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pdf

1562024 年 第 2 期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冯海波（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北京100081）摘要：习近平文化思想是一个内容丰富、逻辑严密、思想深邃的科学体系，它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精髓，汲取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立足于当代中国文化建设实践，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作出了原创性贡献。深化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要坚持以现实问题为中心深入研究它的丰富内涵与原创性贡献，坚持以问题逻辑、学术逻辑与实践逻辑持续推进它的体系化学理化，并在此过程中加强它的理论范式研究、关键要素研究、整体性研究，不断增强现实解释力、话语说服力和实践推动力。关键词：习近平文化思想；原创性贡献；体系化学理化；理论范式；以中国为方法中图分类号：G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19（2024）02-0156-10收稿日期：2024-02-26作者简介：冯海波，中央社会主义学院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教研室主任、副教授。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把思想文化工作摆在治国理政重要位置，深入总结党的百年文化建设实践和文化理论创新的历史经验，积极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和实践创新，不断深化对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规律性认识，就新时代文化建设实践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形成了内容丰富、逻辑严密、思想深邃的习近平文化思想。自 2023 年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正式提出习近平文化思想以来，学术界迅速掀起了理论研究热潮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已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渊源、时代背景、主要内容、原创性贡献、学理逻辑、理论特色、时代价值、方法论以及具体文化领域等方面。学术界普遍认为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以及人类文明优秀成果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思想资源，党领导文化建设的伟大实践是其实践基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国际国内意识形态领域的复杂形势是习近平文化思想得以形成的时代背景；“九个坚持”“两个结合”“五个方面”“十四个强调”“七个着力点”等内容构成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丰 中华文化 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2024 年 第 2 期157富内涵。学术界还进一步从不同角度总结概括了它的主要内容，概括后的内容既有一致性也有差异性。比如，金民卿概括了坚持党的文化领导权、坚持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坚定文化自信、担负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坚持“两个结合”、坚持“六个必须坚持”等内容?，郭建宁概括了坚定文化自信、坚持“两个结合”、巩固文化主体性、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促进文明交流互鉴等内容?，宋友文概括了坚定文化自信、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等内容?，沈壮海概括了文化价值论、文化使命论、文化道路论、文化领域论、文化精神论、文化领导论等内容?，陈海若概括了文化使命论、文化道路论、文化领导论、文化立场论、文化实践论和文化布局论等内容?。理论基础、研究视角、研究方法的差异导致了概括内容的差异，而揭示原创性贡献又以概括主要内容为前提，所以学术界对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原创性贡献的认识也存在一致性与差异性。比如，付文军认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原创性贡献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文化使命论、让全体人民成为中华文化主体的文化主体论、以高度文化自信助力民族复兴的文化自信论、在“两个结合”中推进新文化建设的文化建构论?，张彦认为习近平文化思想实现了对文化形态论、文化本质论、文化主体论、文化领导论与文化交往论的发展与超越?，罗永宽指出坚定文化自信、坚持“两个结合”、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新时代文化发展观等?。在学理逻辑研究方面，学术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生成逻辑、历史逻辑、发展逻辑、理论逻辑、主体逻辑、辩证逻辑、实践逻辑等方面。在理论特色方面，方克立提出了“马魂、中体、西用”的有机统一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宗纲?，刘建军提出了坚持党性与人民性的辩证统一、坚持历史传承与时代发展相互促进、坚持文化多样与整合凝聚有机统一、坚持以我为主与文明互鉴交叉融合等特点?，陆卫明提出了党性与人民性、守正与创新、通体与达用、历史自信与文化自信、民族性与世界性、系统性与开放性的有机统一等特征?，方世南提出了政治性立场、人民性情怀、整体性谋略、全球性视野等特征?，谢守成提出了广阔的时空维度、科学的思想体系、高度的战略思维、服务人民的价值依归等特点?，张士海提出了建设文化强国的目标指向、以马克思主义为根本遵循、满足人民文化需要的价值旨归、“两个结合”的方法遵循、坚持“时效度”的检验标尺、维护文化安全的关键环节等特点?。在时代价值方面，学术界主要从理论与实践、历史与当代、中国与世界、人类与文明?金民卿等：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重大原理性理论成果，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1 期。?