，佛陀教育基金会，1990 年，第 13 页上栏，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西夏宏佛塔上册，文物出版社，2019 年，第 240 页。明明宣宗：敕赐宝觉寺碑记，明钟庚起纂，张志纯等校注：甘州府志校注卷一三艺文志上文钞，甘肃文化出版社，2008 年，第 457 页。张宝玺：张掖大佛寺西夏涅槃像考释，西夏学第十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年，第 297 页。308308西夏学二二三年第一期总第二十六辑仗、讹、讹得、讹伏、讹乞、讹山、讹昌、讹德、讹名娘、乙遇、乙讹、吃多、吃多儿、移、逋、遇、遇逋、羊遇、羊奴、勒、勒成怡、勒成、癿、曹首领等，均为党项人名。其中俄成、俄洪、俄首领、俄和尚出于党项卞移族，讹遇、胡九、胡屈讹、胡和尚出于党项小胡族。从造像题记来看，俄成、俄洪被金朝任命为卞移族巡检，其中俄成还拥有正九品上武散官进义校尉。俄成、俄洪同出于卞移族大酋俄氏家族，在同一时间均任卞移族巡检，很可能被更高级别的都巡检统领。俄成、俄洪所任之部族巡检，乃金朝沿袭北宋所设官职，作为世袭蕃巡检享有一定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