郭建宁：深刻领会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核心要义，思想教育研究2023 年第 11 期。?宋友文：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科学体系和理论创新，南京社会科学2023 年第 12 期。?沈壮海：深入系统地把握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主要内容，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3 年第 11 期。?陈海若：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主题与科学体系，思想理论教育2024 年第 1 期。?付文军：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原创性贡献，宁夏社会科学2023 年第 6 期。?张彦：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原创性贡献及其逻辑展开，内蒙古社会科学2023 年第 6 期。?罗永宽：习近平文化思想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原创性贡献，学习与实践2023 年第 12 期?方克立：“马魂、中体、西用”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宗纲，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5 年第 5 期。?刘建军：深入领会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四重维度，中国社会科学报2024 年 1 月 18 日。?陆卫明等：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生成逻辑、理论蕴涵及时代价值，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 12 月 19日中国知网网络首发。?方世南：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特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2023 年第 12 期。?谢守成等：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四个特点，社会主义研究2017 年第 3 期。?张士海：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鲜明特点，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3 年第 12 期。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582024 年 第 2 期等多个角度全面分析了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重大意义与世界影响。在方法论层面，学术界普遍认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的方法，魏崇辉从另一个层面提出了坚持“两个结合”“六个必须坚持”的方法?，荣枢提出了坚持文化主体性与多样性、明体达用与体用贯通、知古鉴今与开创未来、胸怀天下与文明互鉴辩证统一的方法?，李建军从基础理论研究、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观察文化发展角度提出了坚持唯物史观、意识形态性和价值性统一、明体达用与体用贯通、胸怀天下的方法等?。在具体文化领域方面，学术界也取得了诸多富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已有成果以宣传解读类的研究成果居多，学理哲理层面的基础研究较少。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研究才刚刚起步，它的主要内容、体系框架、原创性贡献等基本问题的研究仍然薄弱，体系构建的总体思路、学理研究的具体进路有待深入讨论。本文立足于已有研究成果提出以现实问题为中心深入研究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丰富内涵与原创性贡献，坚持以问题逻辑、学术逻辑、实践逻辑深化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研究，并在此过程中加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范式研究，以理论范式研究指导关键要素研究，以关键要素研究带动整体性研究，反过来深化体系化学理化研究，进而不断增强党的创新理论的现实解释力、话语说服力和实践推动力。一、在问题视域下把握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丰富内容问题是时代的先声，是理论创新的起点。习近平文化思想以文化领域的重大问题为导向，以文化自信为依托，以文化建设为抓手，以文化创新为关键，以推动文化繁荣、建成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为目标，着力推动解决我国思想文化领域一系列突出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并在解决现实问题过程中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作出原创性贡献。一是明确宣示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文化观，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是“民族进步的力量”“社会活力的来源”?，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是中国共产党精神上的群众基础和执政基础。中国共产党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弘扬者，革命文化的传承者和发扬者，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创造者和引领者。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以人民为中心为导向，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推动文化事业产业繁荣发展，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当代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文化态度是“坚持中国人的世界观、方法论”?，“融?魏崇辉：习近平文化思想指导下的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基本定位、方法遵循、根本依托，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6 期。?荣枢：习近平文化思想中蕴含的辩证思维方法，学习与实践2023 年第 12 期。?李建军：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方法论意义，中国社会科学报2023 年 12 月 18 日。?习近平著作选读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 年，第 33 页。?习近平著作选读第 2 卷，第 164 页。?习近平著作选读第 2 卷，第 350 页。?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 年，第 85 页。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2024 年 第 2 期159通各种资源，不断推进知识创新、理论创新、方法创新”?，保持思想独立性与文化主体性；坚持既不复古守旧、故步自封，也不崇洋媚外、妄自菲薄，以包容开放的姿态、海纳百川的胸怀、兼收并蓄的态度对待一切人类文明优秀成果；坚持不同文明和平共处、交流互鉴与和合共生。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科学揭示了文化的起源、本质、功能和作用，并在批判资本主义文化的基础上阐明无产阶级文化的本质内涵和鲜明特色，提出西方发达国家和东方落后国家如何发展社会主义文化的科学构想。习近平文化思想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精髓，立足于当代中国的伟大实践，并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继续推进党的文化建设的实践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以及其他各方面创新，深刻阐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来源、性质、内涵、特征、功能和作用等基本理论问题，科学回答了“新时代需要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新时代要建设什么样的文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等重大时代课题，以一系列原创性理论成果极大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标志着党对文化建设规律的认识达到新的高度，在马克思主义文化发展史上、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史上、中华文明发展史上、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二是提出“两个结合”重大命题，科学揭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的客观规律。文化发展有其客观规律，认识和尊重文化发展规律是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创新发展的前提和基础。马克思主义认为，“政治、法律、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发展为基础的。但是，它们又都互相影响并对经济基础发生影响”?。习近平文化思想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成就在思想文化领域的集中反映，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两个结合”的伟大理论创造。与马克思主义的“两个决裂”特别是“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思想不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两个结合”是对中华文明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是文化发展一般规律在中国的特殊表现，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的特殊规律，是党的理论创新的根本方法，是建立文化主体性的重要途径，是“文化创新的自觉性”达到新高度的充分体现。只有始终坚持“第一个结合”，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立足当代中国现实，结合当今时代条件”?，不断推动文化理论创新、制度创新、实践创新，才能确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科学性、时代性和实践性；只有始终坚持“第二个结合”，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才能始终坚守中华文化立场，确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人民性、民族性和统一性；只有始终坚持“两个结合”有机统一，在守正中创新，在传承中发展，在尊重文化发展一般规律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特殊规律的前提下才能充分激发新时代文化主体的能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在尊重人类社会发展客观规律的前提下才能有效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基础性作用。三是提出巩固文化主体性，有效解决文化自信和文化安全的现实问题。文化主体性是人与人、?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第 82 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9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年，第 199 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第 6 页。?习近平著作选读第 2 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3 年，第 34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602024 年 第 2 期人与世界的实践关系的产物，是人通过能动的文化实践活动所确立的对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主导地位，是文化实践、主体意识和自信态度的有机统一，是现代文明得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石。它以人的实践活动为基础，以伟大的文化创造为前提，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强烈的文化认同为根本，以精神上的独立自主、对自身文化理想和文化价值、文化生命力和文化创造力的高度信心为表征。建立并巩固文化主体性，是国家现代化特别是文化现代化的基本要求。长期以来，受西方资本逻辑、文化霸权、后殖民主义等现代性问题影响，“西方中心论”、文化虚无主义、价值虚无主义一度泛滥成灾。同时，中国社会一直强调文化的规范意义和工具价值，也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文化主体的自由意志和自我实现，忽视了文化发展的内在原则和精神动力，从而导致主体和文化的疏离，导致文化黏性的减弱和文化主体性的式微，文化自信和文化安全也因此面临严峻挑战。习近平文化思想不仅提出了建立和巩固文化主体性的三条路径，即坚持党的领导、继承创新和吸收借鉴一切优秀文明成果、坚持“两个结合”等，而且其本身就是文化主体性的集中体现，它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价值支撑，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必须的市场伦理和道德秩序，为应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严峻挑战增强了文化主体的身份认同和国家认同，从而有效地维护了国家的文化安全、网络安全和意识形态安全。四是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深刻阐明党的文化使命以应对新时代的全球性挑战。文明因差异而交流互鉴，也因差异而竞争冲突。文明虽然没有优劣之分，文明的力量却有强弱之别。近代以来，西方国家通过资本原始积累、对外扩张、世界殖民、资本输出、技术壁垒、金融垄断、文化霸权等方式强势崛起，并建立了由西方文明主导的世界体系。西方国家的发展始终以非西方国家的劫难为代价，非西方国家不得不在剥削与压迫之下艰辛探索现代化的发展道路。这些探索要么以失败而告终，要么走上西方道路并丧失了发展的独立性、自主性和安全性，最终彻底沦为西方发达国家的附庸。唯一例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式现代化，成功在西方文明主导的世界体系中实现了历史性突围。中国之所以能够在西方主导的规则和体系下实现历史性突围，根本原因在于中国并未简单囿于文明的中西之争，而是始终坚持以西为鉴、以古为鉴，始终立足于中国的现实需要努力创造时代需要的新文化和新文明。当前，国际社会的竞争是包括文化软实力、民族凝聚力、国家创新力在内的全面的竞争，“思想文化力量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战略地位”?决定中国必须高度重视文化建设，努力造就文化新辉煌。我们旗帜鲜明地反对西方的“文明优越论”“文明冲突论”“文明终结论”，同时也要承认“国家日益根据文明来确定自己的利益”?，“文化既是分裂的力量，又是统一的力量”?，文化既是冲突的原因，也是冲突的形式，而且是具体的组织形式。无论是解决自身问题，还是应对西方挑战与全人类的共同问题，人类已有文明很难提供现成的答案。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只有自觉承担起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文化使命，真正造就一种既超越西方现代文明、又超越中国古代文明的新的文化生命体，真正构建一个社会主义性质的具有现代文明普遍特性和中华民族特色的新的文化生?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 年，第 107 页。?美塞缪尔 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 年，第 15 页。?同上书，第 7 页。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2024 年 第 2 期161命体，才能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智慧与力量。五是提出文化建设方法论，为新时代全面推进文化强国建设提供根本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习近平文化思想内在蕴含“六个必须坚持”的世界观方法论，同时它也有自身独特的思想逻辑与方法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新时代文化建设的基本方法和根本原则是坚定文化自信、秉持开放包容、坚持守正创新。这三种方法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特殊的方法论，是新时代文化强国建设的根本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这三种方法“并不是外在的形式，而是内容的灵魂和概念”?，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灵魂和概念外化为方法的集中体现，它贯穿于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主题和内容结构，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丰富内容正是这三种基本方法灵活运用的结果。这三种方法具有严密的逻辑结构，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方法体系，充分彰显了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方法逻辑和学理体系。从内在逻辑看，坚定文化自信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根本目的，是文化建设的基本前提，是文化发展的动力源泉；开放包容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基本态度，是文化建设的本质要求，是文化发展的显著标志；守正创新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品质，是文化建设的根本路径，是文化发展的基本规律。从整体结构看，这三种方法并非毫无联系的方法的简单叠加，而是对党的理论创新方法的归纳和概括，是对新时代党的思维方法和工作方法的逻辑加工和科学抽象，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文化理论和实践创新的理论表达和精准阐释。三种方法的有机结合构成新时代文化建设的根本方法、基本方法和主要方法，构成文化强国建设的领导方法、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它们充分体现了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全面性，是对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原创性贡献。二、以问题导向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思想文化领域发表了系列重要讲话，作出了系列重要指示批示，先后就党的宣传思想工作提出了“九个坚持”的规律性认识，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规律提出了“两个结合”的重大命题，就推进文化自信自强提出了“五个方面”的重点任务，就文化建设工作提出了“十四个强调”的根本遵循，就新时代党的宣传思想文化工作提出了“七个着力点”的实践要求，就文化理论创新提出了“十一个方面”的主要内容。这些内容是习近平文化思想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内在蕴含了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核心范畴、重大命题、基本原理、实践路径等基本要素，构成了一个内容博大精深、逻辑严谨缜密、思想深邃精辟的科学体系。“推进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是理论创新的内在要求和重要途径”?，是科学理论的基本属性和成熟标志。真正有价值的思想观点必须从“整个体系去获得正确的理解”?，真正成熟的思想理论都是体系化学理化的智慧结晶。理论的体系化就是把理论观点按照一定的形式整合成为相互联系、相互依存、辩证统一的有机整体，进而以完善的体系赋予科学理论以强大的逻辑力量和思想力量；?德黑格尔：小逻辑，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年，第 427 页。?习近平：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求是2023 年第 20 期，第 20 页。?邓小平文选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年，第 43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622024 年 第 2 期理论的学理化就是以科学的学术逻辑和叙事逻辑准确揭示事物的本质规定、内在规律和发展趋势，进而以深厚的学理赋予科学理论以强大的阐释力和持久的生命力。理论的创新发展必然提出体系化的任务，体系化内在要求学理化，学理化反过来深化体系化，体系化以学理化为本源和支撑，学理化以体系化为前提和基础，体系化的过程就是学理化的过程，二者一体两面、相辅相成。习近平总书记的系列重要讲话和已有研究成果为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创造了良好的理论前提。但是，理论前提不等于直接现实，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核心范畴、重大命题、基本原理、框架结构等基本内容仍需深入研究并形成广泛共识才能进一步丰富完善它的逻辑体系，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价值逻辑、核心要义、精神实质、基本特征、方法原则、世界意义等关键内容也需要深入研究才能赋予它强大的阐释力和生命力。从体系构建、学理阐释、实践需要等角度看，亟需深入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一是坚持问题逻辑，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理论体系的构建必须首先解决逻辑起点问题，逻辑起点的准确性决定思想观点的真理性和理论体系的科学性。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构建方法主要是从现实的具体的社会现象出发，经过理论抽象科学合理提炼出新的总体的社会关系即反映事物本质规定的关系范畴，并以此为基础逐步构建一套逻辑自洽、实践自洽的范畴体系和理论体系，从而科学构筑马克思主义的整个理论大厦。然而，政治家和理论家不同，政治家的首要任务是解决现实问题，政治家的理论创造是在实践过程中对现实问题进行理论总结和理论提升，并赋予现实问题以理论形态，使具体的现实问题呈现为真实的理论问题。政治家提出的理论问题和理论家提出的关系范畴本身并不矛盾，真实有效的关系范畴一定是对现实的理论问题的本质的集中反映。恩格斯在谈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时也强调，“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因此，我们可以把集中反映习近平文化思想本质规定的总体的理论问题作为体系构建的逻辑起点，总体的理论问题实际上就是统领习近平文化思想全部内容的理论主题。从总体理论问题的本质规定出发，按照一定的理论逻辑可以梳理出一系列的基本问题和具体问题，进而构建一个具有内在逻辑关系的问题域，这个问题域就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框架结构和主要内容。运用“总体问题基本问题具体问题”的研究思路来研究习近平文化思想，既能有效推进它的体系化学理化，又能凸显它的原创性贡献和创新性贡献。二是坚持学术逻辑，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把理论问题作为体系构建的逻辑起点，并不意味着从具体现象出发提炼关系范畴的研究范式在体系建构和学理阐释中就没有意义。实际上，“一门学问之所以妥当，并不只是由于它的方法，更是由于它所发展出来的概念”?，任何思想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都必须依赖一定的范畴体系和理论体系的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这是理论构建的一般原则，也是认识发展的一般规?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 603 页。?德马克斯 韦伯：学术与政治，钱永祥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年，第 81 页。?习近平：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 年，第 235 页。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2024 年 第 2 期163律。按照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原则，“范畴出现的顺序同它们在逻辑发展中的顺序也是一样的”?，习近平总书记正是在回答思想文化领域重大现实问题过程中逐步提炼出一系列标识性概念，进而以标识性概念为基础对思想文化领域重大现实问题提出新的认识和判断并形成一系列原创性命题，再以原创性命题为基础经过科学思维抽象提炼出反映文化建设本质规律的普遍性原理。这些标识性概念、原创性命题和普遍性原理是对新时代文化建设实践经验的科学概括、系统总结和学术表达，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基本理论要素。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就是要遵循具体与抽象相统一、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原则，深刻揭示每一个概念、命题、原理所蕴含的历史事实、历史过程和价值原则，深入研究它们的历史逻辑、实践逻辑、理论逻辑、发展逻辑、价值逻辑，在这些逻辑的相互印证、相互支撑中努力构建完善当代中国文化的知识体系、理论体系、方法体系和话语体系。三是坚持实践逻辑，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任何思想理论都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社会实践的产物，实践的广度与深度决定理论的广度与深度，实践的历史进程决定理论的体系化学理化的逻辑进程。“马克思主义不是书斋里的学问，而是为了改变人民历史命运而创立的，是在人民求解放的实践中形成的，也是在人民求解放的实践中丰富和发展的。”?习近平文化思想本身是实践的产物，也必然随着实践的深入而不断丰富完善。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是实现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的现实需要，反过来新时代的文化建设实践又为它创造条件、提供内容。思想研究不等于研究思想。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体系化学理化既是理论创造活动，又是社会实践活动，它既要把习近平文化思想本身作为研究对象，又要面向现实的文化建设实践，不断把文化建设的实践经验总结提升为新的文化理论，再用新的文化理论去指导新的文化建设实践。只有在理论与实践的辩证统一中才能有效推进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我们不能把体系化的程度简单地等同于科学化的水平，不能把学理化的深度简单地等同于真理性的力量，推进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是一个渐进式的过程，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体系化学理化也必然是一个渐进式的过程。三、以问题意识引领习近平文化思想的范式研究在理论研究过程中，问题意识常常转化为范畴、命题、原理与研究方法并逐步形成一定的理论范式。理论范式又是理论研究的前提和基础，它为理论研究提供研究方法、研究主题、理论预设、理论框架与价值取向等基本内容，它直接影响理论研究的科学性与真理性，直接决定理论的历史命运与创新发展。在实践过程中，当已有理论范式不能科学阐释新的现象，不能正确预测事物的发展趋势时，就需要通过范式转换与范式革命来实现理论的革命性变革以更好解释世界与指导实践。范式转换与范式革命是理论生成发展的关键。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产生与发展就是范式革命与范式转换的经典。在马克思主义诞生之前，思想家们普遍从本体论、知识论、认识论、先验论、价值论等理论范式出发把文化塑造为对世界?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 603 页。?习近平：论中国共产党历史，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 年，第 198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1642024 年 第 2 期的认知和接受，把各个时期各个国家的主流文化塑造为最普遍最优秀的文化，人们只有接受的权利，没有拒绝和反抗的自由，否则会被认为是反理性、反社会、反人类。与以往思想家不同，马克思把实践作为理论的基本范畴和现实基础，强调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实践是人的本质、是人的存在方式，文化是人的实践的产物，是根植于一定的经济基础并服务于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针对资本主义的文化矛盾，马克思强调“作为这种批判的出发点的不能是观念，而只能是外部的现象”?，“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的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只有通过以人的解放为目标的批判性的革命实践才能解决资本主义的文化矛盾。马克思开创了以实践为基础的文化哲学理论范式，成功实现了文化研究的范式革命。但是，马克思主义并不盲目拒斥其他范式，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在发展过程中充分借鉴吸收了文化主义、结构主义、霸权主义、语言主义等西方文化理论范式的合理内容。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本身也存在诸多不同的理论范式，如实践范式、生产范式、人学范式等，这些范式从不同维度推进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创新发展，有助于人们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科学认识与准确把握。习近平文化思想是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与中国文化建设实践、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结合的产物，它贯穿着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凝结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髓和道德精华，科学总结了党领导文化建设实践经验，批判吸收了人类其他文明的优秀成果，深刻揭示了当代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的新特点新规律新趋势。习近平文化思想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范式的优秀内容，并以无比丰富的标识性概念、原创性命题和普遍性原理把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推到新的发展高度。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以中国为方法的方法自觉、以增强文化主体性为目标的研究旨趣、以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本源的研究思路、以文化建设实践为导向的研究取向，彻底超越了文化研究的文化主义、结构主义、霸权主义、理性主义、语言主义、革命主义、表征理论、文明冲突等传统文化理论范式和西方学科理论范式，成功实现了文化理论的范式革命和范式转化。习近平文化思想拓展深化了文化研究的理论主题。受近代民族国家观念影响，近代以来的文化研究往往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把文化置入民族国家的总体框架下进行，文化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民族文化研究，跨文化研究变成了民族文化的比较研究，世界文化或民族国家内部的亚文化研究也都以民族国家文化为前提和基础。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率先突破了这种以民族国家为中心的文化理论范式，确立了以实践为基础、以人的解放为指向的文化哲学理论范式。但是，受革命逻辑和经济决定论的影响，文化哲学理论范式并未受到足够的重视。现代西方文化理论把文化视作一门基础性的学科，并从学科视角出发对文化及其现象作了深入研究。但由于缺乏彻底的批判精神和整体性视野，现代西方文化理论把文化研究变成了“纯粹”的文化研究，理论主题日益碎片化、抽象化、空洞化，研究内容日益表层化、娱乐化、去文化化。与已有文化理论范式不同，习近平文化思想立足于新时代文化建设实践的需要，既研究一般的文化理论，又研究文化建设实践，既在文化与政治经济相协调的整体性视野下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与中华民族现代文明，?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5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 21 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年，第 9 页。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的关键进路：内容、体系与范式2024 年 第 2 期165又在世界历史背景下研究全球文化与人类文明，既强调多元多样的文化形态与个体需求，又强调整体的价值引领，既强调坚定文化自信，又强调建设文化强国，这些具有鲜明特色的内容深化了文化研究的理论主题、拓展了文化研究的理论领域，为新时代的文化研究带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习近平文化思想丰富完善了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从总体上看，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理论范式与西方学科理论范式是文化研究的两大主流范式。长期以来，那些能够纳入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与西方学科理论框架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往往能得到优先的研究与合理的阐释。然而，基于中华文明和当代中国文化建设实践的重大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以及 21 世纪飞速发展的数字技术与人工智能催生的新的世界文化图景，这两大理论范式都很难做出令人信服的学理阐释，因而有不少问题被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忽略或遮蔽掉了。其他文化理论范式所提供的基础概念、理论假设、研究方法与话语体系也因为现实解释力与理论说服力的缺乏而发生了结构性的改变。当代中国文化建设实践以及新的世界文化图景要求新的文化理论范式，要求理论主体运用新的理论、新的研究方法、新的概念工具去阐释变化了的研究对象及其关系，并在此过程中逐步形成新的文化观。习近平文化思想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并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文化理论范式，即“坚持中国人的世界观、方法论”的理论范式，它的基本方法是“以中国为方法”。这种方法强调立足中国来研究中国文化并通过中国来研究世界文化，并在此基础上构建新的文化理论谱系和研究方法谱系。它强调突破单纯的不同方法之间的互鉴，强调在方法自觉的基础上突出文化研究的主体性与整体性，它是一种正在生成且尚未完成的更高层次的主体性方法与整体性方法。“以中国为方法”并非“中国中心论”的方法论版本，它超越了传统的二元结构和本质主义的方法，超越了“中心论”理论范式的理论预设与方法预设，能够为人类文明形态的演进提供更为科学的方法支撑。习近平文化思想科学规范了文化研究的价值取向。“一个范式支配的首先是一群研究者而不是一个学科领域”?，一种理论范式可以有多个研究主题、多种研究方法、多种思想观点，但只有一种根本价值取向，选择一种理论范式首先就是选择一种根本价值取向。对于世界来说，文化多元化、价值取向多元化是客观存在；对于研究者个人来说，根本价值取向不可能多元化，纯粹的价值中立也不存在。西方学科理论范式的根本价值取向是强调本民族文化或者西方文化的普世价值和永恒意义，即使西方文化批判理论也不例外。习近平文化思想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文化哲学理论范式的根本价值取向，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坚持文化“源于人民、为了人民、属于人民”?的根本理念。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范畴体系中，人民既是个体概念，又是整体概念，还是类概念，它既强调满足个人文化需求，又强调坚持中国立场，还强调坚持人类胸怀。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赋予习近平文化思想以文明超越逻辑、主体性逻辑和新的现代性逻辑，明确了它的研究对象是对象化的文化、是主体化的文化、是客体的人化、是人化的文化，它的态度是既尊重不同民族的文化，又注重不同形态的文化，更强调构建以人类共同价值为基础的更高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新时代文化的研究者、传播者和实践者应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价值取向。责任编辑：董宇宇?美托马斯 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金吾伦、胡新和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年，第 180 页。?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 4 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 年，第 322 页。